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逸晨/顾肖肖ABO破镜重圆)2 轻掬你的心
大门外渐渐清晰的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司机老黄正与什么人争执着。
管家陈嫂快步过来,放下手中的果汁报告道:“少夫人,门外是一个很恶质的劝募义工,非要我们现在捐钱不可哩。吵了好半天了,不如我们请示老板好不好?现在有些要人捐钱的人都比流氓还凶呢。”明显表示出没人招架得住那位不速之客。
“他……会生气。”他细声说着。
“对呀,老板最讨厌别人在他上班时烦他了,如果我家阿枝在就好了,要吵也不怕吵输人。哎!”
才正叹气呢,客厅半掩的大门竟被狠狠一推,重重撞上墙壁又反弹,差点砸上闯入者的门面,幸而来人早有防备,以一只纤纤玉臂便阻住了门板的反弹力道。不让撞门声专美于前,洪亮的嗓音也以高亢而不刺耳的分贝传遍客厅每一寸角落。
“喂!你们这么挡我是没用的啦!我来三次了,没让我募到钱未免太不合理。我说过我是你们老板娘的朋友是真的——”话尾一顿,看到了苍白无依的玉人儿之后,人嗓门加入了一丝讶异:“顾肖肖!你都没变耶,又白又瘦小!”
两三大步奔到大美人身前,自我介绍:“我是慕子遇呀,你的大学同学。”
“我……记得你。”慕子遇是他的同学,同时也是当年的校园风云人物,人缘好、手腕佳、功课一流的八面玲珑的O,但缺点是从不定下来专心做一件事。所以四年学生生涯内并没有太多丰功伟业可以算。顾肖肖反倒奇怪自己会令他人印象深刻,因为他常请假,与同学素无往来。
“少夫人,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黄指着闯入者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我同学,别担心。”
“他有目的。”他必须保护少夫人的安全,并且阻止别有居心的人侵入这座小城堡。
“放心,我要得到捐款会找蔚先生要,不会朝同学下手。今天只是见见老朋友而已,可以了吗?”慕子遇的目光老早胶着在一身素衣的大美人儿身上。随意挥手,指示两人可以各自下去了。
顾肖肖被看得不好意思,垂下绝色容颜,局促不已,更是赧于与外人应对。被动的等别人开口,乖乖的当听众,这是他唯一擅长的角色。
陈嫂奉上了茶又退了下去。慕子遇才开口,语带沉思:“怎么你还是这个样?小媳妇似的。”他以为顾老夫妇过世后,顾肖肖总算有机会开始成长了。
“外面的人说——你丈夫很少来探监?”可不是?这美丽的别墅是座华丽的总统级牢笼。
“什么?”不太听得懂慕子遇用词的逻辑,顾肖肖温婉且疑惑的低问着。他一向没有与人沟通的本事,尤其六年来足不出户,没有与人谈话的机会。
“算了,当我胡言乱语。你不是生了一个儿子吗?在哪?一定很漂亮吧?据我所知,蔚逸晨也是一名美男子,这种基因组合下,绝对又产生一名祸国殃民的大帅哥或大美女。”
“他不在……但有他的照片。”他忽尔一笑,好不容易由慕子遇一大串浑话中明白了语意,他快步走入书房找照片去了。
不妙!
慕子遇望着消失在书房门后的大美人不自禁的摇头。七年婚姻生活的洗礼,不曾让顾肖肖蜕变成成年人,性格依然善良畏怯,没有人引导他走出被父母保护太过的格局,那么也莫怪外面有人传着蔚逸晨另有新欢的小道消息。他知道蔚逸晨,一个精明厉害的企业家,而通常这种男人所渴求的伴侣或对手,无不是对等的聪明成熟精干,否则是不放在眼中的。或许会在年少时一时沉迷绝然的美色,但不必多久,理智终究是他性格上强势的因子。
精明厉害的男人会需要的伴侣不出两种:一种是相同的能干俐落,可当事业上的合多人;再一种便是真正贤内助解语花,足以慰藉他公事之后的疲惫,享受温暖欢乐的家庭生活。
而顾肖肖未被调教成任何一种,因为他的父母灌输他唯一的理念即是他只管被宠爱就成了。
同学四年,他常看到顾氏夫妇跟前跟后的伴读痴心状,真的只有“变态”两字足以形容之。
如果要怪蔚逸晨有了别人,不如先怪顾氏夫妇的自私。如今可好了,两人撒手西归,留下无依无靠、无自主能力的顾肖肖自生自灭。
“这是照片,他叫学谦。”一张八寸大的婴儿照递在慕子遇眼前。
“好可爱!”第一眼的惊奇过后,他注意到的是下方的日期指着五年多以前。那么小孩约莫也六、七岁了。“没有大一点的照片吗?”
顾肖肖乖乖的摇头:“没有放在这边。”
慕子遇望着照片发怔,他也就习惯性的安静。直到好半晌之后,他明确的感觉到慕子遇没有回过神的打算,才怯怯的偷把眼光瞄放在慕子遇飞扬的面孔上。
对同为O的畏怯没有对A那么多,毕竟是同X。何况慕子遇是令他印象深刻的同学。
他一向很享受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没心思去想外面的生活会不会比较好,他安心且满足的依赖父母。但慕子遇的活力四射首次令他的心中有了羡慕。
慕子遇不是烂好人,他是很聪明冷静,做事热诚的人。很奇怪,也很令人臣服。
所以求学生涯中他独独对慕子遇印象深刻。在心中,他偷偷认为慕子遇是“侠客”,像古代那种铲奸锄恶,却绝不鸡婆生事的那种传奇人物,做了好事也不要人乱宣扬。
冷不防慕子遇眼睛对上肖肖来不及闪躲的眸子,肖肖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双眼,不知如何是好的绞着双手。
慕子遇看着肖肖,觉得自己又有了鸡婆的欲望。天晓得自己这种毛病到何年何用才能根治。
“我们来聊天吧。”他提议着。
“啊?”
“与人谈天,首要的就是要把眼睛看向对方,让对方觉得被尊重。”
仓惶的小鹿斑比眼匆匆往上一瞄,又垂了下去。
“当然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们也可就此说拜拜,我只消达成募款的目的就成了;我答应“受虐儿基金会”一个月内募捐到一百万的捐款买医疗器材,目前遗缺八十万呢。我打算由你丈夫身上挖出一百万加入爱心的行列。”慕子遇耸了耸肩,见大美人似乎无意接受外人的鸡婆,当然也就从善如流的随便他了。鸡婆虽然是可恨的源自天性,但幸而他不勉强人。省下自己的多事,咕噜两大口喝完半凉的茶,慕子遇站起身:“我看你似乎无意聊天,那就算了,拜拜。”
“我——”顾肖肖急促的出了声。
已走到玄关的慕子遇半转身看他,等着。
要,不要;停或走,光明或黑暗。
冒险必须承受的挫折失败与安于现状得到的空寂与安全——他要哪一个?
莲步碎移数寸,肖肖伸出手:“请你,帮帮我”
很害怕,却是必须去做。否则他永远只有绝望相伴。
蜕变之后,更好或更坏没有人能预测。只是成长总有其必经的过程。只是生命自有其一定的轨迹。
“最近功课忙吗?”
“不忙的,爸爸。”
“又长高了一点吧?”
“是的。”
星期天,与儿子相聚的日子。有时会带他到公司让他体会日后所必须接掌的担子是什么,所承受的压力为何。有时一同在内湖的公寓,有时前往阳明山别墅与蔚老夫人相聚。
这个孩子是早熟的。少言、规矩、不活泼,这也是蔚逸晨坚持不让儿子与妻子住的主因。先天的遗传他无能为力,但后天的教养则必须有所努力。他希望儿子活泼稚嫩,与同伴玩成一片,所以让他去贵族小学寄宿。他并没有太多空闲陪儿子,而妻子并不是合格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又有溺爱长孙之嫌疑,所以让儿子住校,对他的人格较有正面的影响。入学二个多月来,尚未见成效,也或者是儿子生性安静少言,那就无法太过勉强了,只要不自闭就好了。听儿子的老师讲,他并非不合群,只是少言一点罢了。
此刻,他们父子俩在内湖的公寓用餐。没有在周休二日的假期中安排度假事宜,是因为他想与儿子谈离婚的事,虽然他不确定儿子在乎的程度有多少。
“我即将与你母亲离婚,也就是不住在一起的意思。”他直接的说着,并且在脑中搜寻小孩子可以理解的用词来让儿子有明确的了解。
“不离婚不也是分开住的?”不足七岁的心男孩扬着与父亲相同的浓眉发出询问。在蔚逸晨的英才教育中,不容许儿子在接收知识时不求甚解,务必要将心中疑问提出来,直到他得到某种程度的了解才行。所以少言的蔚学谦在与师长亲人的相处上,会出口的字句常限于发问与回应。
“不同的是,离了婚的双方有各自交友的自由,也不再同住了。身分证上、户口名簿上的关系已不再是夫妻,在法律上也不存亲属称谓。不过我仍会照顾你母亲。如果他一直都没遇见喜欢的A,我会照顾他一辈子。”他挥手让佣人撤下主食,送上水果与甜点。
蔚学谦晶亮的眼瞅着正帮他的茶冻淋上炼奶的父亲:“爸爸有喜欢的人了?”
聪明的孩子!为人父的骄傲在心中喝采,但也不免为他的早熟敏锐感到心疼。这孩子为什么不似亲友的小孩那般天真好动、泼蛮无度?
蔚逸晨点头并不欺瞒儿子:“是的,所以不想延续一桩不快乐的婚姻,也不想让爸爸欣赏的O有当第三者的罪恶感。第三者是指介入婚姻中的人。”
小男孩不再多问了,纵使心中仍有一些小小疑问,却宁愿放在心中思索沉淀。默默的吃着茶冻。
“晚上让你看看江阿姨好吗?你可能会喜欢她的个性。”
父亲并不是在征询他的同意,他只是习惯用问话来表示他早已决定的事。所以蔚学谦仍是静静的吃。
“即使日后爸爸有其他的孩子,你仍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他喜欢大宅子有热闹的人气。蔚家一向冷清,母亲喜爱旅行,大抵也是受不了空荡荡的屋子吧。原本可以把满腔寂寞或热爱放在孙子身上,但他让儿子提早入学。也许有了一大群孩子之后,母亲再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唉声叹气了。
“吃完饭后,我会带你去看奶奶,然后再送你回宿舍。学校中没有缺什么吧?”
“没有。”他放下汤匙,拭净了嘴。小脸低垂了下,然后坚定的抬头:“什么时候去看妈妈?我已经二个月没去了。”
蔚逸晨伸手轻抚他柔软微卷的黑发:“好吧,下星期我让黄叔来载你去。如果你妈妈精神好的话,也许可以陪你聊聊天。”那根本是一种奢望。但他不会阻止儿子对母爱的向往。
“以后呢?”
“相同的,只要你想见他,假日都可以。但爸爸也希望你对即将拥有的新家成员产生一点参与感。我所选的伴侣绝对是以你能接受为前提。”
“谢谢您,爸爸。”
世界上或许有无数称职的好母亲,但生母永远只有一个,不是好与不好便可决断一切。
蔚学谦低头吃着水果。他是喜欢他那美丽纤弱的母亲的,早熟的心境让他由对母爱的渴求转为对无与伦比的美丽产生呵护的孺慕。母亲保护不了什么人,那就由他来保护他吧。所以他必须努力的长大,父亲不要母亲了,离了婚就代表一刀两断。只有血缘是切不断的。
没关系,妈妈有他保护着,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