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Umy同人之音尘绝】第十二章 天下惊
呜米来到乐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里面却空无一人。
因为咩栗在朔乐评的意外出名，仙音坊这两个月的生意好得不像话，大家每天在台上唱歌的时间也都格外的长，过年之后胡周难得给众人放假，众人或是贪睡，或是游玩，都各自放松去了。
偌大的乐室倒像是为呜米一个人准备的，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清了清嗓，选了首曲子开始练习，悦耳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乐室里。
中午休息的时候，咩栗用食盒装了两菜一汤送来乐室，吃饭时呜米注意到咩栗淡蓝色的长裙上有零星几点颜料的污渍，便知道她开始为自己的灵衣动笔作画了。
吃完午饭，呜米主动收拾了碗筷去送往厨房清洗，经过画室时她假装随意的推门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咩栗阻止了。
“不行哦，惊喜要留到最后一刻。”咩栗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用手指轻点呜米的眉心，然后推着她远远走开。
厨房里，呜米心不在焉的随手冲洗了几下，就将盘碗丢在一边，一回头就看到咩栗靠在门框边，守着她。
“要认真洗的，不然没晚饭吃。”咩栗微笑着说，深知呜米对洗碗扫地之类家务的厌恶，她很有先见之明的盯防着，成功阻止了呜米的一次偷懒行为。
监督呜米洗干净碗，又一直送她走进乐室，咩栗这才安心回到画室，掀开画布，板上的灵衣已画了大半。
在知道胡周为自己取得了立春盛会的名额后，咩栗便开始提前准备这副画作了，她要送给呜米的礼物，不仅是这件灵衣，还有一个完美的舞台。
咩栗决定让呜米代替她参加立春盛会，在她心中，呜米是最有资格站上那个舞台的，她要让整个栖鸾城看到闪闪发光的呜米。
除夕晚远远的听过那个人的歌声后，呜米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不用自己担心。现在的呜米，每天认真的练习唱歌，晚上睡觉时侧过脸就能看到咩栗带着甜甜笑容的睡颜，她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日子要一直下去啊。呜米抱住身边的咩栗，睡梦中的咩栗轻轻挣扎了几下，却被呜米更用力的抱紧。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呜米在心里对自己说。
十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到了立春这天，胡周焦急地催促着咩栗，过了好一会她才从画室出来，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包裹。
“你的灵衣怎么没穿着？”胡周注意到咩栗穿了件淡蓝色的长裙，却不是她那件白色的灵衣。
“去那边在换嘛，来得及的。”咩栗说的那边是指聆音阁。
这次盛会只在三大乐坊和二十七家上等乐坊举办，像咩栗等来自其他小乐坊的乐者会被随机安排到这三十间乐坊中，咩栗便是被分配到了聆音阁。
盛大的祭祀仪式是在郊外举行，由全城最顶尖的乐师陪侍城主左右，为天地诸神献唱，祈祷风调雨顺。礼毕后返回城中，城主于城中央的鸾台击鼓传信，三十间乐坊的乐者依次上台表演，这一天所有上等乐坊免费开放，无论何种身份的人都可自由观赏，是为庶民献礼，祈祷国泰民安。
咩栗拉着呜米挤进一件更衣室，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
“快点换上，马上要到你咯。”咩栗催促呜米。
呜米有些茫然地打开包裹：“什么……”
“呜米，是送给你的礼物喔，穿上它，站上最高的舞台，来一次最完美的表演吧。”咩栗将呜米推进更衣室，“本来我想选宫问君的应龙台，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能在应龙台表演肯定很开心，可惜胡周不肯给我安排，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商不臣的白虎台了。”
呜米浑身一震，迟疑地抬起头。
咩栗没注意她的异样，继续催促道：“呜米，不许拒绝，快点换上灵衣，马上要轮到我了，你不想我丢脸吧，所以你一定要完美的展示实力，吓他们所有人一大跳！”
呜米握紧手里的灵衣，终于下定决心，用力地点点头道：“好。”
当台上一袭白衣的人出现时，台下的胡周敏锐的发现那人竟然不是咩栗，霎时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脑门，几乎气的晕了过去，他的财富、地位和视若珍宝的机会，竟被轻飘飘的转送了出去。
白虎台高一丈三尺，不设栏杆，不置顶棚，青石筑成的高台就这样显露在风吹日晒中。
虽是立春，冬天的寒气远未退去，春风掠起呜米的裙摆，冷气瞬间游遍全身，她沉心静气，站在舞台中央。
铮，铮，伴奏的琵琶声入耳，呜米朱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伴着肃穆的气氛响起，浅浅低唱，穿越了时间的沧桑，跨过了空间的阻隔，在人心头一点，轻柔拂过，众人的心神随着歌声飘啊飘啊，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座旧城孤零零地立于旷野中，城墙破损，城头的守卫，城中的百姓皆白甲白衣，国之将亡，山河悲戚，天下缟素。
金鼓鸣声中，千军万马气势汹汹的从四面涌来，团团黑云也仿佛助纣为虐般沉沉的压下来，千军万马冲击着城墙，刀枪相交声，甲胄碰撞声，马鸣人呼声，混杂在一起。
琵琶声由缓入急，重音沉郁抑扬如暴风骤雨，轻音急切细碎绵绵不绝，惶惶如亡国哀鸣，鼓声咚咚迟缓地传来，呜呜的风声仿佛临终的号角。
众人的心神随着沉郁的歌声不断下沉，仿佛和孤城中的军民化为一体，沉痛悲切的情绪从众人的心底浮起，等待不可逆转的国破家亡的命运。
就在冰冷的利刃即将斩下头颅时，一道高亢嘹亮的歌声乍然响起，其声激越昂扬，带着沛然不可挡的气势，穿石裂帛，直入云霄。
白虎台上的呜米昂首挺胸，白裙迎风招展，鼓荡之间砰然炸裂，片片碎衣如白蝶般翻腾纷飞，露出一身鲜艳的红衣，
白虎台下四周的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觉台上女子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明艳不可方物，令人无法直视。
她的红衣袖带扬动，升腾起熊熊烈焰，炙烤着大地，也在灼烧着自己，白蝶般的碎片一触及这烈火红衣，便如冰雪一般消融。
在场众人心神都为之所夺，不能自已，疯狂的向前扑奔嘶吼，沿着高台攀爬，向着那团耀眼的骄阳扑去。
伴奏的琵琶手感觉尤为明显，呜米的歌声越来越高，气势越来越盛，压得她呼吸困难，手指生涩，几乎拨不动琴弦。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后一人忽然抢过她的琵琶，来人转轴拨弦，轻拢慢捻，指尖翻飞间，金戈之音油然而起，与呜米的歌声互相呼应，如同劲风应和烈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呜米的心神与歌声融为一体，唱至最高音时，伴奏的琵琶声却忽然弱了下来，她的气息受此影响，胸口一窒，鲜血几乎涌上喉头。
就在这时，琵琶声恢复了顺畅，抚平了她纷乱的气息，契合着她的声音，给她注入了一道新的力量，让她向着更高的境界攀升，她的声音不断拔高，整个青石筑成的白虎台也簌簌震动，仿佛炸雷一般响彻大地。
扑腾的众人齐齐跌倒在地，犹自神态迷离，喃喃低语。
风止，雪停，一音至此，山河共鸣，天地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