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相见(上)
青丘的清晨,与凡世一样,白雾漫漫,炊烟渺渺。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青丘的神仙们一大早便开始忙碌早膳。狐后、凤九娘,张罗着自家狐狸爱吃的膳食。
小阿离一醒来,就爬下榻,跑去了白凤九的狐狸洞。他四处张望,就瞧见凤九姐姐在桌前忙于政务。凤九姐姐果真变了,以往她何时这般勤快过。小阿离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拉起凤九姐姐的衣角:“凤九姐姐。。”
白凤九:“何事?”
小阿离身子一哆嗦,拉着凤九姐姐衣衫的小手,缩回。凤九姐姐从未这般冷漠对待过他,每每皆是笑脸相迎,及其温柔和善。可是眼前的凤九姐姐却是连一眼都不曾给他,语气更是生硬。小阿离当即楞在原地,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她。但他不死心,鼓足勇气,再次靠近。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臂膀,见着她没有拒绝,又软软一声:“凤九姐姐。。”白凤九抬眼:“何事?”小阿离怯怯的说:“凤九姐姐能陪阿离玩儿吗?”
白凤九:“凤九姐姐有政务在身。你自己去玩吧。”
小阿离哽咽:“凤九姐姐。。”白凤九抽回手臂,低头,继续翻阅手中的奏书:“去吧。”小阿离再也忍不得,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落:“凤九姐姐为何这般待阿离?当真忘了阿离了吗?凤九姐姐从不舍得阿离哭的,都会抱抱哄哄的。”小阿离抽噎着。身侧的白凤九,闻声抬头,望着他:“何事?”白凤九已然没有了情感,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团子是在伤心,是在哭泣。那一颗颗的透明液体,是叫眼泪。她不能将他人的情绪感同身受。所以,她不会有任何小阿离所期待的反应。。小阿离终于接受了事实,知晓无论如何,凤九姐姐终不是以前的那个凤九姐姐了。她变了。或者,就如父君、娘亲说的,凤九姐姐生病了,病的严重,恐会一直病下去。。他摇头:“没事。”随即拱手作揖“阿离叨扰凤九姐姐,实属罪过。望凤九姐姐念在阿离尚且年幼的份上,切莫怪罪于阿离。”
白凤九:“无妨。”
小阿离泪眼婆娑:“阿离告退。”
阳光透进狐狸洞,映衬得凤九姐姐更加淡漠,与那帝君爷爷一样,都是画里的神仙。甚至他觉得,如今的凤九姐姐更甚,当是与世隔绝。他饮泣着,一步三回头,出了狐狸洞。
【凤九姐姐。。抱抱。。】
青丘四季更迭。转眼,又逢春。
白凤九修养了一年,这一年,青丘以女君身子抱恙为由,不见任何仙者,尤其是天族仙者。成玉、司命自然也被拒之门外。但,依着他们二人于白凤九交好,青丘到还算客气。当然,朝会也没曾出席。天君多少是有些耳闻,所以,对于青丘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白凤九固然是记得的。奈何,之前,诸位长辈,就连白奕都拦着她,不让去天族参与朝会,说她受过重伤,不宜劳累,将她按在青丘,不许踏出半步。白凤九,听之任之。现在的她,除了政务外的其他事情,旁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仿佛同尚未开启灵智的花草树,只有接受,没有感受。只是,今日是大朝会,在她的记忆里,大朝会,青丘定然是要参加一二的。于是去了狐帝处,说明了来意。洞内,狐帝、狐后、白奕、凤九娘都在。白奕见着,如今的小九勤政爱民,心里五味杂陈。白芷琢磨,他家小九之事与天族无甚干系,老这么端着,着实不妥。再有,听闻那东华老儿已闭关一年,想来没个十年百年,应是出不了关的。便挥挥手,示意小九去朝会。狐后、凤九娘目送小九,视线渐渐模糊。
一十三天,关闭了一整年的太城宫,大门忽而慢慢敞开,紫衣白发的尊神,悠悠踏步而出。面色还是那样清冷,但是心里却是欢喜雀跃。今日,是大朝会,念着青丘的做派,定是不会缺了席去。九儿已是东荒女君,必然会来。就着折颜的丹药,闭关一年,恢复修为,就是为了今日能见上一见心尖儿上的人儿。要说折颜的丹药当真极好。才一年就恢复了六成。倒也不是折颜的药有多奇效,而是先前,东华帝君,时时刻刻都在以仅剩的修为驱动那块铜镜,看他的九儿,以解相思之苦。同时,又以仙泽温养九儿的断尾。是以,他的修为,总在恢复与消耗中,不断反复,自然恢复起来是及慢的。当然,有了丹药定是更稳妥。东华帝君整理了下衣衫,迫不及待的往大殿去。
大殿内,已有三两仙人入席,相互作揖问候。连宋坐在那儿处,无聊把玩折扇,时不时往门外瞟上一眼。不知是在等谁,亦或是期待着谁。众仙人正窃窃私语,一会儿子,鸦雀无声。大家转而朝着大殿门口处望去。只见,一十三天那位尊神,正信步走来。连宋好似来了精神,啪地一下打开折扇,传音于东华帝君:“怎的就出关了?法力恢复的如何?”东华帝君慵懒一坐,回过去:“六成。”连宋无奈一笑:“所以呢?这就出来了?”
东华帝君:“闷得慌。出来走走。”
连宋无语,这哪里是闷得慌,分明就是为着那小凤九来的吧!为了那丫头,当真是连修为都可当儿戏。这老铁树开花,果然,开得花枝乱颤。
朝会临近,众仙陆陆续续进入大殿,落座。白凤九跨门而入,她身着白色纱裙,挑上几缕细发,交错盘于脑后,以白玉九尾狐发簪点缀。甚为高洁无瑕,衬得额间凤尾花火红夺目。那是他的九儿。东华帝君直勾勾的瞧着。整颗心噗噗跳动。一年没见,九儿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白凤九拱手向身侧的仙人问候之后,便坐下,静静等待天君。垂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桌子。这一切,皆让东华帝君以及连宋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