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永恒的孤独-永世的遗忘

从前，有一座村子，村子的上头是一片天空，在那村子中，住满了人类，而那村子也会不定时的经历一场浩劫，第一次是洪水，第二次是冰雹，第三次是枯萎……… 天空中居住着一种巨鸟，它们的体型硕大无比，人们信奉它，敬畏它，也有的人们试图推倒它，杀死它。 一日，一只巨鸟因翅膀受伤而坠落，他落在了这个村子边，引来了一位小男孩的注意，那位男孩看到巨鸟受伤，他手足无措，一边慌忙的想要帮着治疗，一边又使不出任何的招数。 他只好告诉了村子里的人，村民将他抬到了水井旁，每日为它供食，疗伤。 在这之后，那位男孩经常来那只巨鸟疗伤的地方探望它，并照顾它。 巨鸟问男孩：“你想要掌握魔法吗？” 男孩茫然地回答道：“那种不是只在小说中才有吗？” 随后，男孩感到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聚集，他感到疑惑和不解，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巨鸟有着魔法。 至此，男孩对魔法这事越发的着迷，他来找巨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在那巨鸟的伤基本快要养好的时候，男孩问道：“你为何会坠落在此地呢？” 巨鸟答道：“我同我的兄弟姐妹们，去追寻‘母亲’的脚步，但母亲的速度比我们快太多了，太多的的巨鸟中途放弃，他们知道自己的努力就是徒劳……而我不同，我飞过了山川与河流，飞过了森林与草原，飞过漫天的海洋和广茂的冰原……最后，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翅膀被我折磨到断开，我便在这倒下。” 男孩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能找到自己的母亲吗？” 巨鸟倍感无奈的叹道：“哪怕知道我的努力都是徒劳，哪怕知道我再无可能，我也会试着去找到ta。” 男孩想了一会，然后对它说道：“我可以……帮你找‘母亲’吗？” 巨鸟愣住，但它却没有更好选择，它答道：“那你要想清楚，你一旦离开，便不可能再回来。” 男孩陷入沉默，他回到家，心不在焉，难以入睡，不断的思考着那个问题，最终……他打算帮助巨鸟找到它的母亲。 择日，男孩找到了巨鸟，巨鸟的伤势也已恢复，就在它即将起飞的时候，男孩拦下了它，对它说道：“我愿意与你去，并且，我不会再回来。” 巨鸟看男孩坚毅的眼神，同意了它的想法，他将自己的翅膀献给男孩，将自己的力量奉于男孩，最后就连它自己的存在也被男孩吸收……男孩成为了一只巨鸟，他飞向天空，毫不犹豫的……向前进发。 ………………………………… 包裹了整个太阳系的树木层，极速的向内坍缩，这会将整个太阳系内的时空变成一个奇点。 “我达成了条件，你自然就会出现，我赌对了……” 一位蓝发，穿着纯白圣袍，瞳孔如黄金般璀璨的少女，如耶稣那般，从天空降于大地。 “罪恶之源……世界之母亲……” 空气中传来这声音，音浪翻涌，这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包裹着整个太阳系的树木层，收塑成一个球体，那球体化作光流散开，真正的凯威从内走出。 现在的他，头上的两只角变得更大，同样是赤裸着上半身，那背后的根系巨手仍然存在，不同的是，他身体上规律的长出了很多的手，一些如幻影般透明的手。 “世母，重新降临在世间……感觉如何？” “…………你应该知道自己做的都是徒劳，而这个我…也不完善。”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真正的“世母”……桑志华，释伦迦……等等纷纷感到震惊，瓦尔愣了一下，而叶尼塞斯和奥德巴古斯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是我的不尽责，大人，竟让你亲自出现，万分抱歉。”奥德巴古斯低着头自责道。 “不，你不必感到自责，奥德巴古斯……” 世母还没停顿，凯威便以所有人都没能察觉到的速度，正要一拳打在世母的脸上。 令人惊奇的是，突然所有人的脑子一片空白，凯威被瞬间击退，身上长的手臂也被尽数折断。 “起码让我知道了，你是真的……”凯威不仅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愉悦的笑了一声，他的计划没有失败，只差……最后一步。 世母看向凯威，对他说道：“这副身躯不过是我当时留下来，在这世界上的残响，我的灵魂早已被我抛去，这短暂的意识也马上就会消失……在你困在这世界线的两分钟测度尺度之后，我就会消失。” “所以，我们都只是困于时空之中，而你只是在经历时间，对吗？” “可以这么认知。” 说罢，世母背向凯威，向远方走去。 “区区灵魂，你欠所有人的东西还多着，你……走不了。” “……………”世母并没有回应凯威，而是继续向前方走去。 凯威立即开启了第二空间，瞬间来到了世母的面前，但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行为，第二空间瞬间碎裂，他自己的位置也突然回溯到了原来的位置。 “……？难以置信的能力”凯威如此想到，它思考着，自己应如此去接近世母。 又是一次冲锋，又是一次传送………凯威竭尽全力的想要去触碰到世母，但是世母的权能远超他的想象，强大到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到自己的空间位置改变，就已经发生该事实了 他尝试了多次，发现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做到接近世母，无奈的他，只能另想他法……… “你确定要把这两分钟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吗？”世母仍然背对着他，但是她的脚步停下了，她的话语传入凯威的耳中。 “不然还能怎样？………” 凯威还没停顿，世母变朝他看去，那瞳孔瞬间变得虚无，一束超脱于人类想象的光束刺入凯威的眼中，顿时，他沉入一片海底……… ………………………………… 凯威的思绪逐渐来到往昔的时光之中。 “莱泽恩，你为什么会想当元素师呢？” “因为有一人，曾告诉过我，可以带我见证世界的始源，带我改变整个世界。”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小说读物里看来的吗？真是幽默。” “呃……确实是这样的，怎样？我这模仿的是不是特别像？” “哈哈哈哈，确实，有种中二感爆棚的好笑感。” “嗯………” …………………………………… “莱泽恩，有什么远大的梦想吗？” “应该是能一直过着美好的生活吧。” “呃……我是说，大一点的梦想！” “……那应该就是把这个世界改变成能一直过美好的生活。” …………………………………… “莱泽恩，你为何相信我？” “你可是巨兽大人，大家都相信你能做到任何事，那我当然相信你呀！” “……那好，只不过你没发现你每次学习我教给你的东西的时候，你总是适应的很快吗？” “很快吗？我还打算更快点呢！” “那希望你能永保初心吧………” …………………………………… “这些人类为什么要和我们开战？我们不都是人类吗？” “当你成为元素师的第一刻起，你就已经抛弃了生而为人的身份。” “为什么？” “当你开始深度的学习元素力的时候，你的存在就已经不是独立的了，而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这个存在就是整片自然。” …………………………………… “不愧是天灾，强大的程度远超了我的想象………圣哲罗姆，桑志华……我给你们拖后腿……抱歉。” “无需抱歉，莱泽恩，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桑志华同样拼尽了全力，接下来你就先去疗伤吧。” …………………………………… “我们还能重新拥抱人性吗？圣哲罗姆……” “……随时都可以，只不过是因为人的向往不同，我们什么都不欠这个世界，ta也没资格约束我们。” “你犹豫了，为什么？” “就算我们真正的逃离了这个世界，又该何去何从？” ………………………………… “接下来我就会陷入沉睡，在这数千年之间的计划，全部托付于你了。” “波轮穆迪……你……我该怎么做？” “或许你可以重新试着融入人类的社会，带领人类走向繁荣，在这之前也可以在此之后，去收集其他巨兽所释放的元素样本，去看看那何异何同，去试着适应‘全能性的存在方式’。” “融入人类社会，但我不是已经抛弃人类的身份了吗？” “通过你长期学会的元素力，去让自己更像一个‘人类’，然后取一个你身为人类的新名字，就像……‘凯威’。” ………………………………… “等那轨道炮的光束射下，我将内部的空间滞空，你去采集尘兽的样本，它们那时都会避到远处，没人能发现。” “好。” ………………………………… “过去，我只是把你当做一枚棋子，一枚帮我实现目的的棋子……但现在我错了，你比我更有资格去执行它，莱泽恩，勇敢的往前走吧，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会一直在那生命的对岸，永远的等着你。” “波轮穆迪，谢谢你……好消息是你不会等多久的，坏消息是你不会等多久的…………” ………………………………… 过去的种种记忆，涌现在凯威的脑海之中，它们变得错综复杂，变得毫无规律，一幅又一幅过去的回忆浮现在眼前，万年如昨日，往事如云烟。 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就算我真的成功了，就算我真的做到了，但在那个没有我，没有波轮穆迪，没有所熟知的一切人的世界之中，对我而言，又到底带来了什么呢？我为何会想着让世界变得美好？我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但他又不止一次的否认自己：“或许我本就是那样的人，跟随了波伦穆迪，跟随了自己最根源的内心，初心至此不变，哪怕自己再怎么质疑，也从未感到后悔。” 但他又不止一次的否认自己曾否认的事物：“我所做的，到底是我所想做的，还是波轮穆迪想做的？波轮穆迪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会对她有任何好处吗？” 波轮穆迪从未真正的向凯威说过，自己为何要如此去做，她只是隐晦的对凯威说了一段话：“活着，这是去思考为什么要活着，等未来某时，我们总会思考过去的云烟，这个未来不会离我们多远，这个过去也不会离我们多远……或许就是明天，或许就是几个小时之后，当我们意识到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延伸到‘为什么活着’和‘活着做了什么’……活着，一个根本轮不到自己做选择的东西，我们需要一条真理，需要一个能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真理，唯有寻得给予我们生命的根源，我们才能求得答案。” 他思考自己践行的，到底是自己所想的，还是他人寄托给自己的……他开始将时间逆向的思考，开始思考他做这一切所带来的意义，开始思考他做这一切自己所认为得到的东西………最后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所践行的，我所想要的和波轮穆迪并无不同……她将自己的终极理想奉献于我，我本可以不承载这事物，但我愿意，不是因为自责，不是因为害怕，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所想和世界的所为……世界决定它的造物，而它的造物，也理应拥有一本自己的《创世纪》。” “我之所想，我之所为，我之所望，与她已无异，我们都不过是希望……一个能够活得明白，活得美好的世界。” ………………………………… 凯威回过神来，那被充塞过满的记忆之海，冲昏了他的意识，他醒来，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已然来到了一片开满黑色曼陀罗花的花地。 他朝远处望去，远方开满了无边无际的风信子，风儿将远方的风信子吹得一边倒，然后他再朝自己的后方看去，尽是黑色的曼陀罗花。 “看来我的路途也到这了，终于可以做到了吗……？”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遍体鳞伤，他不顾一切的向前走去，但却发现那片风信子地离他越来越远………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说罢，他调动全身的力量，手中出现一把大剑，他奋力跳起，然后向前砍去……… 前方的空间，次元，测度……阻碍他的一切，皆被他砍碎，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分界线上的空间也出现了裂纹，空间的碎块落入虚无，自己也失力倒下。 “呵呵呵………”他自嘲自己，并用尽全身的力量再次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无边的风信子地离他越来越近，背后的巨响也不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在凯威的身后，每一朵黑色曼陀罗花变得洁白，每朵花的花瓣之中出现许多的光点，它们也随着凯威向前流去。 无数的流光净化了凯威背后的土地，凯威也即将抵达那风信子地。 终于，他来到了那条无边的分界线，脚下的花朵也变得无暇而洁白，他鼓起勇气，就像一开始决定了离开，如现在，决定了踏入，凯威一直都没变过，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始至终……… 他踏入了那片风信子地，他最先踏入的那只脚也化作流光消失，随后，他全身都融入了那片风信子地，整副身躯也化做了流光，慢慢消失……… ………………………………… “你要如何才能留下我？哪怕我真的答应，我也做不到。” “你不是失去了灵魂吗？那么……由我给你。” “…………………” 目睹着凯威的消失，目睹着他的身躯如流光般飘散，目睹着他的存在，都因此而消逝……世母动摇了，他本认为这只是属于“人”的国度，但在他从凯威眼中看到的世界那般，这世界不及她最初所想的那般，她失望而无奈………… 现在面对着一个要将灵魂交于自己，哪怕将自己的存在消逝的人类……她感到了奇怪……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世界的造物主，面对祂的造物对己的救赎，她感到如此的奇怪，感到如此的……… “我愿意收下你的灵魂。” 说完，最后被残留在她心灵空间内的凯威，身躯也逐渐消失，在他即将就要彻底化为流光之时，凯威笑了，在这数千年的计划之中，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自然，如此幸福的笑了。 凯威这一实体的存在彻底消失，他的灵魂被世母所收纳，世母也再次的拥有了载体，存在于这一世界……… 世母的存在逐渐变得稳定，就在所有人面前，她彻底拥有了客观的实体。 她将信息传达给奥德巴古斯和叶尼塞斯，他们也知其含义，自愿被世母所吸收。 “你的存在稳定了……凯威此时，已经不存在了吧……” 桑志华的推理并没有错误，他上一秒刚说完，下一秒那笼盖着整个太阳系的“噬界之木”就轰然坍塌，树木层枯萎，然后湮灭，最后归于虚无……桑志华也彻底确定，凯威已经不复存在。 世母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她说道：“你……你们，想要留存着这和与此之前的记忆吗？” 桑志华还在思考，瓦尔便答道：“想！” 这信息并不是简单的声音，而是一种概念传递，远在太空站奄奄一息的格朗也接收到了这条信息。 格朗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的状况逐渐恢复正常，他朝四周望去，询问道：“凯威……那个家伙，还活着吗？” 桑志华回道：“如你所愿，死了。” 格朗仰天大笑，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和他打响最后的战役，他便已经死去，对格朗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释伦迦也走上前，对世母说道：“我想保留记忆。” 桑志华，格朗也纷纷说道。 世间仅剩的巨兽都被世母所吸收，所谓的元素力和自然之力，也通通纳入了世母的体内。但她保留了桑志华，瓦尔，释伦迦的能力。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的手中出现一个球体，整个太阳系的上方和下方都出现巨大的法环，它们层层叠加，最后匡罗起整个太阳系，太阳系的时空被返回到了近现代时期，且在这个新时空中，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不再有元素力和自然之力，这将是一个彻底属于人的国度。 ………………………………… 瓦尔，释伦迦，桑志华继续存在于了这个新世界，释伦迦为之前的其余的三位上位巨兽立了墓碑，桑志华和瓦尔也为其余几位至尊元素师立了墓碑……沙土总有一天会掩埋那里，但哪怕他们真的被遗忘，他们在那片旧时空中仍然熠熠生辉。 世母成为了人类之中的一员，她现在也彻底融入了人类的社会，只不过同那三位一样，由于寿命过长，他们总需要时不时的改变外貌，替换身份。 在这个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的新世界中，人们不需要再害怕天灾，不需要再害怕异类的冲突，人类的意志也得到了几乎完全的觉醒，新世界是属于共产主义的。 人们不再思考他们为什么而活着，因为活着，无比幸福………… ………………………………… 世母站在了这人海之中，她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存在于人类的国度之中，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也能得到永恒的安稳……唯独不同的，她多了一股孤独感，一种不是人，却在人海之中，一种是神明，却再也做不到拥抱同类。 “这股气息？………” 世母在漫漫的人海中缓过神来，她极速向那源头寻去……… 她赶忙握住了那个人的手，那人也不知所措的看向她。 她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 至此，世间的轮回终止，人类的命运不再注定无用，世母不再承受永恒的孤独，却换来另一人，替他承受……永世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