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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无意识放大的性别偏见

2021-11-06 11:30 作者:Tinkie_Yang  | 我要投稿

在申丹解读曼斯菲尔德《巴克妈妈的一生》时,并未做到客观中立的价值评判,作为一个普通的读者,对文本得出感性的主观理解和认识,是情有可原的,但作为一个理应客观、理性、价值中立的研究学者,却是不应该的。申丹在用自己的隐性叙述进程理论解读曼斯菲尔德小说《巴克妈妈的一生》时,无意识中陷入了固化的社会偏见,并以此偏见肯定了曼斯菲尔德在该小说中呈现的价值倾向。

在塑造巴克妈妈这一人物形象时,曼斯菲尔德无意中犯的价值评价之错,却被申丹强化并加以了肯定,这使笔者感到极为惊诧。申丹无意中再度强化了曼斯菲尔德小说中呈现的男女生理和社会上的性别差异,并以女性的男性气质来颂赞巴克妈妈性格的坚韧和情绪的克制,以男性的女性气质贬低了小说中文人先生这一人物。

丧失小外孙的巴克妈妈由于沉浸在极大的悲伤之中,而选择了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对外主动倾诉自己的悲伤,她像往常一样正常履行自己的职责,为文人先生打扫房间。在文人先生与她短暂的问答中,巴克妈妈始终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承接着文人先生漫不经心的话语安慰和有意为之的斤斤计较,而两个人物的这种表现和反映,却被申丹夸张地解释为了巴克妈妈身上大度宽容、善于克制的的男性气质如何击败了文人先生的狭隘自私、神经过敏的女性气质。

申丹并未规定自己讨论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语义域,而只是以摘取曼斯菲尔德小说中的片段话语,表达了她所理解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似乎在申丹看来,男性是理性的,女性是感性的;男性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女性善于宣泄自己的情绪;男性宽容大度、不计个人得失;女性斤斤计较、在意蝇头微利;男性富于担当,女性善于求助;男性有泪不轻弹,女性哭吧不是罪……这种偏见读来竟然令人感到惊悚。

那么女性本身的坚强勇敢、理性克制、宽容大度能否用男性的阳刚之气、冷静果决、不拘小节、善于包容来界定呢?女性就不能在自身气质中获取坚强果敢、自尊自重、善于克制、富于包容的依据吗?曼斯菲尔德和申丹都于无意识间陷入了固有的社会评价机制以及该机制规约下的性别身份和社会身份的认同。

无疑,申丹敏锐洞察到了曼斯菲尔德在塑造巴克妈妈这一人物的匠心所在。然而,申丹并未意识到自己再度肯定和强化了曼斯菲尔德自身于无意识中接纳的性别偏见。人是情感多元和价值多元的生命存在,人是理性与感性的结合体,既具有性情上的雌雄同体性,也具有言行举止上的雌雄同体性,因此以单一倾向去界定男性人物和女性人物,都未免会有失偏颇。

一个独自承受丧亲之痛的人表达悲伤情绪的方式有多种,未必哪一种就是好的,哪一种就是坏的;未必这一种就是男性该体现的悲伤,那一种就是女性该呈现的悲伤;深感悲痛的男人也可以大声哭嚎、到处倾诉,因为男性未必都是克制型的;而遭遇不幸的女人也可以沉默不言、独自承受,因为女性未必都是宣泄型的。

悲伤者的倾诉,不一定是为了获得倾听者言语和行动的安抚与慰藉,也许倾诉本身就是一种自我安抚和慰藉;悲伤者的克制,也并不意味着其坚强到能够克制悲伤,因为克制本身就体现了一种对悲伤所采取的反映,如果倾诉无效,又何必要用自己的悲伤去干扰他人的宁静,归根结底,表达悲伤和克制悲伤,都是为了让自己回归到最初的平静。


三个文本参照阅读

我该向谁倾诉我的苦恼?

契诃夫《苦恼》:

丧偶的马车夫姚那到处倾诉自我的伤痛,却发现同类之中并无有真正倾听者,最终他向一匹吃草的小马倾诉自己的悲伤。

鲁迅《祝福》:

祥林嫂由于失去了自己的爱子,而陷入痛苦的癫狂之中,到处向人倾诉自己的不幸,起先换取了他人的同情,继而沦为他人的笑柄,最后沦为他人厌弃的对象。真正的同情是否存在?悲伤的倾诉能否获取他人的慰藉?

曼斯菲尔德《巴克妈妈的一生》:

如果悲伤过重,又找不到真正可以倾诉的人,找不到真正可以释放情绪的空间,倒不如选择把喷薄欲出的情绪强行克制下去,让自己和自己的悲伤获得固有的尊严。因为既然不能获得他人的共情,也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安慰,更无法让自我重回宁静,与其干扰别人的安宁,不如让时间治愈心中的伤口。

申丹《双重叙事进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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