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士战斗《世界引擎》第十二章（上）
第十二章
战团长阿穆拉德
异形的神庙鸦雀无声。唯一的杂音止步于阿穆拉德的头盔之内，那是战火的轰鸣，透过通讯网络正隔着半个博尔西斯喧嘈不已。阿穆拉德将其关闭。他对另一边的战况一无所知，也根本不关心有多少战友正在七月大教堂浴血厮杀或惨烈战死。战斗的走向无足轻重。唯一重要的就是战斗仍在继续。
“安全，”侦察军士法拉吉的通讯从前方传来。就在神庙的立柱之间，法拉吉和智库瓦尔凯什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在向洞穴般的建筑深处前进。
“虽然这里可能没有守军，战团长，”牧师马赛亚克紧随阿穆拉德身侧。“但是它们不可能毫无防备。”
“而我们尽管人少力微，”阿穆拉德回道，“不过准备却更加完善。”
驻守神庙的青铜死灵早已离去。王座上的贵族们曾经俯视着它们数以百计的阵列，如今此地则只余一片了无人迹的真空。高不见顶的天花板被黑暗所吞噬。当阿穆拉德率领其余的战士攻入神庙的时候，远处法拉吉和瓦尔凯什的轮廓似乎异常渺小。
就在科迪勒斯兄弟驾驶马克森提乌斯号前往大教堂中途，他专程绕道运送阿穆拉德及其亲自挑选的几位军官，空降在异形神庙。阿穆拉德选择了法拉吉，正是这位侦察军士从陵墓深处发现了关于博尔西斯目的地的情报。海尔希和马赛亚克则是阿穆拉德最亲近的顾问。典记员瓦尔凯什和技术军士萨拉科斯两人各有所长，对于处理神庙内的未知事物很有价值。这支精心选拔的小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规避赫奇洛斯的注意。
随着神庙向博尔西斯地下深处蔓延，建筑之外水银湍流的喧嚣逐渐平息。只剩星界骑士们踏过钢铁地面的脚步是唯一的声响。现在一个宽阔的中殿取代了军团的集结地。只见一排排的立柱与礼拜堂拱卫着中殿。每一个礼拜堂都是一位博尔西斯死灵王朝君主的神龛。沿着墙壁绵长而华丽的浮雕记录着博尔西斯的历史，不是对异族的征服，就是由众多死灵贵族所见证的新任霸主的加冕。
“它在建造之初可能有其他的用处，”牧师马赛亚克说道，“但是异形却将这个地方改造成了自己的神庙。”
“死灵弑杀了它们的神明，”海尔希补充道，“所以它们以自身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
“除了我们进来的路，”法拉吉说道，“这里没有明显的出口。”他正站立在祭坛的前方，已经探索过了整个中殿。那是一块巨大的垂直钢板，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阿穆拉德很想知道，如果死灵的语言能够被星界骑士读懂，那么还有什么关于它们的秘密会重见天日呢？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了。
“它们要保护的事物远不止这些，”瓦尔凯什说道。
“战团长，”法拉吉说道，“它们到底在保卫些什么？我们一股脑地来到这里，我怀疑我们恐怕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的机会了。过不了多久，赫奇洛斯就会意识到，我们派遣整支战团进攻它的意图了。我们必须弄清这一点。”阿穆拉德想了想，发现侦察军士说得没错，便向集合的星界骑士们讲述起了此行的目的。
就在一行人听取情报的同时，首席智库海尔希，个中缘由他早已知悉，而且正是他协助说服阿穆拉德采取如今的行动，却颔首低眉地跪在了祭坛前方。阿穆拉德认得，智库正在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内部，通过意识与思维的结构，回到精神领域。海尔希曾尝试向阿穆拉德描述自己以往通过心眼窥见的景象，但是阿穆拉德那立足实际的灵魂，却怎么也无法理解海尔希关于命运与未来的阐述。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重视海尔希作为顾问的原因——智库能够洞察阿穆拉德所不能理解的事物。毕竟归根到底，排除所有的光环之后，他也只是一名士兵而已。
“我们的脚下，”海尔希说得。“埋葬着某个非常古老，比博尔西斯古老得多的存在。当它被埋葬的时候，人类还尚未存在。”
“我们的脚下？”技术军士萨拉科斯问道。“哪里？”
海尔希朝着中殿中央，长椅中间的位置挥了挥手。萨拉科斯便走上前去，切换着伺服背带的附肢，尝试挑选合适的工具。最终他选定了一柄工业切割机。只见一束被囚禁的等离子如同利刃出鞘一般跃出了附肢的末端。萨拉科斯开始切割地板的钢铁镀层。
而其余的星界骑士则组成防御阵型，本能地紧盯着中殿的每条通道，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什么跃出阴影向他们扑来。
也许的确如此。他们遭到了监视，当然。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是霸主的盲点呢。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星界骑士必须争分夺秒才有可能实现目标。但是假如他们被围困，假如死灵的反应再快一些，那么恐怕他们连证明海尔希的提议正确与否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它在这里吗，海尔希？”阿穆拉德问道。萨拉科斯还在继续着切割地板的工作。
“也许如此，”海尔希说道。“这里的命运非常模糊，我无法肯定。”
“我们的命运会在这里中断吗？”
海尔希面露微笑，这反常的表情竟令阿穆拉德一时间有些陌生。“有些丝线的确会断裂，”他说道。“但我不知道，它们代表我们的生命还是我们的职责。真希望我的技巧是某种精密的科学，战团长。”
“帮我个忙，”技术军士萨拉科斯说道。马赛亚克，瓦尔凯什，法拉吉便和他一起从四个角将松动的地板抬起，搬到一边。
只见下方漆黑一片，无数微弱的灯光闪烁期间，随着巨型机械那低沉的轰鸣而颤抖着。
无需多言，侦察军士法拉吉当选为了第一个探路者。他跳进了洞口，过了好一阵子才传来他落地的声音。
“没有接敌，”他在通讯中说道。“跟我来。”
萨拉科斯，马赛亚克和海尔希紧随其后。
要阻止这寥寥无几的星界骑士需要多少兵力呢？用不了多少死灵，阿穆拉德想道。赫奇洛斯只需派遣一批巫妖守卫或者禁卫，哪怕是原来的青铜神庙守卫回援。一群剥皮者。两只墓穴蜘蛛。尽管敌人的部署仍不得而知，但是只有一点他确信无疑，它们必将袭来。
自黑暗之中，潜伏在星界骑士的视线之外，直到最后一刻。因为这里是敌军的领地。听起来只是金属与金属的微弱刮擦，几乎被星界骑士的脚步的回声所湮没。
“战团长？”阿穆拉德回头，望向了洞口边等待着的典记员瓦尔凯什。“我相信，您应该不愿意独自在外面守着吧。”阿穆拉德转身走向房间中央的典记员。
“我们还没有占领这个地方，”阿穆拉德说道。“保持警惕，典记员兄弟。不要让它们断了我们的后路。”
“保证完成任务，战团长，”瓦尔凯什说道。虽然阿穆拉德认识所有的星界骑士，但是对他们每个人却都知之甚少。瓦尔凯什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的对话寥寥无几。只有从智库的报告中阿穆拉德才了解到，瓦尔凯什的进取性格与他的灵能属性相得益彰，不过他还尚未经历实战指挥的考验。海尔希看好他。对于阿穆拉德来说这就足够了。他绷紧双膝，一跃而下。沉重的降落令地板摇晃不已。
阿穆拉德的脚下是一排连绵不绝的发电机阵列，就连他的强化视觉也无法究其尽头。旋转的涡轮从黑暗中传来了沉闷的轰鸣。粘稠的空气充斥着灰尘和化学物质。假如没有动力甲的过滤器和强化肺脏，星界骑士们将根本无法呼吸。沉重的空气化作一片浓雾，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而遥远。
“它们正在抽取大量能量，”技术军士萨拉科斯在通讯中说道。“这座建筑需要巨额的能量才能正常运作。”
星界骑士们赖以立足的人行通道网络，环绕着这片错综复杂的地带。而它的中央就是异形的神庙的心脏，供奉着它们那罪无可恕的亵渎神祇。其轮廓是一幅银河系的比例地图，渲染和闪烁着不计其数的光点，悬挂在半空，描绘出了壮丽而舒展的银河旋臂。它酷似阿穆拉德所熟知的帝国星图，但是瑜不掩瑕。
“上面没有恐惧之眼，”侦察军士法拉吉说道。他说得没错。银河系最巨大，最恐怖的亚空间风暴，那骇人的扭曲肢解了整条旋臂，却不见踪影。
“也没有大漩涡，”海尔希说道。“看来这张地图比帝国本身还要古老。比黑暗的纷争时代还要古老。而且假如那撒谎成性的种族的历史可信的话，它比灵族的陨落还要古老。”阿穆拉德缓步迈入群星的云团，犹如船艏劈开水流一般，星光沿着他的周身分散开来。就在银河系的核心，一团闪烁明亮的光芒，一个水晶般的轮廓，有着数以千计的琢面，正在如一颗被囚禁的太阳般闪耀着。
它的内部蠕动着一团黑暗，虽几乎被四周的光芒所掩蔽——却确实存在，足以被阿穆拉德所辨识。那黑暗给他留下了眼睛与嘴巴的印象，正在持续地，痛苦地活动着。
“就是它了，”他在通讯中说道。“萨拉科斯？”
“只要这些发电机关闭，抑制就会失效，”技术军士说道。
“分发热熔炸弹，”阿穆拉德说道。“瓦尔凯什，保持警戒。其余人，迅速设置爆炸物。”
以防这样的场合，技术军士萨拉科斯特地带来了一束热熔炸弹。这些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被分成了两个半球，一旦通过引爆被挤压在一起，它的核心就会熔化，产生极高的温度，进而液化自身接触到的任何事物，甚至贯穿多层金属——星舰的船身，坦克的引擎，包括发电机的外壳。
萨拉科斯爬下步道，跳到了一台发电机的顶部。它们就像一根根巨大的圆柱，透过外壳的缝隙只见锋利的叶片正在飞速旋转。也许它们利用了博尔西斯核心的地热能量，假设这个人造世界真的能产生地热的话。也许它们汲取了某种仍不为帝国所知的外星能源。这不重要。只要它们能被破坏就行。
萨拉科斯，马赛亚克和法拉吉开始设置炸弹，松开一捆捆的热熔炸弹，将其缠绕在发电机的周围。海尔希也跨过险峻的发电机外壳，紧随其后。圆柱之间的渊壑暗不见底——根本无从判断其深度。但是海尔希却好似闲庭信步。阿穆拉德知道，他正在使用一部分灵能随时读取自身的命运丝线，以达到风险的最小化。尽管他已经多次目睹海尔希在战斗在平时使出这种技巧，但是每每见证这一场面却依然令人啧啧称奇。
“你能感觉到吗，首席智库？”典记员瓦尔凯什在通讯中说道。
海尔希放下了热熔炸弹。“是的，”他说道。
“金属，”瓦尔凯什说道。“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