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交错的轨迹:第二章、兄弟

第二章 兄弟
纽约国际机场里,一对身着黑衣的夫妇正在通过海关审查。乍一看上去,他们很普通,行李也只有一个小包裹。麻烦的是,男子随身携带了一把小巧的银色左轮!
警察为难的说:“这位旅客,虽然美国允许普通人携带枪只,但最近局势不稳,还是请您不要随身......”
男子笑着说:“请您检查一下,这支枪里没有子弹,是我的一个喜爱研究枪支的朋友托我带给他的新款左轮样品。”
警察查看一番后,发现枪里真的没有子弹,于是礼貌地说:“真抱歉,先生,祝旅途愉快。”
两人顺利地登上了飞机。这架飞机上的其他旅客谁也不会想到,飞机上有一样可以把他们炸得尸骨无存的武器!
那把“左轮”!
它就是爱德华研制的终级核武器!
虽说爱因思坦的质能公式从理论上论证了极轻的质量可以转化成巨大的能量,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很多限制,只有极少数物质可以进行质能转化,而且困难重重,这就是原子能研究的瓶颈。但他的弟弟爱德华突破了这个瓶颈,成功制成了可以利用任何金属原子进行无控制质能转换的机器!那把“左轮”。它外表是一只普通手枪,也具有普通手枪的功能,但如果在枪膛里装上金属块而不是子弹,再从反方向按压扳机,就能制造核爆炸,威力远远超过原子弹!
飞机轰鸣着升入云海,离地面越来越远。身边的旅客或闲聊,或休憩。这似乎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旅行。
然而爱德华明白,他是在冒险,冒一个前无古人的险。
坚实的大地渐渐远离,然而头顶的淡灰色天空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接近。望着窗外丝丝缕缕的云,爱德华忽然产生了一个幻觉:在想象之中的世界,他正同时远离他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间,以及虚无缥缈的天堂。在这个很有可能成真的幻觉中,他几乎没办法让自己的双手停止颤抖。
另一双细腻温暖的手温柔地覆盖在爱德华的手上,传递着宁静和力量。
萤子凝视着他。
两人的思绪瞬间重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爱德华即将开始终极原子能的研究。他本想独自一人悄悄奔赴与死神的约会,但萤子在那一刻前找到了他。
爱德华永远不会忘记萤子那时熔铸着爱与坚强的眼神,以及她用低吟似的声音说出的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我们一起去地狱。”
爱德华握紧了妻子的手。他明白,妻子的心意不会改变。
同那时一样,她会支撑着他,完成这场与死神的角逐,无论胜负。
似乎只过了很短的时间,飞机就在轰鸣声中降落。爱德华和萤子很谨慎,当他们到达此行第一个目的地:爱因斯坦的公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远远超过了走最短线路的到达时间。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公寓,甚至有些陈旧和脏乱。到处是用于计算和推导的稿纸,桌子上的小提琴琴盒打开着,露出微微落漆的琴身,琴弓和散落的曲谱随意地放在另一边。演算纸堆满了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床。若说住所能显示主人的性格的话,那么这所公寓很忠实地展示了爱因斯坦低调而不羁的作风。
公寓的主人用拥抱迎接了他们。
阿尔伯特与爱德华并不十分相像,发色和身形都不太一样。然而他们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前额和眼睛,不同的只是哥哥那更加深邃的目光,那是时光的赠礼。
久别重逢,兄弟俩反而说不出话来。要说的太多,开口却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良久,爱德华首先开口:“哥,那个完成了,我完成的。”
他没有说明,但阿尔伯特马上明白了。他的眸色在一瞬间骤然加深。
爱德华小心翼翼地把"左轮"递给哥哥。
夕阳之下,那金属光洁的表面反射着银光,给人的印象竟是精美,无法与它的真正用途联系在一起。
"强相互作用下的力场固结?"阿尔伯特慢慢地问。
"并不完全是,只有表面是强相互作用力影响下的物质,为了防止原子能量爆发时对它本身的破坏。"爱德华说:"关键是里面专用于金属原子质能转换的装置。它和现在原子弹的原理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不过,都是在相对论框架下。"
一直沉默的萤子插话道:"美国政府是秘密发起这项研究的,他们投入的资金难以计算,不过我想,如果他们真的得到这个成果,那么与利益相比,那些投入真的不算什么。"
"你们不打算这么做?"阿尔伯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疑问.
爱德华郑重地点点头。
阿尔伯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等一下,我想给你看些东西,我最近的研究成果。”说着,他在演算纸中翻找起来,很快找出其中几张:"统一场。"
“按照这个理论,宇宙中的一切:空间,物质,时间,都以某种形式统一在一起,它们都是能量的一种。能量是宇宙中唯一不变的存在。”缓缓改变着角度的夕照映出阿尔伯特略显苦涩的脸庞:“这和‘上帝是宇宙中唯一不变的存在’有多少区别?19世纪前,科学一直在指引着人类与宗教分道扬镳,但现在......科学是在越来越靠近宗教。也许,这对人类的发展来说,并不是福音。爱德华,也许你我都无力改变太多。”
"但我们必须尽我们的责任。"爱德华握着哥哥的手说。
"应该为遥远时空之后的历史留下潘多拉魔盒中的最后一样东西。"萤子伸手抚摸着古老的小提琴。
阿尔伯特轻轻点头:"那么,把希望送给历史吧。"他轻轻从萤子手中接过小提琴。《沉思》响起,宛如宇宙的思索。爱德华和萤子静静听着,直到不长的曲子终了。
三人再没有说话。良久,阿尔伯特放下琴,起身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说:“保重。”
爱德华点点头,轻声说:“再会。”
阿尔伯特目送弟弟走出房门,又来到窗口,远远望着爱德华和萤子渐渐在视线中消失。他不知道,这,竟是他们兄弟的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