钢铁之心【2】
第二章：突袭
七号阵地防线上，已经扣动扳机射击了一整天的安德罗波夫透过红外镜头，再也看不到任何蠕动的生命体。
这时他才放下望远镜终于松了口气，伴随着紧绷的神经消退，难以言喻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堑壕里，经过几次试试图站起来，但终究失败。
他无奈的将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了身旁，那名刚来的少年手中嘱咐道。
“看着点，如果发现了异虫向着战线方向推进，不要犹豫立刻开火。”
一脸茫然甚至带着些许懵懂的少年接过了望远镜，目光游移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
但出于对战争的恐惧，战胜了内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他最终选择了沉默的爬上高台，接替下安德罗波夫的哨位。
而在这时，安德罗波夫这个神情疲惫同时又带有着些许麻木的男人，这才颤抖的靠着堑壕墙壁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在他身侧的对面，同样早已坐下来休息的老兵仰头望着看不见星空的漆黑夜空。
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安德罗波夫，稍许，他说道。
“两个小时前的核爆听到了没有？”
安德罗波夫叼着的烟微微一僵，稍后他沉默的缓缓点了点头。
老兵看到安德罗波夫居然有所回应，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望向那可能已经布满辐射尘埃的大气层。
“我听说，那是第三机械兵团方向上引爆的核弹。”
“他们给四号城市的平民撤离做殿后，就因为差了二十分钟的撤退命令没有送到，他们就被那些该死的异虫围住了。”
“剩下的机动兵力已经不多了，上面的指挥官压根就没派任何援军！”
“这家伙打算把重武器集结起来，依托咱们屁股后面的那座空港要塞做最后的人员疏散。”
安德罗波夫听着这些话，他从嘴边取下烟卷，忽然询问起来。
“你——在第三机械兵团里有亲人？”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战壕外异虫冲击的方向说道。
“哪有什么亲人啊，只是同样处境的人同病相怜罢了，第三机械兵团在战斗至最终后引导了核弹攻击。”
“现在，我们这里就是最前线，你说接下来几个小时后我是会被异虫杀死呢——还是会被自己人用核弹炸死？”
听着他说的话，安德罗波夫稍加沉默后，口气平淡的说道。
“我儿子就在第三机械兵团里服役。”
原先口气还带有着些许戏谑意味的男人神色一僵，稍后他收敛起了表情，不再显露出那看淡生死玩世不恭的表情。
然而安德罗波夫只是在又抽了一口烟后，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
“我到是希望自己能够死在核弹砸下来之前，至少，那样我能亲手多杀死两只虫子。”
可就在这时，安德罗波夫身旁的士兵骤然面孔扭曲的说道。
“多杀两只虫子？！只要能让我活下来，多杀几只虫子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妈的！”
他一拳重重的锤在身边挖掘出来的石砾堑壕墙壁上，锋利的碎石割开他的手套，嵌入皮肉中。
鲜血缓缓流淌下来，他却全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仍然只是愤怒着。
可他这样做无济于事。
安德罗波夫掐灭了手中的烟，长长呼出口气，经过短暂的休息，他终于能扶着枪站起来。
站在堑壕里，他眺望着身后的防线。
在那个方向，数百公里的距离外，最后的太空船造船厂正拼命的建造着最后的方舟。
而在那艘临时修建起的太空飞船外面，惨白的光线照在无数摩肩接踵，拼命挤向登机口的平民身上。
喧闹的人群或是祈求，或是彬彬有礼的询问，或是干脆直接张牙舞爪宣誓自己身份何等高贵的命令警卫让开道路。
但这一切，都被位于大气内的飞艇，重型战机呼啸着自天空划过的瞬间所淹没。
这是安德罗波夫极尽自己想象的可能臆测出来的场景。
那里，就是能够让这颗星球上最后还没有撤离完的平民最后的希望，只要他们能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的话。
这些平民就能活下去。
而他们这些钉在最前线阵地的普通士兵，恐怕很难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幸存。
被核弹杀死恐怕只是奢望了，在没有重武器跟足够的炮火支援下。
只需重甲虫群的一个冲锋，这道脆弱的防线就会崩溃。
眼下的这条防线，在被上面的指挥官抽调走近乎百分之九十的重火力后，他们已经成为了弃子。
但就在这时，忽然，安德罗波夫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腕表。
时间指针指向了三点二十三分。
有那里不太对劲。
按照时间跟异虫常规态势的进攻下，理论上，在三分钟前，那些虫子就应该集结好一波新的部队。
它们早就应该发动新一轮的攻势了！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难道说，那个能够一直远远不断催生出无数狂暴跳虫的巨大血肉建筑生化分裂池出现了什么故障？！
还是异虫觉得眼前的人类防线啃下来过于艰难所以它们决定放弃常规进攻，决定积攒一波决定性的兵力。
不知为何，突然间一股巨大的不安跟惶恐涌上安德罗波夫心头。
不对劲！
那些疯狂的虫子，绝对不会放弃用着绝对的暴力，弱肉强食的法则碾碎当面之敌的。
他们恐怕是在谋划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大地的一阵轻微震动，瞭望台的哨所上，突然传出了那个少年的惊呼声。
“安德罗波夫中士，你快来看看这个！”
不敢有着丝毫的迟疑，眼下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正在印证着安德罗波夫内心当中的不安。
他猛的爬上哨位，从少年手中接过了红外望远镜。
然而地面上布满焦土弹坑与积水泥潭依然如自己下来时那般一样正常。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上面，中士，看天上。”
少年压低声音提醒道。
天上？安德罗波夫抬起手中的望远镜，透过镜头，终于他看到那一幕让他感觉到无比作呕的景象。
数百的巨大的犹如气球一般的异虫灵能生物，垂下着无数的触须，正在那布满核辐射灰尘的云层下面飘过他们的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