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
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巴黎广播电台!今晚一位俄国老头拿着一张没有历史考据的照片,自称自己在这支抵抗日本人的部队!哈哈哈!老头,你叫什么? 老人:西……西科夫下士。 主持人:哦!“下士”二字就不提了。那么,西科夫,请开始……你……刚编好的故事吧。 (以下是西科夫下士的自述) 我是西科夫斯基,其实,这本不是我原来的名字。我的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富农,有着几百个农奴和收成极好的果园。当时我还小,只知道叔叔是为沙皇效忠的勇士还有那叔叔带回来的糖果。 当然,这种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记得我16岁时,革命来了,我们家多少与沙俄沾点关系。当晚我父亲与母亲就被带走了。叔叔也急忙赶来,把我拉上马车,与他的战友们仓皇撤离了。枪声响了一晚上,惨叫声与火光让我印象深刻。自此,我有了新名字——西科夫斯基。我与那些兵们用了将近一个月逃出了边境,大家甚是欢喜,可没过多久,我们就被一支中国军队抓到了。 见我们是逃难来这的,一位中国士官便把我们安插在一支部队——第65白俄独立师。进了军团,我们发现这里都是像我们这些逃难的俄国人,我们才知这支军团的意义。进行了几个月的整训,我们便被发往战场。 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敌人是谁,我们有着普通中国士兵2倍的军饷,肯定卖力干活。战场上虽说枪弹不长眼,可很少伤到我们这支军团。慢慢的,我们打出了名声,获得了更多好处。每打下一座县城,叔叔与其他士兵就会去民宅拿钱,我当时年少,不敢进去,感觉愧对良心。 听叔讲,等我们安顿好了,便带着我们这些人杀回去,拯救沙俄,可我们不知道的是,离开沙俄那天起,便是对故土的永别。 可上帝喜欢捉弄我们这些不清不白的人,我们所在的部队失败了,总长官(好像姓张)败了,叔听说去上海有条活路,便带着我,与他的战友逃窜到上海的公共租界。 到了租界,我们顺利当上了租界警察,每天做的也就是巡视租界,毕竟,没有哪个蠢蛋回去进攻这鬼地方的。我本以为可以幸福生活在这片乐土,可好景不长。那是1937年末,日本人居然打过来了,整个上海岌岌可危。租界警察大部分被编入“万国义勇队”,去阵地阻击日本人。当时我与叔也是气愤,一来工作被夺,二来我也吃不到上海饭店的甜品,再加上从小听别人讲日俄战争时日本人的无理,我们便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 我们被发往阵地,再次到达战场的我们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我们也只是摇摇头,开始修筑工事。正当一位士兵点烟时,一颗子弹打烂了他的手,惨叫声传来,让我们也紧张起来。几分钟后,我们听到了日本人的叫骂声与装甲车压在路面的声音。我害怕了,眼泪从眼角流出,叔握枪的手也打着哆嗦,有些战友拔出手枪准备自我了断,还有些人手握着十字架不断祈祷…… 我们哪里想过,纵横中国数年的白俄军团面对日本人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无奈,看着后面的督战队,我们也只好瞄准日本人,决定与其决一死战。 一场激战过后,日本人丢下尸体退了,我们也损失殆尽。这时那些租借里的欧洲人才来“支援”。他们看着阵地,拿起相机给我们拍照,就好像照相能把日本人打跑一样。那些欧洲人停留几分钟,拍了几张照片,对着我们喊几句口号,便走了。 我望着满目疮痍的景象,想着曾经在故乡的生活,叹了口气。阵地上,叔吹着口琴,有些士兵写着永远寄不出去的家信,有些士兵吸着烟闲聊,大家都等待着生命的流逝,一切,都结束了。 叔看向远处,发现督战队因换岗迟迟不来,便把我一把丢出阵地,把士兵们的家信、他的口琴都给了我。叔让我快跑,我却只是站在那里。叔急了,一把拿起步枪对着我脚下开枪,嘴里骂着:“跑!拿着这些东西!”我拼命向前跑去,大概跑了好久,才停下来,回头看着阵地。 后来,我在租界做起了杂工,并找到了那张印着我们照片的报纸。我把它剪下,一直保存,直到现在。 1945年,日本人走了,我在上海开了家餐馆,并在上海小有名气,我也始终无法忘记1937年我们所做的一切,那张照片我始终带在身上。 我们所做的被世人遗忘,我们拼死力争的事迹被世人所讥讽,我们的牺牲被世人所忘记,留下来的只有1937年以前的不光彩的记录,白俄军团在上海抵抗日本人几乎无人知晓。反而,那些在租界观望的人跻身上流,那些躲在后方吃空饷的人被捧为英雄,那些拿着笔写着虚假战报的人变成了学者专家……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得到啊。 所以我要活着,因为我的存在,我们的白俄军团,才……才能……得到真正的……真正的永生与……与尊严!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名白俄士兵的故事,西科夫斯基下士的故事…… 主持人:哦!谢谢这位老头的分享!哈哈哈!真有意思!那么请问,老头,你用了多久编了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老人:我……我用了一辈子……一辈子。 (伴随着笑声bgm与观众和主持人的大笑声,西科夫下士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泛黄的照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