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兄弟的灾祸与暖阳》第四十五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祸源（4）
第四十五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祸源（4）
龙之崖常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龙族对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但对身处这片无异于地狱的我跟格恩纳尔而言，能活着度过每一天都是一场煎熬。
五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龙之崖终年积雪依旧，仿若这里的时间早已停止流动。自五十年前学会释放魔法以来，只要我还跟着格恩纳尔，来找我们麻烦的幼龙已经越来越少——一百岁那天格恩纳尔的症状发作，以及父亲的倒戈，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也许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变强，变强，变强……
那天之后萦绕在我头脑中的只有这两个字，如果不强大到能在这片满是荆棘与猛兽的原始丛林里保护格恩纳尔，又怎会有活着离开这片炼狱的方法？
还有一百五十年……只要到三百岁过了成年礼，我会带着格恩纳尔永远离开这该死的“故乡”。
父亲的倒戈在表面上似乎并没有针对格恩纳尔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自他离开之后我与格恩纳尔遭遇潜在危险的概率明显有增加，比如教导班刻意派我们去丛林收拾一些小动物却意料之外地遇到高阶魔兽，或是直接就在外面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陷阱，有几次格恩纳尔和我险些送命。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敢肯定是父亲在搞小动作。
一百岁前我们遭遇的唯一威胁，只有那些比我们大得多的幼龙。而现在所有的威胁都变得无法预见，我甚至怀疑父亲是否有雇过刺客来暗中做掉格恩纳尔，因为我有时候会注意到愈发憔悴的母上大人那纯白高贵的鳞片上出现的伤迹——治疗类的法术大部分只能愈合伤口，并不能让伤口还原，总会留下疤痕。
即便私下问过母上大人，神情复杂的她从来什么都不说，只是不断告诫我，格恩纳尔是我的哥哥，最终只有我能保护他。而她对我与对他，都是平等的爱。
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甚至没能察觉到刺客的到来，如果没有母上大人的庇护……
不够……还不够。只是每天蹲在洞里钻研和练习魔法，根本没办法应对突发情况和实战。
〖格恩纳尔， 我要加入狩猎队。〗
这一天我下定决心，即便加入狩猎队后我不得不在外出狩猎的时间暂时离开格恩纳尔，我也必须要变得更强。
龙之崖几乎所有的肉类食物供应，源头都是来自狩猎队——因为这就是一个专门负责外出狩猎、时常伴随着危机的官方组织，也是龙之崖所有组织中危险程度最高的机构之一。虽然龙族算得上是塞古瑟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但在什么都无法预见的野外仍有重伤甚至丧命的危险：恶劣天气、高阶魔兽、意外遭遇……都是有可能致死的，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是幼龙。
【诶？……为什么？！狩猎队这么危险，听说前几天才死了一头龙……而且我们还是幼龙，他们不可能同意你加入的！】
不出所料，抱着一堆刚凝结成的冰块正打算给因长时间训练魔法而满头大汗的我降温的格恩纳尔听到后瞪大朱红的双眸，本就略显退费的脸色变得更加刷白，焦急的他下意识地抓住我的爪臂，仿佛我下一刻就要离开这里一般。
〖还不够……只是这样，我们可能撑不过剩下的一百五十年。〗
累瘫在地上的我喘着粗气，视野中除了昏暗潮湿的洞顶，就是用无比担忧的目光望着我的格恩纳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的我从他爪里接过几块冰放在额上和脖子附近，很快就没那么热了。
【戈斯维顿，你已经很强了……现在龙之崖没有幼龙是你的对手。】
面露苦笑的格恩纳尔往我胸腹部放冰块的动作缓了缓，情绪似乎又变得低落，每次提到关于实力的问题时他都会这样。我知道的，他在因自己的病拖累我而感到愧疚——明明我可以不这么拼命的。即便我再三告诉他这些压力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每次表面上点着头似乎接受的他，其实内心依然过意不去。
再加上为了防止症状发作，母上大人严格禁止格恩纳尔使用二阶及以上的魔法，顶多也就只能做做冰块。因此他在外面仍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特别是同龄的幼龙都已经能够使用魔法的情况下。
不过明明没怎么锻炼，格恩纳尔的身体素质却出奇的好，即便体型还差点，才一百五十岁的他在力量与耐力上却已经堪比成年巨龙，远远看上去就非常强壮的体魄明显比我这花拳绣腿的结实得多，肌肉线条勾勒出的躯体轮廓宛如艺术品一般，经常会被他吸引住目光的我，又直直盯着他看呆了……
【戈斯维顿？……】
见我又在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发呆，挑着眉的格恩纳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疑惑地看着我。
〖咳……〗
面色微红的我尴尬地扭过头，轻咳两声掩饰刚才的失态，随后脸色又变得严肃。
〖哥哥，你也应该已经察觉，我们的敌人已经不止是那些幼龙了。〗
身体微微一颤的格恩纳尔低头不语，好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最后逐渐抬起头的他仍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光是看着他的嘴型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戈斯维顿，真的不用为了我这种……】
〖早就告诉过你别再说这种话了，这个问题我们都已经讨论过不下百次了。〗
翻着白眼的我直接打断了格恩纳尔刚开口的发言，伸出双爪捏了捏眼前他那并不算柔软的神情复杂的脸颊。
〖我绝不会扔下你的，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难以想象我没有格恩纳尔的生活，几乎已经与所有龙族树敌的我，生命中现在就只有母上大人和我这个唯一的哥哥了。随着时间流逝越是成长，自己似乎越是难以离开格恩纳尔，巴不得他随时随刻都在我的身边和视野内。要是能离开龙之崖，只要能和格恩纳尔一起，无论在哪儿生活我都无所谓。
【……为什么也是为了你？】
挠着头的格恩纳尔有时候呆头呆脑的问题真的会让我很无语，说实话自从一百岁那天背着症状发作的格恩纳尔在意识恍惚之中说了那句话，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害臊……反正我就是这种别扭的性格，那种话绝不可能再说第二次。
〖……别问。〗
不要逼着我把那句“我不能没有你”说出来行不行？扭过头去的我面色又微红，不再注视围着我转非要我解释的格恩纳尔。
……
……
……
……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身为幼龙的我最终还是通过考验成功加入了狩猎队，成为龙族史上第一只加入危险系数最高的龙族官方组织的幼龙。但任务的分配仍是有偏重，我基本不会分到什么单独的危险任务，团体狩猎的任务也就跟着其他成员一同完成。有了实战后我的魔法运用能力突飞猛进，即便身体比一般的龙族孱弱，但雷系魔法的造诣很快就在近百年内攀升到整个龙之崖的前列。
雷系魔法的特性我确实很中意，比起它的杀伤力，我更偏爱它的速度。可以将雷电缠绕全身获得无可比拟的超高速移动，只要还在龙之崖，我都能在短短一两分钟内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也能随时回到格恩纳尔身旁。在狩猎中也能占据先机或是躲避危险，很轻易地完成各种狩猎任务。
龙之崖的龙族其实理论上可以学习和使用全部的已知法术，只是每个个体先天会对某种或某些元素产生亲和，比如我跟雷元素，格恩纳尔与冰元素。龙族对亲和之外的魔法并不能释放其全部威力，而且越是高等的元素越难以在无亲和的状态下掌控。最低等的元素就是火水雷风土光暗各种自然元素，高一等的则是精神、重力等进阶的非自然元素，最高等的是空间与时间两个维度元素。
我和格恩纳尔看来一开始就被龙神抛弃了，不仅没有什么高阶元素亲和力，命运还如此坎坷。
格恩纳尔因为使用魔法的限制，一直没有怎么练习，既然他身体素质这么好，我就建议他在我在狩猎队时自己进行力量训练。不过这家伙看来对锻炼身体很不感冒，倒是对看典籍有兴趣，后来几乎成天泡在龙族的典籍窟里看各种记载，再加上那个地方是神圣庄严的，先祖的训诫让格恩纳尔呆在那里反而十分安全。
又是百年的时间在有惊无险中转瞬即逝，这些年间竟有一头比我们小不少的幼龙阴差阳错地走进了我们兄弟俩生活，那就是龙皇的儿子，小银龙卡西。这家伙是格恩纳尔在典籍窟里认识的，同是爱好博览群书读典籍的龙族，在一来二去的交流很快就熟识。从没有交过朋友的格恩纳尔非常重视与卡西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关系，他们腻在一起的时间可一点儿不短。
当我第一次看到格恩纳尔与卡西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景都快惊呆了，随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冲动，那种自己的宝物即将被其他家伙夺走的焦急与怒火，恨不得上去一把抓住格恩纳尔就飞走。特别是听到这自来熟的小混蛋一口一个“格恩纳尔哥哥”地叫得那是一个顺，每次都差点没忍住当场把他揍死。
当然，每次都是格恩纳尔极力劝阻，我才没怎么追究。后来似乎是对我很是畏惧，卡西只在典籍窟和格恩纳尔交流，其他地方怕遇到我就没有再黏着我哥哥。这才对嘛，小屁孩来凑什么热闹，浪费我和格恩纳尔宝贵的相处时间。
总之， 我和格恩纳尔终于只剩下五十年的时间，熬过去就能解脱了。本来这么想着，在我们二百五十岁的那一年，一直陪伴着庇护着我与格恩纳尔的，我们的母上大人，却忽然去世了。
（第四十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