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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欺欺人(一篇完)

2018-01-14 12:15 作者:是陆柒柒  | 我要投稿

 警告!玻璃渣!BE!极虐!不推荐(特别是詟学粉)进入!

并不是为虐而虐,故事的发展趋势都是有原因的。

最后提一嘴,虐心虐狗都是虐。

 “小的们!下山!”阴阳头的寨主振臂一呼。

  群匪响应,列队排好,跟着寨主下山。

  一群穿着破布麻衣的土匪,手里拿着木棍镰刀,背后的背篓里装着野味山珍,看起来战力弱得不行,一个个脸上却写满了认真。

  说起来,他们平日里种地多过抢劫,土匪不受官府管理,没有税收困扰,偶尔抵抗一下做样子的剿匪队,当然因为现任寨主跟县令搭上线后,剿匪队都很久不来了,他们下山的主要目的是抢些油盐酱醋,这种山上做不出来的东西。

  哦背篓里的东西?那都是抢劫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才不是交换呢!

  刚下了山头,看见一辆侧翻的马车,马摔死了,车棱上挂的一串葡萄形玉质铃铛也碎得不成样子,车上却有一位大难不死的娇小姐。

  寨主冲上去,把娇小姐扒拉出来。

  “这位……姑娘,还好吗?家在何处?我可以帮你找人。”

  “……”一头血的小姐睁着淡漠的眼睛,水蓝的瞳孔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我没有家。”

  这般说话时,娇小姐一只手不自觉抓住了寨主的衣襟,颤抖着。

  “你还是放我回去等死吧。”

  看起来娇小姐心中不甘,也害怕寨主真放任她死在这里,可是她语气淡漠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生死,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小的们!你们也跟我这么久了,合该独立一次,记得给我绑个郎中回来,这位以后可就是压寨夫人了!”

  土匪们哄笑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寨主抱娇小姐回了山上,劳烦自家妹妹帮忙给她擦洗包扎换衣。

  娇小姐伤得不重,但一处在头一处在腿,头上撞出了个豁口,血流不止,腿只是折了,养一养大约就可以走动。

  至于其他翻车时碰撞出来的青紫,忽略不计。

  请来的郎中给娇小姐止了血,对那道豁口摇摇头,直言必会留疤,给折腿上了夹板,开了几副药方。

  娇小姐冷冷清清的,也不喊疼,直到自己被折腾好了,才细声细气说了声“谢谢”。

  水蓝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丁点温度。

  寨主豪爽地笑笑,“又不是白救。”

  压寨夫人么……水蓝眸子里的温度一瞬便散了。

  “都要做我夫人了,总得告诉我一声名字吧?”寨主对娇小姐的反应不甚在意,开门见山问名字。

  “……”娇小姐咬唇,半晌,“言和。”

  “真好听言家阿和,”寨主桃花眼亮了亮,“在下复姓乐正,名龙牙,喊我龙牙哥哥就行了。”

  “哥!别欺负人家!”之前帮言和拾掇的妹妹大人走进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家,透着一股子麻利劲头,“言家姐姐你就在这养伤,养好了爱干嘛干嘛,别理那家伙说的玩笑话。”

  “他最喜欢开玩笑了。”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嘿嘿……”没有反驳,土匪头子这时倒挠头憨笑起来,像一只撒泼的黑白毛大狗安静下来,周身阳光明媚,不见一丝匪气。

  这一次,蓝宝石里浮上的暖意不再下沉。

  言和就这样在山上住了下来。

  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拄着拐一瘸一瘸地出去晒晒太阳。

  乐正龙牙天天在院子里练武,只能强身健体的三脚猫功夫练的倒认真,一套拳法打得有模有样。

  言和点点头又摇摇头,叫乐正家小妹拿了纸笔过来。

  于是乐正龙牙有了一整套武学教材。

  有拳法有刀法有剑法有枪法还有棍法,真不知道言和的脑子里怎么记得住那么多东西。

  于是寨子上下都开始习武。

  再一次浩浩荡荡去“抢劫”的时候,一众人等面貌精神许多,没有战五渣的样子了,“被抢”的居民有些吃惊。

  人强了,种地都比以往更有劲儿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言和的伤也终于养好了。

  扔掉拄拐的那天,言和就开始收拾包袱。

  她要带走的东西都是那时候从马车上带下来的。

  寨子里送给她的东西一样都没装。

  乐正龙牙蹲在门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想说别走,留下来吧。

  可是挠挠头,又觉得自己一个土匪头子,能给人家什么?

  大户人家娇养十几年的小姐,总不能自己说句喜欢就要人家留下来吃苦吧?

  一路逃难,总还是比跟着自己吃糠咽菜好吧。

  言和挑拣着要带走的东西,忽的叹了一声。

  “言和姐姐……你真的要走么?”乐正小妹趴在床边,支着下巴眨着眼,“我想你做我嫂子。”

  言和手下动作不停,“我该走了。”

  “可是,你不是没有家了么?”小姑娘歪歪头。

  “是啊……”言和忍不住再一次轻叹,“所以才得走。”

  她已经停留这么久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会更舍不得。

  言和背着包袱走出寨门的时候,乐正龙牙追了出来。

  “言家阿和,”明明是土匪头子,明明练了多年的武,他骨子里仍旧留着一份纨绔的玩世不恭,“我想说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家族覆灭了。”他的语气平静地不像在说自己的家族。

  在几年前的纨绔眼里,曾经家族的荣耀比不上现在活下去的现实。

  习武带来的一份憨厚让他气质更平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现在还跟县令打着交道,待在这山头上,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而且……”寨主的语气开始踌躇,“我真的想绑你做我压寨夫人,这次是真的!不是玩笑话!”

  黑白毛的大狗忐忑得看着她,生怕被抛弃。

  言和眼眶泛红,蓝宝石沾上湿意。

  “……好。”

  寨子上下开始筹备成亲大礼,下山“抢劫”的频率高了些,闹得山下居民都知道山上那个土匪头子要成亲了,还送了些零零散散的贺礼。

  行成亲礼那天,整个寨子红通通的,竹制的瞭望塔都挂上了红布,寨子里载歌载舞,围着篝火醉倒的人挤在一起呼呼大睡,不能喝酒的女人们忙上忙下,洋溢着喜气的热闹。

  乐正龙牙醉眼朦胧,跌跌撞撞走进新房,拿着如意秤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烛火映衬,红衣返射,照得言和一贯冷清的脸上映出娇羞与妩媚。

  乐正龙牙又呵呵傻笑起来,抱美人在怀,抚上她额头那道疤痕,“那时候得有多疼?”

  一句话烫得言和吧嗒吧嗒落泪,吓得乐正龙牙手忙脚乱,拿了盖头就要给她擦,逗得她又扑哧笑出来。

  这小女儿模样勾得乐正龙牙三魂跑了两魂,嘿嘿傻笑起来。

  两个月后,郎中诊出喜脉。

  寨子里又是一片载歌载舞,欢喜得像是过年。

  乐正龙牙看着那个眉眼温柔的女人,粗糙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真好,我们有孩子了。”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敢闹你们娘亲,出来有你们受的!”隔着肚子威胁了一番未来孩子,乐正龙牙哈哈笑着一把捞起言和,回房!补身!

  大约是当爹爹的威胁很有用,言和这一胎安安稳稳,嗜睡好吃之余竟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做母亲的都养得珠圆玉润了起来。

  一眨眼就到了生产日,四个稳婆扶着言和进了产房,压抑的痛呼细细碎碎传出来,刺激着门外的新晋父亲。

  乐正龙牙紧张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产房里突然安静了。

  大人小孩,都没了。

  一尸两命。

  怎么会?怎么可以?

  乐正龙牙冲进产房,看到的残酷景象并未改变。

  那个冰冷的姑娘,好不容易被他捂暖带上了些微温度,盼啊盼盼得她化了冰,甚至脑子里全都是她抚着小腹眉眼温柔的模样,现在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呼疼也不会说“谢谢”了,带着他们一起期盼着的孩子,就那么走了。

  原来死别,是这样一种戛然而止的感觉吗?

  太突然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啊!怎么可以!

  他处于疯魔边缘却注意到产婆们松了一口气。

  产婆互相搀扶着下了山,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偷摸进了一间小宅子。

  “禀大人,那妇人已经死了,和孩子一起。”

  穿着飞鱼服的人隐在黑暗中,派发了报酬给四位产婆。

  产婆步伐沉重地走了,锦衣卫却目光如电,看向黑暗中一处。

  “要怪,只能怪她是前朝公主。”

  前任压寨夫人生产时难产死了,前任寨主受不住打击失踪了,四处找寻不见后,有人说他是疯了以为夫人没死,踏上了寻找夫人的旅程,也有人说他去浪迹天涯疗此心伤。

  哥哥武艺高强,就算疯了也吃不到亏吧。

  新一任土匪头子甩着手里的鞭子,遥望远方。

  她不知道世上有个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知道那一晚一切被掩埋的真相。

  待得她做了土匪头子,那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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