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眨眼之间，世界已变了模样。

收藏家与器者看见——

云彩失去了洁白，

腐败为破烂的棉锈。

天空失去了澄澈，

朽坏为衰老的石疤。

“云腐天朽，地萎河枯。”

行道树崩碎为沙、土、石；

行道人坍塌为砖、陶、瓷；

高楼死，水泥变为臭肉、钢筋变为断骨、玻璃变为溃皮；

道路亡，沥青化为血管、标线化为血浆、车辆化为血脓。

“树崩人坍，楼死路亡。”

风遗落了轻盈，像铅块坠落在地面。

“风遗轻盈，坠之坤灵。”

土丢失了厚重，像气球上升于天空。

“土失厚重，升于玄旻。”

满地是妖魔鬼怪，雄鸡不敢打鸣。

“妖氛满地，雄鸡不唱。”

遍天是魑魅魍魉，恶鬼殃气塞心。

“黄霾遍天，恶鬼有殃。”

抬头，太阳窒息于尘。

回首，阴闭横行于世。

侧耳，无声咆哮于墟妄。

正念，理智疯狂于土攘。

所有的一切与一切的所有卡死了收藏家。

沉默的寂静与寂静的沉默惊醒了器者。

“先回纪念馆！拿武器！”

小闹钟如此喊道。两人一言不发，在陌生的城市中穿梭于熟悉的街巷，尽力躲避那些的骤降而来、幽隐闭结、无说无解的“生物”——差点三观尽碎的高中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这些令人恶心到想要将自己内外翻转的“东西”，便只能暂时将其归类于“生物”，尽管他强烈地相信它们并非生物。

很快，靠着危机带来的肾上腺素与极端活跃的自然构素带来的构术强化，仅有的两位基金会回到了老鸦池公园大门。令人绝望的是大门的内部，密集地徘徊着手持两把利剑的虎面猛鬼、举着锋利刀轮的稻草偶人、拄着挂笼拐杖的佝偻侏儒，与拎着盾牌流星锤的青黑半人狗。

显然，强攻不进。

“这咋整啊”

青年收藏家紧紧握着终端，在现在的环境下显然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但好在终端够硬（以前他就吐槽过这终端怕不是诺某亚代的工），而且有一定构素聚集能力，配合小闹钟强化后影响其他生物（包括眼前这些“东西”）时间感知的能力，使得他们至少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也让他们来到了公园门前。

面对鬼门关一般的牌楼，无论是收藏家还是器者都一筹莫展，坚强的高中生暗暗叫苦，他可从没幻想过拯救世界啊！怎么这种事就落到他头上了。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要基金会给自己补偿，也不要钱，高考给加个40分就行。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保佑！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保佑！耶稣基督保佑！真主安拉保佑！福生洗手间天尊保佑！谁都行啊，快给个机械降神救一救啊！如有应验，今后我必...”

念头还没生完，忽然一黑一白两条龙自乌龙荡、白龙山腾飞而起，金睛裂眶、须发贲张，声震天地，威镇八方。二龙激荡风云、鼓舞水火，向着句曲山飞去了。这一奇迹吹散了妖氛黄霾、冲破了云锈天疤，公园中的扭曲之物亦消散大半，小闹钟与高中生抓住机会，向纪念馆冲锋而去。

“一定是双兽三轮盘！他有驭使双龙的能力！传说是真的！或者传说让它变真了！三轮盘怎么跑句曲山去了，他遇到了什么让他不惜召唤顾祖双龙？”

越是紧急的时候，他脑子里的念头越多，边想着这些边看似靠本能地挥动终端，用闪闪发亮的构素凝华角击退眼前因二龙出世陷入僵直的异常存在，连恶心都忘了。

终于，高中生与小闹钟冲进了纪念馆。

纪念馆内的场景让他们的心猛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