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ER LILIES同人小说《落霞孤鹜》第1.5章（回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特别鸣谢：GitGut

 

越过年轻的女士，我匆匆登上图书馆门前的台阶。

“先生，图书馆正在清洁，下午再来吧。”门卫从座位上起身，指了指地上放置的“正在清洁，请勿入内”的告示牌。

“我有急事。”我需要寻找资料验证自己的想法。这种急切的念头充满内心，就像炙烤我的烈焰，让我在火光中呻吟颤抖，迫不及待地寻求缓解痛苦的办法。

“请出示会长开具的证明。”门卫慢吞吞地说。什么该死的证明，我才没有。等找到伊莱恩，我心里恐怕已经被火焰烧成焦土和灰烬了。

“原来事情紧急与否取决于是否持有证明，这真是划时代的创举。”

“没有的话，下午再来。”门卫坐回椅子上，对我的嘲讽无动于衷。

我正准备在有关证明的愚蠢问题上跟他理论一番。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您好，请问图书馆可以进入吗？”年轻的女士向门卫稍稍欠身，金色的眸子映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她带着几分炫耀之意，展示自己的家族纹章。刚才我无心留意，现在，无论是从得体的举止，精致的服饰，还是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来看，她显然有着尊贵的身份。虽然我并不认识她的家族纹章，更从未见过她本人。

不过……她真的……很漂亮。想到这里，我不禁发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只不过是基因遗传、变异和选择性表达的结果，只不过是细胞分裂分化组合形成的有机体，只不过是一种相对具有竞争优势的性状表现，仅此而已。但忆及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我又不禁感慨，果然生物本能是先于理性而存在的。

“尊敬的小姐，当然可以，请进。”似乎身下的椅子马上变成了灼热的炭火，门卫马上站起来，忙不迭地鞠躬致礼，“图书馆正在清洁，请您注意脚下，不要滑倒。”

“我当然不会。”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图书馆，高跟鞋踏出轻快的节拍。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一把推开门卫，大步走进图书馆，顺带“不小心”碰倒了“正在清洁，请勿入内”的告示牌。

不理会身后的叫嚷和咒骂，我直奔生物学书籍专区。

她也在这里，正坐在桌前。

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书架上，目光移动到预想之处，但要找的书籍却不见踪影。

我记得很清楚，《列国奇珍汇录》，11架A面12列5层[1]，明明在这里，为什么不见了呢？是被人借走了吗？或者移动到了别的位置？我决定去另一侧的书架上碰碰运气，但转弯时动作过于匆忙，又没注意湿滑的地面，结果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该死的图书馆，该死的清洁，该死的地心引力，还有该死的我。此刻，我不得不承认，图书馆在清洁时禁止进入，这样的规定确实不无道理。虽然门卫的势利和偏见，我永远不会容忍。

女孩似乎被我倒地的声音吓到了。她放下书，转头望向我。

我试着爬起来，但刚把重心放到膝盖上，便咒骂一句，重又倒在地上。

女孩走过来蹲在我身边，眼中闪烁狡黠的光芒：“看来门卫不让你进来，很有先见之明。”

“看来这里的地板也和门卫一样，虚伪又势利。”我不禁为自己化解尴尬的敏捷思路感到自豪，要是什么时候，行动可以和思维一样灵活，我就可以同时进行十几项实验操作了——事后同行只有惊叹的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传播流言：“哪里有法腾，哪里就有爆炸。”

女孩收起笑意——我觉得，她的笑容本应更加显著——给出评论：“如果地板能听懂你的抱怨，那么你就应该先去买一份关于滑倒的意外保险，并且祈祷保险公司不会拒绝。”

“如此说来，我应该庆幸，地板没有听觉器官，也没有传入神经和神经中枢。”

玩笑到此为止，是时候转入正题了，“劳驾，可以扶我起来吗？”

女孩俯身向我伸出手。洁白无暇的手套上，金色的丝线勾勒出华美的纹饰。

在女孩的帮助下，我勉强站起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同时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晾干方才摔倒时沾染的水迹。

女孩不再在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分神，她摘下手套，捧起书，目光在书页和字句间移动。

百无聊赖之际，我注意到空气中飘散的淡雅幽香。不禁仔细端详，女孩金色的眸子如同身后的晨曦一般，明亮、柔和、清澈。

穿过支撑柱廊的石柱之间的空隙，穿过高大的落地窗，初升的朝阳映衬她的侧颜。像曙光一样纯净轻柔，像晨曦一样明澈动人，像朝霞一样绮丽缥缈。

她抬手扶正长发间的发饰。

看到发饰上的紫色蝴蝶，看到遍布精细纹路的双翼，看到纤柔而修长的触角，我不禁想：它只是在此小憩片刻，马上便会翩然飞走。

然而，从生物学角度来看，那正是我寻找的书籍里描述的品种。

“打扰一下，对发饰上这种蝴蝶，你有什么了解吗？”话音刚落，我便有些后悔了——她所知道的，恐怕只是花纹很漂亮，或者姿态很动人之类没用的空话。不过，如果能够得知发饰的来路，并顺藤摸瓜，也是值得期待的结果。

“这是别人赠与我的礼物。说实话，我对它的了解，不比它对我的了解更多。”少女小心地取下发饰，“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刚刚在这本书上找到了相关的介绍。”

我望向那本书。没错，从样式、厚度、开本判断，它和我要找的对象分毫不差。据说在一定时间之内，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我向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然而，从今天的经历来看，我宁愿信以为真，然后在湿滑的地板上多摔几跤，这样说不定会有更加美妙的事情发生。

“我可以看看吗？”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直接抢过书来看的冲动，毕竟和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应该在形象方面多加注意。

“恐怕不行呢。”女孩重又戴上发饰，“我也很想看。而且，这是我借来的书，我对此享有绝对的自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求我。”女孩重又露出狡黠的眼神。

不可饶恕。我压下骂人的冲动，伸手去抢。但女孩的动作更快，她把书藏到身后。抬头看着我，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容。

我同样看着她，脑中掠过一千种应对策略，行动上却无计可施。虽然我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想让它变得更糟。

“好啦好啦。”女孩微微摇头，“玩笑而已，不必在意。我只是觉得，如果书页上留下你的黑手印的话，无疑会招来这本书的反感。”

我看看自己的手，联想到女孩在扶我起来时戴着手套，捧起书之前特意脱下手套，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不过嘛，我可以把上面的内容读给你听。”女孩眨眨眼睛。

“最好读快一些。”

女孩嘴角微微上扬，她点点头。

“……这种植物十分罕见，大多分布于白雪覆盖的边陲之地。最难以置信的是，其叶片的形状酷似蝴蝶，色彩从紫红色到蓝绿色不等。有学者认为这是拟态进化的结果，正如枯叶蝶一般，只不过是相反的方向——植物模拟动物，而非动物模拟植物。另一些学者则认为，这是在污秽的影响之下诞生的新物种，是跨越植物界和动物界的物种杂交融合的产物。由于缺乏进一步的研究和证明，目前学界对此尚未达成统一的看法。该物种的珍贵标本原本保存于魔术协会，但在魔法使用不当引起的火灾中不幸焚毁。……”

这些隐藏在我记忆深处，以时间为掩护，迟迟不愿露面的文字，最终还是无所遁形。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同时又马上陷入沉思。

如果能使用污秽重新造出这个物种，便可以证明第二种看法。可是，关于污秽的研究又是魔术协会的禁忌……

如果采信第一种看法，进化的本质是变异通过遗传而得以保留下来……

进化……

“蝴蝶和植物的共生关系的进化演变历程，究竟是怎样的？” 我不禁自言自语。陷入思考之后，我向来有自语的习惯，而且往往不顾场合。当我听到女孩的回答时，我便意识到，自己又引起了他人的误会。不过，听一听对方的意见也并非坏事。

“蝴蝶需要食物来源，而植物从中看到了机会，于是朝着这个方向进化，向对方提供食物，同时换取传粉的媒介。”女孩略作思量，马上答道，言语中不失骄傲。

“不正确，至少，不严谨。”我给出评价，“突变是进化的基础之一，而突变没有方向性。将拟人的意愿运用到进化的方向决定中，虽然有时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但这违背了客观事实。”

女孩紧紧抓住衣袖的花边，看得出来，她并不习惯这种受到批评的感觉。但在科学面前，对错和个人好恶无关。

“在进化的长河中，为了生存和繁衍，植物和蝴蝶走上了许多的岔路。具体说来，对植物而言，传粉的媒介包括风、昆虫、鸟类等，而蝴蝶的话，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们有理由认为，蝴蝶的祖先同样有着多样的食物来源。在长期进化的过程中，只有植物以蝴蝶作为传粉媒介的选择得以留存下来。而其他的所有岔路，都在进化中走到了尽头，在自然选择面前被淘汰。进化是冰冷的，自然选择是残酷的，生物选择的岔路是随机的。进化，说到底，不过是对无数死亡的美称。”我满意地结束了自己的论述。女孩不悦的表情早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聆听和思索。不过，我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偏题了——这个物种大概和进化毫无关系，它们只会是污秽的副产品。

“我明白了。”从女孩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看，她明白的或许不只是这样的科学原理。但我并不清楚，剩下的部分是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今天真的很高兴，再会了。”女孩从座位上起身，朝我挥挥手，同时不忘带走桌上的手套。

她迈着比来时更为轻捷的步伐离去，我的目光却不愿与之分离。

在图书馆书架之间的走廊里，女孩踮起脚尖，像滑冰一样旋转，在光滑的瓷砖上划出优美的弧线，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过了很久，沉醉于周围若有若无的幽香，盯着空荡荡的走廊，我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询问对方的名字。

 

迷瑞尔的日记（节选）：

为了寻找关于发卡上的蝴蝶的相关资料，今天早上我去了图书馆，结果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他的装束和举止相当随意，但却拥有与外表不相称的知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那种真诚的态度。如果不是他，恐怕直到现在，我还会被那些谄媚之徒的花言巧语蒙蔽。以往提到这个问题时，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我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带入为蝴蝶，将追求者视为植物，把周围的关注、簇拥、赞许，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一向自诩追求事实，但面对真正的事实，我才认识到自己幼稚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态度诚恳而真实。而在其他人眼中，我只是家族的继承人，只是具有吸引力的求婚对象，再没有其他任何内涵了。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身份的禁锢，和他相处的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正如溺水者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的畅快。我甚至在图书馆的地面上玩起了那种过时的游戏——在宅邸里这样玩的时候，以不符合礼仪的可笑理由，我曾经因此受到惩罚和教育。他们只想让我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而从不顾及我的感受。虽然对此万分痛恨，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作出叛逆的举动，是否有勇气离开香水、蕾丝和仆人的服侍。

分别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本来这句话的含义仅仅是指，我找到了那本书上的有关内容。而现在想来，这句话可以是说，我找到了那种久违的、自由而愉悦的感受。

 

后记：本章节的部分具体情节设计来自ENDER LILIES吧吧友GitGut，在此对其恩惠、善举、才华和智慧致以衷心的感谢。

以下为吧友GitGut的发言原文：

GitGut

以下内容是一个小**的奇怪yy

或许 可以是关于如何用魔法利用蝴蝶作为媒介融合各种植物的论文？

米瑞尔想看这书因为里面所讨论用的蝴蝶特别要求是要制作她发饰的那个品种 而法腾想看是因为生物融合可能和污秽有关系 打不是禁书但又不完全不是的擦边球想研究研究

提出的问题可能是关于蝴蝶和植物共生关系的演变 米瑞尔主张说是因为蝴蝶需要食物来源 植物主动看到商机（？）于是产生花蜜以传播花粉作为交换；法腾不同意 说因该是植物先有繁衍的需求 自己随机演化出各种方案 其中正好是跟蝴蝶合作为最优解 而他们不是去主动去迎合蝴蝶的需求的

其中植物可以看作其他魔法师 米瑞尔一开始潜意识认为大家都是围着自己转的 但是直男法腾指出了错误

我在写什么

（引用部分结束） 

注释：

[1] 11架A面12列5层，是作者就读学校的图书馆中《猎魔人》系列的存放位置。写作此章节时，作者正在阅读《猎魔人》，本文的部分对话风格也对其有所借鉴，故如此安排。

另有一些可能需要解释的地方，说明如下。

法腾在该部分中两次提及“从生物学角度来看”。在我的设定中，法腾不只是魔术师，在医学、生物学、解剖学、化学等方面都有丰富的知识。（法腾：该死的作者，因为你低劣的学术水平，生生把我的水平也拉低到了高中。不可饶恕！作者：幸亏我高中选的是理科，不如你就只有初中水平了）（最高水平定律：作品中人物的最高水平不高于作者的最高水平）

迷瑞尔的台词“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本来是指书籍《列国奇珍汇录》，隐晦的含义是指：迷瑞尔找到了今后的挚爱。

本文中迷瑞尔的心路历程类似于托尔斯泰《复活》中的主角赫聂留朵夫。

回忆章节的总体情节架构，即法腾和迷瑞尔关系发展的历程，来自作者和朋友的讨论。在图书馆共看一本书的初见，也是他的灵感。此人的B站ID为陌客，在此对其帮助致以谢意。

根据本文的描述，图书馆具有柱廊。在游戏中妖树之湖存档点左上方房间的背景中，可以看到一座具有柱廊的破损建筑，很像古希腊神庙。按照作者的设定，这座建筑就是图书馆。

（本章和第一章实在相隔太久了……）（其实早就写好了，但觉得不满意，所以一直不敢发）（但一定时期之内，作者也没有能力把它改得更好了）（于是最终决定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