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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江山业(26.输赢各自有,此间事了时)

2022-08-31 22:02 作者:飞微丷  | 我要投稿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夜色寒凉渐起,东院中也适时掌起了灯。


  卫长风盘腿坐于庭院中央,方才被雪含烟猝不及防的几招打得受了些许内伤,所以他此刻正在调息。


  期间高子文在听完了一切后,还冲着卫长风闹了一顿,说什么枉费他们兄弟二人这么相信他,把他当兄弟,他却这般利用他们之类的。


  可卫长风至始至终冷眼看着他,也不回他什么,高子文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退到一边独自心伤去了。


  而雪含烟也不理会他们二人如何闹,卫长风在做什么他也不管,说实话,趁人之危出手本就不是君子所为,何况这里守着的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主,这事传到江湖中也不光彩。


  就在半个时辰又过去半刻钟后,一只灰色的鸟从东院的空中飞了下来,就停在雪含烟旁边的一盏石亭灯上,鸟儿的爪子上绑着竹筒,一看就是用作传信之用的谍鸟。


  这谍鸟,正是不久前他与慕梓去妙鸾斋挑选的,虽然不及谍雀聪明,但也比普通的信鸽好上许多。


  雪含烟将谍鸟爪子上竹筒里的纸条取出来后,谍鸟便飞离了东院,而雪含烟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孟夜心已于安渡门抓获!


  雪含烟看完一笑,对着尚在盘腿调息的卫长风道:“长风殿下,你手下的夜寒宫冥夜庭庭主,已被慕姑娘在城西擒获了,你还以为你有胜的可能吗?”


  闻言的卫长风长眉一挑,睁开眼睛来,看向雪含烟,目光中含了几分不甘,可转瞬间,这不甘被他压了下去,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在提醒自己要冷静。


  几息过后,卫长风道:“雪楼主,别太过早下定论了,即便你捉了我手下,可如今,苏洛郡主还在我手上,不是!”


  雪含烟嘴角一勾,回道:“正巧,我也派了人出城,前往你关押苏洛郡主的地方去施救了,我也很想知道,结果如何。”


  卫长风闻言眸中戾气突现,心中也开始惊慌起来,若雪含烟快了自己一步,其手下在寒心收到消息时便赶到了,这一次他便是彻底输了。


  凭自己的武功,拼死一搏要出飞羽山庄不难,毕竟清风楼在玉阳这两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在他来之前,便在飞羽山庄周围布下了接应之人,只要出了飞羽山庄,便有机会逃掉,可要折损掉孟夜心孟寒心,他这一战还是输得惨烈。


  可若寒心能在收到消息后便及早转移,他与雪含烟,顶多算平局,且苏洛的身份贵重,他还算胜雪含烟一筹。


  这时,空中再次传来了鸟雀的扑棱声,在雪含烟取出纸条后,院中难得安静,输与赢,就在这纸条中一定。


  雪含烟将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笑,朝周围人道:“让太子殿下走吧,这一局,是我们输了!”


  雪含烟此话一出,院中人皆是一惊,韩翼更是疑问道:“是卢刚失败了吗?”


  “这事过错不在卢刚,”雪含烟悠悠道,“昨日我不曾出现在杨丘,也该料到殿下会有所准备的,殿下,你赢了,请吧!”


  卢刚信中说,他们去到的时候,看守的人全都受了重伤,而他搜遍了整座山,也找不到孟寒心的踪影,所以如今苏洛仍在卫长风手里,雪含烟也不敢对卫长风做些什么。


  方才他与卫长风交手,是占了卫长风来不及反应的便宜,要真动起手来,以卫长风的武功,想要逃离飞羽山庄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以卫长风的智谋,也该早就在庄外安排了接应之人,所以,以武力强留的作用不大,搞不好逼急了卫长风,困兽犹斗,要是因此折了楼里人,更得不偿失。


  这时,院中围住卫长风的人也纷纷退开了去,给卫长风让开了一条路。


  卫长风一撩衣衫,站了起来,此刻的他一改平日里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全身上下都染上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他模样本就极尽妖异俊美,染上这层气息后,寻常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后背发凉。


  他侧眸瞥向雪含烟,开口道:“雪楼主,我这里有桩生意,你做不做?”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不过千羽楼一向不做亏本生意,若是这桩生意不划算,我恐怕不会考虑!”说到生意,雪含烟倒是一如既往不肯相让半步。


  “雪楼主放心,”卫长风笑道,“这桩生意,对你来说,绝对不亏本,如今苏洛郡主在我手上,你如今放走了我,再想救她,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所以?”


  “所以,不如明日酉时,玉阳城外五里亭,你把我手下一众人等送归给我,我也保证完好无损地把苏洛郡主给你们送回来,如何?”卫长风说完,朝雪含烟送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意思似在说,你若不想做这项交易的话,全当我没说。


  雪含烟幽幽一笑,用苏洛郡主换下自己被擒的手下,看来卫长风除了对苏洛郡主异常网开一面外,对自己的这些手下,也看得极为重要啊。


  以往的传闻,卫长风在世人心里的形象都是冷血狠厉之人,如今看来倒不如传闻中那般骇人。


  且,都说夜寒宫是效忠于东胜皇室的杀手组织,他如今的做法,倒让人觉得夜寒宫是效忠他手下的,莫非东胜国与郑国,当真联手了不成!


  雪含烟没有继续往下深思,抬眸看向卫长风回道:“好,这桩生意我接了!”


  “那便明日酉时,五里亭外不见不散!”卫长风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直至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夜渐暗沉,玉阳城华灯亮起,亥时宵禁前,玉阳城西还是极为热闹的。


  可在城西宿卫营的地牢里,却昏暗无比,只有一盏灯摇曳着进来,才给这昏暗的地牢带进去了几分亮度。


  灯光中映出的,是慕梓的身影,此刻她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而牢中关着的,正是今日在安渡门拿下孟夜心。


  孟夜心见了来人,眸子一翻,直接倒在了牢中的茅草床上,撑着脑袋面对着墙壁的方向,显然不想理会来人!


  慕梓见了,也半分不在意,而是在一旁的木长椅坐了下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开口说道:“你妹妹孟寒心,是藏身在小狮山半山腰的一处山洞里吧,我说的对吗?”


  慕梓此话一出,牢里的孟夜心身子一颤,她从床上一个翻身起身,盯着慕梓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慕梓手中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没什么意思,我来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件事的结局,昨日你们逃走的时候,雪公子其实一直尾随在后,而在你陪你家太子回玉阳城后,你妹妹孟寒心,便被雪公子在今日带人前往抓获了!”


  “不可能!”孟夜心突然大声激动喊道。


  慕梓觑了她一眼,笑了笑:“你不信,无妨,因为我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你家太子殿下自以为可以到飞羽山庄打探消息,可他也在飞羽山庄被雪公子带人拿下了!”


  “呵,”孟夜心狰狞一笑,“你别想着唬我,你以为我会信吗,太子殿下他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捉!”


  “他的确武功高强,”慕梓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可惜,在场的不仅有雪公子,还有白云城城主白若飞,归幽谷毒医青黛,加上飞羽山庄各高手在,你以为仅凭你家殿下一人之力,能逃得出来吗?”


  “你……”孟寒心此时除了恶狠狠地看着慕梓,其余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如今你妹妹和殿下皆已被擒,苏洛郡主我们也已经救回,你们这次在晋国的谋划,已经一败涂地!”慕梓的话轻飘飘的,听不出半分其余的情感。


  “那你如今来见我干什么,羞辱我吗?你堂堂一个玲珑天女,会做这么掉价的事?”孟夜心咬牙切齿道。


  慕梓微微一笑,看向孟夜心:“当然不是,我来见你,是因为你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消息,不然,我早便让徐统领把你一道与你妹妹上交给大理寺了。”


  “哈哈哈,那你找错人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说的!”孟夜心一听慕梓是想从自己身上获取消息的,便狞笑起来道。


  “无妨,”慕梓倚靠着桌子,“我本来就没抱希望你会告诉我些什么,而且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推测,所以我决定,我来说给你听。”


  孟夜心眉头一蹙,定定地看着慕梓,似乎是想看看慕梓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世人都道,寒青崖夜寒宫,效忠于东胜皇室,可现如今,你们却是在为郑国太子卫长风效力,可见寒青崖,所图甚大!”


  “三年前,郑国国主因忽遇灵诡之事,后幸得神秘高人指点,迎回太子卫长风,方渡此厄,而仅仅一年,卫长风便肃清朝野,手握重权,一年,这可不像是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能做到的。”


  “而两年前,玉阳城清风楼凭空出世,映雪公子夏千影成名江湖,同年,卫国战乱的流民进入玉阳,而你们趁此机会,将一大队人马安插到了杨丘。若说是为了将来东胜攻打晋国做准备,可你们却又效忠于卫长风,这般牵连二国的谋划,可不像是普通人一朝一夕便能想出来的。”


  “然后便到了几个月前,你们奉命前去刺杀我和叶玄,雪公子也在卫国遇袭,差点丢掉性命。这些事看似毫无关联,可如今我效忠叶玄,雪公子与我乃是盟友,这些刺杀,其实就是针对我们的,如此有先见有预知性的安排,还真是让人不得不道一声厉害。”


  “从几年前谋划到现在,步步为营,灭掉了卫国,蒙蔽了东胜,笼络了郑国,这等智谋,全出自你寒青崖夜寒宫宫主之手,可你们的宫主燕灵柔,是这般绝顶聪明的人吗?”


  慕梓说到这,向孟夜心投去了一道疑问目光,而孟夜心只定定地看着她,并不作任何回应。可看得出来,孟夜心是强做出来的表面风平浪静。


  慕梓收回目光,继续道:“从三年前,或者更前的日子便开始谋划,而燕灵柔两年前才成为夜寒宫的宫主,且成为宫主的过程如此巧合而隐秘,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们的前任宫主,并没有死,燕灵柔只是给各国和江湖众人看的一个障眼法?”


  “如若我猜的没错,其实你们真正的宫主一直隐于幕后,搅弄各国风云,而且在我下山后便开始与我作对,与楚国与千羽楼作对,对吗?至于为什么,恐怕是我们挡了他的路。”


  “呵,”听到这的孟夜心冷笑了一声,“不愧是玲珑天女,果然厉害,可你既然都猜到了这些,那便该知道我们寒青崖不是好惹的,即便你如今捉了我们,你也影响不了寒青崖的计划,反而是你自己,小心自己的命。”


  “多谢提点,我这个人一向惜命。看你如今的神情,还有你这句话,看来我猜的都是对了的,多谢!”慕梓说罢便起了身,准备离开。


  可刚没几步,慕梓又停了下来回头对孟夜心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其实方才我说你妹妹和卫长风被捉,都是我骗你,他们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你在我手里而已,明日我们便会用你换回洛云郡主,还是你家太子殿下自己提的条件。”


  “你说什么?”听完慕梓的话孟夜心惊道。


  慕梓没有理会她,转身继续离去,而孟夜心则怒气陡然直冲心口,她跑到牢边喊道:“慕梓,就算你猜到了一切又如何,你以为你斗得过我们宫主吗,你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永远也别想赢过寒青崖!”


  闻言的慕梓再次顿住了脚步,她笑了笑,扬声回道:“是吗,你家太子殿下可以使出与我同宗同源的剑法,飞羽山庄韩露中的玉凝香魂毒,就已经是足够让我查下去的线索了。不过,如此拙劣的手段,过于刻意为之了,如此一来,不仅是我想要和你们宫主斗上一斗,你们宫主也不想闲着吧!不过,看起来是她觉得你们没必要知道!”


  慕梓这次说完,是头也不回地出了牢房,而孟夜心则靠着牢房壁瘫坐了下来,过了许久,她忽然失声笑了起来,最后竟笑得似癫狂了一般。


  牢房中狂乱的笑声传到慕梓的耳朵,慕梓悠悠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身心俱疲。


        九月十五,酉时初,玉阳城外五里亭。


  雪含烟带着杨朔及十几个羽卫到时,五里亭里还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杨朔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有些担心:“公子,卫长风约了我们酉时在此相见,可如今仍未见他人,会不会有诈?”


  雪含烟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按照慕姑娘的说法,卫长风对苏洛郡主格外关心,应当不会伤她,而且,他既然自己提出了要交换手下孟夜心的要求,以他性格看来,倒不像出尔反尔的人,再等等吧。”


  说罢两人又继续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看到了从密林小道中出来的卫长风,可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说好带苏洛前往交换,如今他这做法是何意?


  雪含烟看着卫长风,眉头微蹙,朝卫长风道:“太子殿下昨日金口玉言,说了要在此处交换苏洛郡主与你手下,可为何如今,只太子殿下一人前来?”


  卫长风就立于雪含烟三丈开外,他笑了笑道:“雪楼主不必紧张,只要你不食言,我卫长风便说到做到,一路上我的人都有在监视着你们,早在你把人领出玉阳城的时候,苏洛郡主就已经在你飞羽山庄门口了,你若不信,可以等个消息验证一下!”


  正巧,卫长风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鸟的扑棱声。


  “公子,是我们的信鸽!”杨朔道。


  雪含烟点了点头,示意杨朔去看看信鸽传了什么消息,杨朔点头应下,朝空中一吹哨音,信鸽便飞了下来。


  杨朔取出纸条看了后,对雪含烟道:“公子,是韩叔的来信,他说的是真的!”


  雪含烟听罢,对卫长风道:“既如此,你的人我也交还于你了。”


  雪含烟说完,身后的羽卫便将孟夜心一干人等放开了去。而雪含烟看着卫长风,留下一句话:“太子殿下,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转身领着众人离去了。


  见雪含烟众人离开了五里亭,孟夜心才朝卫长风一跪:“夜心有负殿下所托,未能防住慕梓,还劳殿下出手相救,夜心之责,死不能赎,请殿下责罚。”


  卫长风低头看着孟夜心,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他将孟夜心扶了起来:“此事错不在你,慕梓与雪含烟本就难以对付,你无需自责。”


  “可因夜心之失,还是使我们失去了洛云郡主这个重要筹码,殿下用她换我,不值得!”


  “你以为在我眼里,你们不如一个人质重要,”卫长风语气中夹杂了些无奈的笑意,“且不说我郑国现在还不宜与晋国交恶,就说我们若一直扣着苏洛,恐怕连晋国都出不了,而且,你们两姐妹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比一个郡主重要多了。”


  “多谢殿下!”孟夜心听完卫长风一番话,心中又对卫长风生了几分尊敬之意。


  当初宫主把他们两姐妹安排到卫长风身边的时候,他们两姐妹本是不服的。


       因为刚到卫长风身边那时,在他们心里,觉得这只不过是又一个被宫主捧起来的人而已,与以往那些在宫主手里的棋子无甚不同。


  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们却渐渐发现,不仅宫主对这位太子极为看重,一直用心培养,卫长风自己也刻苦努力。


       他在世人眼里,也许他凉薄冷血,可在他们的眼中,太子殿下亦是个有才有谋,重情重义重恩之人。


  “夜心,你现在赶紧通知寒心与我们集合,我们要北上了!”卫长风道。


  “是回郑国吗?”孟夜心问。


  “不,去寒青崖。”


  戌时的飞羽山庄,灯火通明。


  在飞羽山庄的前堂里,慕梓,青黛,白若飞,还有苏洛,都聚在了此处。


  苏洛是在酉时时分出现在飞羽山庄门口的,那时的她虽然昏迷着,狼狈了些,所幸身上未曾见到什么伤痕,看来卫长风也没有虐待于她。


  慕梓让人把苏洛扶进屋中,把脉确定苏洛只是被人敲晕,并没有什么大碍后,慕梓便给苏洛度了些内力,在半刻钟前,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苏洛似乎还有些迷糊,喝了些水,好半响才恢复过来,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神中,没有一丝脱离虎口后再遇到熟人的喜悦,反而是满眼的暗淡。


  见她醒来一句话都不说,慕梓几人难免有些疑惑和担心。为了确认苏洛没有什么事,慕梓开了口:“郡主,你可还好?”


  “我没事!”苏洛的语气沉沉的,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得了,一句话堵死了慕梓,屋中的气氛沉了下来,落针可闻。


  正当慕梓疑惑着,平日里那般开朗的郡主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被掳的这两天遇到什么事了的时候,苏洛自己先开口了。


  “慕梓姐姐,哦,不对,我是不是该叫你天女才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慕梓和在场众人心下一沉。


  慕梓侧眸看向她,却见苏洛目光如刃,眸中含满了被欺骗后的愤怒。


  “郡主,你,能否听我解释?”慕梓道。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与叶玄哥哥一起合计起来骗我的吗?什么铲除千羽楼的竞争对手,原来一切都是骗我的借口,枉我一直真心待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苏洛一番话说的慕梓有口难言,因为她无法反驳,她的的确确利是用了苏洛。


  “慕姑娘,我知道我这次能平安回来全靠你设谋相救,但你利用我,帮你铲平夜寒宫,我们也算扯平了。可你和叶玄一道骗我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但你们放心,我苏洛不是不懂大局之人,我苏家乃是将门,只听命于陛下,将来陛下要我做什么,我还是会去做。但如今,我与你,不再是朋友!”


  苏洛说罢,便强撑着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飞羽山庄。慕梓看着苏洛落寞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阵难受。


  说实话,她一直很喜欢这个直爽的姑娘,可骗了她,的确是自己做错了,其实当初自己也有想过,自己天女的身份一旦让苏洛知晓,且自己还是效忠叶玄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但没想到,这一切会暴露得这么快,苏洛的性子直拧,说一不二,怕是叶玄当初也是怕这一点,才瞒着苏洛不让她知道。


  叶玄与苏洛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自然知晓,所以她才不敢对苏洛透露什么,一来怕影响二人感情,二来怕影响到楚晋两国的关系,可如今……


  看来,叶玄与苏洛,要面临一场重大的考验了。以往在她心里,感情都是小事,可如今破坏了他人的感情,慕梓心中竟有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一旁的青黛与白若飞见慕梓也落寞了下去,两人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


  许久后,白若飞才道:“慕姑娘,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即便如今郡主不知道,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若到了日后,形势大变之时,她才得知的话,恐会伤她很深。”


  “是啊,身为一国郡主,本就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这些,只能靠她自己想开想明白了。”青黛也道。


  慕梓听罢笑了笑,可笑中含了几分悲凉,她朝二人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去。原来,一直摆弄人心,总会有被反噬自身的一天的。


  夜入亥时,月冷风寒。


  飞羽山庄后院的宜兰轩内,慕梓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石桌上是一壶酒和几个杯子。她往杯里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仰头喝了下去,雪含烟到时,见到的正是借酒浇愁的慕梓。


  许是还没几杯酒下独,慕梓清醒得很,她听到了脚步声,往声源来处一看,只见雪含烟站在了不远处。


  于黑暗中,慕梓看不太清他现在的模样与表情,可总觉得,他负手驻足却又不太自在的姿态,似乎就是想来见她却在考虑是否该过来的!


  “雪公子,你怎么来了?”慕梓先对着他笑问。


  “我听若飞说,郡主与你似乎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我来看看你,你这是算是,借酒浇愁吗?”雪含烟边说边行了过来。


  慕梓只笑却不说话,取过另一个杯子再次倒满了一杯,然后推给了对面落座的雪含烟。雪含烟倒也不推脱,直接将酒拿起一口灌进了嘴里。


  可酒一入喉,雪含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放下酒杯道:“是水?”


  “嗯,”慕梓轻飘飘地应了声,“还是热的。”


  雪含烟失声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借酒浇愁,不曾想慕姑娘居然喝的是水,看来,苏洛对你的影响不大,我倒是白忧心了!”


  “你认识我的时日也不短了,应当知道我不会因为情感二字困扰才对,只不过,心中还是有几分对殿下和郡主的愧疚罢了,不过,如今静下来想一想,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忧心也无用。”


  雪含烟一笑:“这倒才像我认识的玲珑天女!”


  慕梓苦笑了下,轻叹一声道:“如今我才明白,师父以前一直教我的,身为玲珑天女,就要摒弃情之一字是什么意思了,无论是什么感情,一旦在意,就会影响我做的一切决定!”


  “摒弃感情,”雪含烟沉吟着这几个字,“你们天玄观中人,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也并不,我师门中人,其实也可像普通人一样,婚配嫁娶,享凡世情感,只不过是我自己,在修了道后发现,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又生了一颗逍遥自在心,为情而活,对我而言,过于浪费光阴,且,世上真正能与你神魂相通的人,又有几个?”慕梓道。


  “可人生百味,正是如此才有人间!”雪含烟回道。


  “师父说,红尘万丈会蒙蔽人的心,而且,玲珑天女出于道门乃是天定,或许我生来,便是不配沉沦人世的人吧!”慕梓一叹,端在手中的水再次抿下一口。


  “那,”雪含烟顿了顿,似犹豫了一下,“若慕姑娘你有一天,遇到了那个值得你交付终生,且他也视你为唯一的人呢?”


  慕梓闻言,抬眸看向了雪含烟,雪含烟本欲从慕梓口中得到答案,可一看慕梓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心中一虚,目光也避开了慕梓移向别处。


  慕梓见此,眉头一蹙,叹了口气回道:“即便真的有,我也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好结局,好故事!待到助叶玄殿下一统九州,我还是要回到燕华山,掌观,收徒,传承天女一职!”


  慕梓不是木头,雪含烟的意思她自然懂得,可他们这辈子,除了朋友,便再也不会有旁的关系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唯有夜色里的风声过耳,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雪含烟耳边传来慕梓悠悠的一句话:“雪公子,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帮我,千羽楼两百多年的基业,哪能因为我一句话,说散就散,所以,只要你说一句你要退出,便可以不再受制于叶玄殿下和我,其实你有别的选择!”


  雪含烟听完,扭头看向慕梓,只见慕梓目光诚挚,这一句话,她是从心底里说出来的真话。


  雪含烟淡淡一笑,道:“你以为有,其实并没有,你有你燕华山的传承,我也有我千羽楼的传承,玲珑天女是你的天定命数,可又何尝不是我的天定命数呢!”


  慕梓闻言疑惑抬眸:“雪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一说罢了,”雪含烟说完起身,“天色已晚,慕姑娘也早些休息吧,含烟告辞。”


  还没给慕梓机会追问,雪含烟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宜兰轩,而慕梓看着雪含烟的背影,心头的疑惑萦绕不散,他们共同的天定命数,是什么意思。


  也罢,既然雪含烟不愿说,她自己也便不纠结了吧。想到这,慕梓转身回了屋中,如今卫长风的事总算处理完了,今晚便好好睡上一觉吧。


  时间就此慢慢流逝。


  翌日一早,青黛便收拾了行李,去给慕梓,雪含烟,白若飞等一众人各自告了别,说此间事了,她也该回归幽谷了。


  几人也不客套作什么挽留,不过慕梓深知,青黛是受了楚玉之托才来玉阳给自己帮忙的,作为感谢,她便亲自把青黛送到了城西码头,看着青黛离去了才回飞羽山庄。


  又过了两日,白若飞也向众人告了别,她也要回中黎了,而同日前来向雪含烟与慕梓告别的,还有高子文。


  高子文走时,只是上门向慕梓和雪含烟道了声“多谢”,与慕梓和雪含烟客套一番话后便离开了,留下了一些说是感谢雪含烟相救的礼物。


  他走的时候表情甚是落寞,估计心中也一直自责,且不说高子煜交代他的事不曾办好,就说他得知了夏千影便是卫长风的事实,那么多年的情分,尽是骗局,总归是会难受一段时间的。


  而白若飞走时,慕梓和雪含烟送了白若飞好一段路,临别前,慕梓注意到白若飞眼神中没有什么留恋,看雪含烟的眼神,也与她初到玉阳时完全不同,似乎对雪含烟的执念消失了。


  白若飞走了之后,飞羽山庄便是彻底静了下来,而过了几日,赵宇派人从宫中出来传话,说递给楚国的借粮国书已经有了回复,叶守已经答应了借粮,如今从楚国运过来的粮草已经到了赣州,就等着雪含烟帮忙安排运粮一事了。


  所以雪含烟又花了好几日时间去安排协助运粮一事,此次运粮,停了千羽楼从赣州至天玉的水路航运近三分之二的商船,全部用来运输需运往晋北的两百万石粮食。


  卢刚被派往了赣州,监看粮草渡江这一块,韩翼驻守飞羽山庄,看着赣州到玉阳这一段路。


  至于从玉阳押粮出发晋北,则需要一位总管粮草运输的晋国将领,一路带兵护送,如今晋北粮草告急,可大军三十多万人,若粮草有失,此战必败,所以监运粮草的人选,赵宇选了许久都不曾定下来。


  许是最后赵宇听从了叶云的建议,选了才带兵驰援晋北不久的徐林将军之弟,徐风。


  十月十五这一天,玉阳下了第一场细雪。


  与此同时,从楚国过来的第一批粮草已经装载完毕,徐风带着两万的护粮士兵,与要北上的慕梓和雪含烟一块,踏上了北上华州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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