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与白井黑子（二十九）
佐天泪子打开门，愕然扬起眉毛，探出上身，往走道上张望。她没想到白井黑子会独自拜访。
“午好啊，白井同学。”
“你好。”黑子嘴角挤出艰涩的笑容。不知是否是午后太阳藏到了云朵中，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
“请进。”佐天从门口让开，邀请黑子进屋。
“打扰了。”
黑子穿过玄关，换上拖鞋走进房间。
佐天低头看到换鞋处，惊慌地差点叫出声来。她连忙捂住嘴巴，看向黑子单薄的背影。那个谨慎的白井同学竟然没有发现，真奇怪，她想。掏出手机，迅速编辑信息。
黑子走近书桌，找地方坐下时，才回头发现佐天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没什么。”佐天把拿手机的手藏到身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跨国玄关那双明显不是她的鞋。
“我想那应该是我的问题，白井同学竟然不提前通知就来拜访。”佐天做出惊讶的表情，手指抵住下巴，“难道是因为最近的都市传说。”
“你又擅自调查那些危险的东西了吗？”黑子皱起脸，她很多次警告过佐天不要随意参与可能有危险的都市传说。
“不是这件事啊。”佐天并未露出紧张的神情，反而相当愉快。“我们好像很少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呢。你遇到什么事了吗？白井同学。”
黑子诧异地抬起眼眸，漆黑的忧虑与伤感犹如悬崖凛冽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花朵，“我脸色很差吗？”
佐天困惑地歪头。
“你的语气好像再说：伤心的事可以跟我倾诉。”
佐天豁然开朗，点点头，“原来如此。”她靠近黑子，仿佛想要从她脸庞上读出更多的内容，“确实和平常的白井同学不一样。”
“你的反应跟我的想象的差好远。”黑子的笑容安心却惨淡。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样就好。”
“不过白井同学遇到烦恼的时候，居然会来找我，真的很意外。”
这次轮到黑子惊讶了。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你总是会将解决问题优先于带入感情。”
“怎么说得我像冷冰冰的机械似的。”
“没有啦，我只是说你很可靠。”
“是吗，谢谢夸赞。”黑子不再等佐天安排，径自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
“都可以。”
佐天走进厨房，黑子闭上眼睛，和不知详情的佐天聊了一会儿，沉重的心思稍稍轻松了一些。如果始终一个人承受，她也许会由于重压，无法呼吸。
思绪过于纷杂，黑子对于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时间观念模糊，不过她依然发觉佐天去厨房的时间有点长。正当她想要走过去看看，佐天陡然匆匆跑出来，手里拿着自己泡的凉茶。
“你在做东西吗？”黑子闻到佐天身上有香甜的味道，厨房隐约有同样的味道传出。
“我在烤饼干，待会儿请你吃一些。”
给黑子端上色泽温暖的凉茶，佐天在床边坐下，重新问黑子想要说什么。
黑子呷了一口沁人心脾的凉茶，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或许什么都不该说。
“我希望你能够冷静的听我说完。因为姐姐大人和初春她们听了一定会比我还伤心，光是想象那时的场景，都让我觉得心累，所以我选择了你。”
佐天心有旁骛的模样顿时集中精神，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其他事情的时候。
“还有暂时我不希望你做任何事，只要替我保密即可。”
“哦……”
黑子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让空气在身体中吸收足够的浊气，才缓缓吐出，
她试着整理思考，用完整的语句给佐天详略得当讲诉心事，可是胀痛的脑袋根本没法平静对待身处漩涡之中的自己。只要她试着推开那扇门，史前巨兽般的洪水就会将意识与感觉，活着的证明一同吞没。
黑子断断续续的诉说，想一会儿，说一会儿，停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大部分时候她自己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淹没她的洪水仿佛减轻了些许压力，令她些微远离死亡与痛苦的真实。
“……综上所述，我可能会死。”
最后的部分，黑子好像变成了现场的第三个人。她扭头，在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如同幻象一般。
佐天的面色无比凝重，她之前虽然并未列举黑子可能会说的话题，但再怎么她也不会想到是攸关朋友的生死。
她咽下口水，拼命催促脑袋动起来。她该说点什么，她必须要说点什么。作为自信满满的倾听者，被痛苦的黑子选择的人，她怎么可以露出比本人还要痛苦伤心的表情。
黑子伸手抚摸佐天低下的脑袋，心里骤然感叹，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那个人的视角……
“没关系，请不用烦恼，佐天同学。就像我说得一样，不需要你做任何事。”黑子没法分出心情安慰佐天，正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法自如处理，才没有选择其他人诉说。
“抱歉，佐天同学。我知道这些话会让你很痛苦，但是我希望身边有人能够知晓这件事。没人能确认我的身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什么异常，若是突然出意外，或者我能够隐瞒到最后，向大家解释的事就麻烦你了。”
黑子还有一个理由，没有告诉佐天。
佐天是她身边可诉说对象中唯一一个跟上条没有交集的人，其他人大概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要告知上条。而黑子最不希望上条知晓，无论如何，她都想避免让他痛苦——同样最让她痛苦的方式。
没想到那是一时兴起决定的限定交往居然有用得上的时候。
“白井同学，我认为还是不要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事比较好……告诉大家，我们一起想办法……”
“佐天同学，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和我们以往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同。聚集所有人的力量，只是将痛苦扩散，让大家承受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厨房里的烤箱叮得一声完成工作，房间彻底陷入寂静。两人嘶哑的嗓音低沉含混，刚刚好只留在房间里。
黑子很快发现佐天的脸上不只有为她痛惜，和自身震惊无力的表情。她似乎还在踟蹰其他隐瞒之事。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朵，黑子茫然望向厨房的位置。意想不到的身影捧着装满饼干的盘子走出来。
“抱歉，白井同学，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佐天双手举过头顶，深深为自己的决策后悔。
原来如此，黑子脑海中快速闪过此前佐天异样的举动，眼睛瞄向玄关处的男士运动鞋。她早该注意到，只是恍惚的精神放弃了思考。
“先尝尝饼干怎么样？”
上条端着盘子走过来，刚刚烤制的饼干芬香扑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