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序）

        刺目的阳光下，男人放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腰来挺了挺有些僵硬的后背。灰色的背心被汗水浸湿，贴附在他削练的身形上。一株又一株灌木的枝干被整整齐齐地捆在扦插进泥土的木棍上，茎杆渗出的汁液染绿了他手掌上裂开的沟壑，散发着馥郁苦涩的馨香。只要再过一段时日，红彤彤的番茄就会挂满这些植株的枝头，酸甜可口的果实足以让那三只最淘气的小捣蛋鬼安安分分地坐在餐桌前。

        随手摘下果树上一颗仍有些青涩的苹果，在水井旁洗去浮尘，男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慢慢咀嚼着口腔中迸绽的酸涩，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出神。

        “在想什么呢？”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轻轻地自他背后响起。她合拢膝盖坐在他的身旁，自然而然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和他一起张望着天边。

        “喏……”男人将啃了两口的苹果递到少女嘴边，后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张开口“啊呜”咬下一大块，“……应该是到日子了吧？”

        “明天。”少女咔哧咔哧地嚼着苹果，吐出两个有些含混的字。

        “吃药了吗？”

        “还没……”

        “我陪你去。”

        “嗯。”

        男人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土，又俯身递出自己的手掌。少女拉住男人的手指，轻巧地跟着站起身来，像匹驯良的小鹿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