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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档——有关婆罗洲鳄最后一点想说的

2023-02-15 21:37 作者:三首の惡魔  | 我要投稿

有关婆罗洲鳄的基本信息,有幸和55合作制作过两期视频

侧身离大佬也出过一期专栏对其进行过简单介绍

有关这种鳄鱼的资料差不多都在上面了,这里最后再来唠两句

为什么此前两次大规模调查均为发现野生的婆罗洲鳄种群存在?

两次大调查采用的模式大致为:走访研究范围内的河流周边的村庄并采访当地人获取关于当地鳄鱼的信息,同时尽可能从野外和当地的个人以及鳄鱼养殖场中收集个体以记录数据和提取组织样本,并于夜间在被认为是潜在的淡水鳄栖息地的河流采用 "聚光灯计数法"以推测种群情况

但在过去几十年间加里曼丹很多地区的鳄鱼数量显著下降

中加里曼丹的猎人口述过去人们曾大量捕杀过“buaya kodok”猎取皮革,如今已经很难见到了

因此考察时很多时候只能凭着当地线人的记忆和描述来大致推测一下某地区大概有几种/可能是哪几种鳄鱼

Hellen Kurniati在1995-1996大调查留下的记录,图中为中加里曼丹一地区可能存在的鳄鱼物种清单

而且到野外实地科考不是去度假旅游。科考进程很大程度受当地的地理环境 气候条件以及科考团队本身的资金限制

下边以暹罗鳄为例:

因为茂盛的植被使得搜寻工作只得限制在Belibis湖的外围
由于时间和资金的限制以及这些湖泊复杂的地理条件而没有对这些地区进行调查
夜间使用聚光灯计数时需注意好当前的水位,最宜旱季,水位低鳄鱼容易集中在一块,洪水时鳄鱼容易被分散到各处(而且此方法有一个局限性,在植被繁茂的沼泽地区,灌木丛或者森林中就显得毫无用处;因为在这些地区栖息的鳄鱼经常会躲在植被下。另一个主要因素在于需要考虑调查区域的人类活动水平,尤其是狩猎活动。在鳄鱼猎人经常光顾的河流,鳄鱼会非常警惕,会在听到舷外马达的噪音或发现光束时立刻潜入水下)

因此要在有限的时间和条件下重新发现一种目前还一无所知且数量已经非常稀少的鳄鱼,要求显然还是苛刻了一点。

但虽然没能顺利发现野生的婆罗洲鳄种群存在的证据,这两次科考活动仍然为加里曼丹马来鳄以及暹罗鳄后续研究的展开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并且留下了“第四种神秘的沼泽鳄鱼”存在的可能性

“Buaya Kodok”就是指的婆罗洲鳄吗?

这个视频里有明确讲过,但感觉还是有必要再提一嘴。

buaya kodok这种叫法几乎在整个加里曼丹岛都有出现过,其中根据已有的研究报告认为其在东加里曼丹只能代指暹罗鳄,而在其他地区例如中加里曼丹其所代指的物种并不确定,只能说当前在Youtube上一位来自中加里曼丹的印尼UP所收容的一只被他称作“buaya kodok”(蛙鳄)的奇怪鳄鱼是最接近也最可能就是婆罗洲鳄的鳄鱼,至于其他地区的“buaya kodok”是什么,恐怕现在没人能确定。

蛙鳄”有没有可能是奇特的湾鳄/暹罗鳄?

这是我个人认为所有猜测里最牵强的一个。

首先来看暹罗鳄,目前已知其在东加里曼丹的马哈坎河流域存在零星的种群,并且已有的证据的也证实了其谱系与大陆种群存在一定程度的分化,但是在外部形态上则认为上二者并无明显差异

大陆暹罗鳄与加里曼丹暹罗鳄的形态学比较测量值
形态数据清楚地表明,考克斯等人在1993的研究记录以及第一阶段在东加里曼丹检测到的个体在形态上与东南亚大陆已知的暹罗鳄一致

而既然大陆的种群和东加里曼丹的种群之间的差异都尚且如此,我是很难想象加里曼丹岛内部到底得是什么个情况才能给它憋个更大更离谱的出来。

拍摄于东加里曼丹梅桑加特湖的野生暹罗鳄
拍摄于泰国的野生暹罗鳄

湾鳄也是同理,并且发现“蛙鳄”的河流系统本身就有湾鳄活动,也没有记录表明加里曼丹的湾鳄与其他地区的种群在形态上存在显著差异,因此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同样非常低。

出没于润干河的野生湾鳄

并且,一个奇特的湾鳄/暹罗鳄,形态性情都刚好类似新几内亚鳄/菲律宾鳄,就算这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因此假定其为过去加里曼丹曾记载过的一种形似新几内亚鳄/菲律宾鳄的鳄鱼即——婆罗洲鳄,才应该是可能性更高的猜测

加里曼丹是否可能存在引进/原生的新几内亚鳄/菲律宾鳄?

这种可能性在CSG第14次工作会议报告中有讨论过

当时的结果认为,菲律宾鳄或许是有可能的,因为其自然分布地与加里曼丹最近,新几内亚鳄可能性则比较小,因为太远了,外部引进的猜想则遭到了否认(1980年后群岛内开启的鳄鱼贸易没有向加里曼丹输送鳄鱼),但这类猜想到这也只作为了一种可能性,没有后续的讨论和证据

婆罗洲鳄到底应该是什么?

AMNH 24294

根据外部形态,婆罗洲鳄与(南/北)新几内亚鳄 菲律宾鳄 澳洲淡水鳄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后四者共同构成一个支系)

而在这其中,婆罗洲鳄的头骨与(北)新几内亚鳄最为相似

AMNH 24294与(北)新几内亚鳄的异同之处

Gratten从对南加里曼丹其中一只被鉴定为婆罗洲鳄的个体身上采集的组织样本进行分子鉴定后认为其与新几内亚鳄最为接近,甚至比霍氏新几内亚鳄还要更接近新几内亚鳄(两种新几内亚鳄的分化时间估计在3-8百万年左右)

因此不难看出这是一类非常接近于新几内亚鳄的鳄鱼

所以婆罗洲鳄最核心的问题应该的澄清其存在的客观性以及与新几内亚鳄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继续当成个垃圾桶扔在湾鳄里让它烂掉。

其实不光是婆罗洲鳄,包括它本身在内的印尼各类“散装伊里安”/未定种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可能性不外乎就是与新几内亚鳄类似的近缘物种甚至有就是新几内亚鳄的亚种/种群的可能,而过去的资料记录表明,这支失落的血脉或许曾广泛分布于整座马来群岛

苏拉威西鳄属未定种
爪哇“散装伊里安”

有关婆罗洲鳄想说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些,其实说到这里,它是否能作为一个独立的物种保留下来我个人觉得其实不是那么重要,这个名字已经在争论中默默等待了近两个世纪,如今正于不知不觉中与我们渐行渐远,留下一段若有若无的痕迹让世人遐想。它的神秘感让人着迷,也让人无奈。其实只要有关它的分类问题能够以一个顺利客观的答案作为落幕,那就能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当然,如果它未来真的能够经受住时间以及现代分子生物学方面的考验,成功保留下来,那必然是再好不过的,而就算结果真的只是新几内亚鳄的亚种甚至只是种群它也仍然有着一定的意义,往小了说它扩展了人们当前对于新几内亚鳄分布范围的认知,往大了说它对我们了解这些真鳄在印太平洋地区的演化和扩散也是有着相当的意义的,还有这支种群与已知种群之间可能的差异性特殊性等等,现代鳄类的多样性还是较低,能够发现和保留更多那自然是更好的

一些独特的谱系和种群部分如果未能识别可能会导致生物多样性的急剧下降

但到目前为止,这些问题还是学界尚且无法回答的,它背后的事实也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有关它的一切目前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它的故事到这也基本告一段落了。无论结果如何,不论各位对于婆罗洲鳄持哪种观点,保持自己的期待,静静观望即可。

愿这个被遗忘了近两百年的名字能够在不远的将来重新找回真正的自己。


致Charles Andy Ross

最后答应我,别平时讨论没事就把婆罗洲鳄扯进来,更别看到个不认识的鳄鱼就直接婆罗洲鳄/未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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