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7

白鸮进入了组织的训练营。她很有天赋，也很刻苦，在经历了一年多的高强度训练后，组织决定让她提前毕业，进入执行部执行任务。 月色下，陆泽撑在阳台的围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魇来到阳台，从雨过天青色的鼻烟壶中倒出一个小块，涂抹在虎口狠吸几下，仰靠在围栏上，“今晚月色真好，是难得一见的蓝月。陆大执行官，你在看什么呢？” “今晚不是你陪着白鸮完成训练任务吗？怎么跑出来看月亮。” “这不是有可靠的白记录员在嘛！有他在，一切放心咯～” “有话就说，再绕来绕去就揍你。” “也不知道小白鸮怎么就偏偏和你亲近，明明这么无趣。”陆泽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狼头银戒，并不理会青魇的吐槽， “那天，你也陷入小白鸮的迷雾了吧……你看到了什么？”青魇偏过头，盯着陆泽，缓缓吐出一缕青烟。 陆泽不由自主的想到迷雾里的场景，无意识地把手放在心口。消失的灼痛感、温暖的怀抱、沉重的头颅和眼睑、浓浓的白雾……还有什么？陆泽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表情有些痛苦，放在心口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围栏。 看着陆泽痛苦的样子，青魇冷漠地转头看着屋内，并没有给予帮助的打算。 月光照在戒指上，被银色狼头衔住的淡紫色宝石反射到陆泽眼里。淡紫色和金色的异瞳从记忆里一闪而过，陆泽吐出一口长气，从刚才的异常中恢复过来。 “与你无关。”陆泽恢复到最初的姿势，转动着左手，欣赏宝石在月光下的光泽。 “那你还记得觉醒时，你看到了什么吗？”青魇并不介意陆泽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漫不经心的抛出第二个问题。 “……与你无关……” “我是在一场大火里觉醒的。身边都是亲友的尸体，周围只有厮杀的吼叫、金属穿过肉体的闷响、痛苦的惨叫和建筑的坍塌声。我一直在哭，哭了很久，直到我嗅到雨前的潮湿，听到雨滴撞在地面，看到青色的雾气腾起，浓厚的雾气藏住了所有人，隔绝了所有声音……”青魇自顾自的说着，随着回忆的展开，语气也逐渐低落，“后来……我醒了。大火熄灭，烟雨朦胧。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杀死了所有人……” “据说……神印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拥有者的命运。”陆泽措辞良久，最终选择《圣典》里的话安慰青魇。 青魇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笑陆泽毫无作用的安慰： “呵，神印是挣脱不了的命运，从觉醒那一刻开始，我就深陷迷雾……金色、紫色、白袍、面具……组织要是知道了，会选择君主还是权利呢？” 陆泽沉默了，他明白青魇的意思。白鸮失控状态下释放的迷雾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白鸮的过去或者未来。 陆泽没能看清迷雾里救自己的那个人，他只记住那人有一双左边是金色，右边是紫色的异瞳。按照《圣典》的描述，陆泽看到的是执行者——有权利斩杀君王的规则维护者。 据记载，君王和执行者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千年前。如果白鸮和执行者有关，组织多半会选择权利，将任何君王或执行者现世的可能斩杀。 经过一年的训练，白鸮已经拥有了执行官的基本素养，是训练营中成长最快的成员。在组织高层夸赞白鸮天赋时，青魇常常用冷笑表示自己的不满。作为老师三人组，他们比谁都清楚上面给白鸮安排的魔鬼训练量，半夜突击训练早已成为家常便饭，是远超常人的训练量把白鸮变成了训练营中毕业用时最短、毕业年龄最小的神话级人物。 陆泽、青魇和白羽都清楚，白鸮还没达到毕业的要求。一个合格的执行官要既能单打独斗，又能配合队友，而白鸮只学会了如何单打独斗。训练时，白鸮能快速、高效的完成目标，团队里其他人甚至没机会出手。这导致训练营的成员执行团队任务时，白鸮的成绩为优秀，其他人都是不合格。 日常训练中产生不满加上高层的授意的恶意孤立，白鸮在组织里的风评并不好，这次组织破格让白鸮提前毕业更是把她推上风口浪尖。所有人都知道，组织从未考虑过培养白鸮，他们只想要一个武器，能清除一切障碍的武器。如果白鸮企图背叛，组织的恶犬就会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原本，陆泽是不愿意想这么多的。但青魇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迅速发芽。组织在白鸮的事情上，有太多的不合理，青魇和陆泽都没把那天看到的幻象向任何人透露，他们也不知道组织是否猜到了白鸮与君主有关。大家各自为营，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说相互周旋。 “如果，有一天，组织要处死白鸮，你会怎么做？”青魇偏过头，看着陆泽，嘴角噙着笑，仿佛知道陆泽会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爬上去和换个地方爬上去，你喜欢哪个？”陆泽转动着戒指，眼神落在远方，声音顺着风飘到青魇耳朵里。 “我喜欢白鸮会开心的那个。”青魇微笑着说出选择，“从她展现她的能力时，我就知道，她值得我用一生去追随。” 得到答案的陆泽趴在栏杆上，头埋在手臂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仰天大笑。青魇看着陆泽，低笑一声，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