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爱德华王，卷三：教训——上古卷轴：匕落游戏书籍（19）

原文：https://en.uesp.net/wiki/Lore:King_Edward,_Part_III

【注：King Edward, 儿童教育心理学，及泰姆瑞尔冠军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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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

金色的日子过得飞快。爱德华大多数时间都在父母的陪伴下度过。他很少见到别的孩子。住在“自家”树上的一个也没有，这里只有他们的木精灵主管和莫瑞林的六名伙伴，一群形貌各异，古怪又快乐的家伙。很失礼，爱德华心想。匕落宫廷里的大臣和仆役，没人胆敢像这样对待他父亲，他们成天开莫瑞林和阿列拉的玩笑。但他们既不是仆役也不是廷臣。只是......伙伴。只有一人是暗精灵。还有一个凯季特女人，两个木精灵，是一对兄妹，一个诺德男人，身材比莫瑞林还要高大，以及一个长相奇怪好似蜥蜴的男人，说起话来带着嘶嘶的口音，爱德华根本听不懂。诺德男人被叫作“莫瑞林的奴隶”，或是简称为“奴隶”，尽管莫瑞林总是叫他“马茨[1]”而不是“我的奴隶”。马茨照料大伙的武器，收集木头以备晚上生火。可其他人带木头过来也不是稀罕事；但凡需要，或是莫瑞林觉得有必要，他自己也经常借用马茨的斧子，找来木头劈成柴。

【注1：Mats，这个词也有“垫子”的意思】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树林里和原野中漫步，三三两两行动，打猎并收集物资。通常，莫瑞林、阿列拉还有爱德华，同暗影[2]一起外出。他们带着弓箭去打猎。爱德华请莫瑞林帮自己提高射术，却被告知去找自己的母亲，说她才是更好的射手。也正是阿列拉一箭放倒一头俊美的雄鹿，不过两人都射中了目标，奔向雄鹿时，他们就谁的箭杀死猎物拌起嘴来。

【注2：Shade】

“呸！”莫瑞林从猎物后腿上拔下他那根黑色羽箭，嚷嚷道，“我都不知道跟你结婚以前我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你有伙伴。”

“是呀。马茨，米斯[3]和我一起挨饿，直到我们遇见山毛榉和杨柳[4]。”莫瑞林拔出他名叫“牙”的黑色匕首，开始给动物尸体剥皮，他叫来爱德华让他看着。“你想了解动物，不是吗？”

【注3：Mith，另一个暗精灵】

【注4：Beech and Willow，木精灵兄妹】

“要活的。”爱德华厌恶地说。他娇美的母亲正热火朝天地撕掉动物的皮。

“那种不方便吃。”暗精灵说，“把你的斗篷给我；我来打个包裹给你背着。”　　

“我是一位王子，不是驮马！”

“你得背上你那份，不然今晚你会变成饿肚皮的王子。”精灵已经失去了他的好心情。

“我不背。我一点都不想要。你不能强迫我。”

莫瑞林站直了身子，似乎在琢磨这个问题。“我不能吗？”他嘲弄道。

“爱德华，请你——”阿列拉发出恳求。

“告诉我，王子殿下，如果没人背东西，一个人怎么把肉送上餐桌。如果王子们不肯背肉，那么显然国王和王后也不会做......还是说王子成为国王时，就能改正这种无能？”

“他们有仆役！”

“仆蚁[5]？好聪明的点子。只有人类才想得出来！蚂蚁搬东西确实很厉害，我注意到了，但我没有指挥它们的本事。或许你能教教我。

【注5：原文仆役是 servant，莫瑞林故意曲解成 serv ant，即仆蚁】

“是仆役！像马茨这样。”爱德华大叫起来。他讨厌被人戏弄。马茨和其他伙伴已经走近，正好听见他们围着猎物大呼小叫。

“马茨？你觉得我不能强迫你背鹿肉，但可以命令马茨去做？”莫瑞林抬起头看向金发巨人，“好吧，不试试怎么知道。马茨，背鹿。”

金发男子若有所思地挠挠脑袋和下巴，“大人，我非常乐意......但这头鹿太大了，而我背上有旧伤在折腾......你要不去杀只小点的。”

“好吧，王子，现在怎么办？”

“你打服他。”

“服[6]什么呢？我跑得比他快。马茨，如果我先跑到那棵橡树，你能去背鹿吗。”马茨缓缓摇了摇头。

【注6：原文爱德华用的是 beat，可以表示打人，也可以表示打败、战胜他人，莫瑞林故意曲解为后者】

“你拿棍子打他！”爱德华叫嚷起来。

“你当治疗师的天赋可真不怎么样，我的王子。请见谅，在你接受进一步训练以前，我不会咨询你的意见。我的判断是，拿棍子打人并不能改善马茨的背部状况。当然，我可能弄错了。”

“丝克[7]，你来背鹿。”

【注7：Silk，到这里，六个伙伴的名字都出现了。结合后文的描述，暗影无疑是凯季特，按排除法，丝克应是阿尔贡——然而，后文中暗影的人称代词是“他”，与前文“凯季特女人”的描述相悖。我起初以为是作者一时笔误，结果到了后面的章节，情况变得越发深奥，丝克成了猫妹，蜥蜴小伙原来名叫萨’阿斯（Ssa'ass）。暗影呢？暗影没了】

“我，吾王？我很抱歉，但我刚想起来，我是天后迪贝拉第五家族的第四个表亲。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背负任何物品。”

杨柳和山毛榉则称，有名法师禁止他俩在琼月[8]升起时背负动物的任何部位。

【注8：Jone，即塞昆达（Secunda），奈恩双月中较小的那个】

“王子，你真的笃信这条规则吗？它好像让生活变得极为不便。我们可以把木柴带到鹿旁边，这要花好多个钟头，我们就得在这过夜了。我们可以当场吃掉生肉，但我自己的肚子还没有空荡到会被这个选项吸引的地步。阿列拉，你能帮帮我们吗？高岩人是怎么把肉送上餐桌的？”

“吾王，我在那边生活时，我坚信是魔法变出来的。那边是有仆役，但他们是一群烦人的懒蛋，带来的麻烦比实现的价值还多。爱德华，我的儿子，有没有可能那条规则只适用于高岩？”

"我想是的......"

爱德华背起了一份肉，压弯了他的背，但他没有抱怨。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当天的晚饭吃得格外快乐。但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伙伴们发现他背着什么东西，这帮人就会焦急地询问，一位高岩王子是否可以这样做。

“既然马茨不是仆人，那他们干嘛管他叫‘莫瑞林的奴隶’？”在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爱德华问。

“其实，他是我的奴隶。我为他花了钱，米斯和我的全部财产。我们在莱克·帕斯要塞[9]附近，看到有人在打他。他看起来离死不远了；米斯和我想让那人别打了，那人说马茨是个逃亡奴隶，他爱怎么收拾都行。于是我扔下钱，跟他说，他可以拿上钱走人，不然我这就干掉他。他选择了后者，于是我跟马茨说，他就是自家主子的继承人，把钱拿着，想去哪去哪。他选择跟我们走，于是我们把钱和他的主人埋在一块。自那以后，马茨就跟我们一起了。”

【注9：Reich Parthkeep，位于晨风和天际交界山脉的东侧】

“如果他想离开，他能走吗？”

“当然。”

“我可以去那边摘些莓子吗？”爱德华问，莫瑞林点点头。

阿列拉蜷起身子，侧躺着睡觉。莫瑞林坐在她身旁，身后靠在一棵树上，他的手摆弄着她又长又黑的卷发。他的眼睛和皮肤对明亮的日光比较敏感。暗影舒展身体，睡在不远处的太阳底下，他乌黑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爱德华游荡在灌木丛中，摘下闪闪发亮的荧光莓，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们会在夜里发光，尽管眼下，它们只显现出沉闷无比的灰色。但这种莓子味道很好。要是他吃得够多，晚上也会发光吗，他想着。又或者他把莓子碾碎，收集果汁......灌木丛刮到了他，接着他发现了一条穿过灌木丛的隧道，于是沿着它一路小跑，好奇隧道通往何处。  

隧道的尽头是一小块空地，就在一堆岩石前。那里有个洞穴，里面有什么东西。爱德华后退了一步，喉咙里挤出了点声响。那东西耸了起来，露出一张长着獠牙的面孔，正发出咆哮，蹄子跺向地面。男孩缓慢后退。野兽头一低，肩膀起起伏伏，庞大的身躯笨拙地向前冲出。爱德华想钻进灌木丛......却没有地方可去......紧接着，莫瑞林不可思议地出现在面前，挡在他和野兽之间。一道闪光伴随着撞击声，精灵看起来向后跃开了数尺，在爱德华面前落地蜷身。空气中响起呼哨声，莫瑞林的佩剑仿佛是自己蹿出了剑鞘。他四周的空气中闪动着火花，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一片寂静。

“离开这，孩子！快！”

爱德华逃走了，大声呼喊自己的母亲，母亲正朝灌木丛跑来，也呼唤着他。她一把抱住他，转而开始呼喊莫瑞林。没有回答，接着，精灵不知怎的又出现在那，毫发无损，剑又收在鞘中。但他喘得很厉害。

“你杀掉它了吗？你受伤了没？”

“没有，都没有。我有防护。勉勉强强。你惊动了一头在巢穴里育崽的母猪。幸运的是，撞了一次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受了。我敢说，发现自己的敌人还站在面前，她不大适应。”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爱德华问，受惊之后，他感到杀心大起。“一把武士刀，哪怕是黑檀岩刃[10]，我也不会拿这种武器去对付一头带崽母猪。一根长矛，或许还行。越长就越好。更何况，如果我们放过她，运气好的话，明年这地方就有六头猪了。”

【注10：就是那把魔神器】

“你造了个魔法盾。”爱德华说着，瞪大了眼睛。

“是，要是没了盾牌，就算老暗精灵身强力壮，她也能捣几个坑出来。”

“爱德华，你应该向救你的人表达感激。”他母亲提醒。

“谢谢你。”爱德华不假思索地说，脑子里塞满了更多问题。精灵是怎么知道他遇到危险的？他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没必要谢我，我这是救自己儿子的命。谢谢暗影吧。”莫瑞林说，“是猫告诉我那边有麻烦了。”

爱德华跪下来，搂住了正得意地发出呼噜声的猫，“老暗影真好。我总能指望他。”

“我儿子”。“我们的儿子”。话音回响，即便在一些小事上也透着骄傲。爱德华为此困惑良久；情况需要一个解释。他赞成的答案是，莫瑞林单纯是目前不够了解他，容易把陌生人往好处想。总有一天......在此期间，他还可以享受一下。感觉......很好。有一个以你为荣的父亲，愿意和你待在一起，带你去各种地方，跟你说话，倾听你。最重要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让你独处。莫瑞林只在编写游吟诗歌时才喜欢一个人呆着。

爱德华跟山毛榉和杨柳说起带崽母猪的事。“他叫我跑的时候我跑了。你会跑吗？因为他这样说，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但是......”杨柳和山毛榉听得很仔细，他俩交换了眼神，说他们会考虑这个问题。

晚饭后，就在篝火边上，杨柳掏出了她的小竖琴，开始歌唱起一个秋天的下午和野莓的快乐......除了莫瑞林让男孩去摘莓子的事。他们把这部分搞错了。莫瑞林猛然坐起身，向四周望去，但其他人都溜进了黑暗中，杨柳也没在看他。

米斯跺着步子走向火光，装模作样地迈着脚，做出采摘莓子的动作，然后咯吱作响的吃掉。莫瑞林低下头，发出了呻吟。米斯假装找到了什么东西，高兴地蹦跳起来。马茨摇头晃脑地出现在火光中。米斯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然后向后跃起，发出尖叫，此时马茨正想用一根獠牙划拉他。巨大的獠牙和一只猪鼻子戴在他脸上。米斯缩成一团，手捂着脸，一副夸张的惊恐模样。丝克，身着黑衣，跳进了米斯和马茨之间，周身火花飞舞，短上衣向后飘摆，马裤齐膝，没有穿鞋。它想拿剑，但马茨一个冲锋把它[11]撞飞；它骨碌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马茨，四脚着地爬来爬去，他没碰着米斯，却扯坏了丝克的马裤。米斯绕着火堆仓皇逃窜，马茨跟在身后。丝克一手拿剑，一手拽着裤子，紧追马茨，拿剑打他。

【注11：原文如此】

又一个人物登场，身穿阿列拉的蓝色长袍，却顶着山毛榉的脑袋，头戴又长又黑的假发。米斯缩在“她[12]”的裙子后面。“她”瞪着马茨，马茨身体一僵。丝克被绊倒了，四仰八叉倒在他后面。山毛榉把头发甩向身后，安慰地拍拍米斯的脑袋，润了润手指，抹了抹一边的眉毛，然后从容举弓，瞄准，砰的一声弦响。

【注12：原文的“她”没加引号，但山毛榉肯定是双胞胎里的哥哥。这两段故事的人称代词用得叫一个乱】

马茨向后跳，瘫倒在丝克身上，发出了一声极为逼真的濒死的咕囔。山毛榉和米斯紧紧相拥，无视了丝克，后者还平平整整地躺在马茨身子底下。丝克头一回跳出来时，莫瑞林已经开始笑了。阿列拉坚持到了山毛榉出场。这会眼泪都顺着她的面颊淌了下来。莫瑞林笑弯了腰，捏起拳头捶打一棵树。四周响起了银铃般的阵阵欢声和咯咯笑语，金币雨点似的落入场中。伙伴们聚在一起，像人类一样鞠躬致意。

“再一遍，再来一遍！”

“别别别！”莫瑞林喘着气，还在笑，“啊，母猪没干掉我，你们快把我笑死了！饶了我吧！”

“改天晚上吧，亲爱的诸位......我们的王辛苦了一整天。我们感谢大家。”

天哪，整个镇子的人都看到了吗？爱德华望向身后，但人们全都消融在了黑暗中。“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叫嚷起来，“你是个英雄。他们拿你寻开心。”

“对，对，都对。尤其是最后一句。杰弗里他老人家在上，真的很好笑！”

“大家全看到了！你还打算让他们再演一次？”爱德华十分愤慨。这帮人看起来荒唐至极。

“让他们？接下来的几个世纪，这出戏会在整个泰姆瑞尔上演，我一点都不怀疑。但这么精彩的再也不会有了。”

“可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有可能发生的，假如马茨——我是说母猪，再冲过来。阿列拉的弓会比我可怜巴巴的剑更管用。然后她就能见到莫瑞林蹦得像个凯季特！”他用手指抹了抹一边的眉毛，用的是阿列拉的标志动作，于是又笑了半天，“没错，就算她找不到箭，只消一个眼神她也能干掉那头野兽。马茨，你也太像母猪了，母猪自个儿都没你像。个头还更大。我发誓！米斯，你个老流氓，也就你能摆出那副无辜的模样。”

“但......但是......那不是真的！”爱德华抗议道。

“孩子，你觉得只有一种真相吗？你今天看到的就是真相吗？你看到了全部真相吗？即便有些事情真的发生了？今晚你在这里的所见，将照亮未曾目睹的真相，只要你肯......你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反复思忖，却依然无法看到全貌，因为它会越走越远，越来越深，像池塘里的涟漪般扩散，超越我们所有人，进入永恒的深邃静寂。发生了什么，只是真相的一小部分......大概也是最不重要的部分。而你所看到的更是微不足道。”

爱德华还是觉得，一位国王理应获得更多尊重。但他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