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喵
上半章 在群里
沈梦瑶登上回国的飞机，曾在这里有过的美好，就像机窗外的风景, 从清晰到模糊，再到白茫茫的一片。她两年前本应该回国的，却因为穆晗的一封邮件，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看到那些照片时，就像是一无所有再跌入万丈深渊, 毫不夸张，那一刻就是这样的感觉。
两年后，她决定回国。或许是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单, 亦或是伦敦四季潮湿而阴沉的天气, 实在不适合散心, 因为太少晒到阳光，笑容都会变得和皮肤一样, 慢慢苍白。
不管对那段感情有没有释怀，她觉得自己都应该释怀了，回到国内，换一种天气，也许能换一种心境。
回国后, 她还是喜欢喝酒，只是不像刚开始那样，夜夜宿醉。久而久之, 这算不上一种发泄，只是习惯了酒精的味道，离开了就会觉得不适。
她去了L市，陈珂可能是她现在唯一的朋友。
“沈梦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进屋，就是酒气熏天，明明是白天却弄得和黑夜一样阴沉，陈珂拉开厚厚的窗帘，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
“一起喝点吧。”
“把自己弄得这样……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是还喜欢她，就去找她，去把她抢回来啊！”陈珂声音越来越大，到后面几乎是吼了起来，她和沈梦瑶相熟这么多年，几时见过她这样萎靡，“问题是，姓苏的值得你为她这样吗？！”
“我为她做什么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
“你为她消沉，为她迷失了自己……这还不严重吗？”陈珂也没少劝她，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是沈梦瑶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打开，去接受新的生活。
“嗷呜……嗷呜……”
“……什么声音？”whisky躲在沙发后边，嗷呜嗷呜叫着，让沈梦瑶吓了一跳，沈梦瑶第一次见到whisky，就是在这个时候。
“哈士奇……我觉得挺适合你养的。”陈珂牵着whisky送到沈梦瑶面前，她特意叫宠物店老板挑了最闹最皮嘴巴最痒的一只，“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不是爱喝酒么，就叫‘whisky’，和你多搭——”
“whisky？”
“你闲着也是闲着，养养宠物，奉献点爱心，不是挺好的么？”
whisky第一眼见沈梦瑶就莫名的亲近，仿佛认定了这个主人似的，一直围着她转圈，沈梦瑶没有养过宠物，但陈珂既然已经送来了，她说的也有道理，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陈珂这一招是使对了，沈梦瑶自从养了whisky后，就像是多了个孩子，还不是普通的孩子，把她折腾得够呛，光是家里的家具就咬坏好几批…whisky看着虽然蠢萌，但也有点小聪明，尤其是每次看沈梦瑶喝酒的时候，就特别善解人意地去“闹腾”她，还会哄她开心。
“我开了一家咖啡馆，生意也就那样，你平时帮我去管一下。”
到L市不久后，沈梦瑶就去了陈珂的LEFT，每天虽然过得平淡，但勉强也算充实，她每天能见到很多形形□□的人，也会碰到很多形形□□的事，固然琐碎，但这就是生活。
当内心不被某一样东西完全占据之后，心境也豁达不少，这也是陈珂让沈梦瑶帮她打理咖啡店的原因。沈梦瑶心里一直很感激陈珂，陈珂虽然性子急，也不是个擅长说教的人，但确实很会开导别人。
沈梦瑶在LEFT呆了两年，因为顾客大部分都是些年轻学生，这是个特殊的群体，他们能有多少烦恼呢？没有沾染过多的社会习气，他们脸上往往挂着最单纯美好的笑容，甚至说话时还会脸红。
夏日午后，她坐在吧台前磨着咖啡，稍稍一抬头，一个黑长直发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可能是室外的温度太高，她脸上还挂着一点汗珠，白皙的面颊上透着自然的红晕，看气质打扮应该还是个大学生。
只不过这张脸，像极了这店里的一个服务生，相似度就像是双胞胎一样，沈梦瑶有些疑惑地问，“袁一杰……”
她一开口，对方明显紧张起来，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脸上的红晕又进一步扩大的趋势，“…你好，那个……袁一杰是我弟弟，我今天…今天是替他来代班的……我叫袁一琦，简单的简，神采奕奕的奕……”
说句话也能紧张成这样？沈梦瑶朝她笑了笑，示意友好，又带她去更衣室换了工作服。
整一上午，沈梦瑶都默默关注着她，瘦瘦小小的，干起活来却不含糊，她笑起来很好看，或许用舒服来形容更加合适，沈梦瑶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的笑容，能留下印象的却很少，冲着这一点，沈梦瑶还请她喝了一杯拿铁。
“这幅画……是出自Yuna.S之手吗？”
瞬时，沈梦瑶有点失神。四年，她从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就死去的记忆。
墙上这幅画是她后来创作的，从未以Y.S的署名出版过，如果不是对她的画作有仔细研究，袁一琦不可能问出这么一句，可终究是过去的事情，沈梦瑶不想去提起，只是随意敷衍，“……托朋友带的，我对油画没什么研究。”
袁一琦神情有些失落，说下午还有答辩，就先走了。
她走后，沈梦瑶一个人继续喝着黑咖啡，没想到回国后，还有人记得她曾经的那个身份。想到这，沈梦瑶拿出手机，看着一个名为q的粉丝给她发的邮件，每年一封，一共只有四封，她没有回复过去q，但这些邮件却看了很多遍，每一次看都会觉得暖心。
换衣间里，沈梦瑶在角落拾起一个透明文件夹，隐隐约约看得到是毕业论文的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拿，沈梦瑶想到她说话是紧张脸红的样子，确实看起来像个丢三落四的人，回想起她说话时的模样，沈梦瑶居然笑了，“这孩子……”
好在在文件夹里找到了她导师的联系方式，事情说来也巧，她的导师刚好是自己留英时的同学，前不久还参加的同学聚会。沈梦瑶联系上了杨教授，这一次也算是解了袁一琦的燃眉之急。
沈梦瑶从来没想过，她和袁一琦之间还能牵扯出那么多的故事，原本以为还只是一面之缘。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上次见过以后，她们的交集就在不断扩大。
袁一琦误打误撞给她送了一份生日礼物，说来可笑，那份礼物，正是自己四年前在伦敦出版的画集，袁一琦说了一些她和这本画集的过往，这让沈梦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世界这么大，哪有这么巧？
沈梦瑶一向不喜欢欠人情，虽说不是自己生日，但袁一琦还是给她送了礼物，“袁一琦，晚上一起吃饭吧。”
她把袁一琦带去了九號，那是陈珂在L市开的一家小酒馆，陈珂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偏偏就喜欢烹饪，她生意做得很大，唯独对这家小酒馆最上心。
沈梦瑶带着袁一琦去见陈珂，不出所料，陈珂果然开始怀疑她们的关系。四年来她都没有接触过什么新朋友，这回只是一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女孩，要是请吃饭她们完全可以去别处吃，没必要来陈珂这，沈梦瑶自己都有点不解，要知道陈珂的这家小酒馆，只接待熟客。
“这么多年，你可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你别说你没发现。”
“我知道。”
经历过那段感情，又过了这么些年，对于爱情，沈梦瑶没什么期望，也不至于绝望，可能再也找不到当年轰轰烈烈的感觉，也没那么容易动心，一切都平淡如水，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也挺好。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梦瑶分手到现在已经四年多，却仍是一个人。
袁一琦喜欢Y.S，喜欢到连手机桌面都是她的油画作品，每次一提到Y.S，这个不善表达的女孩，似乎就有了滔滔不绝的说话冲动，袁一琦和沈梦瑶想象中的粉丝q，真的十分契合，不知道这种感觉是错是对，沈梦瑶故意问她：“所以后来她退出了这个圈子，你还是每年发邮件给出版社，询问她的情况，是吗？”
这些话，袁一琦从来都没和她提过。
“你怎么知道！”
袁一琦双眼圆睁，惊讶的表情再加上惊叹的语气，足以证明沈梦瑶心中的猜想，原来这世界真的有这么小，袁一琦就是q，每年给她写信的q。沈梦瑶心中百感交集，四年之后，她们竟然还能相遇，她看着袁一琦的脸，倒是和自己想象中的q相差无几。
结果，袁一琦又被她给盯脸红了。
“不是你和我说的？忘了？”
“噢……”
袁一琦就这样被糊弄了过去，看起来傻乎乎的，沈梦瑶一直低着头笑，可袁一琦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沈梦瑶给了她号码，但没想到袁一琦会那么快主动约她出去。要说袁一琦最触动她的时候，还是那一天，袁一琦约她去听音乐会，可却心事满满，她撞见了袁一琦和她男友的争执。所发生的种种，让沈梦瑶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袁一琦愤怒无助，却要佯装倔强坚强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她替袁一琦甩了那男人一巴掌，因为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
袁一琦那天哭得很厉害，一直哽咽说想要喝酒，她当时也这样，只不过身旁没有一个人安慰她，想喝酒也就喝了，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也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沈梦瑶把袁一琦带回了家，比起酒，或许whisky更能安慰她，至少自己当年是这样觉得。
也正是那天晚上，沈梦瑶发现自己对袁一琦的感觉，也许真的如同陈珂所说，因为靠近她的时，有想要吻她的冲动……
四年来，她波澜不惊的生活，似乎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开始漾起新的涟漪。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