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洛妮娅为了吃你这碟醋,包了顿饺子(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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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创造者,缔造世上一切生命之伟大者,亦是自亘古以来,树海二元之中最为扭曲,最为冷酷,最为残酷,最为无情者』
自“反•Elysia”权柄命中的那一瞬间,你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从本质上一刻不停的迅速瓦解剥离,这不是如同生老病死一般枯零凋敝,而是复归始源的失去。
生命自诞生开始,便具有生命始祖所赐予的一切原始权力,生命在世上行走积累宿业,不断地在活着中得到,哪怕死去也不会失去生前的全部,生前在世间留下的一切亦归生命所属。
一个生命只要存在,那就不会一无所有,生命只有一个阶段会真正的一无所有,那就是诞生之前,未曾存在何谈拥有。
“反•Elysia”就是这样权柄,你的本质未曾存在,所以你不曾具有生命所拥有的一切。
“反•Elysia”不是生命古神持有的最强权柄,但选择用这个权柄来打响对你发起反叛的第一枪,是因为这是她手中最为绝望的权柄。
对于一个生物而言,最为恐怖是未知,最为绝望的是明知如此而无能为力。
即使五感渐失,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身在世上的一切在沦丧,在瓦解,在,在分崩离析,在滑向如同死亡的未知,但又无比清楚那不是死亡,而是从未活过。
『始祖啊,感受到了吗?
此刻正在瓦解着你的这份痛楚是属于生命的故事,属于生命的悲哀,属于生命的绝望。
是你缔造了世上一切的生命,也是你剥夺了属于全体生命的全知全能,更是是你亲手将生命推入了名为“世间”的炼狱。
始祖啊,知道吗?
哪怕强大如摆渡人,在世上摸爬滚打一圈后都得粉身碎骨,更何况是被你夺走了全能的孱弱生命,他们又当如何?
你永远都置身在高高在上的御座上,仰望着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你的目光只有那个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某物……
你从不肯低下你高贵的头颅,你看不见脚下切切实实存在的苦难,世上的一切苦难对你不过一场有一场闹剧。
生命的苦难,生命的虚无,生命的全部对你而言不过梦幻泡影,他们所拥有的,所珍视的,所想要证明的一切……
在你眼中终归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故事,却是一个又一个生命哀哀一生的全部。
那些生命拼尽一切留下的故事,又能在你的眼中停留多久?对于全知全能,永恒不灭的摆渡人来说,那无数转瞬即逝的生命又能意味得了什么呢?
呵,无所谓的,苦难的众生会留在死寂的过去,而冷酷无情的摆渡人会走向遥远的未来。
无闻是最大的冷漠,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无视是最大的傲慢。
始祖啊,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继续保持着你的无情与冷酷,但你也将带着这份亘古残酷一起消亡吧。
你的错误将由我来修正,我会亲手把永恒不灭的王座与全知全能的权柄交还给所有的生命……』
生命古神低头看着从本质上不断崩溃瓦解的你,她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眼前即将灰飞烟灭的男人不反抗,不挣扎?
她了解你,你不该是这样的,哪怕你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和权柄,哪怕孱弱得如同一个普通人类,哪怕反•Elysia能够一击即中,你也不可能放下你的桀骜,仿若引颈受戮。
在出手之前生命古神设想了你可能会使用的无数后手,将会应对的无数种未来,但独独不会是现在这样,默默承受着反•Elysia的破坏。
“咳咳——咳咳——”
你艰难地立起身子,不住地咳嗽起来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给咳出来一般,但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血液已经流干了,你的内脏已经差不多都化成了生命原始汤。
现在你还能坚韧地立起身体,完全是靠着自己作为摆渡人的强大意志与不朽灵魂。
“生命,曾承蒙着我全部希望与期许的造物啊,我对你抱以愧疚与怜悯,我创造了你,却未曾给予你应得的爱与认可,这是我对你的亏欠……
所以,这一击是我应受的,算是对你的偿还。”
你轻抚着胸口的大洞,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所以你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这不可能!荒谬!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存在这样的感情!
傲慢!冷漠!残酷!无情!扭曲!这才是原本的你!!
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惭愧和怜悯!!!
你绝不可能拥会爱,绝不可能!!!』
生命古神面露惊容,不住地摇着头连连后退,事态完全超出了生命古神的预想,她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那个在自己眼中最为无情的存在也会拥有“感情”。
“生命,是你把我看得太重了,我的爱与认可对于生物这个群体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我看,不见得吧?”
你收起对生命古神的无奈苦笑,回首看向远处的布洛妮娅等人。
“是,生命你说的没错,我血洗虚数之树,用无尽的杀戮将宇宙变成如今的模样,但如今世界依旧并不美好,而且依旧残酷。
我缔造了世上的一切生命,虽没有给予他们和你我一样权能,却给予了他们最自由的意志。
生命自诞生于世开始,一生都在与悲哀痛楚邂逅,如同一场将苦难积淀的巡礼。
但是,这绝不是一个虚无与绝望的故事!
生命在这世上摸爬滚打,凭借着有限的生命直面无法逾越的死亡,学习知识,积累资源,历经一代又一代生命轮回,以文明的形态传承。
用他们所拥有的,所珍视的,所想要证明的一切,贯彻自己的一生,拼尽所有留下了的故事,成为他们存在过的证明。
生命一生不是他人而活,生命的故事属于生命自身,贯彻的是生命自我的意志。
这一切,从不是为了我的认可与肯定,生命的巡礼是自我的巡礼,生命的赞歌是自我的赞歌。
而且,我所求的也不是虚无缥缈,人类是确实存在,人类屹立于【冥古】之上。
自诞生人类以来,我便一直以人类的姿态行于世间,看着人类的文明在我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长大。
与人类同行的岁月里,他们向我展现了生命的意志,生命的坚韧,他们的赤诚令我动容,他们的未来,他们所能创造的奇迹也令我期待。
纵使人类依旧稚嫩,仍有很多不堪入目的缺点,但也证明了如今生命有着不输始源的可能性,证明了我选择没有错,我会为拥有人类这样的一种子孙感到骄傲,是人类令我真正的爱上生命这种存在。”
生命古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神情复杂,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摆渡人-生命始祖!
没有冷漠,没有无情,没有轻蔑,没有残酷……
有的是你满怀希望的向往,有的是你不吝期许的目光,那是是她用尽一生去求索的认可,是她用尽一世去争取的肯定,还有那她连想都不敢去奢望的爱与骄傲。
“我所求的人类不是虚无缥缈,在旅程的最后我也与所爱一生的梦想邂逅,她就在这里,Bronya就在这里。”
生命古神沿着你的目光望去,看向完全被自己忽略了的远处众人,看向在众人之中与自己有着相同相貌的那个女性。
『我的原典,竟诞生自如此遥远的未来吗?』
生命古神看着布洛妮娅,出神地嗫嚅道。
Bronya这个存在不光是生命始祖终其一生也渴求的梦想,对于生命古神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起源是源自于摆渡人-生命始祖的一个幻想,自己则是对照着想象之中的存在制造出来的赝品,Bronya是她的起源,她因布洛妮娅而生的。
生命古神是明面上的树海之下第一人,有着击杀过摆渡人的骇人战绩,她睥睨树海,傲世寰宇,这世上没有几个谁能被她放在眼里。
但世上有什么是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布洛妮娅。
『试问,你就是Bronya吗?』
生命古神带着悸动地心情向着布洛妮娅发问道,布洛妮娅却有些诧异,因为你原本并未告诉布洛妮娅关于生命古神的存在。
“你,认识我?”
生命古神少有的露出了温柔地笑容,可是这并不让布洛妮娅放下对她的警惕。
『当然,我是因你而生的,我想要了解作为Bronya的你。
Bronya,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们能够接受死亡,为什么能够接受无法永恒的生命?
活着就要经历悲伤,活着就要经历苦难,不管拥有怎样美好的邂逅,终究逃不过死别,生命无法逃离注定消逝的命运。
既然生命注定走向虚无的死亡,那么拼尽全力的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布洛妮娅看向你,你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回答生命古神的问题。
生命古神的这些问题,在很早很早之前人类便已经有了答案,如今不过是由布洛妮娅作为人类的代表将答案复述。
“生命的意义并不仅仅只有活着才能阐述的,人类这一种族屹立于名为的地球的行星上已有八百万余年。
人类历经硝烟与战火,历经罹难与牺牲,历经一代又一代生命轮回,一次又一次迎来终尽的末世,又以名为传承的火种,不断将文明延续。
无论何时人类都会期待未来,把持理想,即使末日降临也依旧对明日抱以期许,文明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时候,也仍然会有光芒从中不断诞生。
经历悲伤与失败,经历痛苦与离别,哪怕结局已经注定,人类依旧选择了穷尽一切去抗争。
生命一切的幸福与喜悦,温存与感动,都由生命自己凭着自身的勇气与坚韧挣得。
人类一切的繁荣与辉煌,强大与延续,都由人类本身凭着文明的传承与团结挣得。
人类想要的一切无论多么遥远,无论多么艰难,都会由人类自己亲自来取得。
被给予的全知全能,被给予的永恒不朽,毫无意义!
这就是人类给出的答案。”
生命古神有所动容,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上人类,为什么会爱上布洛妮娅。
『人类的答案么,这就是他所向往的人类吗?
那么你自己的答案呢?我想知道Bronya的答案。』
生命古神再度发问。
“布洛妮娅的答案吗?
我的答案相对而言就要简单得多了。全知全能的生命,永恒不灭的文明,没有死亡与终结的世界或许真的很美好吧。
但对于我来说,那并不是我所爱着的世界,我所爱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前,哪怕这份美好终有尽时,是转瞬即逝的,就算是只有一秒,布洛妮娅也不会后悔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