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荒草森林(三)
“小幽灵看见少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瞳孔猛然放大了,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保护你,我不会扰乱你的生活,让我跟你走。好吗?’小幽灵近乎在哀求。她看见,少女脸上也滑落一颗泪珠,笑容却再度绽放。
“‘这不是太好了吗?’少女拥抱了她,并亲吻了她冰冷的唇。她感觉自己浑身热血涌动胸腔,左上方怦怦跳得厉害。自己这是……真的变成人了吗?小幽灵回吻了少女,泪水的温度和唇上的触感告诉她这是真的。
“‘我们回家吧。’少女拉住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她轻而易举就跨过了那道曾牢不可破的结界,沐浴在阳光之下,浑身暖融融的。
“我喜欢你。小幽灵看向少女。少女低下头再次吻了她的额头。‘我也是。’”
洛天依深吸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故事。
一阵冷风吹熄了篝火上最后一颗火星,洛天依将乐正绫平放好,为她盖上毯子,准备离开,却被勾住了手指,只听身后传来梦吃一般的轻语:“你讲的是我们吗……”洛天依愣了愣,想抽出手,又听她咕哝:“别……别走……”手指依旧缠绕着,勾得越发紧了。
“那我陪你,好吗?”洛天依只好留步,蹲下来轻声问。“嗯……”少女在睡梦里回话,却直接与洛天依十指相扣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洛天依也安然闭了眼,紧贴着乐正绫,意识模糊了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呢……
荒草森林依旧一片阴森,甚至阴影越发浓重了。冷风吹过树梢,松涛阵阵,惊动了熟睡的虫鸟,不时发出凄厉的长鸣,划破寂静的空气,惹得洛天依又清醒过来,思考良久,还是轻手轻脚地挣脱了乐正绫的手臂,走出帐篷,在一片漆黑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探路
空气里有不寻常的暗流涌动,洛天依可以清晰的听见某种生物的嬉笑。明天将会是险恶的一天。她忧心忡忡,见天色已泛灰白,匆匆赶回了宿营地,乐正绫已经眨巴着眼睛眼睛蜷坐在帐篷一角了 。
“家里人已经同意我陪你一起走了 。”洛天依超乐正绫笑着试图打消她的疑虑 。
“是吗?那太好了。”乐正绫也报之一笑,随即敛下眸子掩盖其眼神里的猜疑,然后起身背起了行囊。“现在就出发吧。”“好。”
与来时不同,今天太阳没有从云丛里探出头来,本就阴冷的森林显得更为神秘。露水挂在草叶尖,湿漉漉的浸透了两人的裤脚,又不知受什么所为,脚下风凉飕飕的,似乎还在阻挡她们行进的步伐。洛天依几次开口想要打破她们之间沉默的气氛,都是枉然。
“洛天依,我觉得不对劲。”乐正绫越发觉得奇怪,掏出指南针,居然失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把目光投向洛天依,语气不觉带了些质问。
“跟着我没错的。”洛天依也停下了脚步,向她伸出手。乐正绫不为所动,一双红瞳盯着洛天依看得她不禁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坚持与乐正绫对视着,终于她拉住了自己的手,顺从地跟着她走了。
“你真的是住在这里的吗?”乐正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啊,所以我对这里很熟。你相信我。”洛天依说完,两人便再度陷入沉默 。
洛天依不知道自己还能隐藏真相多久,不时观察着乐正绫的神色,生怕她会生气。可几乎每一次都能与她对视上,每一次都是尴尬。索性不管那么多了,走过这段路再说。
突然手被挣来了,耳边吹过一阵风,还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拂过,回头一看是乐正绫不知在哪里摘到了一朵蒲公英,对着自己吹了起来,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
洛天依也笑笑,下一秒——乐正绫想大步赶上她,却被一丛草绊倒了,整个人压在了洛天依身上。好险……她微微侧脸,这才避免了与乐正绫零距离接触。
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不,也许本来气氛就不是僵硬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洛天依愣愣地看着乐正绫一边连道歉一边从自己身上下来 ,莫名觉得有些后悔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快走吧。”
乐正绫主动拉起了洛天依的手,这下她才满足了些,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嘛。心情也好了许多,行路也没有那么枯燥乏味了。
傍晚,平地无故刮起了狂风。“这不会又是那时的……”乐正绫看向洛天依,她皱起了细如柳叶的眉毛,不觉抓紧了乐正绫的手。
“我们跑吧。”洛天依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都对我隐瞒了什么?”乐正绫语气重了。
“今晚我会和你解释的。”洛天依也急了,没有看她直接跑了起来。乐正绫也只好跟上。
“呜呼——”身边的空气诡异地扭曲着,暗光闪闪,充斥着刺耳的笑声。
“刺啦”一声,乐正绫的外套袖口被划破了,小腿也有些刺痛,湿漉漉的,是露水还是……乐正绫不愿去想。
“它们现形了。”洛天依的疑虑之色溢于言表,乐正绫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就被一把推开,回头看,洛天依的脸颊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衣服也破烂了。
“你快走!”洛天依被雾气一般的气流向后吸着,眼里含着泪,不知是疼还是急。
“可是你——”乐正绫想上前拉她,可空气里强大的阻力让她很难迈步。
“你快走!”洛天依一遍一遍催促着,扭过头不再看她,“你快走吧,你要是不走,我们真的会走不出去的!快走!”她的声音嘶哑着。
“那你一定要回来。”已经有不少生物向自己聚拢了,乐正绫终于留下这句话,然后向着洛天依来时给自己指的方向大步奔跑去,直到实在快要虚脱了,才扑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心跳逐渐平复下来,肾上腺素的作用逐渐减小,腿上和胳膊上的疼痛感一阵一阵蔓延到全身。“洛天依,你回来吧,你回来吧……”
天上的阴云散开了,清冷的月光穿破密匝匝的树叶,亮得刺眼。乐正绫一遍一遍地呢喃着洛天依的名字,泪水顺着眼角滑过,鬓角的头发湿了一片。
她任由晚风冷漠地吹过,好久才从地上起来,搭起帐篷生起篝火,蜷坐在帐篷口,不断地加着柴火,生怕火灭了洛天依找不到自己。
不知不觉间,跳跃的火焰还是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