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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如果博士被干员们共享了——暴雨篇

2021-04-24 22:53 作者:香江湘调  | 我要投稿



“萨尔贡的草原上,白色条纹的黑马与黑色条纹的白马世代争斗。”

她小声念完,书脊后的视线微微抬起,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那,斑马到底是黑底的还是白底的?”

阅览室米黄色的灯下多了几声欢笑。橡木柜台后的安乐椅上,图书管理员盖在脸上的报纸抖落,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沙发上的二人与一个小时前并无二致,只是,距离似乎又近了些。

“博士,阅览室里请不要嬉笑。虽然这里也没别人......”
报纸盖回了头上,他的声音随着身体再度躺下而愈发轻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刷借书卡的声音,还听到博士问这本漫画能不能多借两天。他在困意中摆了摆手,

“手续办好,您愿意的话,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在萨尔贡没有字幕的露天银幕上听到这句话时,自己曾为它的具体拼写而默默苦恼了好一阵子。一开始,她觉得应该写作“一生一事”,活下去,才能做事情,合情合理,但她搞不懂的是,为什么男主角要在接吻之前对女主角说这样一句废话?

而在她知道这个词的真实意思后不久,便带着痛苦与一个近乎永恒的疑问孤身走向了荒野:一生一世,真的只是句台词吗?回答她的是黄沙与月光——萨尔贡荒野的底色——从羊皮纸上的诗篇到数码相片,它们的孤寂与皎洁相伴着,生生世世.......

“暴雨?”

脸上忽然吹来他手掌扇起的风:

“在想剧情吗?”

他叩了叩她胸前米黄色的漫画书,轻细的震动恰巧与心跳合拍。

“嗯。男女主分别了,很遗憾呢.....”

“聚散有时嘛,说不定他们以后又会在一起呢?”

库兰塔少女点点头,视线垂到了自己不知不觉刮起封面的指甲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坐在一起看书了,谢谢您,博士。”

“别那么说啦,要不是你的助理工作做得好,我们哪会有这么悠哉的午后呢?”

“唔.....”

似乎是要把小脸上的温度带走,她把漫画书抱得紧了。方才的工作,不过是把一沓沓纸搬来搬去,就像一个弹药手不会因为多搬了几箱子弹而受嘉奖,他的认可是一个意外收获,一小罐爱火的助燃剂。

他们走到一扇舷窗前,大雨时分,大地的鼓正奏出神的交响曲。博士伸手贴上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皱起眉。

“您在看雨?”

“不,只是担心外派的干员.......”

他短叹一声,转过头时,清冷的光线明晰了笑容:

“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几场远程指挥要做。”

‘我能和您一起吗?’

这句话在喉头挣扎一番,又因胆怯而落回了心里。她应一声,朝博士的反方向走去,黑白相间的菱形瓷砖上,她和缓的脚步声淹没在他有力的大跨步,他哼唱着的歌谣以及离他几步远的雨声里,她越朝前走,越觉得这些声响是一盏神灯:她心上甜美的远景,被它柔和的光照得透亮。可她忽然意识到它们正在远去——就像她目睹队友受伤时所感到的一样——她心慌意乱了。

“Like a falling rain~”

“博士。”

“嗯?”

他转身,便看见了那本被抱出皱褶的漫画,以及她青白色的指节:

“明天,还可以让我当您的助理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闪电照亮了走廊,令人战栗的光亮让她的嘴唇看上去像是两层箔纸。她埋怨那份连雷声都未来得及遮掩的急切,但毫无疑问,这份急切要比拙劣的搪塞更接近战场上自己令博士称道的勇气——

她祈祷着再一次意外的收获,但他却留给她沉默,留给她背影,留给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笑,空荡的走廊与漫天的雨。

 


“欸,电影资源?”

在摆放着一箱箱拍摄道具的小宿舍里,嚼着爆米花的札拉克女孩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把转椅调向了屏幕:

“要什么样的?或者是,哪部?”

“这个.....名字我记不太清楚了。”

暴雨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这是她第一次在罗德岛向他人提出请求,

“大概是哥伦比亚人拍的吧?有一个接吻的场景,后面还有男女主一起睡觉的......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啦.....我,我在放映室的仓库里没有找到碟片,就来问问......”

明亮的灯光下,她内心的羞涩无所遁形,脸颊好像在烧。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碟片库存嘛。”

卡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像暴雨这样腼腆的女孩子居然也会有那种兴趣。

“不是那种小电影啦!”

她慌忙摆手,似乎要比划出电影的形状:“是像絮雨小姐经常看得那种,爱情片?......”

“剧情还记得吗?”

“剧情?是要全部吗?”
“记得多少说多少啦,等会我问问我几个做混剪的同行就是了。”

她按下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抬起头,温和地问道:

“不过,暴雨小姐是要和谁看呢?”

 


经过十五个小时又二十三分钟的忐忑不安,暴雨从床上坐起时,脑中仍有雨声回响。她拉开窗帘,阳光耀眼,雨后的都市像一片垂着露水的水泥的草原。近处的街上,有人正用抽水机排着积水,看着那些灰黑色的水洼,她既宽慰又紧张:昨天与博士的一切并不是梦,而她临别时的话,也一定被他清晰地听到了。

要不要再去问问博士呢?不,一定会被他拒绝的吧?就让我做一只在绿荫下歇息的小马吧,那枝头的甘露,应该只属于那些好看又会唱跳的鸟儿,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正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穿好衣服,怀着一种灰色的满足感推开了门。

“欸?”
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阴影,踩上去是软软的。

她愣住,后退半步,在意识到这个人形是博士时,一声压抑的惊叫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博士?博士?”

左顾右盼,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慌慌张张地摇醒他,那疲惫的双眼是液晶屏的蓝色。

“唔?.....”

“您怎么晕倒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叫凯尔希医生?”

少女急切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阵阵晨风,令人舒适的温度与香气,让他再度闭上双眼:
“没事的,暴雨,只是昨天指挥得有点累而已.....”

手上的摇晃停住了。他听到她放下心的叹息,却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绯红。清晨的小意外让她收获了与他的贴近,担忧被压下后,羞赧再度从心底悄然浮上。

“您....要再睡一会儿吗?”

面容上,劳累带来的痕迹叫人怜爱。真希望他能再休息一会儿。

“现在几点了?”

“七点左右?”

“那该上班了。”

口气里万分无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罐薄荷药液,却又被她轻轻按了回去。

“您等一下,我看眼钟。”

“哦.....”

她的心怦怦跳着,一手与他相握,一手环抱着他将他带进宿舍。熟悉的人,陌生的温度,兴奋与新奇感交织而成的溪河在胸中汩汩作响,她放他上床,轻声说:

“是我记错了。现在才六点,请您安心睡吧。”

他似乎点了点头,驯顺地让她盖上了被子。清晨安宁而湿润的空气里,她跪坐在他身边,长久以来想看他的睡颜,此刻正和缓地向她展开,像一幅画卷,像一首恋歌,像她以为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是的,她确信自己爱他,而此时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默默希冀着他可以原谅自己的贪心,慢慢俯下身去。

米黄色的阳光均匀地涂抹着这间宿舍,这张床,这位女孩与她心上人慢慢贴近的唇,空气是炽热的糖浆。

“暴雨?”

“嗯?!”

她一下子直起身子,捂住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惊讶。

从指缝里,她看见他的双眼慢慢睁开,带着笑意:

“你是不是骗了我?”

“什么?”

“现在至少八点了。”

“您怎么......”
背后的时钟沉吟一声,滴答一下,轻轻戳碎了她小小的谎言。

“我在早上八点之后是睡不着的,算是个生物钟?”

他轻笑着坐起,而她放下捂住脸颊的手,垂首,像一个等待批评的孩子,但那脸红却不仅仅来自犯错的难堪。

他将薄荷药液放到鼻尖细嗅,苍白的脸上泛出红晕。下一刻,他碰上她的小手,温柔的包裹将她渴求的体温好好地传递过去时,视线也恰巧与她因惊讶而抬起的双眸相对:

“没关系的,你今天依然是我的助理。”

他也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走出门,阳光紧跟着他们的脚步,铺满了地砖与冷色的墙,像开了一路的金花茶。二人都无话,舷窗外有初夏鸟雀的啼鸣,天空一派澄澈,在过去的每一天与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或许再也没有哪一天的太阳会比此时此刻更加灿烂,更加金黄,更加与她此时美妙而幸福的心境相贴合,她向蓝天默默祈祷着,祈祷这份阳光可以一直照耀着她,一生一世。

 


“没有昨天就答应你,有失望吗?”

下班后的他与她并肩走在校场的林荫道上,两人脚步轻轻,夕阳正从树梢上一点点落下。少女没有看他,视线在草丛与天空之间游离,即使是他的提问,也仅仅用一个点头作为回答。

“不开心了?”

这次她摇头,攥紧了博士的手,指向天空,

“太阳要下山了。”

她低头看表,“我们的一天,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晚上呢。”

“博士的一个晚上,有多长?”

“一顿晚饭,三部电影,一个好梦。”

“那,我们的一个晚上呢?”

她一脚踏进晚照,与他相握的手却仍在阴影里:

“我能和您看场电影吗?我只想要您的五分之一个夜晚。”

而他轻笑一声,

“剩下的五分之四,也是你的。”
当他坐到她身边,打开小放映厅的屏幕时,她脑海里依然回荡着这句话。他的外套与自己的摩挲出了声响,她这才从无以言表的兴奋中醒来,在银幕的白光下腼腆一笑。

毫无疑问,要找到当年在萨尔贡的荒原上看到的那部电影并不容易。卡达问过了他认识的所有人,最终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里找到了这部二十年前拍摄的老片。“互联网有个好处,只要存在过的东西,总能在上面找到些蛛丝马迹。”她乐呵呵地浏览着电影简介时,没有注意到拿了U盘的暴雨已从宿舍里消失。

剧情和画面对她并不重要,她只是想通过这部电影来确认一些事情,或者说,找回一些曾被她丢掉的过去。

“吃爆米花吗?”

她点头,将爆米花桶放到自己腿上的同时,也将博士的手拽进了手心。

“嗯?”

“沙发太软了,我怕我陷下去.....”

面对着这个可爱的借口,博士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他也不忍戳穿,就这样任凭她握着,时不时张口接下她塞来的一个爆米花,开始了他的第五分之一个夜晚。

悠扬的口琴与哨音如溪,从四面八方跃动而来。青色的远景上,有几个褐色的小点,那是牧马人,他们敞开宽阔的古铜色的胸膛,在夏季热气浓郁的马背上颠簸着,马蹄边的羽茅草像浪花般起伏翻腾。

这是一个牧马人的故事,情节说不上新颖:牧马人在十七岁那年救助了草原上迷路的富家女,由此生发出了一段青涩的爱情。他们彼此心知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但他们依然幽会,依然纵马驰骋在爱的草原,直到家境的落差将他们分离。

后来,战争爆发了。他的骑兵队伍屡立奇功,却在一次作战中被叛徒出卖。他们深入腹地,伤亡惨重,而当他带着一身伤痕和二十枚狗牌回到营中,将枪口抵在叛徒满是勋章的的胸口上时,却得知他是当年那位女孩的未婚夫。

他无法背叛自己对她的爱,亦无法背叛死去的战友。最终在极度的悲痛中,他哭泣着,纵马奔向黑夜里敌军如炬火般的枪口。

“他的名字就像夜里海波的微光,痕迹也不留地便消逝在了战争与爱情的浪潮里。”

这便是最后了,在沉重的大提琴与管乐的合奏里,在她的婚礼与他的决死冲锋里,一句诗歌作为了影片的结尾。

或许是出于对电影的尊重,整个过程里,二人间仅有爆米花的碎裂声。他不时转头看她的反应,在他们驰骋在草原上时,她的表情平淡,在他们的战争开始时,她的表情平淡,在他痛苦地放下枪,转身上马赴死时,她的表情仍然平淡,只有在他们接吻前,他把一块马蹄铁放进她手心时,沙哑地,颤抖地,动情地说,“无论到哪里,我都会深深地爱着你,一生一世”时,她的双眼中才出现了动人的光彩。

“这个结局,遗憾吗?”

他倚在甲板的栏杆上问她,头顶的银河与星系交织着,晚风干冷,从城市的阴影中传来夜鸟悠远的啼鸣声。

“不遗憾啊,毕竟,他真的爱了她一生一世。”

她靠上他肩头,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就那么站着,夜是小舟,浮泛在沉默的爱的海洋里。

“暴雨。”

一声呼唤打破了沉寂,

“你看过这部电影吗?你好像什么都预料到了的样子。”

“嗯....很久以前。”

“小时候?”

“在军营里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和大家在一起消遣。”

她凝望着远处的城市,车灯如萤火游离:

“那时候,我问我的朋友,‘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说的?”

“从大肚子里出来,到小盒子里去,这个就叫一生一世。”

“我想了想,又问她,我们的友情是不是一生一世的?”

“她笑着说,当然。”

一阵沉默。她抿下嘴唇,张了张嘴,又在星光下说:

“我和她像孩子一样拉了钩,她还摸了摸我的耳朵。那时我以为,人们笑着说出的话,都不是谎言。”

博士从未听到过她亲自说出当年的事,也从未听过她的哽咽,而在这璀璨的星空下,少女第一次在一个信赖的人身边,亲自揭开经年的伤疤:

“后来当我每一次看着萨尔贡荒野的月亮,都会想起那一次拉钩,想起她当时的笑颜与那份喜悦——当时是春天,脚边的小花在新月下滴答着露水——她手指的温度与她的容颜,成了我之后没有选择复仇的原因。”

“我不想在新月时分望见一个背叛者沾血的僵硬的手,要知道,那是唯一一只温柔地抚摸过我耳朵的手啊......”

她伸出一根指头,钩住博士的小手指放到彼此胸前:

“博士,我们会像牧马人和那位姑娘那样分别吗?还是说,会有一场背叛让我们兵戈相向?让我流浪,让您心伤?请不要笑,我怕您说谎......”

夜的声响愈发响亮,他们听到夜燕的啼鸣,海潮的协奏与源石引擎的低语,还有好多好多或沉闷或尖锐或悠远或嘈杂的声响,从路灯、车灯与霓虹灯下,从酒吧、广播室与放映厅中,从书页里,诗篇里,漫画里,从荒原,森林与草原上传来,像是亿万万条瑰丽的河流,汇成了他们有力的心跳,汇成了穹顶上神话般的星空:就像是一场凝固的暴雨。

“我发誓,不会的。”

“您的誓言能有多久?”

“我们之间的爱又能有多久?”

“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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