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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罪生贺】More than justice

2023-07-09 00:13 作者:黄昏的盖比恩鸟  | 我要投稿

7.9斥罪生日作,围绕拉维妮娅中心的叙拉古后日谈。 为她的诞生准备了一个更加轻松的故事,和一个更加难懂的故事。 “拉维妮娅·法尔科内。一位法官,诞生于叙拉古,目睹晨昏。 诞生让她获得一双坚定的眼,知识让它充满崇高理想,而当她看向世界,举目所及的一切又使她悲哀。 于是荆棘丛生,从手臂攀上心脏,再连接法槌,每次落下时同样叩响心脏,使之不再迷惘。 好在她并不孤独,在失去一些人后,仍会有人与她同行。”   1.   拉维妮娅回到她的办公室。   坎肩上落着雨,她的头发也有些湿润,此刻乱糟糟搭在前额。她把伞留在门外,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没有开庭,时间尚早,于是她早先去过一趟墓园。贝纳尔多的墓碑前一如被建立起那天一样冷清,墓碑上凝结着水珠。她先是清扫了灰尘,它们与雨水凝结成脏污的水流,费了她一些功夫——然后举着伞长久伫立,盯着墓碑上的名字发呆。   最初是莱昂图索拒绝了她的参与,他独自埋葬了父亲,然而在之后,她反而是更常来的那个;男孩对于再见他的父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相较之下,她要坦然不少,也迷茫更多。   她不确定自己想从他的墓前获得什么。死者应该获得安宁,贝纳尔多已葬于六英尺之下,她却只有在这位先驱的面前才能获得平静,因此她依旧如生前一般造访,与前任家主的魂灵共度短暂时光。   扫墓时间一般在没有工作的早晨,没有郑重准备,甚至没有祭日。他们都不太清楚贝纳尔多的具体死亡时间,当赶到时一切都已结束:兽主恼然离去,留下贝纳尔多的尸体,白鸽在他头顶的区域盘旋,三天后,他下葬;半个月后,她造访他的坟墓。   贝洛内忙于布局,她忙于鼓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法庭之外的地方私下见过,他有太多不能对她明说,而她太过执着。如今计划实施成功,幕后人揭开面具,悄然退场,贝洛内血脉的幼子埋葬他,没有血脉的长女吊唁他,死亡反而让他们一家更亲近了。   雨水让墓碑焕然如新。法官站在黑伞的包裹下,看着水痕漫过贝纳尔多·贝洛内的名字。   有时她会感到不公,似乎只有她成了被保护的那个。她疲于奔走,却总停留在真相之前。叙拉古的人人都深陷其中,而她被推到漩涡之外。唯有一件事让她直面:丹布朗的血时隔多年还停留在她的外套上,电视里的枪响笼罩着她,那是她距离这些残酷内幕最近的时刻。而这一直面也一度让她噩梦缠身。梦醒时分她抓着自己的额发,冷汗滴落,胃部抽搐。   莱昂图索也做噩梦。贝洛内沉睡的教堂,那只从父亲尸体上飞走的鸽子。变革至今他们失眠已久,通话记录停留在凌晨;共同的噩梦把他们联系为没有血脉的亲人,甚至更胜于斯。他们不再为无谓的事情争吵,不再因立场针锋相对,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默契与陪伴,在成年以后甚少的和平时光:在手忙脚乱的工作日里抽出时间见对方一面,共同走一段路,在电话里安慰彼此一切都好。   也许这就是贝洛内生前所经常提议的家庭景象,“——你们应该求同存异。”他孜孜教导,看着两个要强的孩子针尖对麦芒,微微摇头。在他走后,吗啡和安眠药的作用下,他们反而奇妙地成为了他所期望的姐弟,互相扶持,共同面对剩下沉默的现实。   贝洛内长久地缄默了,他像生前那样善于倾听。法官站在他的墓碑前,雨水顺着伞沿落在靴尖。   今天她带着问题来。这次的案子牵扯众多,错综复杂,其棘手程度可以算是自这座城市建起法律之最,法官焦头烂额,书记员忙碌不堪。开庭前的紧张,焦虑,几本她读过却无法咀嚼透彻的书。她携带它们而来,寻求解答。然而约莫十分钟后,在沥沥落下的雨声中,在贝洛内的坟墓前,她感到心情平静了下来。   坟墓不会说话,但也许她并不是要他给一个答案,正如生前他也并不总是给她具体的方向。他接过法官胸中的疑惑,以一个年长者的从容引导她思考,他们常常就一个话题温和地争论,直到咖啡变凉。如今他不在,他理想的延续者却仍能在他的墓前获得安宁。   在经历了全部的这一切之后,她意识到即使她不再依赖于他的羽翼之下,却仍希望能有人听她说这些。她自认比莱昂图索年长,但在对摆脱旧日的行动上,他比自己更加坚决。    手机响了。拉维妮娅从墓碑上移开目光,接通电话后,她移动伞柄,抖落水珠,朝墓园之外走去。    不会再有下一个贝纳尔多·贝洛内,但叙拉古仍需要拉维妮娅·法尔科内执掌公正。   2.   “你听清楚了吗,”法官重复,“你认同上述的一切吗。”   在她如炬的目光与严厉的审视下,对方终于无计可施,向她手中的法槌低头。   庭审结束,四周的同事如释重负,起身互相庆贺。年长者低垂含笑,年轻者们已难掩兴奋,正位上的法官收拾完资料起身,被人群包围。她微笑,与他们逐一握手。    这是混乱的叙拉古为数不多一次顺利的庭审。没有帮派成员的嘘声起哄,没有混淆律法的胡搅蛮缠,没有不服的暴徒当庭拔出枪支,从判决到押送都显得十分符合规章,顺利得让人担忧,不过显然并无必要。   法庭的成员们为这场成功的庭审欢呼,他们大多年轻,刚刚踏入司法领域不久,尚且抱着一腔热血。他们最终将功劳与归于坐在正中的法官,充满热情地涌上。拉维妮娅面带微笑地接受着赞扬,同样为之松了口气。或许今天,西弥斯的恩宠降临了这座小小的法院,她有着公正女神的加持,维护了法律的尊严。   以前,每次庭审结束都会有声音流出,大多是帮派成员抱怨她的行事做派,质疑她那套继承拉特兰精神的律法有压人伏罪之嫌疑。但如今这些声音已经变小,拉维妮娅猜测是教育起了作用,它并非一种集中的教导,而是那些经由她公正裁决配合良好获得减刑人们的口耳相传——黑手党们终于认识到了按程序走远比暴力有用。   在律法施行的两年之后,叙拉古已经很少再用暴力评判对错,来自拉特兰的戒律代替原始的仇恶判决悬于每个人头顶之上,而这一切显然得益于这位年轻的法官。   该如何称呼她?——拉特兰的正统,圣庭遗风,公正的代名词,或者叫她“斥罪”,起码在这片土地上,她让这一切不再是空想。   她朝人群之外望去,微微愣住。旁听席中,贝纳尔多正坐在那儿,风霜染鬓,点头含笑,手掌抬起,慢慢为她鼓掌。   她回过神来,她的同事们正商量着晚上去哪里聚餐,年轻的喧哗声中,贝纳尔多已经不在那儿了。       3.   洗车工朝她微笑,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新来的洗车工十分健谈,甚至说服她做了一套全车护理。   “生意变好啦,”他一边冲着泡沫一边轻快地说着,“我们给了每位熟客打折的服务,现在只需要洗车的价钱,就能给您的爱车从头到脚地护理一遍。”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拉维妮娅看着他熟练给车辆喷上新漆,她确实留意到店面宽阔了一些,这让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托您的福。”洗车工俏皮地眨眼,“那些闹事的家伙,都——进去啦。”   这些言语让她有些怀念,甚至对方的种族也是鲁珀,同样头发稀疏,笑容热烈。她盯着对方的绿色胶皮手套,动了动嘴唇。他们连工作制服都继承,可这却不能说明一切都保持如常。   她与对方握手,“我会用省下的钱给法院添置一些花,来这儿的姑娘们会喜欢的。”   离开前,洗车工一直朝他招手。法官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上前,在对方的惊讶中递出了那张票,“大剧院有新的剧目上映,我这儿刚好有一张。”   ”您有兴趣去看吗?”   4.   拉维妮娅如她所述来到花店。售花的女孩儿抱着一大束花出来,故意“哎呀!”地轻轻撞到她的眼前。   她唉唉地叹息,“这些花不太新鲜啦,根本卖不出去,还请您替我收下它吧,好心的法官小姐。”   然而拉维妮娅看不出这些新鲜欲滴的花束有任何问题,它甚至刚刚扎好,华丽精美,就像等待客人取走一样。她迟疑着,在反应过来前,已经被女孩巧妙地塞进了怀中。   尽管有些夸张,但拉维妮娅并未怀疑。再三推拒后,她脸微红着收下了,“那么,谢谢您的贡献,”她轻轻点头,“法庭会在这些花的装点下变得像拉特兰的圣堂一样。”   她收下花束,认真又有点笨拙地告诉对方以后会在打官司的时候看到它,也许会获得更好的心情。   “这可不太吉利呀。”女孩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但像是法官小姐会说的话。”   店内,一个小女孩儿从花团锦簇中跑了出来,望着法官离去的背影,她嘿嘿笑了起来,拉了拉头上的报童帽子。   5.   拉维妮娅觉得今天有些异常。   去商店购物,她赶上了打折,几乎以免费的价格拿走了一大堆牛奶;路过街道,小丑的红鼻子快活地指中了她,于是她的脖子上又多了一串花环。当她离开集市,东西几乎挤满了她小小的私家车,让她有些坐不进去了。   即使是西弥斯的恩宠,应该也不会在法庭之外的地方生效吧。法官为这一车东西苦恼了片刻,决定驱车送给法院的同事们。   6.   她又一次见到了德克萨斯,对方回叙拉古办事,而自己则刚刚分完礼物,正笨拙地捧着一大束花往车里走。两人在街上碰面。拉维妮娅不能无视熟人,尽管事实上她们称不上有多熟悉。而德克萨斯则叫住了她,甚至邀请她去咖啡厅坐坐。   假如她足够熟悉德克萨斯,或者有某位搭档对她的了解,也许就会察觉到这有多么不寻常。   “要……加糖吗?”拉维妮娅有些吃力地把花移动,这束花大得夸张,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容纳。它摆在咖啡桌的正面,几乎把双方的脸挡住,这场交谈隔着向日葵与风铃草。   “不用。”德克萨斯回答。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她们能探讨的并不多,对彼此的记忆也称不上多愉快,甚至因为狱中的经历而有些尴尬。   能问的内容有限,但有些相关让人在意,于是她选择以那日作乱法庭的对象开头:   “她还好吗?”   德克萨斯意外地抬起头,意识到她说的是拉普兰德后,鲁珀叼着pocky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好,也不太坏。”她说,“我们把过去摆平了。”   她说起她一个人去了荒野,然后消失无踪。   “总不会死的。”德克萨斯平淡地总结。“也许某日我们会再见,而情况也会变化。”   但终归结束了。拉维妮娅想着,相隔了一个多月,但对于她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熟悉的人接连死去后,那段记忆对于她总伴随着轰鸣。她告别切利尼娜·德克萨斯——或者说仅仅是企鹅物流的德克萨斯,撑着伞走进雨里——但结束了,她们说服了西西里夫人,一切都在向好。   口袋有些鼓囊,在她坐进车里的时候什么硬物硌到了小腹。拉维妮娅愣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摸到了一盒pocky。上面用叙拉古文写着简短的一句话。   “生日快乐,”巧克力味pocky对她说话,“今天就别加班到太晚了。”   她看向车座,那束鲜花氤氲着水汽,向日葵花盘很大,铃兰饱满小巧,在副驾冲她微笑。   7.   法官回到她的公寓,带着一盒pocky,一大束花,驾驶着新鲜喷漆的爱车。她有些疲倦,但心情很好。今天有些晚了,这些花就先在冰箱里待上一晚,源石科技会让它们新鲜如新,等明早再出现在办公室的桌案上。她推开门,却有些意外地发现玄关有着两双鞋。   她抱着花走进去,把花放在茶几,然后听见厨房传来了小声的争吵。   “我说了胡椒不是这样用的——住手吧莱昂,你会让生日变成她的忌日的。”   拉维妮娅轻咳一声,让两只鲁珀的耳朵都倏然竖了起来,看到她后,其中一对耳朵软了下去。   “姐——拉维妮娅,”对方有些尴尬地改口,“今天怎么这么早?”   尽管尽可能显得得体,拉维妮娅还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她视线微微移动,注意到对方的指尖缠着绷带,围裙的角落也有焦黑的痕迹,甚至连头发都有些燎着的卷曲。   “莱昂。”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没必要……”   “您一定要说些扫兴的话吗?”德米特里却开口了,“只要夸饭菜可口就行了,小姐。”   他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日子就没必要言不由衷了。”   “德米特……”对方窘迫地抗议着。   “只需要夸夸他就行了。”   “shut……”   拉维妮娅看着她耷拉起耳朵的弟弟,心中有些微不可察的柔软。但德米特里难得有一次说得对。她也不打算在今天追问到底,于是不再试图言语,而是微微扬起笑容,“谢谢。”   8.   “拉维妮娅,”莱昂图索追了出来,“你怎么还要去?”   拉维妮娅奇怪地瞅着他,“我当然要加班,莱昂。”她说,“案件还有地方需要总结。”   “拜托,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下意识说出口,又有些底气不足,转而小声渴求,“拜托,德米特里也不会走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但拉维妮娅停住了动作。紧接着莱昂图索看见她换好了鞋子,走回玄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几乎不敢喘气,却看见对方点了点头。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莱昂图索有些不知所措。“就看最近的那部电影吧。”他差点踩着自己的鞋子摔倒,平时冷静沉稳的少年顿时像是他们一同经历过的童年记忆里那样雀跃起来,“我们买好了票!”   德米特里在屋内补充,“是悬疑片,你不能中途睡着了。我出的票钱。”   9.   拉维妮娅排在购买甜品的队伍中,连着一周的开庭让她睡眠不足,日光也让她有些恍惚,但难得的假期要来了。她已经很久没去过贝纳尔多的墓前,迷惘的时候她尝试选择向其他人求助,而后者也大多乐意与她交流。   去拜访贝纳尔多前她照例去了那家甜甜圈店。这次的队伍似乎格外的短,当她处理完手机里的工作,和书记员干脆利落地完成交接,抬头时,人群已经排在了身后。她的面前即是柜台,对上店员灿烂的笑容,总算回过神来。   “抱歉。”她为可能因自己造成的等待充满歉意,“草莓味,请替我打包三个。”   当她准备结账时,店员已经将纸袋递到了她的眼前。   “法官小姐不用付钱。”店员笑嘻嘻地,“多亏了有您,我们这块儿安全多啦。”   店里摆着铃兰花和向日葵,而当她仔细看去,一株紫色鸢尾正于店员的耳垂悄悄绽放。   她捧着那个尚留余温的袋子,轻轻说了谢谢。叙拉古漫长的雨季总算结束,行人走上街道,灰蒙蒙的空气被彩色的欢快气氛取代,这座城市在焕发新生,而新的街区即将建立。雨后的水洼踩在法官的靴下,她收起伞,步履轻快,走进叙拉古放晴后的街道。 生日快乐。 叙拉古记得她伟大可爱的诞生,遗憾的是,她自己忘了。 好消息是人们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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