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3】
黑暗里有的不止寒风和独行的杀手，还有他阴冷的巢穴，在那里他磨利了爪子和牙齿，在那里他练就了发现猎物的双眼，在那里他舔舐伤口等待今后无数次出击。
勃兰登堡带着他无尽的期待和希望推开墓穴的大门，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有怀疑和冷漠。
吧台后的成熟女人大口吸入手中戒不断的瘾，又连自己的灵魂一起顺着喉咙吐出。她死死盯住这个陌生人，那样的眼神深邃又可怕，让勃兰登堡想起很多年之前那种锋利又冷漠的眼光。他用自己的眼神回敬这位女士，但是他很快他就败下阵来，他的勇气不足以让他面对这双眼睛。
一位文质彬彬的男人坐在桌旁，把手中的骰子扔了又扔，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向门口望去，手中仍然回响着骰子的碰撞声。“掘墓贼，淘金者。”勃兰登堡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的意识这样告诉他。那男人将勃兰登堡迅速扫了一眼，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勃兰登堡只看出了一种疾风骤雨后留下的哀伤。
他的旁边，和勃兰登堡年龄相仿的青年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鲁尔的归来和勃兰登堡的闯入，他凝视着书页中一个个文字，贪婪地从中榨取每一点信息。
一位年轻女子在桌子另一侧，她双眼紧闭，在灯光下她难以入眠，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像这样闭目养神。她面前的桌子一片狼藉，上面仍然有暴食留下的结果。
她向鲁尔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我都快等睡着了......”
“哈哈哈哈，鲁尔，我就知道你他妈的迟早有这一天。”
一个声音打断了勃兰登堡的观察和年轻女人的声音，勃兰登堡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朗姆和威士忌所浸泡出的，听着这雄浑的声音，他不由得想起醉倒在桅杆旁的自由水手。
“波尔多，我赌赢了，乖乖拿钱来。”
文质彬彬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两百元递给这位胜利者。水手亲吻了属于他的胜利，然后接着调侃鲁尔。
“别人上次就告诉过你别那么做，现在还得别人来救你，说实话，你现在这样比你几年前还狼狈。”他放声笑了起来，其他人看着鲁尔被他的笑感染了，也开始微笑起来。唯独吧台后那位女士仍然用自己冷酷无情的眼神死死盯着勃兰登堡。
“什么来头，就往窝里面带。”女人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怀疑。这话一说出，波尔多放下了手里的骰子，年轻人放下手上的书望向勃兰登堡，众人变得严肃，只有那水手还保持着微笑。
“那不勒斯，你没必要怀疑他，不管怎么说我是他抬回来的，这个年轻人比我聪明就对了。”鲁尔希望女人相信勃兰登堡，但女人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那不勒斯敏锐的察觉了勃兰登堡的意图。
“他还年轻，不可能跟你一样卖命。”这句话进入勃兰登堡耳中的时候，他只觉得虚假无比。
“那下一次你的老朋友就得被条子抬回去了。”
那不勒斯陷入了一阵沉默，她深知鲁尔的冲动和冒进，她紧皱眉头，只是几十年的社会阅历把疑神疑鬼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你救了我们的老朋友鲁尔，可以给你些报酬，但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入伙。”
“你这就有点太不地道了，给点小奖励就把别人打发了。你亏大了小伙子，我要是早知道她干这种事我就等鲁尔死那。”那水手又开始放荡地笑。
“还是快点决定你的奖励是什么吧，我觉得让美女姐姐陪你喝一杯就不错。西西里，快去给他调一杯玛格丽特。”他拍了一下身边的年轻女子。
“去你妈的，别人是正经人。”西西里一脸厌恶地望着水手。
“那我要你告诉我你们的武器来源，还得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先锋队员的行踪。”勃兰登堡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足以把他们所有人拉下深渊。
“我丈夫是先锋队员，我从他口中能套出先锋队行踪。武器是自制的，性能和质量都得不到保障，这些人都是客人，他们喝两杯就走。”那不勒斯这样说道。
她深吸一口烟，把自己包裹在烟雾中，然后又说道：“你们条子要抓人就抓我，他是我指使的，武器行踪都是我提供的。”
满屋人都将目光投放到勃兰登堡身上，他们的目光比起刚才的好奇多了一分敌视，唯独那水手喝了一口酒，然后说：“我阿伯丁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张臭脸。要老子是条子的话上次就把鲁尔逮了拉回去严刑拷打？条子啥样你还不知道？他要是条子早把鲁尔抓了赶紧回去领赏了。”
勃兰登堡投过一个目光向阿伯丁表示敬意，然后继续和那不勒斯交涉：“女士，你确实多虑了，鲁尔的案子破了，条子可分不到好处，拿点赏金先锋队都吃完了。”
那不勒斯继续用那样坚毅的眼神看着勃兰登堡，很明显她在强装镇定。
“你丈夫要是先锋队员，武器也不可能是自制的，依我看有一位能帮你们做这些事。”勃兰登堡指向捧着书的年轻人。
“看看他胸前的东西，青年团的徽章，爸妈没个先锋队员可别想进去！”
不得不承认勃兰登堡的能力，只用这一句话就击溃了这位青年团员。
焦虑与恐惧化成开始涨潮，从青年团员脚底涌起。他脱下外套，惊慌失措。
“你们骗不了我，鲁尔和阿伯丁早把你们卖了。”
勃兰登堡看向阿伯丁，阿伯丁举高酒杯，又开始了他的演说。
“别人千辛万苦地要入伙，你几个可真不厚道。我最不喜欢就是拿谎话骗人。这哥们太能处了，把你们一个二个的皮子扒的一干二净，我说得对吗？那不勒斯！还有你！维也纳！”
“你们要真不想我入伙那也行，但没人能保证以后你们会不会发生鲁尔今天遭遇的事。”勃兰登堡的筹码在阿伯丁这位背叛者的助推下增加，他贪婪地向那不勒斯释放威胁。
“那你得告诉我你凭什么担保鲁尔的安全。”
“因为你们从头开始就没玩明白袭击，今天是我发现了你们的作案规律，明天呢？”
那不勒斯熄灭了烟，又重新点燃一支，她的脑中闪过千千万万种想法，有她曾经珍贵的幸福回忆，有她为了苟且偷生所做的一切努力，她不知如何决策，因为这座阴暗的巢穴很有可能在无形之中就付之一炬。
“同意的举手，少数服从多数。”
众人听到这一句话，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众人望向那不勒斯，如同安排好一般举起手。勃兰登堡笑着看向众人，有喜悦，也有失望。
阿伯丁与波尔多碰了一下酒杯表示庆祝，鲁尔拍了拍勃兰登堡的肩膀表示自己的认可。
那不勒斯也熄灭了烟，对勃兰登堡说道：“既然入伙了，那就准备一下，明天就试试你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