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的不安全感和观众的安全感
我小时候见过不少卖艺的,我见过白沙撒字,见过卖大力丸,见过耍杂技,还进错过场(我哪知道那是跳艳舞的啊)给人哄出来。
最让我看不下去的是耍猴,耍猴的时候少,打猴的时候多,打得小猴唧唧叫,恨死我。可是偶然在他们不耍猴的时候路过,看到耍猴人把最小的猴抱怀里抚摸,还给小猴穿件小衣裳,小猴很依赖地抓着耍猴人的衣襟,我突然懂了:哦,原来打猴是为了逼客人给钱啊!
多年以后,我看到相声门的老先生讲说自己小时候,明明还不会使一个活,却被师父逼着使,使不好还要挨打,结果那天,观众给的钱比哪天的都多,我突然就想到小时候看过的打猴。原来人低贱到一定程度,和猴并无差别。挨打比挨饿好,疼比死好,就这么简单。




历史上的相声是低贱的行业,老郭的《中国相声史》里演绎的,相声演员“沦落”到妓院里说相声,其实那是美化了。就我看到的资料,相声演员的地位低于妓女,不论年纪不论名气,相声演员得管妓女叫姨,因为妓女有楼子,而相声演员只能撂地。

解放后,相声演员成为文艺工作者,美不滋儿地觉得“现在整个这个社会都是我的”,然而,社会并没有买账。
这种歧视随着社会进步有所减轻,但是没有消失。
团综第四期,于谦写的扎心词是“戏子”,“这是对演员的蔑称”。
没有人会真正去信任去爱戴歧视他们的人,但是相声演员是吃开口饭的,观众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这很矛盾。
相声演员的不安全感有一部分从歧视来,还有一部分是从观众和演员的错位来。

好好的相声没人看,喝倒彩,骚浪贱组合一通霍霍倒赢得了一片掌声,老郭就这么蹲在一边。

老郭对观众一向客客气气规规矩矩,把观众捧得很高,只有这次,目露凶光。

后来记者采访老郭,老郭说:“观众有什么错啊!”观众永远是对的,老郭只能认为,是自己错了。
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回头看,很感谢老郭,在一边推出德云四公子试探市场反应的时候,还能认真课徒,没有放弃相声。
说相声的离不开观众,但是观众和演员之间难免错位。
烧饼说什么时候观众不乐了,他就不说了。小四说“我乐,我乐”。



这是大林觉得最难演的一场,观众怎么都不乐。
杨九郎台上说过那么多话,最触动我的是有一次,台下观众因为别的笑了,杨九郎嘀咕了一句:“因为包袱乐多好啊。”遗憾之前溢于言表,就这一句,我断定杨九郎对艺术的追求很高,现在的热度不能让他觉得安全。
这种遗憾很多写手都有过,精心查资料写大纲细纲顺逻辑写个文,却远没有无脑甜的小剧场受欢迎,不是这些写手不会写小甜饼,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老想有点追求。但这是读者的错么?不是。
就像现在的年轻粉丝不能读懂九辫,十几年前的我也不能读懂老郭。等我能读懂老郭的时候,老郭老了,不大能说得动,也不想再去触碰那些让他疼的东西了。
老郭老了,九辫正年轻。
在扒视频的过程中,我感觉张云雷对他的粉丝很期待,回馈给粉丝的情绪很热烈,杨九郎么,我感觉他对粉丝的戒备感很重,不信任感很明显。可是再深扒,我发现杨九郎对粉丝的期待也很强烈,只是这种期待感藏得深,他内心很期待,但是他不说,他就想台上贡献包袱,只要大家因为包袱乐了,杨九郎就觉得自己的期待被满足了。
九辫真是老郭带出来的孩子,一直都很坚定地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
虽然他们早期被诟病为“卖腐”,观众也确实是对俩人的情感互动更感兴趣,但是他们一直在打磨业务,跳出让他们挣钱的舒适区,坚持不懈地追求艺术的提升。
《德云斗笑社》第一期开篇六分钟训徒,明明白白地告诉观众:老郭没老,没糊涂!业务没松懈,一直抓着呢!以后还会更努力!
每一期都有主题,十期下来,德云社二代的布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知道老郭现在的安全感怎么样,作为观众,我感觉我很有安全感,有这一批孩子在,德云社倒不了,相声死不了!

特别感谢给我充电的四位朋友沁沁ELEN、小慢慢屋、bili_10996011795、古道fatimah!让我感觉我的用心写作被人看见了,感觉非常好。
感谢第一位给我充电的沁沁ELEN,以前我还以为那是你给我的几条私信,后来才看懂你是给我充电了。
另外一位给我充电的是我闺蜜,我就不用感谢了,在这个专栏,她就是我,我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