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魄灵 007章 小孩
林稚抬脚刚跨出一步小孩就蜷缩更紧,愈发抖动身子,仿佛对面是长相寒碜丑陋且狰狞可怕的骇人獠鬼。
模样可怜的让人心疼。
“别怕,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林稚尽量放轻声,一脸温色地慢慢靠近,“我们不小心误入此处而已,不会伤害你。”
小孩看到来人接近身躯立即绷紧弦,不停颤抖,一昧地缩着自己身子,似乎知晓接下来面临什么。
林稚身躯一滞,心口堵着一口闷气,小孩眼神刺痛了他。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露出这种神情?
“别害怕。”
“你看,我们手里什么也没有。”
林稚一伸手小孩子就下意识偏移躲开,不死心地又移到对方头上,所幸这回他没有再躲避,隔着白绷带碰到裹在里面的柔软头发。
“别怕,别怕。”正在用从未用过的极致温柔口吻言道。
或许是温柔无害声音起作用,明显感知到小孩情绪有所缓解,没一开始颤抖的那么厉害。
小孩胆怯又缓慢地抬起头,提起胆子看向来人。
一个对上一双明亮澄澈眸子,暖阳洒照初晨万物,立即沉溺,呆呆地望着失神。
一个对上一双无助和绝望恐惧交织的眼睛,生出万般心疼。
林稚弓腰,原本放在头部的手滑下来摸着他脸颊,温道:“你怎么在这里?”
从宽厚掌心传来的温感让小孩想起记忆深处同样温度的双手,抵触情绪消散,眼角发红噙泪,张张嘴巴,喉咙嘶哑干涸,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稚双手放到对方咯吱窝下一把轻松抱起来,刚开始小孩还很不自在,身体一直处于紧逼僵硬状态,随后松懈下来,磨蹭几下才放松把头靠在其胸膛上。
小孩极瘦,手掌轻易摸到咯人骨骼,体重极轻。
此时才有空仔细扫视周身,牢房狭小且低矮,他和玄暮卿站在里面都快要顶到头板了。
空气沉闷阴湿不通风,进门旁边一空水筒子倒地,其旁边则是一只已经破了一角的小瓷碗,刚刚不小心踢到的大抵就是那个不成样的破碗吧。
一阵清晰咕噜咕噜音响,两人同时看向小孩。
玄暮卿转手拿出一块糕点递到小孩前面,道:“给你。”
小孩闻言一顿,抬眼望一眼对方,犹豫片刻怯生生拿走囫囵吞掉。
“水。”
等小孩吃完以后玄暮卿拿出一筒水给其喝下。
小孩连吃五六块糕点才减去过度饥饿感。
林稚:“丠宁,我们带走他吧。”
玄暮卿:“嗯,好,我来抱他。”
林稚:“不用,我抱着就行了。”
吃饱喝足的小孩很快躺在林稚怀里睡着了,两只小手依旧紧拽住他衣领不敢放松丝毫。
林稚皱眉纳闷道:“他们好端端囚禁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玄暮卿:“大概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林稚:“还缠成粽子,回去给他换身干净衣裳。”
玄暮卿忽然止步,看向侧旁林稚,光线昏暗,看不清眼中神色:“先生。”
林稚:“嗯?怎么了?”
玄暮卿浅浅一笑,浅到几近没有,道:“没事,就是突然想喊一声你。”
地道四通八达,两人还不着急回去,在底下四处逛游探寻。
经过一堵墙时小孩一下子惊醒,双手不变地拽着林稚衣领,扭头看看左边墙面再看看林稚,反复几回,眼眶微红,泪珠打转几欲掉落。
林稚顺势看过去,转身走动几步面对砖墙,怀里小人探出身子,用小小手掌无力小声拍拍墙。
见状,玄暮卿试着推了推墙,一块墙面上一侧凹陷另一面往外凸。
暗门打开,入眼的是一个正燃烧的大火炉。
火炉和炼丹炉子一般大小,从投放口处可看到火焰烧的熊熊正旺,细微劈里啪啦声。
两人跨步而入,偌大空间摆放一列列清一色泥俑,估摸百来个,全部面朝丹炉。
和之前所见的魂俑稍微不同,脖子上没有黑布缠绕,头部与身躯有明显缝合连接线,瞳目黯淡没有幽光。
林稚惊愕倒吸一口冷气,要是里面泥俑都变成类似之前交手魂俑,那战斗力真不容小觑。
前面遇到的魂俑应该还没来得及做整顿就招出来了,否则往它们脖子上套一铁项圈也不会那么容易折断脖子。
一进入泥俑室,小孩便紧咬嘴唇无声抽泣,泪珠子汩汩滚落沾湿绷带,同时还滴到林稚手上。
林稚低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小孩,若不是长期压制控制哭声很难做到一点声音都没有,道:“你要找什么吗?”
小孩拼命点头,旋即指着某个方向。
林稚从其中一条过道走,两旁泥俑皆壮硕高出他一个半头。
直到一个泥俑身边,小孩扯扯林稚衣服示意他停下,然后扭过身子瞪大乌黑眼珠子,眼眸水雾加重,挺力探出身子张开双手抱着眼前高大泥俑,嘴巴含糊不清地重复同一个字眼。
林稚细细辨听了会,露出诧异神色,他难道在喊“娘亲”吗?!
转而环视周身排列整齐如同军队布阵的泥俑,脸上抹上一层灰白,泥俑莫不是都来源于活生生的人?!
许久小孩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林稚怀抱,眼睛已然哭肿。
“小先生。”
林稚一顿,怎么刚才有人在说话么?疑惑回头看了看,可这里除了泥俑之外并无他人,应该是听错了吧。
玄暮卿:“先生怎么了?”
林稚:“我好像听到道女声,你有听到吗?”
玄暮卿摇头道:“没有。”
林稚:“可能我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吧。”
“小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林稚身躯猛然一震,头皮发麻,可以肯定不是他耳朵有问题,确确实实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