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

前两天外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过年，她这段时间要准备请祖宗的事，如果不回去到时候就让我堂弟替我磕头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分不清这个习俗该什么时辰有什么规矩，只知道每年过年摆台祭祖的时候外婆总会买点桃酥芝麻糖苹果啥的，装三大盘贡品，请完祖宗撤了桌我和堂弟就可以吃那些贡品了。 具体就是在客厅摆大小两个桌，大圆桌十菜一汤十副空碗筷和凳子，小方桌放香炉香灯和贡品，炉里插三支香，然后家里人按辈分磕头，之后所有人就都不能碰桌椅碗筷了，过路得绕着走；等香烧完了所有人再磕一次头，整个流程才算结束，之后撤走空碗筷热热菜大家重新拿碗就能上大桌吃饭了，等吃好饭收了小桌，小孩就能去拿贡品了。 那一年是我和我妈一起去超市买的贡品，因为我喜欢一种叫香葱鸡片的饼干所以就多拿了不少，导致那次有个贡盘里大半都是它，我就盼着结束了能多抓点带走。 我记得那次香烧得特别慢，以前基本半小时就结束了，也不耽误吃饭。但那次好像烧了近一个小时香根根还有细烟在冒。一般外婆都会坐在边上看着我们小孩，别去碰着桌子椅子的，但那一次她也奇怪怎么烧了那么久，然后就回房间给老家打电话问有没有一样的情况。 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奇的饿，咣咣喝水都垫不住那种。我看他们都去房间里听电话，就偷偷跑去拿了两包香葱鸡片，想着反正还有这么多我吃两包没关系，就躲去大门口吃起来。 正常来说这个饼干应该是咸甜酥脆的，但我从贡盘里偷拿的第一包一点咸味也没有，口感像是风化了很久。就是眼看是饼干的样子，但一捏就碎，吃起来像吃藕粉结子一样呛人，回味还有股淡淡的苦气。我第一反应是运气不好拿到坏的了，不死心吐掉开第二包时先捏了捏饼干，感觉手感还行才吃的，结果依然没有味道口感还是粉粉的。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是买到假货了，但因为肚子还饿着就又想再拿一包试试，结果我妈正好开门出来，看我在偷吃贡品就喝止了我，塞给我几个小面包让我和弟弟先上楼等会，待会来叫我们吃饭。 后来等得我们都困了，我妈才上来喊开饭，那天吃饭外婆情绪很差，都不怎么说话。吃完饭收拾好小桌，等我和妈妈准备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外婆在给我装贡品，我赶紧说那个饼干坏了不能吃，外婆不信就开了一包尝尝，我妈也去吃了点，结果她们都说没坏。我觉得奇怪也去尝了点，但那包饼干确实一切正常。 我怕她们不信就想去翻垃圾桶找那两包我扔掉的饼干，但等我翻出来发现那两包饼干捏起来一点都不粉了，闻起来也有香味了，外婆还怪我白糟蹋粮食。我当时没想通到底是咋回事，也怀疑是自己饿出幻觉了，稀里糊涂拿上贡品就和我妈回家了。 过两天外婆来我家送菜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天香一直烧不灭，她就给老家的大姨奶奶打电话问了，结果大姨奶奶也有同样的情况。祭祖前两天她还梦到太外婆，觉得可能是太外婆回来了，就一个人坐在小桌旁边哭边说了很多这些年的事情，过了一会她说完了让太外婆吃好喝好别惦记，突然发现香烧完了，打电话给大姨奶奶发现烧完的时间都差不多，觉得太外婆可能吃好走了，才收拾碗筷叫我们吃饭的。 之后每次过年祭祖就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我也再没吃到过那种味道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