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地狱安魂曲》翻译（第三章 坚韧）

Ⅰ

亚西纳 海德的证词——第三段叙述

     发生了许多事情，我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我尽量长话短说，但我不敢放下这份职责，更不会失去继续向前的勇气。谴责自己是一份阴暗的工作，但谴责这个世界和塑造了灵魂的奇迹比那还要可怕上千倍。我会毫不犹豫地为了神皇的事业献出生命，但要是那事业要求的是一整个星球上所有人的生命呢？如果我的证词将让圣烛世界遭受灭绝令，那该如何是好？

    看看那些虐待狂有没有胆子来试试！

    这里的黑暗比我恐惧的更加深邃，更加强大。这艘船的灵魂已经被恶毒的诅咒所亵渎——那不是冲动的愚行，而是经过精密计划的异端行径。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更有可能是一个被某种不洁之物控制的人——正在这个世界上摧毁着人们的理智和圣洁。我不知道此等腐化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但我相信依然有时间阻止将要到来的灾难，这一定是我回到这里的原因和使命。这一定是他对我的期许！

    我的忏悔于此正式开始，因为我是一个灵魂枯萎的奴隶！带领我回到我出生的世界的并不是多愁善感，而是一个梦。它第一次出现是在大约一年前，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我没有发现任何可能触发它出现的因素，但它毫无疑问非常重要，因为它就如同水晶般透明清晰，我清醒的生活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仿佛梦境和现实被对换了。

    梦的环境不会变化，场景也很小。我在凝结起的黑暗里走在一条笔直的路上，从空无一物，就连视觉和声音都不存在的白色虚无中走出。光脚下的地面好像是抛光过的玻璃，触感冰凉诡谲，让我不禁提高警惕。空气中毫无生气，甚至根本不存在，但我的肺没有任何不适。

    我永远走在这条路上，看不到尽头，但我不能——必须不能——停下片刻，在这片虚无中的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有什么东西从并不存在的起点开始就跟在我身后，模仿着我的每一步，但急迫地想要缩短我们的间隔。要是我停下那影子就会抓住我，但无论我多么努力集中精神，深渊最后总会夺走我的感官，让我倒在地上。虽然我在每次的梦境中只会犯一两个小错误，但每个错误都会在下一个夜晚重现，加大我的失误。就这样，一晚接着一晚，我的追踪者越来越近。

    我能抓到你，你抓不到我！

    我不知道追赶我的是何种存在，但它一定不含善意。我每次回头看的时候路上都没有人，但我知道那里有东西，我能感觉到它的饥饿在我背后，如同堕落的光环。它是真实存在的，正在追赶我，而要是它抓住了我，我将失去的不只是我的生命，它渴望的不是简单的血肉。

    多么可爱的玩偶能够戏耍摆弄，但又是这么的脆弱短暂……

    这片可怕的虚空中只有一个希望——遥远的前方有一点微光。如同我的追踪者一样，比起看见我更像是感觉到了它，它无光地闪耀，但一定存在。这两个幽灵如同交织在一起的对立命运——救赎和诅咒同时在渴求着我的永恒灵魂，并通过这样争夺某些更加伟大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你是锁还是钥匙，亲爱的姐妹？

    我知道我必须在我的影子抓住我之前到达光明，但急迫或坚持都不能让我靠近那神圣的灯塔，间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是距离。如同通过仪式一样，通往救赎的道路藏在心中，所有真正的顿悟都在那里。而在我心中的那道光是凌绝顶的神圣火焰，所以我明白我的救赎一定位于圣烛世界。

    “一直都是如此，”亚西纳轻声说到，“但我太过傲慢，不愿去看。”

    她合上笔记，再次遏制住重新阅读的冲动。她的道路在前方。如同在梦中一样，她在找到答案之前必须不停前进。现在她的职责是医疗室里那些被围困的伤兵。出乎她的意料，洁天使修女长希诺娅批准她自由行动。和骄傲的卡密尔不一样，洁天使的指挥官对待她的方式很礼貌，甚至可以说是尊敬。

    “尊敬是争取来的，”亚西纳叱责着自己。“我不应该让她失望。”

    在看到了礼拜堂里的惨状之后，亚西纳一刻都不想在里面多待，但让她回到这里的不只是誊写日志的任务。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的箱子前。她的手指在转轮锁上打着滑，最后咔哒一声打开了。她把盖子掀开，在其中折叠整齐的衣物中一阵翻找，最后找到了一个镀金的金属盒子。她颤抖着双手把它拿了出来。

    在盒子里，在红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把爆弹手枪和一个弹匣。武器优雅的轮廓上装饰着一株白银打造的荆棘，如同活物一般攀在枪管上。用压碎的红宝石制成的小蔷薇如同纠缠的血点在其中闪闪发光。这把武器同她的伤疤都是她的第二段人生的所有遗产。

    “她叫崔斯提，”，解放之父温柔地说。“意思是悲怆，这是她对那些违背神皇意志之人的保证。她是一件永恒荆棘的圣物，是我们令人敬畏的姐妹，拷问大修女赠与我的礼物。”他懊悔地笑笑。“但我不是战士，所以我将她转赠给你，我的守望宫廷官。”

    他们二人正在远征旗舰他的房间里，如果他是任何其他男人这都无法想象。房间里装修简朴，如同一个普通僧侣的房间，解放之父相信舒适会使灵魂过分依存在躯壳上。

    “她让你开心么？”他庄严地问。

    “它——她——很美，”亚西纳回答，她的声音在研究这把精致的武器时充满敬畏。她才刚刚加入告解师的队伍，他的部队还在集合前往目的地，路程还有几周。她还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但他已经把她任命为了自己的冠军，她的地位甚至比在他身旁征战多年的永恒荆棘的大修女还要高。现在又是这个……

    “我配不上她，大人，”她说。她必须用上所有的意志力才能承认这点退回武器。

    “如果你配不上的话，那我也不够格了，是我在无数其他人中选中你的，亚西纳 海德。”解放之父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认为我不够格吗，我的姐妹？”

    “我们全都不够格，”亚西纳回答。除了悔罪天使之外，这才是他们放弃我们的原因。

    她把枪从盒子里拿起，手指轻松熟悉地滑开保险，如同这把武器从未离开过她的手一样。崔斯提在她手中闪闪发光，急迫地想要让她再次成为它的审判的代行人。亚西纳颤抖起来，一阵狂喜涌过她的身体。用一件可恨的礼物替代心爱之物感觉像是背叛，但对这艘船上隐藏的腐化来说，一把枪的用处要比一支笔大得多。现在放弃这种武器是愚蠢的。况且，黑暗已经摧毁了大修女的礼物。

    亚西纳把弹匣刷的一声安装到位，把手枪藏进她的医疗包。这个动作仿佛是个象征。难道她又朝着礼拜堂中扭曲的慈悲形象靠近了一步吗？

    她长着我的脸……

    “不，”亚西纳对自己保证，走向门口。“比起接受她我更愿意去死。”

Ⅱ

    “暗星红排，你们可以出发，”运兵船的驾驶员通过通讯说到。“开始突击行动！”

    “亲如血亲！”托兰德 菲茨大喊着打开舱门从悬浮在低空的飞船里跳出，他的爆弹来复枪抱在穿戴盔甲的胸前。他重重落在下方的异形结构上，地面微微裂开。菲茨低头看到他光着的脚下是上着漆的木地板。他迷惑地眨眨眼，扭曲的现实再次出现，他的铁头靴和陌生的异形白色水晶表面回到他的眼中。脚下的那半透明的物质里有着银色的丝线，蓝色的脉冲在其中闪烁。

    它是活的，菲茨恶心地想到。这整个地方都他妈的是活的。

    他的突击兵兄弟一个接着一个落在他周围，他观察着前方闪烁的地形。在远处看这异形的怪异造物像是一个挂在太空中的银球，但现在靠近了它更像是一片碎玻璃组成的球形网。它的链条彼此相连，如同一座迷宫般上下盘旋。眼中没有直线或者直角，所有东西好像都是由活体水晶组成的，和这个地方一样，比起组合而成更像是编织起来的。

    或者说是生长出来的？

    在球体的最高点，暗星连降落的地方，丝线汇聚成了一片大平原，但越往远处它们就越分散，朝着各个方向散开。菲茨估计突击兵要向核心前进的话必须排成单排一个个前进。这不太好，但和他们习惯的拥挤走廊和隧道也差不多。

    错了，一股不详的寒意降落，他纠正了自己。这和我们之间见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

    “我检测到了大气，突击中士，”特殊武器薛得尔在连队的通讯频道上说。“就和洛萨特蜥蜴的血一样冷，但可以呼吸，”

    “不重要，“菲茨看着丝线间黑色的虚无。这里没有隔绝虚空的墙壁或者能量护盾——至少他们的眼睛和探测手段看不出来——但这里有引力，或许也有能呼吸的空气，但只有傻瓜会相信。“我们保持全副武装，兄弟们。重复，全副武装！”

    他的头盔里的通信器响起其他连队头领的确认，其中也有从球体另一侧降落的弗洛斯连长。这种判断其实应该交给连长，但和往常一样，他在战场上让权给了菲茨。不管那可恶的政委有什么看法，这样的话总是会更顺利。拉玛希和往常一样跟着菲茨的排，暗中指出这是连队里最脆弱的一环。政委那身缠着红绸带的甲壳甲是暗星红排骄傲上的污点，但菲茨现在没时间想这些。要是运气好，他和他的那身影子不会活着走出这次任务。

    “在我周围集合，兄弟们，”菲茨在最后一个连队降落，运兵船飞走后命令道。“标准楔形阵型！桑蒂诺，把那挺爆弹枪开起来！”

    “明白，头儿！”爆破突击兵回答道。

    “这是个渎圣之地，”泽瓦的声音里充满着迷信的敬畏。“我们应该在太空把它净化的，战友们。”虽然他站在菲茨旁边，密封的盔甲封住了他的声音；当一个突击兵全副武装时，他的通讯器和背后绑着的气罐就是他的生命线。

    “几颗等离子导弹应该就能把这地方炸个底朝天了，”桑蒂诺安装好了排里装在三脚架上的重爆弹枪。“只需要几个裂缝就能开干。”

    “异形科技谁也说不准，”薛丁格提醒道。“它们总比看起来要硬。”

    “我们的任务不是一直都这样么，”菲茨说。“我们必须进去，兄弟们。”

    “我知道，头儿，”桑蒂诺回答，把一条弹带装进大枪里，“不过这话不无道理。“

    对，兄弟，菲茨同意道。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

    暗星连当时正在前往埃克索迪欧星系休整补给，但一条紧急命令让他们转而前往了阿斯克隆星区。任务简报含糊不清到几乎没有透露任何信息，有传言称上层有人在暗中控制事情的走向，甚至到了审判官的级别。这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管结果怎样，那群混蛋都一直躲在阴影里。那些鼠目寸光，锦衣华服的家伙登上他们的巡洋舰，还美其名曰视察的家伙在托兰德 菲茨看来就是狡诈，冷漠和麻烦的代表。

    “有人想闻闻这东西里面的味道，“他告诉他的同伴，”我们就是鼻子，兄弟们。从来都是……“菲茨停了下来，皱起眉头。

    前方的水晶开始闪烁，他好像正在看着一片热浪。难道是那里面有东西吗？他眯起眼睛，在异形的世界外看到了模糊的，镶着木墙壁的走廊。这场面让他感到恶心，好像他要被从里到外翻出来一样。

    “暗星红排，你们看到了吗？“他问到。

    没有回答。

    “我说——“

    突然痛苦揪住他的肚腹，把他的世界撕裂开来。那感觉就像是他的肚子上挨了一发爆弹。他蹒跚后退——撞到了一面墙。

    “什么情况……？“菲茨忍着疼痛嘶声说到，想要理解他眼中诡异的场面。他站在刚才在水晶间瞥见的走廊里。他转过身，但他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放满箱子的阴暗房间。估计是某种储藏室。他模糊地想起自己在警报响起的时候躲进了那里。

    等等……什么警报？菲茨突然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他的排呢？

    “暗星红排，你们收到吗？“他喊道，随后意识到他的通讯器也不见了，他的头盔和甲壳甲也一样。最糟的是，他手里唯一的一件武器是一把匕首。他举起它，刀锋上全是血。他松垮垮的白色罩衫上也全都是。

    我杀了格里科，他想起来了。但是格里科在我下手的时候已经死了。

    不，这不可能。康拉德 格里科几分钟前还在运兵船里活蹦乱跳的。他们还互相检查了气罐。

    是这个异形魔窟，菲茨意识到。它在戏弄我的脑子。

    “不要相信你们看见的，兄弟们，“他对并不存在的通讯器喊道。

    “够了，突击中士！“拉玛希政委在私人频道上答道。伴随着他的声音，虚幻的走廊如同退潮般消散，带走了菲茨的痛苦，把水晶世界带了回来。他的战友也回来了，排列整齐，武器平举这。他们的脸隐藏在哑光的目镜后，但他能想象出他们紧张的表情。

    “格里科，收到请回答！“菲茨冲动地喊道。

    “八号突击兵报到，亲如血亲，“康拉德 格里科回答。

    “你看到了什么，突击中士？“泽瓦问。他在揉着胸甲上的黄金双头鹰徽。他说把圣符藏在盔甲下面是罪恶的，但大家都知道真相——秦兹 泽瓦害怕要是他把它藏起来，它就没用了。

    “那里面没东西出来，头儿，“桑蒂诺报告道，左右摆动着他的重武器。

    “解释你的行为，突击中士，“弗洛斯连长在总频道上质问道。

    菲茨迟疑了，他注意到政委走到了他的边上。他不想对他的兄弟们撒谎，但真相可能会让拉玛希认为他是个疯子——或者更糟，一个巫师。难道他自己真的就相信吗？

    去他妈的，他决定。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但有东西想要进到我的脑子里。

    “它知道我们来了，“菲茨在全连队的频道上说。”这个地方——看起来安静，但这是在装死。保持警惕，兄弟们。这次突击不会轻松。“

    “了解，中士，“弗洛斯连长回答。”你的单位到达位置了吗？“

    菲茨意识到他还没有确认他的小队已经部署到位。他暗骂着发出信号。

    “收到，暗星红排，”连长说到。“所有排开始第二阶段行动。谨慎缓慢前进，突击兵们。”

    “暗星红排前进！”菲茨命令道。“桑蒂诺，守住撤离点。”

    连队以箭头队形开始前进，菲茨站在最前面，左右两边各是二十四个士兵。一个穿着加强盔甲，拿着重伐木枪的爆破突击兵给两翼打头阵，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探测器的特殊武器手。菲茨知道其他三个连也在圆球的其他地方进行着一致的动作，朝着结构的核心前进。船上的思考机判断球体的直径在六英里左右；理论上来说这不算远，但在他们离开地表后会怎么样没人可以预料，尤其是道路开始扭曲旋转的时候。不知为何菲茨觉得这次不会这么简单了。

    不，这他妈的是一座绞肉机！这个想法剧烈到让他停下了脚步。那不是突然的一个想法。那是坚实的知识：进入这座迷宫的大多数人都走不出来了。

    必须在那发生第二次之前让他们回去……他想到。第二次？

    前方的道路分成了好几条。很快他就必须把排分开，让每个小队走不同的路，希望能有人找到去核心的路。

    没人会找到的，他预测到。还是回忆到？

    很快了，在他们全都绝望地被困在迷宫里的时候，水晶就会开始歌唱。然后剃刀光线就要来了。

    剃刀光线？菲茨皱起眉，想要认出这个词。他感觉——他知道——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它背后的形体让他忽略了这些。

    “突击中士，你为什么停下？”拉玛希问。

    “剃刀——”菲茨说到。

    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他。他低头看到一支铁弩箭扎进了他的左肩，但它带来的痛苦和肚子上死灰复燃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警告你退后，外乡人！”有人喊道。

    菲茨困惑地抬起头。他又回到了那幻影的走廊里，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一个剃光头，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在朝他喊话，挥舞着一把短剑。在剑士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女人，装填着她的十字弩。

    圣烛卫队，他把弩箭从肩膀上拔出来，模糊地想到。

    “扔掉武器跪下！”那人喊道。“现在马上！”

    没有片刻犹豫，菲茨举着匕首朝他们冲了过去。女人的眼睛惊恐地大大睁开，急迫地射出第二支箭。菲茨想要躲开，但他的反应迟钝，她的弩箭划开了他的左脸颊。在她着急着再拿弩箭的时候，菲茨如同一颗破拆球一样撞了过去，把她重重撞飞出去，脑袋在砸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同时他用匕首挡开剑士的一击。更长的剑刃在他的匕首上滑动，最后卡在了向上弯曲的剑柄上。菲茨怒吼着把剑从圣烛守卫的手里甩开，朝他脸上打出一拳。

    “我不应该在这里！”他吼到。一拳完全足够让那守卫昏厥了，但菲茨还是继续打了下去，恼怒于这些让他离开自己的排的人渣。他的第三拳咔哒一声打断了那人的脖子。圣烛守卫倒在地上，双腿痉挛着到处乱踢。菲茨看向那女人，她的身体已经变冷了。

    “让我回去！”他对世界喊道，闭上眼睛，但当他再睁开的时候他还在走廊里。“让我回去，你这混蛋！”但世界并不在意。

    雷声在头顶轰鸣，木制的墙壁几乎没有减弱它的怒吼。声音带回记忆，但他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他在海上，一艘船上——一艘带着他去往一个谎言的异端船只上。他也不是一个人。他的兄弟也在这里，至少是还剩下的那些人。他为什么离开了他们？

    “那只苍蝇，”菲茨恶心地回忆起来。“必须杀掉那只苍蝇。”

    在他干掉它腐烂的人偶之后它引着他离开了医疗室。可怜的二次死去的格里科看起来像是腐烂了好几天，那双奶白色的眼睛深深陷在破烂的脸上。行走的尸体在菲茨把它撕碎的时候没有反抗，但那只苍蝇兴奋地在周围盘旋，就像是在享受这表演。那之后他一直在船里追着它，他万分确信他必须杀了它，但那个小混蛋总是触不可及，引诱着他，戏弄着他。他的记忆又溜回了黑暗里。

    菲茨朝墙上砸出一拳，把木头打碎了。

    “必须回去，”他嘶吼到。“警告他们。”

    警告谁？是将要走进剃刀巢穴的光荣连队，还是从另一边出现的扭曲幽灵？这两者怎么可能都是真实的呢？他昏头转向，思绪被高烧和痛苦扰乱。在他想要弄清楚的时候一个圣烛守卫从前方的拐角朝他冲了过来。看到他倒下的同伴，那人赶忙停下举起十字弩。菲茨扔出他的匕首，那人在它击中他的胸口的时候发出尖叫。

    他们太多了，菲茨步履蹒跚地走向他将死的敌人把匕首拔出来。我需要我的兄弟们。

    对，这很合理。他们一起就可以夺取这艘幽灵船让它转向——甚至回到剃刀光线醒来之前的水晶死亡陷阱。菲茨停下脚步，他根本不知道医疗室在哪里。这个地方会有多大？

    “去他的，”他喃喃道。菲茨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下摇晃的走廊。

Ⅲ

    约拿完成了守护祷告，在礼拜堂的门上钉了一条苛责卷轴。大门已经被关上并用铁条加固，但这种凡间的措施一定不能挡住亚空间的荼毒。尽管被亵渎的祭坛已经被破坏，它还是会在灵魂之海里点亮一尊黑暗的灯塔，吸引那些不可言说之物。要是它们来了，只有信仰和火焰可以驱逐它们。吉纳维芙姐妹和她那三生有幸的喷火器将在约拿的信仰失效时提供保护，但他不认为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尽管他一点都不相信帝国教条，他的祈祷和符咒总是有用。让这些东西拥有力量的不是教条，而是信念，而约拿 提斯的信念在这些年间已经如铁石般坚硬，虽然不是那种大多数畏惧王座的人熟悉的信念。

    “不要碰这扇门，姐妹，”他警告旁边穿着盔甲的女人。“不管你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碰。”

    吉纳维芙姐妹点点头，表情严肃。洁天使修女长希诺娅警告过约拿她小队的第五位成员发誓噤声，只会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开口。吉纳维芙右眼下的火焰印记表示她是一位拜火洁天使，专注于火焰的净化力量。她在礼拜堂里烧毁那些僧侣的尸体时已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她的激情，对烧焦尸体的恶臭没有任何抵触。出乎他的意外，约拿发现她有些不安。

    她让我想起了你，米娜，他想。尽管她乌黑色的皮肤完美无缺，但吉纳维芙的身上有种神经质的感觉，和他苍白的姐姐竟然有一丝相像。当然了，米娜现在应该比她大多了……

    他意识到他在盯着安静的战士。

    “我把这里交给你了，勇敢的洁天使，”他说了一句祝福。“愿神皇保佑你的守望。”

    但别指望他，约拿在走开的时候想到。他不相信帝国那飘渺的神对他的臣民有任何关心。更进一步说，他可以确定那远古的骗子早就死了，不过他对人类的大骗局还在继续。约拿偷走的那本异端书籍是对的——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人类命运实体化的谎话，或者任何更加崇高的使命。唯一的真相就是所有人都只能靠自己，即使是最强大的也会回归沙土。

    你会相信你自己的谎言吗？约拿对自己声称服饰的腐尸神明发问。他怀疑没有人会知道答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国教里的狂热份子。

    “但你讲的话实在漂亮，兄弟，”约拿在爬上楼梯前往医疗室时承认到。亚西纳姐妹请他去照顾它的病人——或许是想布道或者几句祝福来稳定他们的心灵。这种事情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做到，但精妙的话语可以让凡人做出奇迹。帝国就是这样每天让数百万人去白白送死的。

    一直都是这样，他想到。不停轮回，但总是向下走。

    他转过拐角，和一个怪物撞了个满怀。那个混蛋笼罩在他头顶，那错位的健壮身躯上溅着碎肉。充血的眼睛在一张和约拿同样惊讶的俊俏脸庞上瞪着他。在约拿能退开之前陌生人抓住他的袍子把他拉了过来，让二人面对面。

    “你想活命么，牧师？”这野兽咆哮道，把一柄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

    “我不怕死，”约拿回答，快速思考着，打量着这家伙。攻击他的人穿着肮脏的白色套衫。尽管他身体扭曲，他一定是个人。失踪的士兵……“但你不想杀了我，士兵。”

    “是吗？”士兵的气息里呼出腐败的味道。

    他生病了，约拿判断到。差点直接就病死了。

    “那告诉我为什么，牧师？”

    “我们在这里都是外乡人，”约拿寻找着切入点。他必须小心。这人身上有股捕食者的敏锐气息，疾病也没能将其掩盖。它甚至让他更加危险了。

    约拿决定从偏执入手。

    “这艘船遭到了亵渎，士兵。我们都知道。”

    “这话没说错，”士兵喘着粗气。

    “我是来这里摧毁它的！”约拿急忙用坚定的声音说。他突然有了灵感：“我是和亚西纳修女一起的。”

    片刻间抓住他的人好像陷入了困惑，然后他把匕首更加压近了。“需要……把我的人救出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他的刀没有一丝摇晃。“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知道怎么走，”约拿保证到。“我们一起去，朋友。”他只能想到这样做了。

    “尸体必须马上被烧掉，“亚西纳宣布，从医疗室地板上的尸体旁退开。它已经开始在蒙着的布下面液化了，恶臭让人反胃，但这是她最不担心的。这种腐烂的速度她从未见过。这不正常。

    围在她周围的士兵很安静，用惊恐的眼睛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他们看起来比上次老了整整十岁，所有的英勇气息都不见了。只有他们的政委看来没受影响。伊楚 拉玛希穿上了他的全套装束，戴上了假肢，让他在这些迷失的灵魂中成为了纪律的典范。亚西纳第一次对他的存在很感激。

    “这也会是我们的命运吗，好心的姐妹？“，泽瓦问，说出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恐惧。这已经发生了吗？

    “黄铜圣烛是全帝国最优秀的医者之一，“亚西纳向他们保证。”她们会帮助我们。“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霍卡发着淤青的喉咙干咳着。“不能在这里！”

    “兽人说的对，姐妹。”桑蒂诺说。“你必须让我们搬走。这个地方不干净。”

    “这里有苍蝇，“霍卡加了一句，恶心地淬了口唾沫。

    “你弄错了，士兵，“拉玛希说。“这里没有苍蝇。”

    “我也听到了，政委。”桑蒂诺继续说到。“在我的床边嗡嗡飞了一整晚了。”

    就好像是一道枷锁被打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口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政委把他的拐杖砸在地上。“这里没有苍蝇！”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士兵不安地看向彼此，等着有人否认。

    “我会用熏香净化空气。”亚西纳保证到。“我也请了一位牧师来祝福医疗室。他很快就会到了。”她自己没有看到任何苍蝇，但这些人毫无疑问相信这里有害虫。这已经足够危险了。

    “感谢您，善良的姐妹，”拉玛希说，然后把拐杖指向尸体。“桑蒂诺，霍卡，把我们陨落的战友抬出医疗室。亚西纳姐妹会让你们通行。”

    “我不要碰它，”桑蒂诺从尸体边退开。霍卡点头同意，睁大着眼睛。

    “我们就在这里焚化尸体，”亚西纳看到了政委眼中的愤怒，立马说到。现在对这些人施压不是好事。况且，要是他们移动尸体，它大概率会碎掉。

    “殷瑞克姐妹！”她叫住他们的守卫。“我需要你的帮助。”

    健壮的战斗姐妹出现在门边，热熔枪指向房间里。“我不能离开岗位，”她在目镜后大声说到。

    “你也知道，洁天使修女长授权我管理这件事，“亚西纳平静地说。”我为这些人的荣誉做担保。他们不会逃跑。我说的对吗，拉玛希政委？“

    “完全正确，“他回答。”我们都是同伴，殷瑞克姐妹。“他转向瑞斯。”中尉，让士兵门退后。“

    “拜托你，姐妹，“亚西纳在人们朝房间后方移去的时候催促着洁天使。”必须这样做，不然污染可能有扩散的危险。“

    战士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为什么一直遮着自己的脸？亚西纳想。她在隐藏什么？她的摇篮世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无论她发现什么，其中都有秘密，谎言和腐化的迹象。

    殷瑞克出乎意料优雅地单膝下跪，把她的枪放平以避免烧坏地板。伴随着一道亮光和一股超热的空气，尸体只剩下了一堆氧化的骨头和灰烬。

    “放下热熔枪！“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亚西纳抬起头。托兰德 菲茨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约拿 提斯，一把匕首压在他的喉咙上。“现在就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把牧师送进虚空。”

    这里全是苍蝇，菲茨恶心的盯着医疗室。昆虫到处都是，如同一团团黑色的云团般围在床上，甚至爬到了几个人的身上，但没有人好像注意到了。他兄弟们的脸上是惊讶，放松，欢乐，困惑——全都是因为他——而不是这里应该有的恶心景象。

    没有其他人能看见，菲茨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第一只苍蝇把他引走了——那是蝇后。她偷偷摸摸地回到这里产卵，在他不能保护兄弟们的时候污染他们，吸干他们的血，吃尽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托兰德！“是暗星修女。她站到了穿盔甲拿热熔枪的女人前面，举着双臂。”你必须把牧师放了。“

    “让她……把枪……放下！”菲茨用力摇着头，挣扎着想出该说什么，把词语组合到一起更是无比艰难。房间里嘶嘶作响的振翅声和吸吮声就如同第一只苍蝇当时独奏的交响乐版本。它折磨着他的意识，在他的想法能出现之前就把它们蚕食殆尽。

    “你出幻觉了，对不对？”亚西纳慢慢地靠近过来。

    “苍蝇……看到了苍蝇，”但你身边没有，他注意到。对，它们没有靠近暗星修女。

    “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托兰德。“

    “不是真的……“菲茨重复道，看向她身后的那些虫子。

    “我也看到过幻象，“她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可怕的东西。“

    “苍蝇？“

    “比苍蝇还可怕，“亚西纳真诚地说。”但那些都不是真的。”

    “你错了。”

    菲茨咬着牙，一个新的声音从昆虫的噪音里出现了。那是不和谐，碎玻璃般的响动，如同一件破碎到不复存在的东西的悲歌。一股靛蓝色的光在人群聚集的医疗室尽头亮了起来。

    “它们来了，”他在那束光变成一面快速旋转的液体水晶圆盘时警告到。它直径大约一码长，那闪动腾挪的形体亮到几乎不能直视，但其他人还是看不见它。就和害虫一样，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不……不太对……

    苍蝇也能看见。它们在圆盘周围疯狂地飞动，好像被它的入侵给激怒了。那些靠的太近的被点燃，变成了恶心的绿色气雾。

    “听我说，托兰德，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去看，”亚西纳催促到。“要是你看了，它就成真了。”

    菲茨把他的目光从冲突的梦魇上撕扯开，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他曾经见过的可恶的怜悯。在这时，他确定她是他们当中最好的，也是最坏的。

    “托兰德……”继续坚持……

    “太迟了，”他嘶声说到。

    伴随着如电般的啸叫圆盘朝他飞了过来，无形地撕碎了除了苍蝇的一切，而它们则在圆盘通过的时候成群结队地大量死去。菲茨闭上眼睛，它穿过医疗修女，吞噬了他。

 

    “请重复，暗星红排，”弗洛斯连长通讯到。“什么太迟了？”

    我太迟了，菲茨想。他睁开眼睛看到水晶地狱，认出了这个瞬间。他能听见远处他的刀子掉在地上，未来的幽灵互相叫喊——甚至感觉到了牧师挣脱他的手臂——但之后他让所有这些消散了。那个世界的东西毫不重要。这里才是他属于的地方。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兄弟们继续了他们厄运遍布的前进。他们现在已经在迷宫深处了，各个部队分散在不同的路上。菲茨站在一个小队的头排，道路狭窄到走错一步就会让他跌进虚空里。网络开始唱起它黑暗的歌谣，脉搏随之加快。要做出改变或许太迟了，但他还是得试试。

    “所有单位，撤退到地表，”菲茨广播道，扫描着闪闪发光的网络。“双倍速度！”

    “命令撤回！”拉玛希从菲茨的身后喝道。“我们不能放弃这次任务。”

    “我看到前方活动在增加，”暗星蓝连的指挥官舒尔茨中尉说，他的声音几乎被静电杂音淹没。菲茨想起舒尔茨的小队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靠近核心。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看起来是蓝光。它们从网里出来了，向着——”舒尔茨的信号变成了啸叫的白噪音。片刻之后一阵怪异反复的嘈杂噪音回荡在迷宫里——枪火的声音在扭曲下几乎和谐悦耳起来。

    “多处接敌，”弗洛斯连长发来消息。“未知异形物体。开始战斗。”

    它们不是异形，菲茨疯狂地想。它们是更可怕的东西。

    “不要交战！”他焦急地发信。“撤退！”

    “请重复，暗星红排？”

    拉玛希政委向菲茨举起等离子手枪。“以我的权力，我宣布——”

    一个巨大的如液体般的光轮从网络中呼啸而出，发着电子尖啸声向着小队飞来。在人们举起武器的时候它已经拦腰切断了突击兵海更伯格并继续向着另一边的水晶墙壁而去。蓝光和黑烟从海更伯格绽开的伤口里喷出，可怜士兵的上半身落进了深渊。他剩下的双腿还站着，被咔哒作响的奥术能量保持住形状。小队用枪火追逐着杀死他的凶手，但他们的爆弹在碰到圆盘发光的外部时就爆炸开来。它几秒钟后就消失了，如同一个幽灵钻进水晶墙壁中。子弹在剃刀光线下在网络上纷纷碎裂，但就连那玻璃般的表面都没刮花。

    “我们打不中它们！”菲茨喊道，把拉玛希推到一边躲开一个飞来的圆盘。

    那个应该切掉他的腿的，他想起。我做出了变化！

    拉玛希的手枪嚎叫着朝着退开的圆盘打出一道等离子束。它击中剃刀光线的边缘，那东西如同一颗小新星般坍缩，射出大股的光芒。

    他之前根本没机会开枪，菲茨意识到。我们能伤到它们！

    但一把枪起不到多大用——对付不了他们将要面对的数量。菲茨的通讯器已经被其他小队在整个球体上不同位置遭到攻击的紧急报告填满了

    “政委，我们必须要走了！”他催促道。

    在拉玛希能回答之前，一道剃刀光线从他脚下的地里出现，略微倾斜让锋利的边缘首先出现。政委跳到一边，但光轮还是切开了他的右腿，把膝盖以下的肢体从身上切断。那东西半藏在水晶里，像一座台锯一样朝着小队的其他成员转了过去。拉玛希后面的士兵向一边躲开，但失去了平衡跌进了虚空里。光轮又从中间切开接下来的一个人，洒下一大摊血。他在身体被自重压垮的时候发出尖叫。

    “为了帝皇！”断肢的政委喊道，在倒地时还在开枪。他的等离子束把剃刀光线和那还在尖叫的士兵一起毁灭了。

    那是薛丁格！菲茨在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落进深渊的时候意识到。但薛丁格活下来了……那是上次了。事情在改变了。拉玛希断了另一条腿，之前活下来的人现在死了。

    “把我们的战友拉出去，，突击中士，“拉玛希命令道。

    “快走！“菲茨对小队喊叫着拉起政委。这家伙已经几乎失去意识，血正大股大股的从断腿里涌出。还好这里有个大气，不然这种伤口在几秒中就可致命。菲茨从政委的手里抢过等离子手枪，随后迟疑了。   

    这次我们可以把他丢下。妈的，我甚至能亲手把他扔进虚空里！

    “我来带他，突击中士，“格里科说，把伤者从菲茨身上拉过来，好像听到了菲茨的想法。就算是在残杀之中这末日将至的士兵声音依然冷静。

    你倒在这里最好，兄弟，菲茨悲伤地想，想起他砍倒的那腐败的东西——将要砍倒？——在船上医疗室里的那东西。不过，这次格里科的命运或许也能改变。

    “连长死了，“他的通讯器叫到。”重复——弗洛斯连长死了！“

    “所有小队停止交战撤退！“菲茨广播到，跟上了格里科。

    剃刀光线在人们逃出迷宫时穿行其中，但它们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好像只是时不时地认出它们的猎物。时不时才有一个光轮飞向小队，而菲茨用等离子手枪对付它，但他的小队距离核心越远，这些哨兵的侵略性就越小。

    “那里面有什么？“菲茨自言自语道。之前这个问题从未困扰过他，但现在他再也放不下它了。他不停地想着那煽动起这场屠杀的瞎子。那个混蛋或许正安安全全地待在巡洋舰的舱室里看着这一切，因他的猎物逃跑而愤愤不平。”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开始靠近地表，暗星红排其他小队剩下的人也出现了。所有小队都遭受了重大损失，幸存者也受伤严重。从传来的报告来看，其他连队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和菲茨预想的一样，暗星蓝连没有任何消息。就和上次一样，舒尔茨中尉的手下没有一个逃出来。就和上次一样，弗洛斯连长死了，连队里大多数人也一样。

    “我到底改变了什么？“菲茨问。得益于拉玛希的等离子手枪，他的小队损失不大，但在其他地方屠杀的惨状并没多大变化。

    我没被打到，菲茨意识到，往自己完整的胸甲上砸了一拳。剃刀光线这次没靠近他，但这和整个连队遭受的灭顶之灾相比不值一提。

    或许我还可以再试一次，他想。下次做的更好！

    “不！“是一个女人，她的声音从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

    菲茨的头因疼痛爆炸开来，瞬间把整个世界变成明亮的白，随后他回到了医疗室。政委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举起金属头的拐杖准备再次打下。苍蝇盘旋在他的高顶军帽上，如同一顶不洁的光环，嘴上说着些菲茨听不见的话。暗星修女朝着拉玛希走过去，举着抗议的手安静地喊着，那个牧师也跟在她身后。他们后面是他的战友们惊讶的脸，还有几个曾经不在那里的人。但薛丁格不在……不，斯蒂凡 薛丁格已经不在了，如同他从未存在过那样在这个未来世界里被抹去了。

    全都乱了，菲茨在这个场面出现的时候想到。所有东西都染上了蓝色行动缓慢，仿佛每个瞬间都被拉到了临界点，好像整个世界都像从一条湍急的河底游向水面。

    “不该……在……这里，“他说，拉玛希的拐杖慢慢地，但用力地砸到他的头上，他的话变成了一阵辨认不出的音节。

    菲茨向后退开倒下……

    ……回到了剃刀……他站在那道走廊上。

    时间啪的一下清醒过来，随后突然加速，把他甩进了水晶道路间的深渊里。在他坠落时一道剃刀光线朝他飞来，切开他的肚子。菲茨在疼痛中放声大笑，这个伤口和他之前受过的一模一样。没有出路，也没有更多的机会。一切从一开始就太迟了。

    “继续坚持，托兰德 菲茨！“他听见暗星修女激励道。

    不……那不是她的声音。那不是任何真正的声音，但那嗡嗡声传来的信息无可否认。在黑暗聚集在他视线的边缘时，他的意识开始关机，他意识到一直在和他说话的是那只苍蝇。

    它在他的头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