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②／③ ［短篇小说 言情］

01.

　　“阿叔，还是你家的雪菜面好吃啊。”薛笙连面带汤把一整碗雪菜面灌进肚子里。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薛笙是他们店的常客，对大叔做的雪菜面一见钟情，一路从他们摆小摊吃到开实体店，每个星期天早上都来，风雨无阻。

　　

　　所以大叔一开始都是先做着一份雪菜面，坐在店里等她，薛笙一过来就可以吃，但薛笙说她更喜欢刚出炉的雪菜面，面条的颜色雪白，配上雪菜清清爽爽，解腻得不得了。更何况，在这个冬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像小时候抱到自己心心念念熊公仔的感觉一样。

　　

　　薛笙喜欢雪菜面，更喜欢大叔。大叔是个朴实的人，诚实可靠，有安全感，干干净净，上次她在店里掉了一百块钱，大叔追了她一路才把钱还给她。薛笙想，这样的人做出来的雪菜面才最好吃。她听大叔提起过有一个儿子，却从没见过大叔的家眷。她想，大叔这样的人，大婶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婶：不知道大婶会不会做雪菜面？

　　

　　她正和大叔唠着嗑，这个小店的玻璃门被重重地锤击了好几下，发出闷响。一同入耳的，还有两声叫骂和她的名字：

　　

　　“薛笙，你他娘的给我出来！”

　　

　　薛笙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拿了几把凳子和几箱啤酒，把门堵住以后飞快地躲在大叔后面，“大——大叔，他们要打我！”

　　

　　大叔抬头看，果然门外的几个孩子都是一副小混混的打扮，里面还有一个小太妹，在旁边玩着手机吞云吐雾。

　　

　　不行，绝对不能让笙笙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受到欺负！大叔想着，却又觉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小孩：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连自己都有点紧张。

　　

　　大叔说：“笙笙，你等一会儿。”他飞快钻到店里的一个角落，敲敲门：“儿子，出来！”

　　

　　薛笙又惊又喜，大叔之前说自己的儿子常年在外地，她早就有些兴趣，谁曾想他今儿个竟和她一同待在这小小的面馆里，也没见大叔提起。

　　

　　还是要谢谢沈若那群人了！薛笙转头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引来了一个不解的眼色。

　　

　　薛笙一点也不怕，又或者说从没怕过，甚至有点想笑——事实上她的确这样做了。因为薛笙这一“冷嘲热讽”的笑容，几秒后，更大声的咒骂和踹门声传遍了店里的每个角落。薛笙庆幸地想，还好她来得早，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不然吃面的顾客都被吓跑了怎么办？

　　

　　薛笙移步走到大叔旁边，怎么想都知道里面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叔的仪表堂堂的儿子，正打算和大叔一起等这位英雄救美的英雄降临，却刚巧听见一声淡漠的“关我什么事”。

　　

　　靠！不带这样的！她之前还以为这是老天送给她的桃花好不好！薛笙毛都要炸了，一脚踹开了眼前的木门。

02.

　　薛笙卷起自己简约淑女风裙子的白色荷叶边灯笼袖，正打算把这个毫无同情心的冷血男大骂一顿，让他长长记性，知道见死不救的后果，可一抬眼脑袋里就有个冲天炮被点燃了，“咻”地冲向天空，“哗啦哗啦”地炸开来，绚烂了整个夜空。

　　

　　好久不见，真是太久了。久到她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再也没法移开视线，像原来几乎全部枯死凋零的花朵一下子迎来了久违的春天，欢天喜地地汲取吸收所有的养分，一下子用尽所有力气也要绽放开来。她的灯笼袖一下从胳膊上滑落下来，她突然很高兴今天穿了这条裙子，显得她温柔雅致。

　　

　　能让她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余宸，毋庸置疑也只有余宸。

　　

　　但薛笙的花显然依旧是在鹅毛大雪里拼命绽放的，余宸的桃花眼在她这儿聚焦的时间不到两秒，语气里依旧是不耐烦，面无表情道：“有事？”

　　

　　薛笙错愕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沈若那群人敲了半天门，发现除大叔的门很坚固以外任何结果都不会得到，决定放弃，他们开始对薛笙语言恐吓。

　　

　　“薛笙你怕什么？胆小鬼，躲屋子里算什么本事！”

　　

　　“你有种出来！当初勾引我们小惠姐男朋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怎么？有本事去做别人小三，现在没本事出来挨打了？”

　　

　　薛笙气不过，打算跑出房间和她们正面刚：大不了她坐在面馆的椅子上和他们对骂呗！还没走出去，就听余宸一声“站住”，语气满是怀疑：“你能打得过？”

　　

　　薛笙当然能打得过，但是大叔和余宸在这儿，答案自然是在喉咙里转了个弯，变成了一声弱弱的“打不过”。

　　

　　余宸起身套上一件黑袄，移开玻璃门，活动了两下手腕：“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薛笙同学非常有眼力见地再合上玻璃门，搬起小木板凳，坐等围观余宸同学打群架。

　　

　　“艹，你他妈瞧不起谁呢？”沈若骂着，定睛一看，说到：“小惠，你看看这个行不行？要不我们打他打趴下以后就收了当你的新男朋友算了？我看他长得也不错，就是那种最近网上正好传的，精神小伙？”

　　

　　小惠笑得春风满面：“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也不知道薛笙——”

　　

　　“那好说，这小子归你，薛笙归我——艹，你小子他娘的搞偷袭？”沈若话还没说完，就吃了余宸一记扫堂腿，其他几个男生见了，赶紧上来帮忙。

　　

　　小惠找的人并不多，包括沈若总共三个男生，他很快就摸清了他们的实力：沈若最强，最差的是一个黑色衣服的男生。余宸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中间用力，左右两勾拳的同时往中间狠狠踹了一脚，沈若和黑衣服男生往中间一倒，三个人并排倒在雪地里，沈若和黑衣服男生脸上都挂了彩，中间那个吃痛叫了一声，肚子本来就差点被踹出内伤，两个人的重量又让他难以忍受，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喘气，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哥，我们服了。”

　　

　　“嗯？”余宸看了沈若和黑衣男生各一眼，他们俩点了点头，纷纷打了个滚从自己的好哥们身上下来，三人并排休息。

　　

　　余宸看了一眼小惠，她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在旁边继续抽着烟，偶尔有几颗火星子随着风掉进积雪里，转眼不见踪迹，她口中不时吐出烟雾，缭绕在她周围，在鹅毛大雪中久久没有散去。

　　

　　他倏然想起那天，那个看不见阳光的巷角里，她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一盒烟，娴熟地点燃，问他：“抽吗？”

　　

　　他摇了摇头，怔怔地看着她：那是他第一次见有女孩抽烟，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就算是抽起烟来，举手投足也都吸引着他的注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抽烟啊？”薛笙嘴里吐出一圈烟雾，半开玩笑道。

　　

　　他却是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嗯，没见过。”

03.

　　余宸眨眨眼，默默地看着薛笙套上外套，她搬着板凳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再合上，坐在他们几个旁边，翘起二郎腿，问小惠:“我什么时候勾引你男朋友了？我亲爱的大小姐？”

　　

　　小惠掐灭了烟，随手扔在雪地里，本来打算帅气地两下把烟踩灭，谁知那火总是一星半点，不为所动，她自觉丢人，索性放弃，两手环胸，趾高气昂地说道：“阿北说他喜欢你。”颇有证据确凿的意思。

　　

　　“我呸！”薛笙一边说一边偷瞄着余宸，有意无意解释道：“你那个什么吴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单方面追求他的吧？而且他喜欢我不代表我喜欢他，我又不会跟你抢，你这么着急来找沈若打我，确定不是脑袋有问题？”

　　

　　“吴北也是有病，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了，还是死缠烂打，眼睛没问题的都知道我不喜欢他好不好！要我看你和你家吴北简直是天生一对，脑袋都有问题！”薛笙越说越气，就想拿条烟出来抽，一摸口袋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雪菜面的钱也是早就预约着给了大叔。

　　

　　更何况，香烟这种东西，早在几年前就从她的口袋里消失了。

　　

　　余宸心里有数，无奈地走进面馆里去给薛笙拿烟。他记得自家老爸的店里还是有烟在卖的，尽管他爸不抽，但他爸的朋友偶尔也会随手抽上一条，也不时会有些客人询问是否有香烟在售。

　　

　　薛笙皱皱眉，却并没有阻止，她只是继续往下说：“所以我求求你们这两个，你也好，吴北也罢，都别来纠缠我了行吗？我真的是烦透了！”

　　

　　“爸，烟呢？”余宸四处翻找无果，从前台探出脑袋，询问这个刚才坐在面馆里只顾着看热闹以及拍手叫好的中年老男人。

　　

　　大叔没听清，只是对余宸兴致勃勃地问到：“儿子，你什么时候认识小丫头的？”

　　

　　余宸看了眼门外的薛笙，干脆站起身来走到大叔跟前，戏谑地问他：“老爸，你觉得这个小女孩怎么样？”

　　

　　大叔一提起薛笙，那叫一个自豪，跟说起自家闺女似的：“小丫头自然是好姑娘，漂亮可爱，善良真诚，可谓是秀外慧中。而且我听说，她成绩可好了，全年级名列前茅数一数二的好不好！”

　　

　　余宸瞧自家不善言辞的老爸那妙语连珠，满面红光的兴奋劲儿，不禁笑道：“什么听说啊？我估计，是她自己吹牛一五一十告诉你的吧？老爹，不是我说你，你这马脚也露的太明显了好不好？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多成语了？”

　　

　　“那...那说明小丫头作文写得好，善于运用成语，我夸两下怎么了？哦，就允许别人说话好听，我还不能引用两句了？要我说，人家薛笙可比你上回带来的那个什么女朋友好多了！我没有说她，那是因为你女朋友是你自己挑的，可是你小子，挑女朋友的眼光也太差了，要我说，如果你非得这么点大就领个小女孩回家的话，我倒挺希望是薛笙这样的小姑娘的！”

04.　　

　　 余宸懒得和大叔说长道短，拿着翻箱倒柜可算找到的一盒烟，侥幸地想：幸亏刚才老爸没听见他问的那句“烟呢”，不然薛笙在老爸面前苦苦经营的形象就要被毁于一旦了。

　　

　　虽然她被拆穿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他把烟塞到口袋里，大步流星走到门前，再从口袋里掏出来，摊开手心，有些诱惑的意味：“想不想要？”

　　

　　薛笙脸上笑嘻嘻地接过烟，翻了个白眼，扔在了雪地里。她对着已经被她收拾服帖的小惠说了一句“还不快滚”，小惠立马如获大赦地长舒一口气，在薛笙为了营造出凶狠气质而都快瞪圆的眼珠前带着沈若那群小伙伴落荒而逃。

　　

　　“收拾完了？”他问她，眉眼语气里满是笑意。薛笙一声不吭，把余宸晾在雪地里，自顾自地再跑进面馆，跟大叔说：“大叔，我再吃一碗雪菜面，钱我回头添给你。”

　　

　　余宸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厚着脸皮和颜悦色地坐在薛笙的对面，十分娴熟地上来就哄：“别生气了。”

　　

　　薛笙不屑与之交流，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打算清理一下刚才长裙上沾到的雪，才发现雪都因为空调的缘故融化得差不多了，她又抬头找卫生纸。

　　

　　此时，迎面递过来一张白白净净，干燥温暖的纸。薛笙从桌边拽来整整一盒抽纸，“唰啦唰啦”利利落落地抽了好几张叠在一起用，把裙上残余的水渍擦干净。那张白纸就这样被晾在那儿，和刚才被丢在雪地里的余宸没什么差别。

　　

　　大叔把热气腾腾的雪菜面端来，和蔼可亲地说到：“钱就不用了，这碗就当叔叔请你的好了。”薛笙也不推辞，甜甜地笑了一下，含蓄淑女地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一碗雪菜面吃罢，薛笙又把汤喝得一干二净。雪菜面的面条很细，吃起来筋道爽快，咬断的一刹那，唇齿间都是香味，而雪菜面的汤也是让人回味无穷，一口接着一口，欲罢不能。麻辣烫和方便面薛笙也是很喜欢，尤其是它们的汤，浓郁辛辣，薛笙每次都特别想一饮而尽来解解那美其名曰回味无穷的馋劲，但还是因为不健康的问题放弃了，但雪菜面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直接痛快地喝就好了——虽然这样，但雪菜面的汤头虽不寡淡却仍是清新的，和麻辣烫等比起来终究不是一个风格，各有千秋，而作为薛笙这样贪心的吃货，当然是想哪种风格都尝遍了，所以终究还是有点遗憾的。

　　

　　雪菜面的味道和面馆的味道一模一样，来到这儿就能闻见雪菜面的香味，薛笙真是想不馋都难。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表示吃饱了，再次跟大叔感叹“要不是我吃不下了，真想再来一碗。”

　　

　　大叔的雪菜面分量实在是太足了，一碗雪菜面不知不觉就被她畅快地一口一口送进嘴里，要怪只能怪雪菜面实在是太香了，每次都是明明味道还没尝够就已经饱了。

　　

　　“吃完了？”余宸对着薛笙明知故问，安静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刷一刷存在感了。

05.

　　薛笙一来刚吃完雪菜面，心情不错，二来刚才的气也消下去几分，倒是有些心思回应他，傲娇地说了句“嗯哼”。

　　

　　“爸，”余宸把大叔喊过来，“你当真认不出来薛笙是谁？”　

　　“认不出来。”大叔摸不着头脑。

　　“你再看看？”

　　“看不出来。”大叔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余宸实在是对自家老爸的智商感到无语，他一脸无奈地宣布正确答案：“薛笙就是你那次见到的我的女朋友。”

　　

　　——

　　

　　当时薛笙来到C市的主要目的是恐吓自己爸爸在A市养的外室，所以戴了个粉红色的假发，又长又卷，脸上的妆很浓，衣着也很古怪，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样子，手上带着一个骷髅样式的银制戒指。

　　

　　趁着假期回家的余宸在得知薛笙在C市也以后就约她在自己老家附近见面，薛笙把那个女人好好恐吓一番以后也来不及换衣服，就急匆匆往约好的地方赶。

　　

　　“爸，我出门了。”余宸一边说一边套上长长的卡其色风衣，临走前还对着妈妈在门口放的镜子理了一下发型。

　　

　　然而大叔并没有在意余宸的小动作，他正在忙着练盲打，他其实是一枚隐藏的“网瘾少年”，可惜年纪大了，动作也有些跟不上，虽然打游戏的技术还可以，排位的成绩也不错，但是就是一直学不会盲打，有些淡淡的忧伤，他决定趁着这几天陪儿子回家有空就多练练，争取在回去经营自己的做面的小摊之前学会。

　　

　　余宸比薛笙到的早，站在路口等了快有十分钟，他看看表，再抬头环视一下四周，再看看表，抬头环视一下四周，正打算再看一下表，就身体往后倾了一下，感觉到了熟悉的体温。

　　

　　薛笙和司机叔叔说了一声“谢谢，再见”后打开车门，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余宸——还是闪闪发光的样子，睫毛长长的，眼睛闪闪的，又高又瘦，整个人颀长好看，身后还是藏着几只小心翼翼偷看他的小姑娘。

　　

　　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余宸，一头栽进他怀里：“想我没？不准说不想！”

　　

　　“想。”余宸眨了眨眼睛，睫毛上像是有金色银色的小小细闪抖落，眼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盯着薛笙一动不动了。薛笙只感觉心在扑通扑通狂跳，脸颊通红大脑缺氧到说不出半句话，愣了半晌然后从余宸热乎乎的怀里出来不好意思看他，生硬地说了一句“这...这还差不多。”

　　

　　薛笙站在余宸旁边，围巾盖住了半张脸，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老是偷偷往余宸那边瞄，余宸刚看她一眼她又赶紧急急忙忙收回视线，搞得余宸哭笑不得。

　　

　　她第无数次想起上个星期二的晚上，到现在薛笙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余宸这个这么好的人，这个完全符合她以及众多少女的择偶标准的人，竟然真的会喜欢她耶!当然，薛笙的择偶标准与众多少女的有一丢丢细微的不同，就是多了一条“眼睛不太好”，也就是说能看得上她自己。

　　

　　这么说她的择偶标准还是挺高的嘛，毕竟好多好多很不错的男孩子都没有符合的说。余宸能达到这个标准，是不是也能说明余宸和她在一起算是三生有幸了？不错不错，余宸能找到她这么好的女孩这是太幸运了，她自己都有点羡慕嫉妒恨呢。

　　

　　不对，她怎么又一个人在这傻乐了？都怪余宸，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自己的智商就直线下降，神经兮兮，老是莫名其妙地傻笑发呆神游。

　　

　　“那个…你带充电宝了吗？我来C市，本来想把以前落在姑姑家的东西顺道一起带回去的，但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就没办法打电话给我她了…”薛笙小心翼翼地问，又怕余宸说没有就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没带也行，我下次再拿吧…”

　　

　　“嗯…”余宸想到家里就算默默打游戏也能拖慢自己和女朋友关系发展进度的拖油瓶老爸，皱了皱眉：“我带你去我家拿吧。”

　　

　　薛笙见余宸脸色不太好，刚张口打算说“算了吧”，就被余宸牵住手往他家的方向去。

　　

　　薛笙乖巧地跟着余宸一起走，在心里幻想了余宸卧室样子的一万种可能：会不会很乱？还是很整洁？主色调是什么颜色的？蓝色？绿色？浅色系深色系？他房间里有书架吗？书架上都是什么书？

　　

　　谁知余宸把她带到那栋楼楼下便就此打住，“我爸在家里打游戏，家里也有点乱，下次带你去好吗？”

　　

　　“嗯嗯，好。”薛笙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却有点谜之淡淡失落。

　　

06.

　　　“儿子，你怎么又上来了？”大叔听着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地打着游戏。

　　

　　“我给我女朋友拿充电宝，她在楼下等我呢。”余宸说着走进大叔的卧室，“我充电宝没电了，拿你的啊。”

　　

　　“你女朋友？”大叔难得一见地停下游戏挂机，不顾留言栏队友们留下的满屏芬芳，走到阳台窗户边好奇地往下看：“什么姑娘能把你给迷住？我记得我小时候开个玩笑说你和隔壁小妹妹是一对你还一脚把我踹飞了来着。”余宸听着翻了个白眼：“那个谁也能和我女朋友比？”

　　

　　“到底是哪个？”大叔懒得听余宸对自己的女朋友三百七十度无死角赞美，指着楼下一个黑长直的白裙子妹妹说：“是不是这个？”余宸看了一眼大叔指的方向，然后往前一步，指了指那个楼下粉色卷发太妹装扮的身影：“她。”

　　

　　大叔愣了愣，脸色沉重地看了看被精神小妹骗走的儿子，欲言又止了好久，最后选择放弃——这是余宸的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

　　

　　——

　　

　　不管怎么说，薛笙当初给大叔留下的印象并不怎么样，和大叔眼里的小姑娘完全不同。在大叔眼里，薛笙漂亮乖巧又懂礼貌，而余宸的女朋友，穿着有些暴露的奇装异服，看起来有些…轻浮。

　　

　　薛笙有些窘迫，自知那天的形象给不了人好感，只好乖巧纯良地尬笑：“叔叔，那天我那么穿是有原因的。”她一边解释一边在黄色木桌底下用手掐了一下余宸的大腿，刚打算松手挪开就被余宸一把拽住，余宸劲大，薛笙一边笑一边想着怎么解释一边用出吃奶的劲，怎么也抽不出来。她又踢了余宸一脚，见余宸还是笑嘻嘻的，默默腹诽道:一年没见了，长高了不说，耍无赖的功夫也是长进了不少。

　　

　　“爸，那天薛笙穿成那样，是因为她要去演出。”余宸善解人意地替薛笙解释，“她那天在A市有个演出。”

　　

　　“这样啊，那笙笙，刚才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大叔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幸亏今天余宸在这，不然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叔，那个女生是我学校的一个同学，”薛笙的眼泪说来就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能是嫉妒我吧，老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上次我考试又考了第一名，老师批评了她两句，说要让她向我学习，谁知道她气得下课就说迟早要找我的麻烦，今天就找了帮手追过来了。”

　　

　　大叔皱皱眉头点点头：“是啊，小姑娘怎么这样呢。笙笙成绩好，就应该听老师的话，向你学习才对，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

　　

　　“大叔，”薛笙抬手看了看表，把外套套上，“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好的，那你就先走吧。”大叔笑着和薛笙道别，又马上转头瞪了不识相的余宸一眼：“还不送送笙笙？”“不用了，大叔。”薛笙也瞪了余宸一眼：“不用麻烦他了。”余宸一脸懵：怎么都瞪他？

　　

　　大叔看着薛笙离开的背影，对余宸的表现很不满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余宸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却见鹅毛大雪花瓣般洒落，雪地上的脚印不断延伸，面前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