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空】【前任文学】烟霞

（建议伴奏：容祖儿《烟霞》） 小吉，“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沉寂了许久的事物会重新焕发活力，可能是一件许久没有进展的事又有了转机，也可能是许久未见的人又能重逢…… “期待着未知的久别重逢，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呢！” 解签的巫女笑容可掬地说。 “叮铃——”随着绳索晃动，悬于神樱树上的铃铛奏起清脆的声音，散落在熙攘的人群里。 绫华身着赤色的华服，松开绳索，深深地鞠了两躬，在胸前击掌两次，深鞠躬，最后再微微鞠了一躬，以示礼成。 神樱的枝叶随着晚风轻轻摇曳，似是神明的首肯。 又是新的一年。 依惯例，初诣向来是由社奉行与鸣神大社一同主持。而作为社奉行的代表，第一个参拜神樱，祈求来年事事顺遂的，无疑便是深受稻妻民众敬爱的白鹭公主了。 既是想在新的一年尽早参拜，也是想一睹白鹭公主的芳容，是以虽然夜已深，鸣神大社却是人头攒动，洋溢着新年热烈喜庆的气氛。 绫华面带笑容，微微颔首向众人致意，随即将主位让予神社的主持大巫女，八重神子。 神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值此新岁，吾身为雷神眷属，应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之命，宣大御所大人祝词…… “……稻妻将一如既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此乃大御所大人所允，千世万代，不变不移之永恒！” 说完了惯例的祝词，她却没有离开，庄重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狡黠。 “除此之外，吾还要代社奉行宣布一件大事—— “神里家大小姐的婚事已经订下，近日便将举办婚礼！”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神子环顾四下，接着开口：“愿这对新人如鼓琴瑟，鸾凤和鸣！这也是大御所大人的祝福……” 虽然是早就商定好的环节，绫华的双颊仍是不自觉地飞红，既羞赧，又喜悦。 她咬着下唇，勉强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双眸却不受控地观察着喧闹的人群。 人们脸上带着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对白鹭公主的祝福。这让她内心稍微安定了些。 定了定神，她又想起了刚才向大御所大人许下的新年愿望。 这是绫华第一次，在初诣时许下只属于自己的愿望—— 希望可以跟深爱的人白头偕老。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遥遥落到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上。 那个曾经魂牵梦萦的人。 如时间停止，绫华的目光凝固了，不能移开半分。 新年前夜的鸣神大社，一改往日肃穆的氛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人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华服，牵着家人的手，摩肩接踵地沿着盘绕着影向山的山道前行，而山道两旁，有一些小摊贩在叫卖着苹果糖、三彩团子之类的小吃，亦是人来人往，购者云集，无论是参拜的民众，吆喝的小贩，购物的顾客，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是…… “就，就像是祭典一样！”派蒙左手拿着苹果糖，右手拿着棉花糖，一边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空无奈地叹气，却没法像平常一样以手扶额—— 他手上还拿着派蒙没吃完的章鱼烧、三彩团子、团子牛奶。 “派蒙，我们是来新年参拜的……” “参拜和吃好吃的也不冲突嘛！”派蒙一口咬下一大块苹果糖，在嘴边留下了一片红红的印子，“而且，影自己也喜欢吃甜食，肯定不会在意的啦！” “哇！那边是自选口味的鸟蛋烧！我要吃史莱姆味儿的！”派蒙两眼发亮，随手把苹果糖和棉花糖一起塞到空手里，便径直向那个摊位飞过去了。 空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向周围人赔个笑脸，小心翼翼地向前挤过去。 …… 待两人顺着人流穿过参道，洗净手口，步入神社，正好看到八重神子在宣读雷神的祝词。 “神子对外的时候真的好严肃呀，跟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派蒙凑近空的耳边，小声说。 空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主地落在了神子身边的倩影上。 许久不见，她似乎也变得成熟了一些，曾经熟悉的眉眼也变得有几分陌生。 想来也是，新年祭拜这样的活动，无疑应是社奉行主持，而作为社奉行人望最高者，绫华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必然。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空才会在这个时候回到稻妻，回到鸣神岛。 那边，神子已经宣读完了祝词，但却没有离场，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神里家大小姐的婚事已经订下！……” “诶？！这是绫华要结婚了的意思嘛！”派蒙惊讶地说。 空却已经听不见了。 欢腾的人群离自己是如此遥远。 朦胧间，好像有一道目光向自己投来，让他不自觉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细碎的铃铛声在森林里响起，旋即消失。在月光的照拂下，溪水潺潺，却更显寂寥，荧光的花朵微微摇摆，却照不亮周遭的沉默。 “妖狸呀……离开了稻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许久，还是空先打破了沉默。 “妖狸可能也会想念，曾经那个跟他们一起玩的人吧。”绫华语气平淡地开口，但略显急促地呼吸说明她内心并不是语气一般古井无波。 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别过了脸。 两人并肩徜徉在镇守之森，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倒映着荧光的溪水不息，缓慢却又坚决地向前流逝。 “你自己来到这边，小派蒙到哪里去了呢？”绫华再一次开口了。 “我支使她去找绯樱绣球了，要五个，做绯樱饼。”空目视前方，故意不去看绫华的面庞，但身侧少女旖旎的气息依然不受控制地往他鼻子里钻。 “哈哈……”绫华不禁失笑，“小派蒙肯定高兴坏了，什么都不想了。” “你呢？白鹭公主一个人跑到这里，奉行众会担心吧。” “以我的剑技，只要我不想，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绫华似乎在“不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样啊……”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下头，无意识地踢开一个石子。绫华也没有再开口，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二人无言，默默前行。 总感觉，不说点什么，就要被沉默吞没了……空忍不住开口：“你……” 几乎是同时，绫华也开口了：“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话头。空下意识地扭头，正好对上了绫华的目光。 她银色的眼眸里像是带着火，柔和，却又炽烈，仅仅是一眼，却让空感觉要被灼伤一般，忙不迭地移开眼。“你……你要结婚了吗？”他有些慌乱地说。 “……”一阵难堪的沉默，许久，绫华方才开口，“是呀，我要结婚了。”她的声音空灵，像是梦呓。 没等空回答，她接着自说自话：“他是稻妻的名门之后，与神里家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而且绝非那种败家的纨绔子弟，恰恰相反，他知书达礼，对时局颇有独到的见解，这方面连兄长大人都赞不绝口。 “而且，他对我也很好。我能感觉到，他绝不是因为我神里家长女的身份才接近我，而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人。无论何时，只要我需要，他都能来到我身边。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能跟他结婚，我觉得再好不过了。”她的语气没有波澜，却无比坚定。 “看着我。”她平静地命令道。 空不由自主地和她对上了目光。 她的目光依旧灼热，不过是看着，却像是要被点燃，令人不敢直视。她的睫毛很长，借着穿过树影投下的月光，彼此的距离近得能数清每一根……她樱色的唇反射着妖艳的光，像是要将人融化在其中…… 空顿感口干舌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绫华也没再说话，只直直地看着，像是要把眼前人的面影烙印在脑中。 长久的沉默中，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睑。 “那真是……很好。”他艰涩地说，“作为你的……朋友，我也为你高兴……” 绫华深深地再看了空一眼，闭上了眼睛。片刻，她的明眸重又睁开，而炽烈得像要将人燃尽的火焰，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弭无踪。 “谢谢你。”她说。 一片阴翳遮住了月光，森林中重归昏暗，空看不清绫华的表情。 “已经太迟了。”绫华转过头，望向山上神里屋敷的方向，“前面的路，还是我自己走吧。” “……好。”空嗫嚅许久，终于还是只吐出了一个字。 绫华背对着空，又道：“祝你早日找回妹妹。到那时候，请把她引荐给我认识吧，我跟她一定能合得来。”说完，她不再停留，向山上走去。 “……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万千头绪中，空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赤色的背影稍稍一顿，再未停留。 “再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