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 傅红雪|花无谢】乱世倾情HE 16

第十六章



花无谢枯坐房中，看着胡乱拉开的抽屉与妆台。
是该开始收拾了。可是真收拾起来，好像自己也真没有多少随身的东西呢。
我本来就是这世间的一叶飘萍，飘到哪里不是活着呢？既然如此，就算进了督军府，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暂居罢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房门轻响，有人进来了。他没回头，道：“阳生么？把茶放桌上就好。”
“师兄。”是廖胜的声音。
花无谢转身，见师妹于宝霞搀着廖胜站在门口，廖胜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行动有些不便。于宝霞扶着他有些艰难地走到花无谢面前，齐刷刷地跪下了。廖胜哭丧着脸道：“师兄，我不是人，我真不值得你为我牺牲这么大。”
他看着他们，也缓缓蹲了下来，道：“我不怪你。我和傅红雪搞成这样，并不全是你的错。倒是你，千万别辜负了师父的心意。这回你出了事，可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多伤心。”
“我知道的，师兄。我知道你和师父都疼我，拼了命来救我，别说这辈子了，就算是下辈子我也报答不了你们！”廖胜捉住他的手，很是激动。
花无谢轻轻回拍着廖胜的手，道：“我只是个唱戏的，大道理什么的我不懂，我也不和你说了。我只知道，你刚从牢里出来，就算现下没事，留在这里也很危险，还会连累师父和大家。听我的话，不如暂时离开承州避一避吧。”
“就算你不说，这个道理我也懂。”廖胜说罢，突然转过脸看着于宝霞，“我继续留在这儿，不止会连累师父，还会连累宝霞肚里的孩子。”
“什么？”花无谢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震惊。
于宝霞有些赧然。廖胜接着道：“我和宝霞在一块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师父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明天就离开承州，到南方去避避风头，师父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大恩不言谢，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来，报答师兄你的恩情！”
“好，你别担心。大伙儿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师父，照顾宝霞。”花无谢笑道，“可惜不能再和你唱一台《牡丹亭》了。”


如此，自己的牺牲也还是有价值的吧。
看着那两人离去，花无谢的心里有些许的欣慰。至少师父他们，不会再有像自己一样和亲人生离死别的痛楚，师妹肚里的孩子，也不会没了爹。
房门又开了，这次是他的师父，黄月楼。
黄月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百感交集。花无谢轻轻道：“师父，我没事。”
“小谢，师父对不起你啊！”黄月楼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父，他们这么说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花无谢搀了他坐下，道：“这事儿，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就算您不来求我，我也不会让师弟出事的。”
“可是为了我那个孽障，要你去服侍那个傅红雪……”黄月楼哀叹，“师父总觉得委屈了你。且别说傅红雪会怎么对你，他那几位太太会怎么对你，就是让你这把好嗓子这辈子就这么葬送在他们傅家，师父也是舍不得的啊！”
花无谢勉强绽开了一个笑容，道：“师父，别这么说。傅红雪不是坏人，这话不是您说的么？您可别忘了，我是‘花舞台’的头牌，没那么容易让人欺负的。”
“那……你几时启程？”
“后天一早。”
“东西收拾好了么？”
“收拾得差不多了。”
黄月楼拍着他的肩，道：“你自己一个人过去，万事都要小心。”
“师父您也是。我不在您身边，师弟也要走，您可千万要顾着自己身子。”花无谢笑道。


两日后。日已西斜。
今天一早，梁元义就带着人来接他了。他的行李倒也不多，就装满了个随身的衣箱，倒是师父愣是塞给他几件戏服与头饰，说是府里太闷，闲时不妨吊一吊嗓子，别把功夫丢了。
他还记得师父拖着他的手想说什么，但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送他的车停在了傅府的后门，梁元义提着行李径直把他送进了房间，而傅红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在他面前出现的下人也都绷着一张脸。不过，一个不能光明正大进门的戏子，还能要求什么呢。
花无谢站在房中，看着这间略有些空旷的屋子。
雕花大床对他来说显得实在是太大了，而那简直称得上是巨型的衣柜对他来说更是有些累赘。我只不过是个住在这府里的上不得台面的人，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么？
窗前的小几上摆着个盆景，方寸之地郁郁葱葱，不知什么材料勾勒出一片山水亭台，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仿佛身处青山绿水之间。花无谢轻轻拨弄着那些亭台，想着，也许这辈子再也走不出这个大门了吧？
房门轻轻响了响，服侍他的丫鬟在门外喊道：“二爷，大少奶奶来看你了！”
他只有苦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些啊，该找上门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