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小师弟他后悔了吗?2
踏着破晓的鱼肚白,魏婴带着面具,骑着一匹花驴子哒哒跑上凡间的大路。
这头花驴是魏婴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凡间牲口市场上买的。说来奇怪,虽说凡间市场必然是找不到什么神兽良驹,但魏婴却在一群马匹中一眼相中了这只花驴子,只因那花驴子见他误闯市场后,像是有些诧异,竟像个活人一般斜眼看他。魏婴和它对视一刹,立刻被它眼里的一点鄙视打动了。
不消几天,魏婴便发现他可能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明明只是一只驴子而已,却只吃新鲜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路过一农户,魏婴偷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响亮。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婴好几次险些被它踢中。且叫声极其难听。
无论是作为坐骑还是作为爱宠,全都一无是处!
魏婴好几次都想扔下这头蠢驴,用回自己的随便,御剑飞行,不仅不需要受这大爷脾气,还飞得更快更稳。但他爹娘给他下过灵咒,要在凡间动用灵力,立刻就能被他们发现。魏婴只好继续耐着性子拉着驴子赶路。
拉死拽活地跑了几段路,路经一大片村庄的田地。烈日灼灼,田埂边有一棵大槐树,槐树底绿荫浓浓,还有一口老井,村民在井边放了一只桶和一把瓢,供过路人解渴。花驴子跑到这里,怎么也不肯走了,魏婴跳下来,拍它尊臀道:“你还是个富贵命,比我还难伺候。”
驴子喷他。
百般无赖间,阡陌远处走来一行人。几名背剑的白衣少年,襟袖轻盈,缓带轻飘,仙气凌然,甚为美观,额上都佩着一条一指宽的卷云纹白抹额。
许是太阳毒辣,这行人也想过来喝水,魏婴见状挪了挪窝,挪出一片地,去折腾那头花驴子。那群人见他无害,这才放心走来。
魏婴在一旁偷偷打量,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周身灵力充沛,一看就是修真世家弟子,也许他可以打听打听江澄的消息。
魏婴还未开口,跟在白衣少年队伍最后的两人说话时竟主动提起了江澄。魏婴寻声看去,才发现这两人虽也是浅色衣衫,但显然与白衣少年不是相同制式,与白衣少年结伴而行,又有些若有似无的隔阂。
其中的男子高大俊朗,肤色微黑,平日说话必然嗓门嘹亮,如今与另外的女子说话时,虽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仍然不时大声爆出几个字,被女子提醒后才不甘不愿地降低嗓音。
“江晚吟那厮该死!”便是这人忍不住说的这句话吸引了魏婴的注意。
是敌非友。魏婴立刻坐回远处,拿着草假意喂驴,可驴子完全不配合,又喷了他,躲到一边自己去吃草了。
这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魏婴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转身找了和阴凉地纳凉,嘴里低骂了句:“破驴,下个市场就卖了你。”
其他人见没什么异常,便又开始各做各事。魏婴靠着大树,闭眼假寐,实际竖着耳朵偷听那两人讲话。
“那天来金氏的,除了温氏和散修盟,还有江晚吟不知从哪里组织来的江氏。”男子低声道,“不过人数不多,想要扳倒他,还是很容易的。”
“嗯,哥哥,我看温氏多半是因为温晁。那日见他都快贴到江晚吟身上了,还澄哥哥,澄哥哥地叫个不停,怕是温氏想招他为婿。”
“不过江晚吟那多情种的模样,肯定远不止温晁一个红颜知己,他们的关系不牢靠。”
魏婴万万没有想到下山后听到的第一个关于江澄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绯闻,顿时气海翻腾,枕在脑后的手指偷偷掐起指决。
魏婴附近一个白衣弟子开口对身边另一弟子道:“这两人一路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呢?傻子都能听明白是在说给我们听的,不就想蓝氏帮忙对付那个江晚吟吗?”
魏婴手上一顿,准备再听听。
第二个弟子显然要比这个“景仪”稳重很多:“仙督下令让我们护好他们,做好即可,其他不必理会。”
“思追我知道,若不是仙督下令,我才懒得搭理他们。”景仪压低了一点声音抱怨道,“金氏与江氏本来就是私怨,谁家想掺和进去?也是我们倒霉,刚好在附近夜猎。要不是仙督的新欢是金子轩,仙督也……”
“景仪,慎言。”思追提醒道。
“本来就是,温氏的温晁,散修盟的碧草仙子,不都是江澄的红颜知己才搅和进来的吗?”景仪不服气道,“含光君让我们不必先回去复命,直接把人送去仙督那里,很明显是不想插手此事。”
“含光君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思追道,“世家相互倾扎,可不是几条人命的事情,断不可能会只为了儿女私情……你说烦他俩,但到底还是把他俩说的话信进去了。”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说这话的倒是有几分智慧。魏婴闭着眼,松开了指诀。
自此日后,魏婴在去往金陵台的一路上听说了很多此次伐金之战的故事,江澄与温氏嫡二子温晁、散修盟盟主碧草仙子的绯闻更是常常被提起。不仅如此,魏婴还听说了江澄与一些别的坤泽中庸的艳遇故事。
“气死我了!江师兄才下山多久,就和这么多人有了暧昧?”魏婴牵着驴子漫步在大街上,此时他已经到了兰陵,江晚吟的风流韵事更是到处都在传,魏婴愈想愈觉得自己遭遇了渣乾,挽起袖子准备遇见江澄就和他说清楚,若真是和传闻一样,他就顾不得暴露行踪也要锤江澄一顿。
正念叨着,魏婴就见他心心念念的江澄从街道另一头走来。魏婴心里的气闷顿时烟消云散,笑容浮上脸庞,好似见到心灵港湾,恨不得立刻扑进对方的怀里。
江师兄还是那么英俊潇洒,我不该道听途说就生他的气,果然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魏婴扔开缰绳,迈开腿准备往江澄跑去。江澄身边酒楼二楼,伴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叫,一团鹅黄色的人影摔出窗户。江澄飞身跃起,轻松将人抱入怀中,一个漂亮的旋转,带着人落到了地上。
女子惊魂未定地搂着江澄脖子,二人双目对视,女子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魏婴怎么看得下去大声叫道。
他的呼声似乎惊醒了对视的二人,江澄连忙松手放下女子,女子羞怯地向他行了个万福礼,江澄对她微微一笑,这才看向刚刚大叫的人。
声音很耳熟啊。定睛一看,江澄隔着面具,认出了魏婴,顿时大喜,一面向他跑来一面问道:“小师弟?魏宗主允许你下山了?”
江澄在兰陵可是名人,路上行人大多都认识他。他这般举动十分不稳重,与他平日举止大相径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暗道不知是什么人,让兰陵新主江宗主这般。
魏婴噘着嘴,双手抱胸,一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小模样。
江澄看着就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脑袋。魏婴恼怒地挡开江澄的手。
“怎么生气了?”江澄失笑道。
“你说为何?”魏婴斜眼看向还在后面等着的女子。
江澄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女子,立刻解释道:“我只是顺手搭救……”
“还顺手对视了很久。”魏婴气鼓鼓道。
“这、这……”江澄靠近魏婴,在他耳边低语道,“这还不是因为她从楼上摔下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某只小猴子爬树的事情,总需要人在下面接着……”
魏婴脸一红,抱在胸口的手松下了,把花驴子的缰绳扔到了江澄手里,双手背在腰后,大爷似的说道:“你现在住哪儿呢?快带路。”
“好……等等,小师弟,”江澄脸上的笑突然停下,拉着魏婴的手急道,“我此番出来是有事,小师弟等我办完事再一道回去可好?”
魏婴噘了噘嘴,准备跟上江澄:“好吧。”
江澄见他听话,松了口气,把他拉进旁边茶楼,要了雅间和茶点,道:“小师弟,我要去的地方偏远肮脏,你就好好在这里歇着,办完事我就来接你。”
“那你快去快回。”魏婴不高兴地叮嘱了一句。江澄指天道:“一定。”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魏婴走了一路,也是渴了,倒了杯茶,吃着茶点倒也惬意。
半炷香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看是哪个小傻瓜在里面喝茶啊?”
“傻瓜说谁呢?”魏婴放心茶杯怼了回去。
聂怀桑摇着扇子,笑嘻嘻地靠着门框,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他斜眼瞧着魏婴,没有回答魏婴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你的好江师兄现在干什么吗?”
“办事。”
“嗯,确实是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