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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之人与受诅咒者》——第二十一章

2020-04-18 12:39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第二“奥古斯塔”军团首席百夫长

 校对:斯派尔

天可汗

勇气的奖赏

战火中的袍泽

                                                                         

皇宫外围   日光之墙第16区   四月七日

                                                                         

      可汗孤身孑立,而叛军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触手可及的大礼。数以百计的莫塔里安之子从雾气中逼近,爆弹枪的枪口闪耀着火光。大可汗的动力甲在爆弹射击下迸出火花,虽然暂时抵挡住了射击,但即使是原体的护甲也无法免疫攒射火力。战鹰信奉一条凌驾于其他原则之上的最高准则,当收养他的家庭被呼剌也人屠杀时他学到了这条准则,在巧高利斯与帕拉丁帝国作战时他验证了这条准则: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在无声的怒火中,大可汗冲进了死亡守卫的阵线,挥舞着的弯刀留下八字形的残影。闯入阵中时他丝毫没有减速,手起刀落一一放倒对手。陶钢被刀锋上的分解力场化为原子,内脏喷涌而出,血污洒满了战鹰的护甲。

      透过他的过滤器,大可汗闻到了莫塔里安之子们腐烂的味道。腐烂源于他们病入膏肓的肉体与灵魂。他们笨重地作战,丝毫没有其他军团的精巧,但他们赖以成名的坚韧却因堕入黑暗而更甚:无论他杀了多少,他们都毫不停歇地继续围上来。

      在死亡守卫的层层包围中,大可汗能够免于遭受他们的弹幕攻击;短兵相接是他的长项,不是他们的。死亡守卫偏好排成整齐的阵线,然后用铺天盖地的近距离火力消灭敌人,以阴暗的坚忍将受到的攻击如数奉还。但大可汗没有给死亡守卫施展长处的机会,他在他们排好阵型之前就跃入他们之中,打乱他们的阵型。他以无法预测的方式战斗,不断摆脱敌人的进攻,而后者猜到他想返回皇宫。尽管他或是冲向敌军迫使他们后退,或是贯穿他们的阵型,他移动的方式总能让他离防御工事更近一步。如果他被迫离开城墙五十步去逼退敌军,他就会再退五十一步。

      大可汗的怒火足以令一千名目睹此战的诗人把诗篇传唱于世。但浓雾让他孤身奋战。他的通讯装置与定位信标被干扰炸弹屏蔽,令他不得不独自面对死亡守卫。敌人正成打地死去,因为无人能与一位原体比肩。然而,尽管大可汗神威赫赫,但他毕竟是在以一敌万,而即使是帝皇的儿子也无法永不疲倦抑或长享武运。

      当大可汗斩杀第四十名死亡守卫时,敌人的攻击第一次击破了他的护甲。一名莫塔里安之子趁着原体忙于与正面的四人交战时朝他的膝盖背面猛扑过去。尽管他用来杀死一名原体的武器不过是区区一把战斗短刀,但这奋力的一击仍然刺穿了接缝密封处的护甲。这一击对大可汗来说只是一道红热的钉刺,而进犯者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大可汗用弯刀的刀柄向后猛击,他那帝皇所赐之力把朽坏的陶钢护甲连同内里惨绿色的脑袋一起砸得凹陷进去。他扬声怒吼,横刀猛劈,逼退面前的攻击者。其中三人死在暴风般闪烁的分解力场中,他们的内脏暴露在化学毒雾里。第四人失去了他的左手,第五人的头部遭到重击,旋转着瘫倒在地。大可汗本可以了结他的性命,但他转为试图拔出扎在他左膝盖后方的战斗短刀。一开始,他并没能够握紧短刀那被粘稠的血液包裹的刀柄,因为它本是为了手比他小一号的人设计的。而后,大可汗的再次尝试被敌人的攻击打断。

      短刀只刺入了七厘米,几乎不影响他关节的活动。他曾带着更为致命的武器所造成的更严重的伤坚持作战。他继续奋勇向前,相信他那被精心设计的生理机能可以战胜疼痛,但他旋感到力量正随着止不住的出血而流失。

      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守卫倒下了。来自敌军的爆炸如雨点般落在他周围,十四军团被击杀原体的欲望驱使,不惜炮轰自己的部队。大可汗想着莫塔里安是不是就在那儿,冷酷地下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死自己。死亡之主的典型行为总是透着一股无情的现实主义。

      浓雾被火雨裹挟,带着旋转翻腾,显露出一大群身穿肮脏的白绿色护甲的战士。灼烧感从膝盖伤口处扩散开来,在血液中散布恶疫。大可汗心怀疑虑地继续作战,但担忧令他如鲠在喉。尽管他从未生过病,但他直觉地意识到了体内的疫病。归根结底,他依旧是人类。骨髓隐隐作痛如坠冰窟,血肉灼灼发热似入炉火。汗水从额头滴落,他环视着四周那些他兄弟的堕落子嗣,并思忖着他们到底签下了多么亵渎的契约使他们变成这样,还得到了令一名原体患病的力量。

      “莫塔里安!你都干了些什么!?”他吼叫着。

      当然,不会有回应。

      他的身体抗衡着毒药的侵染。随着短刀上的毒药逐步攻破每一道精心设计的免疫机制,健康正在流逝。他一边战斗一边再次尝试着去拔出那柄短刀,他的弯刀破空,炙烤着刀身周围的空气,收割着更多叛徒的性命,但他始终没有足够的时间拔出短刀。那柄刀刺入得太紧,对他的手指而言又过于小巧,以至于无法快速拔出。

      他感到喉咙里翻江倒海,四肢颤抖。他的动作变慢了,敌人更加逼近,就像远古地球大草原上围捕凶猛巨兽的猎群。

      大可汗的下一击已经虚弱得足以被格挡开。覆盖在海藻绿色铁手套下的双臂抓住了他的前臂,他怒吼着挣脱束缚,孤身站着,接着死亡守卫蜂拥而上,挥舞着更多不洁的武器劈刺,将他拽倒在地。

      天可汗就要这么死去了,他的脑海想着,并非是在广袤如海的草原上那最后一次光荣的冲锋,而是被拽倒在烂泥里被宰杀。

      他们和他扭打在一起,五十把短刀在他的陶钢护甲上划出沟槽。他们就像虱子一样爬满他的身体,试图把武器刺入手臂、股沟、腿部和脖子的护甲接缝处,他接连两次将他们甩开,但第三次动作却变得无比沉重。恶疾令他似火焚身,力量尽失。

      一名不洁之神的造物——他们早已不再是帝皇的杰作,带来一把生锈的巨斧,用来斩下他的头颅。

      “吾乃察合台可汗!”他咆哮着将他们喝退。“吾乃察合台可汗,帝皇忠诚的子嗣,不羁的草原骑手!”

      巨斧高举过顶,作势即将斩落。但它没有。举着它的军团士兵向后倒下,无头的身躯被巨斧的重量压倒。

      喷气摩托破开迷雾,空气中满是引擎的咆哮与巧高利斯语的叫喊。

      “可汗!可汗!去救可汗!”

      一名白疤战士从他的钢铁坐骑上高高跃起,像一枚炮弹砸穿了莫塔里安之子们那充满污垢的阵线。这位勇士在起身时被一柄布满铁锈,暗淡无光的刀刃斩为两段。但他的使命业已完成,他的基因之父已然获救。

      大可汗摆脱了死亡守卫,重新站了起来,弯刀再次浮现出能量场的闪耀光芒。这一次,他紧紧握住扎在左膝盖后短刀的刀柄。这一次,他把它拔了出来。

      污染的源头被清除,机体开始加倍努力清除体内的疾病。恶疫挟带着叛徒的仇恨试图消解细胞的生理机能,然而上古知识的光芒从他基因编码的每一道螺旋上迸射而出。光明在前,黑暗必败。

      尽管虚弱不堪,尽管浑身颤抖,大可汗仍旧奋勇进攻。

      “我的勇士们!我的勇士们!到我这里!到我这里!巧高利斯在召唤!向我疾驰!”

      喷气摩托从头顶上方飞驰而过,双联爆弹枪朝叛徒们怒吼着。腐烂的器官从锈迹斑斑的护甲中爆裂而出撒落满地。兰德速攻艇掠过地表,用热熔枪将死亡守卫们化作腐臭的气体,或者用重爆弹将他们撕成肮脏的尸块。

      现在,莫塔里安之子们将注意力转向外围。他们从大可汗身边退去,重组阵型并再次开火,密集的弹幕做到了精确射击做不到的事情。喷气摩托被击落,在人群中留下一串火焰与鲜血的痕迹;战士们从鞍鞒上被拽倒,然后遭到杀害。

      大可汗放弃眼花缭乱的虚招与佯攻,径直冲向城墙。

      雾气散去。

      他与皇宫之间是一整连的死亡守卫所组成的三条阵线,每人手中都举着爆弹枪。不断有人因城墙上的炮火而倒下,但他们的阵线随着每一名战士的死亡而收紧。阵前挤满了无数荷鲁斯手下那些被诅咒的凡人追随者,大多数已经因为毒气而半死不活,但仇恨驱使着他们向前。

      大可汗高举弯刀,向天致意,决意赴死。

      “慷慨入敌阵,锋刃如枯摧”他喃喃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去救我的兄弟!”圣吉列斯的声音在浓雾中清晰可闻,仿佛雾气从未存在。

      克洋快速地开火,一枪接着一枪。他把叛变的星际战士留给圣血天使们解决,而自己则去收拾那些突变者,染疫者和变节者。听到圣吉列斯的呼喊,圣血天使们将注意力转向毒雾之中,紧跟着他看不到的某些东西。他们整齐划一地从城墙下离开,跃过倾斜的壁垒。

      “击退他们!”圣血天使的士官们高喊。“冲进去,为了帝皇!为了圣吉列斯!”

      被这股热血驱动着,纳干达的征召兵与圣血天使一同纵身跃起,紧随其后发起冲锋。克洋跟在一名第九军团士兵的身后,快速地扣动扳机随意射击,同时用他的刺刀向前猛戳。那名圣血天使从矮小的凡人叛军中砸开一条路,他的拳头对这群乌合之众而言足以一击致命,而他要把爆弹留给叛变的表亲。

      “原体!我看到大可汗了!”有人喊道。

      荷鲁斯的凡人渣滓们暂时分开,克洋看见一队死亡守卫列阵于前。而傲立于他们同伴成山的尸堆上的则是一位白甲巨人,另一位原体,战鹰本人。

      大可汗与他的兄弟圣吉列斯截然不同,尽管在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与大天使相同,他乃是由高超的科学与失落的技艺铸造;如圣吉列斯一般,他在克洋心中激起了同等的敬与畏。然而,圣吉列斯呈现的是激励人们臻至完美的超凡入圣,而可汗则是蛰伏隐忍的九天惊雷。他是一道化为人形的狂浪风暴。当天使周身萦绕着静谧安宁与至圣之美时,战鹰则卷起一道狂风,鼓动克洋继续前行,冲过敌阵,踏平叛军,永不停歇,好奇一切,知晓一切,笑对困顿,睥睨生死。

      “去救可汗!去救可汗!为了帝皇!”圣血天使们喊道。

      他们再次向前推进,深陷毒雾与战斗的大可汗犹未脱险。克洋刺穿一个满身脓疮之人的喉咙,又转身开枪击中另一个染疫者的胸口。许多敌人根本没有毒气防护措施,在战斗中不断倒毙。早先登陆的叛军士兵已被烙上了邪教标志的狂信徒所取代。他们是各种绝望之人,巢都里的渣滓,变种人,亚人和其他帝国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克洋曾疑惑怎么会有人背叛帝皇,但当他直面这些野蛮人眼中的仇恨时,他终于渐渐明白,帝国的梦想对有些人来说只是噩梦。

      受诅咒者蜂拥而上,在死亡守卫的阵线与圣血天使之间形成一道缓冲区。第九军团奋勇无比,大开杀戒;但无论杀死多少,他们依然无法突破拦阻。克洋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周边几平方米的空间,到处都是敌人的脸庞,时间并非以秒来计算,而是以击杀为单位。他几乎看不见穿透毒气的光线。圣血天使们高喊着他们原体的名字——圣吉列斯,对敌人发起更猛烈的攻势。克洋与他的凡人同伴们则深陷敌军阵中,四面楚歌。忽然,最后一道敌阵分崩离析,叛**滓们向浓雾之中逃去。作为他勇气的奖赏,克洋得以目睹两位帝皇的儿子并肩作战。

                                                                         

      阳光拨开了毒雾,圣吉列斯杀入战场,光耀四野,骁勇无畏,仿佛神兵天降。他自天而降,直取阵中,一手持握鎏金长剑,一手挥舞圣祝之矛。长剑的每一击都能增加许多剑下亡魂,但长矛中蕴含的神秘科技对于不洁的死亡守卫却更加致命。在镀金矛尖射出的每一道光线中,死亡守卫痛苦地扭曲,发出非人的惨叫,最后融化溃散。

      “为了帝皇!”圣吉列斯喊道,并向他的兄弟致意。

      在他满是污秽的面甲下,大可汗笑了笑,回应道:“为了帝皇!”,接着加入了他兄弟对叛徒的屠戮。

      战吼响起,一群圣血天使,白色伤疤与人类士兵的混合集群从毒雾中现身,切开了凡人叛军与突变者的阵线。喷气摩托呼啸而过,背生双翼的金色战士从天而降,惊雷撼地般落在大可汗身后,组成外围防线。两位原体背靠背地战斗,直到剩下屈指可数的死亡守卫逃回毒烟当中。

      炮艇的引擎声自皇宫的方向隆隆作响。

      “我们现在必须撤退。”圣吉列斯对他的兄弟说。“他们会反扑的。”话音未落,炮弹的爆炸声已在他们身边愈发密集。

      “还不是时候,我的兄弟。”大可汗推开他的护卫。

      “你要干什么?”圣吉列斯喊道,但还是跟着一瘸一拐的大可汗。

      “我的喷气摩托。我必须去那儿载入我收集到的图片,干扰炸弹毁了我盔甲里的存储器。”

      “他们在反扑,大人!”一名圣血天使喊道。爆弹枪开火时的爆裂声再次响起。

      “那就把他们赶回去。我只要一小会儿。”大可汗说。“有了这个我们就能更了解我们的敌人,并且更有把握击败他们。”

      “这不明智,兄弟。”圣吉列斯吼着,圣祝之矛也打偏了一发。

      “战争中没有什么是明智的。暴力就不明智。你真以为我辛辛苦苦翻过城墙就是为了那点儿荣誉?”

      “我之前觉得你可能挺无趣的。”

      “击退他们!”大可汗的笑声变为了一阵咳嗽。

      “怎么?你身体不适么?”

      “一把涂了毒的短刀刺中了我。”

      “他们让你中毒了?”

      “是因为巫术。别害怕,毒素正在消退,但如果我的忠诚开始动摇了,我相信你肯定会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大可汗来到已是废铁的喷气摩托旁,把它扶了起来。仪表盘仍有光亮,他连续重重地敲击了几下。状态条出现在主显示面板上。

      “他们回来了!赶快!”圣吉列斯举起他的长矛。一束无声的光线射出,杀死了靠近的三名死亡守卫。然而更多的还在后面,圣吉列斯跃入他们之中,长剑在空气中挥舞旋转。

      一架雷鹰在附近着陆,其余的则在他们头顶盘旋,爆弹枪转动着透过浓雾跟踪主目标。

      “载出完成。”喷气摩托的沉思者缓缓地说。

      “好了。”大可汗说道。“我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他步履蹒跚,他的那条伤腿还很虚弱。

      “我们走!”圣吉列斯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他用长剑刺穿了一名叛徒的胸口,一脚又踹倒一个,然后赶过去扶住了他的兄弟。他们的护甲上沾满了腐败的血液和烂泥,两人一同登上雷鹰,圣血天使们则在机尾斜坡上掩护着他们。大可汗蹒跚地走进炮艇,而圣吉列斯则站在斜坡上用他神奇的长矛射出了最后几发光束。

      炮艇冒着猛烈的炮火起飞,冲进满是其他战机的高空。他们径直飞回城墙后方,而神盾与防御火炮则联手驱散了追击者。

      直到炮艇飞抵城市上空时,圣吉列斯才放心地转向机舱内。“你看见他们身上都发生什么了吗?”他说。

      “莫塔里安的子嗣们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整个军团都会被病痛折磨。”

      “尽管如此,兄弟,他们比以往更加坚韧了。”坐在座位上的大可汗摘掉了头盔,苍白的脸庞被汗水浸透。“他们将自己卖给了所谓的亚空间之神。”他说。“莫塔里安已经无药可救了。他曾是巫术最坚决的反对者,如今却全身心地把自己奉献给它。这些神在戏弄我们,他们相当喜欢讽刺。”

      圣吉列斯将目光射向大可汗。“你看起来不在最佳状态,兄弟。”

      大可汗有些颤抖。“是的,但现在我们已经回到城墙里了,疾病似乎正在快速地消退。看看这把感染我的短刀。”

      他举起的左手仍然紧握着那柄从膝盖后面拔下来的战斗短刀。包裹在原体之血下的刀身锈迹斑斑,刀刃也很钝,但它依旧散发出致命的气息。黑色的毒液从短刀上滴下,在落地之前就已经蒸发在空气中。

      “邪恶之物。”圣吉列斯说。

      他们穿过皇宫的数道大门,突然间刀身粉碎化作尘埃,毒液也沸腾着消失,只留下那污秽的刀柄,在大可汗的巨掌中像是一个玩具。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

      “有趣。”圣吉列斯说道。

      “肯定是父亲的力量。”大可汗惊叹地看着刀柄也化为虚无。整把武器只剩下正在风干的血迹,上面还沾有一小点铁锈。“祂的庇护在皇宫内最为强大。这是唯一的解释。这是一把来自亚空间的短刀,而祂可以对抗亚空间的巫术。毒素也从我的血液中消退了。我感受到祂的存在,就像一股清风抚平灼烧之痛。”他抬头看向他的兄弟,“阴阳之气平衡了。”

      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在普洛斯佩罗上,莫塔里安试图劝说我加入荷鲁斯的事业。他谈到真相,谈到荷鲁斯的正确,以及父亲的谎言。”他攥紧拳头。“我本是对父亲的愿景最有意见的那一个,但现在我看到了真相,真相消弭了祂过去所有的错误。亚空间只是疯狂与腐化。我们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失去了理智。当我们再次面对莫塔里安时,我们将面对的是邪恶大能的一部分,一个傀儡,而不是曾经的那个骄傲的战争之王。这深深地困扰着我。”

      圣吉列斯的双翼抽动了一下。

      “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不感到困扰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兄弟。”他说道。

                                                                         

      原体们撤入炮艇,后者轰鸣着脱离了战斗,带着帝皇的子嗣们远离已然迫近的危险。圣吉列斯的金色护卫们腾空而起,紧跟在炮艇后面,他们金属双翼间的喷气涡轮如同战隼般发出尖啸。

      “撤退!”一名星际战士的低吼从浓雾中传来,“回到防线上!”

      克洋与少数还活着的征召兵感激地向后撤退。星际战士们负责断后,在他们脱离战斗时用沉着的点射压制敌军。

      双方都陷入混乱,征召兵们以糟糕的秩序进入浓雾中,撤出来时则是彻底的一盘散沙。而星际战士们则以惊人的纪律战斗着。战争的漩涡将他们搅在一起。红甲与白甲的战士们并肩而立。外人不会想到他们中的大多数以前其实并没有一起战斗过,但临时拼凑的单位协作得非常好,以小队为单位交替掩护着撤回防线。

      近乎非人的叛徒发出长嗥嘲笑忠诚派的撤退,但到底谁获胜已经显而易见。成百上千的凡人叛军曝尸于泥地中,之间散布着许多包裹在肮脏的白绿色护甲下的巨人尸体。也有几座由朱红色与纯白色组成的岛屿,还有几辆快速反重力载具在地面上燃烧着。然而毫无疑问,忠诚派有着更好的交换比。

      但这只是个空洞的胜利。他们刚才只是从壁垒向前推进了一点儿距离。很快,克洋发现他正在爬过大块碎裂的岩石,才意识到他已经到达第三条防线了。在废墟中,他找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路标,一座带有编号的通讯塔,天线杆上的灯依旧在闪烁,指引他返回自己的位置。

      炮弹继续呼啸着砸下来,但他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再去躲避,只把命运交给寰宇的意志。肾上腺素消退,病痛报复般卷土重来,他的四肢在颤抖。当他返回连队所在的区域时,毒雾消散了。他听见引擎声从逐渐稀薄的雾气中传来,看见披甲巨人正在撤退。连队里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瘫坐在为数不多完整的壁垒上。这里尸体比活人更多,其中就包括了朗尼康。

      朗尼康躺在地上盯着天空,离他和克洋刚开始战斗的地方不远,甚至没能爬下护墙。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杀了他。他的防毒面具依旧在他的脸上。没有爪子或者刀刃切开他的身体。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只会留下一摊炸开的血肉,但虽然他死透了,身体看起来却完好无损。

      克洋跪在朗尼康旁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人,心头的失落令他自己也为之惊讶。他不自觉地拉下了朗尼康的面具,心里期望着他没有死。朗尼康邋遢的脸上透着惊骇的怪异表情。

      脚步声在克洋背后停下。

      “点太背了。”多洛梅克说。

      克洋转过身去,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戴的面具很是粗制滥造,呼出的气体凝结在镜片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雾,面具正前方在转身时也被拉歪了,导致他的视野进一步下降。

      多洛梅克蹲了下来。他没有戴面具,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块拿在血迹斑斑的手中的面包。

      “你现在可以把那玩意摘下来了。”他对着克洋的面具点点头,“空气还是很臭,但毒气的密度已经低得伤害不了你了。”

      克洋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到头后面,解开防毒面具把它拽了下来。它在他满头的汗水上滑过。山脉带来的冷空气扑面袭来,毒气的味道依旧令人作呕,但他还是感激地深吸一口,欣慰于从面具中解脱。

      “感谢帝皇。”克洋说。“帝皇保佑。”

      多洛梅克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吧?那些崇拜者?”

      “我……”克洋说。“啥?我只是听说过。”

      “好吧。”多洛梅克说。“跟帝皇没关系,是星际战士和狗屎运挽救了局面。”

      “敌人都去哪里了?”

      “都滚回去了。”多洛梅克说。“他们会增援围城营地的,我觉得他们完成了目标。他们趁着战斗带来一些大炮,朝城墙后面打了几发。”

      “为什么?”

      “谁他妈知道。”多洛梅克耸了耸肩。“但他们肯定有理由,相信我。我从来不知道哪个军团士兵做事没有原因。”多洛梅克对他笑了笑。“你刚才挺勇敢的,不是么?”

      克洋的目光垂下,停留在朗尼康的尸体上。“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请自便。”多洛梅克把一袋面包放在克洋身旁然后走开。“别太放松了。”他喊道。“第三道防线也差不多了,我们很快会撤到第二道防线后面。”

      克洋看着多洛梅克,直到他已经离开。当他离开视野时,克洋一把抓住朗尼康,闷哼着用力把他翻了过来。死人永远比预料中要重,对于筋疲力尽的他来说,翻动尸体几乎是不可能的。朗尼康张开的眼睛让他心里发毛,把尸体翻过来脸朝泥巴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接下来看到的事情更加糟糕。

      他直愣愣地盯着朗尼康的后背。

      那个杀死朗尼康的伤口是一发激光的灼烧,干净利落地打在他后背上,正中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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