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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西线无战事

2023-09-10 17:27 作者:rickastleyyy  | 我要投稿


 我用手表看了看时间,要去学校,现在是早上7:03分,实际上我是个孤单的女人,孑然于世。早上来超市买东西,我看着那些光束径直地照在低矮的货架上,觉得很是荒谬。除了买早餐,我还想买水果,我走到水果前,鲜红的西瓜浸透水的光泽,哈密瓜亮着友好的暖黄,我看着芒果,从水果旁走过,我没有做决定,基本上最后我都会买个芒果的,所以现在拿不拿,没有多大关系,然后我开始走神,思绪开始像烟雾缭缭升起……

我又回来了……依旧失魂落魄,视线划过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眸中闪烁几个黑影,我睁开眼,几个黑衣人正分头将货架上的芒果全部拿走!我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肩头耷拉下来,一点神气都没有,纯净而仿佛洞悉的眼睛睁大瞳孔睁大眼白,妹红的身影侧着从我面前走过,在我面前暂驻。“你不用这样吧!“妹红只露出她皎白的牙齿,我向她冲去,可是很快,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妹红和她们翩然逃走了。

肚子好饿,我不想吃早餐。我坐在车上,所以窗外的建筑都斜了30°来生长。我失神的眼光在车玻璃上游移,我的淡粉色长裙,带着缀好的花边,映在透明之中,我不是有意表现我弱女子,你也不会相信。肚子好饿,我好想念妹红……

“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你出得早,还没到早高峰。不堵车能赶到“

看来不吃早餐是对的咯?

颀长的黑色钢琴漆车身像潜艇般从深海中的高架桥上我所乘坐的汽车两旁缓缓驶过。

“诶?今天早高峰怎么提前了?“

我按下玻璃窗按钮,向我右边的行政轿车打招呼。

“嘿!我的芒果呢!“

我挂在车窗上,车窗卡着我的头,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相信能迷一下她们。

果然车里的人转头看了我一眼,却又像被惊吓的鸟儿一样回头。

该死的妹红,想在这用车队围困我。

我打开车门跳下车,司机发出一声惊呼,我从车辆的间缝向前跑,这时的建筑也都倒回了30°,像被教官惊醒的士兵挺拔起来。瞬间三车道上50多辆车车门次第旋转展开,我在其中飞旋,好像是躲避舞会上的机关。几个黑衣人从前方扑向我,我是个孤独的女人,我转身逃跑,让她们扑了个空。车门突然打开,我毫无征兆被拍到铁门上去。我又转头,却发现前后左右都有来人,顺着风的方向,我抬头望向远方交织成丝网状的高压电线,冷灰色的塔身顺着透视的方向等比例地缩小,一群盘旋的白鸽从电线上倏忽向洁白的天空翱翔。四方都被黑衣人包围,我挽着帆布包站在原地。白鸽从天空回旋到电线塔上憩息。我踩上车盖一两步从车顶上向桥下跳去,我想起了西行寺幽幽子,她是我同学,我闭起了眼睛,如果我还能睁开双眼,那我尽可用初生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吧;如果我不能睁开双眼,那请让我在心碎的黑夜中沉沦。

 

 

上帝并不想让我去见幽幽子,我醒来了,只是身上多处组织挫伤,韧带撕裂,骨头断裂。我好像被人摔坏的发条玩具,颠三倒四地走起路来。我抬起手臂,想看时间,但是手表已经被摔了个粉碎。无奈,我憔悴地从帆布袋里(我其实不应该跳的)拿出手机,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背后冲出来拿起我的手机摔在地上,用大锤砸了个痛快。妈的……

我真的很想骂人。

那个黑衣人气喘吁吁地,撑着腿转头看我。

 

    我的神经纤维没有幽幽子那般敏感纤细,但是我和幽幽子都一样呆呆的性格。记得她刚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霎眼一片抚慰人心的海蓝,更不用说她穿的是和服,给我第一印象她一定是个温和抚媚的女生。嗨~!我当时正在忙手上的东西,有些忽略了她的欣喜美丽之音。然后我走到她身边,用手假假收紧了一下她的和服,我看着沿着她领口延伸到裙裾的糖果一样的花边,不禁叹一口气,我伸手到她腰带背后的结口,结果碰到了她护起来的手。我承认我想解松掉。

    

我依旧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天盖之下气压下沉,独留我一人在宽阔的河滩边行走。我好饿,没吃早餐是真的不行,一开始就把芒果买走,就没这回事儿。辉夜!辉夜!我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你看这本书。Im Westen nichts Neues.以我薄弱的德语基础,大概知道这是西边没有新鲜事儿的意思。西线无战事,是西线无战事,雷马克的西线无战事!幽幽子说。那本蔚蓝色的书仿佛幽浮于幽幽子的手上。我说,是个很诗意的翻译。

 

身体开始发出警报,首先是伤口开始恶化,然后各器官开始衰竭,也许我需要的不是一份早餐,也不是一个芒果,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医疗团队,给我做核磁共振,看骨片,研究脏器受伤程度,然后迅速安排手术。可是我好饿,我捂着嘴眼泪决堤而下,我是多么爱幽幽子那身和服啊,可我看到的是下半身染红的鲜血。

我倒下了,脏器里淤积的液体沾染上悲伤,病变的伤口繁殖丑陋和恶劣,血液混杂着咒骂和悲怆从空腔大肆侵占。眼前静息的野外的腐尸,烂臭的腐肉上繁殖颜色妖艳的真菌模样。幽幽子蹲下来和我说:“我们应该成为什么?……这场战争毁了我们的一切……我想,我们已经失败了。”

 

不,我撇开幽幽子,看见从陡坡上滑下来一个人,那人带着墨镜,纨绔不化,即使不用看她的眼睛。

 

她走到腐肉前,惊起一群觅食的苍蝇,像喷射的气雾般向天空逃窜。她搁下一点墨镜,风气地看着我,脸上挡不住的奸诈。然后她掏起一块腐肉,那腐肉已经化作了泥,边缘不断地融化,然后满意地嚼了起来,见我没反应,她又掏起了第二块……

 

藤原妹红!!!我仿佛是从被无情炮火轰炸过无数次的战壕里,满脸泥污,无助弱小,痛苦悲惨地蜷缩在角落最后冲出的士兵一样。像一只绝命的野兽向藤原妹红冲去,然而仿佛中了一弹一般,我飞斜到地面上,眼前彻底漆黑。

 

 

我和幽幽子的缘分说不定就来自这,有些不要脸,但我们天真无邪。很多时候这种天然呆的性格会惹上不少麻烦,像什么宿舍钥匙忘带啦,书本忘带啦,没缴费停水啦,真的……

怀旧会让人落泪。宿舍钥匙一开始是幽幽子带的,可是幽幽子每次都吐着圆舌说忘带了。然后就交给我来带……结果……一切照旧。我说好吧,我们打多一条,一人带一个,然后我回到宿舍门前,和幽幽子默契地一笑,我们两个都没带。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时我们会互通有无。比如幽幽子一天打开她的帆布包,说哎呀,我忘了带口红和补妆镜了,我说我这儿有,你带没带《综合教程》和《翻译概论》。她懵懵地点点头。第二天,轮到我没带口红和补妆镜,她没带《综合教程》和《翻译概论》,这样一换,我帆布袋里装着她全套的《综合教程》和《翻译概论》、口红和补妆镜。她帆布袋里装着我的全套的《综合教程》和《翻译概论》、口红和补妆镜。她脸上起绯红,她问我两个小女生这样是不是有些暧昧,我仰起头,看着呼呼作响的中央空调,耳边是枯燥乏味的语音语调,我说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为你流那么多眼泪。

 

 

醒来时熟悉的病房,绿色的帘子四周有白色的框架。生命探测仪的三色稳稳地显示着波形,最高处有吊瓶,装了半袋子水,点滴严苛地进入我的体内。呼吸机架在我颧骨中央,每一次输气都会起一层雾,看起来藤原妹红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进来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及护工,看样子要把我转移到哪里,我在他们的医学关怀下被慢慢移动,就如一叶舟掌控不了自己被左右推动,他们把我纵向移动侧向移转角移。长廊很漫长,将我移到了那个夜晚的公园里。粉碎金黄的秋叶盘旋着飞舞下来,纷纷扬扬地布满半片天空。幽幽子走到我的病床牵起我的手,然后将另一只手也抓住我的手,合成一个殷勤的三角型。十一难得的假期大家都涌到市民公园里。幽幽子将她的和服套在大衣下,我们走到喷泉边嬉闹。“来,看镜头!”我们在一起贴贴,拍下了这张最后的合照。幽幽子稍微走远了一点,检查一下拍好的照片,我走到她背后,轻车熟路地探入她的前襟,她表面风平浪静,我跟她说过戴着碍事,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

 

“你想买哪个。” “欸欸就这个吧。” 我急促地回头看了一下她,那是我喜欢的肉桂犬,她想买下我想要的,我也将她一军,买下她想要的。她瞳孔睁大,心意被看穿。买完我们回到喷泉前坐下。幽幽子把肉桂犬递给我,我看着她潮红的脸色将库洛米也递给她,双方的手在空中交叉,仿佛腾不出手去接受礼物。

 

幽幽子捧着库洛米在手上,突然一个转身到我面前。

 

“我要看到你天天挂!不能有一天缺席!”

 

“那你也要。”

 

我伸出手,和她拥抱在一起,两个小女生分不清这是友谊还是爱情。(别占便宜了!)

 

回程下起了大雨,很难叫到车,终于司机来载我们了,一打开车门,我们傻眼了,说好个人单,他却接了别的单一起,5个位置上坐了4个人。

 

幽幽子把我推上车然后合上车门,司机二话不说就开车走人。我贴着玻璃,看着幽幽子沿着弧线离我越来越远,可能是这个时候我觉得她是个P。

 

噩耗没有多久就传来了,手机屏幕亮起,屏幕上是我们的合影,和她的电话。

 

喂,幽幽子,你打到车了吗?

 

喂…

 

好痛……

 

幽幽子!哪里痛!你在哪儿,我回去……我有些慌了神。

 

出车祸了,肚子好疼……铁杆插的……

 

我冲到前面拉起司机手刹,拨开门锁,跳了下去,雨幕的淅沥中银色的灯光极速而惘然地乱闯,我开始往回跑,绵长的喇叭声在耳边此起彼伏,高速的汽车从我身边几毫米的距离飞驰而过,一辆、两辆、三辆……一辆车在我侧身急停,后方车辆轻磕上保险杠,我身后一倒,被飞驰而过的汽车从车盖撞到玻璃窗上,炽白的灯光磷光般四处闪现,每一个灯光背后都代表着凶险的车流。

 

幽幽子,幽幽子,我不想你死。我在电话这头抽噎,像个失魂的丧女在车流中穿梭。

 

好痛,好痛,好痛……呜呜呜辉夜

 

我很快就到你身边了,你不要放弃……

 

呜呜呜辉夜,你送我的……库洛米,给我……又黑又……红的血…….弄脏了。我的妆……也脏了……

 

呜呜呜幽幽子,你还有你送给我的…… 我能想象到幽幽子打开我的镜匣,在破裂的镜痕里看到自己流满鲜血的样子……

 

辉夜,我好……晕……

 

我终于从主干道逃离到一个环岛上,环岛上的车速依旧很快,在车流之间很容易迷失方向,我正在确定东南西北,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带着哭腔说:幽幽子,不要睡,说些什么…….

 

小心!!!有人大喊。飞速,击飞,我转了两圈撞到石墩子上,穿心的雨数以千计地击打在我的肌肤上,这时,我耳边传来了声音:

 

“但是……也许我所想的……这一切,只是……忧伤……和震惊……当我又……站在……白杨树下,倾听它们的……叶子簌簌作响……的时候……它们就……烟消云散了……那些……使我们……血液……不平静的……温柔……那些……隐隐约约的、令人……惊慌失措的……正在……到来的……事物,未来的……成千张……面孔……”

 

我抓起手机继续在汇聚的车流中央奔跑起来,我沿着长长宽阔的下坡路,在交错的路灯灯光下奔跑。握住手机的手心出了汗。

 

“梦中……和书里的……旋律,女人们……发出的……噪音和预感,要这些……通通都……离去……那是……不可能的,说它……已经在…… 密集的……猛烈的……炮火中……在绝望中……在随军……妓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是……不可能的……”

 

黑色汽车带着白日灯光从我身旁剪过,我不顾周围汽车冲过时带来的低压气流,我听着幽幽子的朗诵,每一个念词都如血水洗过般清新。我知道我有希望,我还有希望,心中还有憧憬,我愿意在此时说我爱你。

 

“这儿的……树木……闪耀着……色彩斑斓的……金色……亮光……花楸的……浆果,红艳艳……地挺立在……叶子中……公路……宛如……白色的……带子……通往地平线……兵营的……食堂,如同……蜂窝……一样……响着……关于和平的……谣传。”

 

一只蜜蜂在我的眼前领航,闪耀着斑斓的金光。身后车的车灯照亮着我,给我眼前带来一片白光。车流依旧呼啸而过,一辆车在我身后突然变道,让身后的车撞向它的右翼版。又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摧毁掉侧门后跃过车顶栽在地面上。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沥青吸收渗入世界上所有的雨水,我向前奔跑。

 

“我站起身……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来临吧,它们……不会……再拿走我什么东西……它们……再也不可能……拿走我……什么东西了……我现在……是……那样……孤独……那样,没有希望,倒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它们了……”

 

我几乎忽略掉朗诵的内容,我是那样欣喜地跑着,车流依旧在我身后乱作一团,急刹,突然变向,失控上栏,追尾,我突然回过神来幽幽子念的部分,那是原文的部分,不会是她的意志。

 

不会是她的意志…….

不会是她的意志…….

不会是她的意志…….

 

有一分钟没有声响了,我下意识拿下手机,发现是我自己手机没电了。我伸手拂过自己的头发,慢慢在马路中央蹲了下去。所有车辆在我身后停下,探照灯集中打在我蹲下来的位置。

我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生活!如今仍然摸得到,看得见!我是否已经战胜它,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只要它仍在那儿,它就会寻自己的路!无论我心中的‘我’说什么!”

 

“他于一九一八年十月阵亡!那一天整个前线是如此的平静和沉寂!”

 

幽幽子没有回答我,那最重要的一句。车流开始恢复秩序,带着照亮路的不同方向。这年十月,我成了孤独的女人。

 

 

我有时会设想幽幽子会不会经过手术室的大门,还是说,她根本没有机会撑到那里。

他们将我推进手术室,里面是绿色布铺盖的手术台和巨大圆型医疗照明仪器,以及一切滴滴作响的监视仪器和亮着不锈钢光乘物盘和一列排开的或剪或绞或切的冰冷器械。

 

手术台上,穿着厚重手术服的医生包得严严实实,周围人也像小弟一样畏畏缩缩。我好像不应该说话,我掀起被单推开他们旋飞下床。他们立刻手术服飞舞从底下手边拿出电锯、电钻、液压剪、虎钳,拉下开关嗡嗡作响。我奋力奔跑,走过一个又一个长廊,他们列队般在身后穷追不舍,沿路的玻璃碎了一地。电锯从墙角锯过,流下一地残余。我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面向着他们步步后退,一直到了墙边。我抓起围墙,发现围墙是个帘布的造景。我紧纂着帘布,看着他们虎视眈眈地一步步靠近,我旋即掀开帘幕,裹着帘幕来到帘幕的另一头,霎时间夜晚的波涛搅拌着月光浮现在我眼前,我冲过去抓住栏杆往下看,我在海上了。

 

我沿着游艇外部奔跑,看见顶部亮着通明的辉煌灯光,我找到路径向上跑去,当我推开那厚重的大门时,我已经猜到对面是谁了。

 

“很好,你找到这里来了。”

 

身后手术数人组拿着各显神通的武器,马达嗡嗡作响。

 

“老大,有多冒犯。”

 

妹红摆摆手,示意他们站到一边。

 

眼前是钞票绿的赌桌,白色的粉笔将各家的区域划得一清二楚。

 

“来都来了,和我玩一把吧。”

 

两个黑衣人把我架到赌桌前,推上来几叠黄板。

 

我一推将所有注码推翻在赌桌上,看上去像是流沙。我从口袋里扔出扭扭曲曲的100块。

 

“给我来白板,100块也是赌。”

 

“好,你可以!给她白板。”

 

白板推了上来。

 

“要牌吧。”

 

我摸出第一张,是4。

 

妹红第一张是10。

我摸出第二张,是7。

 

妹红第二张是10。

 

“你出老千。”我淡淡地说。

 

妹红摊开手,我不用再摸了,我已经有20点了。看你能不能摸个21点。

 

我摸出第三张牌,我慢慢开出命运之牌的一角,我笑了,向妹红摊牌。

 

“4、7、10。 21点。这回到我出老千了。”

 

“来来来,给钱给钱。”我招呼她周围人给钱。

 

“怎么?”我架起我穿着病人袜的双脚架在赌桌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赌钱吗?赌钱违法,我们又不在公海上。”妹红从黑色大衣里抽出穿着白衬衫的手,点了一根烟。

 

“我赌的是,肉桂犬。”妹红神秘地微笑。

 

我也笑了,现在该我去找你要奖赏了?

 

    

 

   妹红得意洋洋地带我走过她的客房,十米之内一副毕加索,马塞,伦勃朗,达利;五米之内一副大卫,卡拉瓦乔,马蒂斯;三米之内一副沃霍尔,波洛克,高更,克利,莫奈。相邻两幅画内一瓶葡萄酒,要看年份、产地、庄园、品牌。屋顶屋底全天鹅绒纹饰,镀金花纹镶边,巨大的吊灯有22个部分共计3000多盏灯。

 

“帆布袋。” 妹红拿出了我的帆布袋,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廉价的商品。“在我这儿真的不值钱。”

 

“可以容我说几句吗?”

 

“请。”

 

“你觉得你父亲的丑事真的怪我?你真的爱你的父亲吗?如果不是,凭什么觉得是我惹的祸,你父亲色令智昏,却偏偏因我的美貌而生事。我做过什么吗?你的父亲自作多情这样做,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这样做,你真的偏袒吗?你与我纠缠不清,真的是为了给你父亲雪耻吗?你们一家人自顾自地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妹红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确实不爱我的父亲。

 

我作势要走出去,妹红赶忙拿着袋子过来赔罪,走到毕加索和伦勃朗之间,我迅速拿下一瓶红酒,向妹红喉咙砸去,飞溅的红酒和飞溅的血液一同洒在墙壁和画像上。

  

妹红捂住自己的喉咙,止不住它伴着清甜的红酒汩汩流水。

 

我坐在妹红肩头,抬头望向飞出去的帆布包,和口红、梳妆镜、《综合教程》和《翻译概论》。

 

我对他耳语:“你给我的奖赏,没有一样是我的东西。”

 

我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妹红挣扎着起身,说:

 

“我还应该和你见面吗?”

 

“市民公园,十月,你可以去找我。”

 

 

 

尾声

 

秋高气爽,金黄的树叶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踩着鸭子步捏碎这些树叶,凌冽的秋风不适合凝脂般的肌肤。

 

周围人逐渐被驱逐,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喷泉,从广场,从小道,从商店冒出来,他们一点点地向我逼近,我顺着他们的方向踮起脚一次又一次地旋舞,枝头传来鸟语,落叶触打我的脸颊。从脚尖起到腰部气势,旋转接着又一个旋转,缀满花边的裙子在旋转中变成夏日缤纷灿烂中绽放的万花筒。

 

所有人都来到喷泉前了。

 

我走上前去,抓住一张脸,将它抓开,黑衣人脸上的经脉肌肉瞬间暴露,一声惨叫后捂脸跪地,然后我撕掉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到第六张时,我从帆布袋里拿出一把花边扇子——幽幽子的遗物,扇子稍顶开帽子,我笑了。

 

我开始朗诵。

 

 

但是,也许我所想的这一切,只是忧伤和震惊,当我又站在白杨树下,倾听它们的叶子簌簌作响的时候,它们就烟消云散了。那些使我们血液不平静的温柔,那些隐隐约约的、令人惊慌失措的、正在到来的事物,未来的成千张面孔,梦中和书里的旋律,女人们发出的噪音和预感,要这些通通都离去,那是不可能的,说它已经在密集的、猛烈的、炮火中,在绝望中,在随军妓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是不可能的。这儿的树木闪耀着色彩斑斓的金色亮光,花楸的浆果红艳艳地挺立在叶子中,公路宛如白色的带子通往地平线,兵营的食堂如同蜂窝一样响着关于和平的谣传。

 

我站起身

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来临吧,它们不会再拿走我什么东西,它们再也不可能拿走我什么东西了。我现在是那样孤独,那样没有希望,倒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它们了。我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生活,如今仍然摸得到,看得见。我是否已经战胜它,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只要它仍在那儿,它就会寻自己的路,无论我心中的‘我’说什么,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于一九一八年十月阵亡,那一天整个前线是如此的平静和沉寂。

 

所以军队指挥部的战报上仅仅写着这样一句话:

 

 

西线无战事。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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