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骨者 斯拉卡:Waaagh!之先知——第三幕:审讯七
第三幕
审讯七
“那时你就死了,”法尔克斯重复道,那段陈述在她脑海中反复旋转,想看看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这就是当你坠入太空时所发生的事情,”当玛卡伊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咬仔帮助性地解释道。“它说它对此并不怨恨。它活了九年。你知道,这对一个屁精来说已经是高龄了。”
卡西娅紧随其后,身子前倾时伴随着帆布衣料的嘎吱声,同时困惑地皱起了鼻子。
“但你现在就在这里。在房间里。”她生硬地把头转向那名翻译,给它摆出了一副极度疲倦的表情。“咬仔,去特么的这是一个鬼故事吗?”
“别傻了,”那名血斧斥责道。“鬼魂不是真实的。”
“但是你死了,”亨德里克森平静地说道,仿佛是在证实最琐碎的细节。“是这样吗?你死了,是吗?”自从玛卡伊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一动不动地站着,到现在只是用冷漠的蓝眼睛盯着那名囚犯。当玛卡伊点头时他显得很平静:他仍死寂般地站着不动,所有平时那种焦躁不安咄咄逼人的气势都已从他的态度中流失殆尽,而法尔克斯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黑暗正在冰层之下翻腾。
卡西娅在座位上动了动,并将一只手犹豫地伸向那名星际战士,她感觉到符文牧师无声的愤怒正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法尔克斯不需要灵能天赋就知道亨德里克森的心思正放在哪里,但她没有去伸手触碰他。她决定让其发生。
这本不是她的选择。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选择的余地。尽管玛卡伊的故事很引人入胜,但最近的这一段可信度却很……荒谬。它需要被测试。此外,一段时间以来她感到越来越不自在,觉得审讯者们在被耍。权力的平衡需要被纠正,而亨德里克森正是公平环境的专家。如果你不让狼挣脱束缚,那它还有什么用呢?
“继续,”她安静地说道,甚至没有看符文牧师的方向,而暴行已然发生。
他如同被风吹动的雪一般移动,静止了片刻,然后掠过地面,仿佛被某种不可阻挡的力量所裹挟。当她的目光追上他时,他已经掐住了玛卡伊的喉咙,并将其举到九英尺高的半空,椅子和铁链在下面摇晃着。而亨德里克森的爆矢手枪内仍填装着那枚空尖弹,就握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在铁链的重量之下,那屁精的四肢被绷得紧紧的,肌腱看起来几乎要被抻出来了,而那生物的眼睛也正从其湿冷的面部皮肤向外凸出。亨德里克森那刻有符文的拳头正紧紧地攥在它瘦骨嶙峋的脖子上,看起来似乎只需最轻微的一次握紧就可能把那屁精的脊柱粉碎成果酱。但他的脸仍然很平静。法尔克斯低估了那头老狼 - 他完全不是在发脾气。
“那么会发生什么呢,”亨德里克森用枪打着手势询问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
玛卡伊挤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叫声。
“它说它会死,”咬仔说道,在刚才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安安稳稳地靠在舱壁上。
“然后呢?”
“然后,俺想你应该得清理一下。”
亨德里克森将那犯人扔到地上,连带着椅子一起,就像一个刚倒空的啤酒角杯,骨头在钢铁与绿色血肉的纠缠间折断。然后他转向了咬仔。
“你喜欢玩游戏,是吗,兽人?”亨德里克森说道,随即穿过牢房直到他耸立在那名穿着破旧皮革大衣的佣兵面前。但咬仔还是继续斜靠着身子,一副非常轻松的表情,即使符文牧师的脸已经隐约出现在了距离它只有几英寸的地方。
“我猜,你以为这里能保证你的安全对吗?一位我们大厅内的客人。”
“一点也不,”咬仔说道。“但这并不令人担忧。你知道,毕竟,俺的种族相信……转柿。但是当俺还没对你们说过谎,你就要杀俺那可太蠢了。”
“是这样吗?”亨德里克森指着地板上那个在他身后疼得嘶嘶直叫的身影,冰冷而平静地说道。“然而你却想让我们相信一个囚犯所讲述的它没有在场的故事,然后还叙述了它自己的死亡?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很聪明,情报官。但这一骗局的伪装很糟糕。它揭示了你的头脑就跟野兽差不多。”
“俺看不出有什么如此难以理解的,”咬仔抗议道,看起来真的很困惑。“那个有烧伤疤痕的屁精死了,玛卡伊活了下来。而且它还有很多故事要讲。”
“那么另一个标记呢?”卡西娅带着审视的语气冷冷问道,而咬仔则看起来更加困惑了。“那个烧伤,形状像是碎骨者的手。”
“啊,”那兽人反应过来说道,“那个……来了又去。就好像你们的圣人有时会无缘无故地流血,那又是怎么回事?”
“圣痕?”卡西娅猜测道。
“是的。烧伤疤痕属于那个死去的屁精。手印属于玛卡伊。这是特别的。”
“好的……”卡西娅咕哝道,不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一条警告信息在法尔克斯的视野中轻轻地跳动起来。是禁闭室的守卫,报告从生态箱运来的货物终于到了。在喃喃地向王座表达了勉强算是真诚的感谢祈祷之后,法尔克斯一想到这件货物的内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幸运的是,我们可以不用再争论就能解决这件事,因为斟酒者,索塔尔,已经来了。”
黑暗中一阵车轮的低沉隆隆声沿着禁闭室走廊传来,随后是一道昏暗的灯光,穿过通道两旁的加固笼子向他们这边移动。那道光是一个货运仆工的头灯,他在一辆低矮沉重的装运车后面吃力地走着。当那辆车子靠近时,梦魇般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之下隐约出现在其两侧。长长的,掠食性的手指在笼子的栅栏之间探出,随后在车子经过时又遁入阴影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残酷的期待中发出嘶嘶的声音。这里的许多可怖之物以前都见过索塔尔的来访,它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通往玛卡伊牢房的门随着哗啦一声被打开,随后侍从将车子推了进去。那东西大约有九英尺长,齐胸高,前端是圆形的,后面逐渐变细,就像是一口为巨人打造的棺材。其上覆盖着华丽的皮革帘子,一个控制台从侧面的底座上突出来,上面有一个闪烁的绿色示波器和一个布满灰尘的扬声器格栅。
侍从要弯下腰锁住大车的轮子有些困难,而当瞧见那东西不稳当地转来转去时,脸上露出一种极度不理解的神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在怜悯的份上,”亨德里克森低声咆哮着,开始走过去帮助那名侍从。但令法尔克斯惊讶的是,咬仔已经在那里了,它弯下腰将夹钳锁定,速度既快又不优雅,然后平稳地 - 甚至算得上是轻柔地 - 帮侍从转回到原来的方位。
当车子停稳,从帘子下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液体晃动声,还伴随着一阵像是含糊不清的,凌乱的喘息声。此时,法尔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喜欢斟酒者。事实上,她厌恶它现在的样子。但其已经在阻断者号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它的用处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尽管她讨厌它,但它并非囚犯,而是一位客人。于是她咬紧牙关,转动着肩膀来缓解紧张 - 像以往那样从右侧槽中发出的空洞咔嗒声令人畏缩 - 随后拉开帘子。
里面是一个沉重的玻璃水箱,几乎装满了浑浊的、被单宁酸染色的水。而在那水里,有一个形状被漂浮的腐烂植被碎片所包围。其有着斑驳的灰褐色外皮,前面是球状的,后面则有一条长长的、破烂的桨状尾巴正无精打采地飘着。那形状懒洋洋地拍打着尾巴向前移动,掀起了水箱底部的一团淤泥,直到它在玻璃缸的尽头面对着那名囚犯停了下来。
当扬声器控制台劈啪作响着发出浑浊、扭曲的流水声时,斟酒者在黑暗中翻滚,歪着头将一只苍白且没有眼睑的眼睛贴在了玻璃上。在那眼睛下面,一条长而弯曲、锯齿状的下巴向上翘起,露出狡黠的微笑。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囚犯之后,又看了看咬仔,这个生物开口了。
礼物!
索塔尔的嗓音十分恶毒。法尔克斯不知道这生物是如何发出接近人类的语言的,因为它没有嘴唇,那是一张酷似伏击掠食者的嘴巴,但从大缸水听器所捕捉到的嘎吱嘎吱声中,她猜测这与其内部的牙齿摩擦有关。
这是什么菜?
想必极其美味
法尔克斯女士?
“这正是我召唤你要去查证的,斟酒者。”
似乎是兽人种
你没有别的东西了吗,更……
奇异的?
“它可能不是一种新的肉,索塔尔,但其血统令人震惊。或者它声称如此。你要确定这件事的真相。”
那就做个味觉测试吧。
未知的肉。这些很好。
滋养我。
斟酒者高兴地慢慢翻滚起来,法尔克斯则在它松软的浅黄色肚子上看到了翎羽的残根。这很难令人相信,但索塔尔曾经是一个克鲁特人。一个塑型大师,依旧是,如今已经沉迷于它的习俗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梦魇。

克鲁特人的文化即是进食,这个生物对新食物的渴望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索塔尔的胃口太奇特、太惊人了,即使对于一个有每天食人习惯的社会来说也是如此。它以痴迷的热情寻找着新颖的对手,当其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物种时,它的身体便成了窃取来的基因的宝库。
不可避免地,索塔尔对一种被禁止食用的肉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其种族的主人,钛星人的肉。最后,在一场战斗中硝烟的掩护下,它终归屈从于了诱惑。塑型大师从一个倒下的战士身上撕下了一片,自此越过了无法回头的欲望界限。
在那之后,索塔尔变得异常放肆,疯狂地在星际间大快朵颐,所有的谨慎都被狂喜所掩盖。吃掉其主人改变了它,在某种程度上,这使得长期灌输给克鲁特人的禁忌立刻变得有了意义。索塔尔已经学会了对自己的形态进行剧烈的改变,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实现了那种可能需要其他几代塑型者才能实现的变化。但更可怕的是,它学会了改变自己的思维,其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力量。
法尔克斯至今无数次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给这东西提供庇护。以法尔克斯禁闭室里的东西为食,从一个十年到下一个十年,它在形态上剧烈地变化,身体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 而且它还变得相当疯狂。总有一天她要结束这一切。但就目前而言,斟酒者是一份非凡的资产。
“好吧,你们听到斟酒者说的了。”亨德里克森挥舞着他刚拔出的战斗匕首,对咬仔和所谓的玛卡伊说道。“它饿了,所以我们来切块上等的吧。”这头老狼看起来对索塔尔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安,甚至似乎从它的存在中还找到了一些乐趣。但当他意识到这两个兽人种似乎都没有像他自己过往那样为这名前塑型者所困扰时,他的满足感瞬间就变差了。
就在亨德里克森拿着匕首朝它走去时,那个被认为是玛卡伊的屁精在地板上讥讽地笑了起来。而当他伸手要去割肉的时候,符文牧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轻抚着自己的胡子。
“说实在的,兽人,我想我应该给你这个荣誉。”他说道,然后将匕首扔给那名翻译,残忍地笑了笑。在许多异形审判庭的船上,将武器扔到不受约束的兽人俘虏手中 - 恕我直言 - 被看作是一种糟糕的做法。但在法尔克斯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异形审判庭舰船。
“如果你愿意的话,”咬仔一边和那头老狼保持眼神接触,一边用单手接住匕首的锋刃说道。
“割取出现手印的那块肉,”亨德里克森命令道,“千万别客气。”
“俺没有别的计划,”咬仔说道,它如同手中的刀刃一样冷酷,向玛卡伊的方向前进。“现在该切你了,”兽人对那只屁精说道,而屁精只是耸了耸肩。
当这名血斧围绕着碎骨者的手印粗糙地切下一圈时,那囚犯确实尖叫着想要杀人了。但它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扭开刀刃。法尔克斯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兽人在伤害一个屁精:这是对自然秩序的肯定,那囚犯似乎在精神上得到了满足。
切块完成后,咬仔用湿乎乎的爪子粗野地将一块毫无瑕疵的肉放在了亨德里克森的手掌上,并且把匕首还给了他。点点头,灵能者轻蔑地将肉块扔进了索塔尔的大缸,然后因里面的水喷溅了出来而在他船服的大腿部位擦了擦手。
“那里,邪恶的东西。好好享受你的美食。”
这位克鲁特奇才杂乱地撕咬着那块皮肉的碎屑,用它的下颚与之对齐,然后狂喜地转动着眼睛将其吞了下去。
简单的一丁点
但却有如此丰富的内涵
不寻常……
审讯者们在其思量肉的问题时更愿意忽略它,当索塔尔在水中咂咂它那没有嘴唇的下颚时,牢房里一种尴尬的沉默变得愈加浓厚。亨德里克森开始踱步,这是他无事可做时的习惯。
如果现在不存在的伤疤真的被证明是碎骨者的印记 - 如果是,斟酒者会知道的 - 那么会有很多可能的影响。所有这些都令人感到不安。法尔克斯已经习惯了未知,当然,因为这是她生活中的常事。但当涉及到触手和利爪的问题时,她还是更喜欢未知。当其是物理上的时候。不管外星生命有多么的奇怪和卑鄙,肉体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可以被理解。
但每当她的职责将其带到精神层面的问题时,她就会感到深深的不安。回避真相仍然从根本上违背了她的信念,而如果这个印记被证实是真的,她将不顾一切地继续下去。但她会谨慎行事;这只正在她身后水箱里消化食物的生物就是一个很好的提醒,毕竟,肆无忌惮的好奇心会把一个人带到何种境地。
咬仔的头现在正漫不经心地朝那头生物的方向斜着,眉脊像是在密谋什么似的扬起。
“你的鱼,”咬仔说道。“它看起来不太好。”
由于脑海中的偏执,法尔克斯预期这八成会是一个恶作剧。但当亨德里克森从对着自己的脚皱眉的表情中抬起头来,她看到对方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的光芒,于是她转过身来面朝大缸。
水被一大团扭曲的,略带绿色的真菌完全堵住了。从其外观上看,这些都是自水箱中央的一块地方长出来的,几乎是瞬间就把大缸填满了。在这丰茂的一大片之间可以看到几块米色的肉,解释了故事的其余部分。索塔尔在痛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而咬仔和那名遭受虐待的囚犯则一直注视着,等到这过程完事了才让他们知道。
法尔克斯感到一股恐惧攫住了她的脖颈,而她脑袋上的陶瓷植入物似乎也在随之变凉。她在处理问题时感到满足的那一小部分注意到,至少解决了如何处理变节的克鲁特人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难题,但她的其余部分,一直更擅长制造问题的部分却无动于衷。因为现在,有了囚犯身份真实性的证据,她得到了自咬仔的战帮发出第一条信息以来她一直想要的东西。而她只想将其摆脱。
“所以玛卡伊居然在我们手上,”亨德里克森郑重其事地说道,他的语气大胆地表明他曾一直在怀疑这件事。卡西娅点点头,默默厌恶地盯着斟酒者那飘动的尸体。
“是的,玛卡伊在自己生平故事的中途死去了。但是谁还在继续讲述?”
法尔克斯叹了口气,她真希望自己能舒适地成长为那种审判官,只在从轨道上下令对威胁进行病毒导弹轰炸之前看一眼那威胁,赞美帝皇,然后回到装饰精美的房间里,吃一顿热乎乎的饭,和一个迟钝但可爱的女仆共度漫长的夜晚。唉,她没有。尽管牢房里发生了种种可怕的怪事,但她仍然有责任,即使是她自己强加的,把一切重新收拾起来。
“那么我想,”她说道,感觉自己136年的全部重量都在她的骨头里,“我们最好弄清楚故事的后半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