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学生的日常——过年

01

打电话拜年现在也算是一种比较隆重的拜年模式了。

有个学生之前每年都会在年初一的早上给我打电话拜年。

这对于老师来说，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可是对于我而言，接这样的电话，真的，会有焦虑。我真的不太习惯用电话寒暄这件事，所以后来就经常是学生打来电话，然后我就在旁边等电话停了，然后再给学生发信息，就说自己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谢谢学生的拜年。

这样两次之后，第三年的年初一早上，学生直接给我发信息：祝亲爱的社恐辅导员新年快乐，今年我就不给您打电话啦。

有一点点尴尬，就像是学生请假找理由被辅导员当场识破一样，但尴尬只是那么一下下，然后就是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的感受了。

当然，学生给老师发信息老师心里还是会很高兴的。今年年三十，我的一个同事，刚工作，第一年接到学生的拜年信息，就很激动，顾着回信息，还在群里和我们分享学生给他发的信息，然后因为太激动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进嗓子眼。最后不得不到医院挂的急诊给拔了出来，人生第一次因为鱼刺卡嗓子进了医院。

虽然好惨，但是我们都忍不住笑话他。他是一个脾气很好也很努力的辅导员，嗓子眼卡着鱼刺的时候还在催学生疫情打卡，也会提醒学生吃饭要专心。学生一定不知道这是他们辅导员的肺腑之言。

02

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过年就是发短信的。

学生毕业的时候，我都会和他们说，有事可以随时找我，逢年过节不用发信息，不用回学校来看我。可不是我清高啊，你要是有社恐，等你当了老师就明白了。

嗐！或许我还是没能转化自己作为老师应该在学校之外的状态吧。

我从高中开始有手机开始，逢年过节，都会给我的老师发信息。我的电话簿里，从小学老师，手球教练，到研究生导师，会每个人编一条祝福信息发过去。那个时候，每年大年初一，我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坐在那发短信。每年都如此，这个习惯坚持了十来年，直到前几年遇到点事，这个习惯才暂停了。

我能感觉到老师收到信息都挺开心的，他们也很快回复。但我收到学生的信息的时候，会想半天，字斟句酌，到最后，可能学生初一发的信息，我憋到初五初六才会回复，删删改改几个字最后就是：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其实有的时候也想和学生细聊关心他们的现状，但……就不知道怎么回复，也怕打扰学生。

奇怪，为什么网上光有祝福模板，还有专门给老师的定制祝福，怎么就没有回复祝福的模板，真的要绞劲脑汁了，比写论文都难啊。

03

作为我们家族少有的教师，过年的时候，我总是在各种场合发挥一个特殊的工具人功效：吓唬家里的小孩。

快来，你大姑来了，她是老师，你要是不听话就让老师批评你。

她是大学老师，你不是有道奥数题不会吗，快去问她，让她给你解释解释。

快来，给老师背几首你新学会的唐诗，在家背的可好了。

……

好惨。我猜我已经成为家里这群小朋友心里最不受欢迎亲戚排行榜第一名了。可我其实是一个自觉的亲戚，根本不会问功课，问成绩，问分数，才不会搞家庭内卷呢，我心心念念就只想着敞开肚子旋桌上的可乐和旺旺仙贝呢。

唉。

只有外公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给我喝可乐吃薯片。但是我确实不是小孩了，年夜饭上的鸡腿已经轮不上我了。

今年我还有个重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翻译。家里的小侄女，刚刚3岁，很喜欢和外公玩。可是外公耳背，小侄女牙还没长齐，两个人一个说不清一个听不见。费劲交流的时候，就可就少不得我在中间做翻译。

好家伙，他俩玩一局小猫钓鱼，我比连上八节课还累。

04

我知道现在年味淡了，和并不熟悉得亲戚聊天也显得很尴尬，可是，我还是喜欢过年的。毕竟，团团圆圆的时刻，所有人放下自己的不开心和糟心事，端起杯子，喊着新年祝福的时候，现在这个年纪的我好像也能感受到这是独属于我们民族的浪漫了。

小的时候过年总是觉得过年的时间太短，烟花玩不够，鸡腿吃不够，小品看不够，熬夜熬不够，临开学前补作业的时间也不够，就盼着长大了，可以耍开性子玩。

现在长大了，年味……有我在，当然就不会让家里的小屁孩们的童年缺失过年的快乐。毕竟，小的时候过年的仪式感是大人给我们的，现在，我也做大人了，这份仪式感怎么会少得了。以后还需要这群小屁孩把这传统继续传下去呢。

最后，汇报一下，这个年带给了我什么呢？

五斤肚腩肉，沙哑的嗓子，瘪了的钱包，一脸的痘痘，标准的黑眼圈……

当然，还有快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