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弈×你】蛇讨厌人类。
芜~老莫新古风卡剧透预警哦！
是什么让我异域一整晚，第二天还意难平地一下子敲了4k字，米哈游你罪大恶极！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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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白蛇讨厌人类。
因此，当他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桃树不被砍伐，而决定给富商使绊子的时候，内心也是毫无波动的。
当那个初来乍到、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跑到桃树前，阴差阳错和他结了缘的时候，内心也是毫无波动的。
全天下的人类都是一个样，自私贪婪又狡猾虚伪，他盘坐在树杈上吐着信子想道。
小姑娘倒是每天闲得慌，没事就到处乱跑，被父亲派去买东西结果被路边摊贩吸引，或是在茶楼坐着听一天的闲书。不过去得最多的，还是白蛇最爱的那株桃树。她会抱着自己今天新得到的宝贝，跟桃树讲自己一天的经历；有时也会捧着一兜糕饼点心爬到树上坐下嚼嚼嚼，落下一地食物屑。
正在睡觉结果被小姑娘吵醒的白蛇气得信子都僵了。他在树杈上盘来盘去，想着该钻个什么漏子报个恩，把小姑娘打发走，好斩断这莫名其妙的缘分。
但那天，小姑娘是哭着来的。
她一路小碎步跑过来，边跑边用小手擦眼泪；之前洋溢着笑容的小脸儿也皱巴巴的，被脏手再一抹，活像只小花猫。
白蛇一愣，心中某处蓦地一惊。以至于小姑娘爬到最高的树杈上，差点就扒拉到自己藏身的那团树叶时，也忘记了躲。
于是白蛇就坐在小姑娘旁边，听她边哭边打嗝边叨叨咕咕。
小姑娘是将军府上的千金，不久前才刚刚被皇帝一纸诏书，搬到这个城市。北蛮寒冷干旱，气候稍差便颗粒无收，只能入侵中原，靠掠夺生存。小姑娘的父亲也因此被派到这个八月飞雪的北洲城当主帅，抵御敌国的入侵。
“呜……爹爹又带人出去打仗了，府里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我好怕……但是，但是我是爹爹的女儿呀，我不能害怕的……本来，府上就人不够了，我，我更不能麻烦奶娘，麻烦别人陪着我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好担心爹爹呀……”
小姑娘边哭边试图自我安慰，说着说着又说到委屈的地方哭得更凶了。白蛇在她边上默默听着，直到小姑娘哭累了，抱着树干睡着了，才想起来挪身子。
奇怪，自己刚刚第一反应居然是小姑娘受了什么委屈，而不是我报恩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不太对劲。
后知后觉的白蛇这样想着，叼来了绢帕给小姑娘拭干眼角的泪，又沾了点水给小姑娘擦了擦脸，还不忘用尾巴尖把小姑娘皱着的眉头抹平。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唔……”
小姑娘在梦中喃喃低语，白蛇卧在她身边若有所思。
于是，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从此以后，定北侯府上来了一位面容姣好、温柔体贴的私塾先生，陪她玩、陪她闹，在她孤独的时候伴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白蛇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从小姑娘嘴里叫出来尤其好听。
他在和煦的春风中眯起眼，第一次开始享受人间温暖的阳光。
二、
“莫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小姑娘趴在白蛇的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之前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已经出落成理应被称为少女的模样，但白蛇还是喜欢叫她小姑娘。
“你是我的徒弟，我理应对你好些。”
话一出口，就连白蛇自己都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且不论别的，就连一个小侍女进入他宅中清扫，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都要大发雷霆把人赶出去；但现在小姑娘却躺在他的怀里，和他温度略低的双手十指相扣。
“先生的手好冷啊，看来以后我要多给焐一焐。”
小姑娘笑了，眼睛弯弯的，睫毛像蝶翼般扑闪扑闪。还是笑起来好看啊，白蛇如此想道。
想看小姑娘，多笑笑。
包括在小姑娘朝他扑过来，为他挡住山洞的落石而昏过去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耗尽毕生法力，融化了北洲经久不化的积雪，霎时间宛如春风过境，桃花满园，就连北洲最高的山上也开始冒出点点绿意。
明明只要把小姑娘带离这里，就算是救她一命，这缘便结了；明明过度干涉人间，仙灵会受到惩罚；明明白蛇讨厌人类，之前是，现在依旧是……
一向自诩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蛇，这一刻也不由得承认了自己肆意生长的感情与私心。
他又何尝不想和小姑娘共度余生，离开这尾巴尖儿都冻得生疼的北洲，前往杏花烟雨的江南，或是四季如春的大理，不用耗尽法力，更不用触动天条。
但这样不好，他的小姑娘会哭。
虚弱的白蛇来到桃树下，用最后一丝法力，把怀中噩梦缠身的小姑娘叫醒。
“别怕……我在。”
“那都是梦，梦都是反的……你的梦就要过去了。援军已经赶来，你的父亲已经将北蛮驱逐出境，大家都安全了，北洲城都安全了。”
“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我会心疼的……”
你的一颦一笑使这春花秋月皆有意义，我便倾尽全力许你一个海晏河清。
白蛇讨厌人类。但他不后悔。
三、
好吧，白蛇承认，他确实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小姑娘每天跑到树下例行报道，并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
生来体寒的白蛇融化冰雪本就消耗巨大，再加上接踵而至的天雷制裁，先前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莫先生已经是尾巴都有点抬不动了。他怕小姑娘发现自己的真身被吓到，又怕自己的窝太高听不到小姑娘说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在之前她小时候曾经抱着睡过的枝丫上搭了个窝。
人类织的围巾还算有点用，他暗暗想道。
不对，是小姑娘织的，所以不一样。他又如此自我纠正。
小姑娘长大了，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爬树了，话也变少了。之前事无巨细都要一一汇报，现在经常在树根下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没有一句话，也不是在睡觉，只是默默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或是树枝树叶随风飘动。
有时白蛇也会想，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也好；但每当小姑娘露出那种开心中又带着些许落寞的表情时，心都会狠狠揪一下。
毕竟这可是他的小姑娘啊，这可是喝凉水肚子不舒服他都要心疼的小姑娘啊。
四、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第二年的元宵灯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平静的北洲今晚也热闹了起来。没了宵禁，各色摊子纷纷开张，路上游客熙熙攘攘，无论是玩儿的灯谜、弹弓、舞狮舞龙，还是吃的点心、糖人、糕点团子，商贩想着大赚一笔，路人想着爽玩一把，就连月色也尤为明亮，温柔地注视着打了朵儿的桃树。
白蛇从盘了一年的围巾里抬起头，想从灯会里找到他的小姑娘。
啊，这家的巧果儿小姑娘以前最爱吃，虽然比起我做的还是略逊一筹；咦，这个灯谜是不是之前和小姑娘猜过，这句诗还是那年夏夜拉着她背的；还有……
冬天的北洲还是冷啊，小姑娘不怎么来，他也经常一睡就是三四天。有点想小姑娘了，白蛇吐了吐信子，感受着逐渐回暖的天气。
等等，小姑娘呢？按说这儿的地势也算居高临下，盘在这大桃花树上，愣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姑娘。
他刚想起身，就看到身后的枝丫上，趴着睡着了的小姑娘，身边还放着一壶酒。他探过去嗅了嗅，小姑娘双颊扑红，身上还带着些桃花酿的香味，怕是不胜酒力，醉过去了。
唉，酒量还是这么差，明天醒来又要头疼。白蛇心疼又有些无奈，只能悄悄爬过去，像以前那样拿绢帕擦擦小姑娘额头的汗，再把酒壶偷偷拿走，省着醒来后小姑娘又开始喝。
“唔……嗯，莫弈，不要走……”
小姑娘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白蛇直接窜回了窝里，定睛看时才意识到是梦话。
没发现他本该是好事，但白蛇的心疼得都要碎掉了。他想去安慰小姑娘，又不敢靠太近，只能把尾巴轻轻搭在小姑娘紧紧攥着的拳头上。这时，他听到了两个路人靠近的脚步声，忙掐了个简单的诀，把自己和小姑娘藏起来。
“哎哟，你看看，这棵大桃花真好看呐。”
“你别说，确实好看……哎对了，我记得咱城主家的千金，可是顶喜欢桃花的来着？”
“是啊是啊，我跟你说，有传言称呐，咱城主不是从外地来的吗？他老家有那商人，家里有一整个桃花庄，特意千里迢迢过来咱这北洲城提亲呐……”
“哎哟，是不是前几天被拒绝然后离开那个？好家伙，这是……”
“……”
来人越走越远，留下白蛇和他的小姑娘。
是啊……毕竟人类的生命比起仙灵何其短暂，或许，不同的生命，本就不该……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眼角好像还残存着一丝水光。白蛇探过头去，默默吻掉快要流下来的泪滴。
或许，或许这样也好……她最终和人类在一起，他也能护她一世周全……
但，一股莫名而来的不甘心油然而生。
这可是我的小姑娘，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喜欢我的小姑娘……
也是我如永夜般漫长无比的岁月中，唯一一点明亮的星光。
白蛇盘在小姑娘的胳膊上，摇了摇尾巴。
白蛇讨厌人类，但他喜欢小姑娘。
五、
白蛇特意选了一个如初见那天一般桃花盛开的日子。
小姑娘那天刚回到自家府中，还没到自己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木香，如此熟悉，熟悉得想让人落泪。
可是，可是……我的爱人，他已经不会回来了。
他许了我一个原本不存在的第二种可能，但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莫弈了。
但当小姑娘落寞地推开房门时，第一眼却看见了里面坐着的那袭白衣。
她怔住了，这样的情节在梦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但……
她想冲上去抱着他，就算这是梦里，至少也让她和他共度；她又怕这是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幻觉，如海市蜃楼，无法靠近，一触即碎。
激动、兴奋，不可置信又带着些许害怕，诸多情感此时此刻在小姑娘的脑袋里打架，她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还是对面率先打破了这片局面。
“怎么了，不是想见我吗，还不快过来？”
他好听的声音，他温柔的眉眼，她曾在心中描摹了无数次，又随着岁月的渐行渐远愈发模糊。她怕时间如潮水，把记忆里他的模样也抹去，于是便在闲时铺纸磨墨，画了一张又一张；又怕自己睹画思人过度伤感，就在晚上对着窗外的明月，把一张张墨和泪染过的宣纸在烛台上烧去，盯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以至于此时此刻，那些丝丝缕缕和纸灰一起随风而去的想念，悉数涌上了心头。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六、
白蛇讨厌人类，一直都讨厌。
他看向怀中的小姑娘。她好像梦到了什么一般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小姑娘是例外。他如此补充道。
就算人仙有别又如何，就算无人认可又如何。白蛇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综归有那么一天，那么一个连桃树也不愿意打出骨朵的一天，她的小姑娘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地帮他梳头发的那一天。
但他愿意为了这一缕璀璨的星光，忍受日后无比漫长的黑暗。
是啊，人类的寿命比起仙灵何其短暂。
还好需要承受这一切的不是她，白蛇看着小姑娘的睡颜想道。
不然，想着自己离开后她落寞的表情，他会心疼的。
他吻上小姑娘的脸颊，嗅着她发丝间的芬芳。
又是一年春天，和煦的阳光洒在那棵见证了一切的大桃树上，纷飞的花瓣顺着春风飘入屋内，落入炉中，化作一缕幽香。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