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同人(胡言乱语X)旧文限流没法解决只好重发
我叫X,生活贫困,为人圣母。
是一家饭店任劳任怨的临时工。
又是个独自加班的夜晚。终于送走最后一位顾客,我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残局。
今天风有些大,呼啸声搭配着收音机里播报的失踪案,听得人心里毛毛的。我手里动作更快了些,急着打烊回家。
不知道门口的人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我差点跌倒在地,心脏砰砰直跳。
“天啊,真希望我没有吓到你。”男人慢吞吞地笑着道歉,“你好,我是经营着附近一家花店的花匠,一不小心就忙到现在了……”
说实话,我没从他的笑脸里体会到什么感情,甚至因为眼下的环境怕得想逃。
他愿意多付一倍的价钱,买一杯咖啡。
但是……可能因为自己的生活不怎么如意吧,就总忍不住想为别人提供点温暖。
何况……只是杯咖啡罢了。
想着店里24小时开着的监控,我定了定心。
“加,加价就不用了,”反正钱也到不了我手上,“您需要什么口味?”
靠近后我才意识到他非常高,有一米八,不,一米九吧?他的影子几乎把我笼罩了起来。
他笑着鞠了个躬,才走到附近坐下。
一个始终带着笑意说话的人……或许是我多心了吧,我暗暗松了口气。
“就来一杯你最擅长的那个吧。我是说,美式手冲咖啡,谢谢。”
我确实很擅长手冲咖啡,这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后背出了点汗,风一吹,冷得我打了个激灵。
咖啡做得还不错,他品尝后笑意加深了些。紧接着,他放下咖啡杯,直直看了过来:“我能和你聊聊吗?”
有一瞬间,我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但本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还是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叫艾尔维斯,也注意到了他肤色很白,睫毛很长……
“我说,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呢……我脸上有什么吗?”
“真,真是抱歉!不知不觉就……”
或许互通名字后就像是认识了一样,我的警惕心逐渐消失,看着他带着异国风味的脸和发型,竟然有些着迷。
脸大概已经比店里的辣椒还要红了吧。
“只是个玩笑,不要紧张。”他笑了笑,“你做的咖啡真的很棒呢,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我很羞赧,已经21岁了,却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手艺,只能做着临时工勉力背负着债务。
但是,居然会有人认为我很了不起,会做咖啡也能算是特长吗?
我很清楚这大概是为了推销花展的客套话,但不论是这一句赞同还是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对我来说都太难得了。
其实心里总绷着一根不安的弦,我不太想答应下来,但还是接过了名片。毕竟要礼貌些,我这么为自己开脱着。
心不在焉地伸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划过我的手抽回去,他的手指细长冰凉,像是蛇在手上滑行。
“X!!”一阵金色的风冲进店里,捏住了他的手腕。罗伊用一种护崽子的姿势挡在我面前,警惕地盯着艾尔维斯,“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吗?”
“放松点儿,我只是一个客人,”艾尔维斯甩开罗伊的手,视线在我们身上来回扫了一圈,“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他没再理会罗伊,只是对我挥手笑了笑就离开了。
他真的很喜欢笑。虽然总隐隐透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
罗伊开始嘟嘟囔囔地说教起我来,顺便还给我的手机下载了安保系统,而他既然来了,也就理所当然的被我抓了壮丁。
罗伊这个人很有些麻烦,但看到他后不论是工作还是心情都一下子轻松起来。严格算起来,罗伊大概是和我关系最好的人了吧。
“话说,你姐姐明天不是要过来了吗,最近你这么忙,有空去接她吗?”
啊,姐姐……前不久,爸爸留了姐姐的号码和一点生活费,嘱咐我接她住几天后就消失了。
我跟罗伊你来我往地贫嘴,不过比起罗伊的好奇和期待,我心里更多的反而是不安。
双亲离婚后,已经十年都没有再联系过妈妈和姐姐,我甚至不敢保证不对着照片能认出她们。
第二天晚上,我在车站忐忑地张望着,时间赶上了,但是我精神上依旧没做好准备。
但好在,有罗伊在一旁安慰我。他虽然很贫嘴,又总显得不太聪明,但其实是个体贴的家伙。
“……好久不见,X。”
我呆呆望着姐姐,她看起来,和十年前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跟我嗫嚅忸怩的样子完全不同,罗伊非常热情地和姐姐打着招呼……但,姐姐好像很不喜欢他。
“一起回去吧,就我们俩。”
只来得及回头抱歉地跟罗伊对视一眼,就被姐姐牵起手拽走了。
姐姐送了我一个别致的耳饰……沉默与尴尬一点点被打破,不过,不想让姐姐知道我过得不好,所以对她的关心只能敷衍应付过去。
但姐姐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她很忙,但是却在努力照顾我,会给我做饭、买东西,会关心我的上下班。我想靠近,但又惶惑。
这些天总是睡不好,夜里总梦到以前的事,怒骂的妈妈,滥赌的爸爸,衣柜门缝里透进的昏暗的光……都是,都是冷的。
不,背后不冷,只有背后的姐姐是暖的,会安慰我很快就会结束了的姐姐,会抱着我说不怕的姐姐,会拉勾许诺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姐姐……
我流着泪被唤醒,看到小心翼翼跪坐在一旁的姐姐,真的好想好想扑过去抱住她。
可我没有,多年感情缺失的生活搓灭了跟亲近之人表达感情的勇气,我只能羞耻地别过头擦眼泪。
姐姐回去工作了,我捏着刚翻出来的名片,在她门口徘徊了很久,终究没有邀请她一起去花展。
整理东西时突然想起花展好像就是今天,但毕竟跟艾尔维斯不怎么熟悉,花展也不知有没有趣,所以虽然很想跟姐姐增进感情,最终也还是没鼓起勇气打扰她。
我去参与一下就回来,应该不会很久,下午再邀请姐姐去公园逛逛好了……
想起被姐姐扔在车站的罗伊,想打个电话约他一起,但又打不通。估计在忙吧,毕竟他快要毕业了。
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花展。
这里不大,但出乎意料的是人有不少。艾尔维斯迎过来,高大的影子挤开阳光,把我完全笼罩了进去。
这里的花很多,而且超乎寻常的漂亮,据说是用了特制的养料,但其他细节也无处不体现着用心。我开始对他充满佩服。
他心情很好,自豪地为我带路,介绍着每一个角落、每一种花和花语。
他的背影很挺拔。
他一路都只对我介绍。
花展里很多人。
走路真的不能走神,我居然踩上了自己的鞋带,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了一出平地摔。
膝盖渗出了血珠,但是顾不得疼,尴尬就已经让我眼泪汪汪了。
“哎呀,看来发生了些小意外啊。”艾尔维斯走回来,单膝下跪后把我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其实没事,但他思考了一阵,还是把我扶到了一处没人的玫瑰园,坐进深处一个小亭里。
目之所及,尽是玫瑰。
令人难以置信这只是未完成品。艾尔维斯说他准备了很久,而我有幸成了第一个观众。
仿佛被眷顾了一样,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飘渺的窃喜。
完全遮掩住了独处的不安。
“真是个小冒失鬼……下次可得小心点才行呢。”
他被我摔倒的原因逗笑了,但大概因为他没有嘲讽的意思,大概因为这里没人,大概因为对他不再警惕,我没再感到尴尬,只是对他差劲的处理方式感到不满。
他半跪着,提着我的腿端详伤口,按着四周的皮肤,导致伤口被掰得更开,鲜血流出,酒精渗入,痛得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一旁的碘伏。好在疼痛随着创口贴的到来而消退了。
其实涂酒精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我纠结着,忍住了这句煞风景的话。
“这样就差不多了。”艾尔维斯抬头再次冲我笑了笑。
光线点亮了皮肤上的细绒毛,玫瑰在他脸上投下影子,碎发半遮着墨绿的眼睛。
我感到自己的脸发烫。
他带我在玫瑰园里闲谈漫步,直到照明灯自动开启,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天早已黑了。
糟糕……和姐姐散步的计划……我突然为自己的沉浸感到一丝羞耻。
“坐地铁?最近不是有失踪案吗,稍微有点放心不下呢……”
艾尔维斯提出送我回家,而我看着他身前微微摇晃着的耳饰,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他又笑了,笑里居然流露出一点温度,让我不禁怀疑自己花了眼。
走到地下车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很老旧,灯光明明灭灭,我的心止不住提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打工呢?”
在这种环境下,听到比较熟悉的声音总能让人安心一点,我有些依赖地往他背后靠近了两步:“家里的经济,不太好……”
艾尔维斯开着玩笑,邀请我去他店里打工,但说实话,我完全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感情。
“你这么可爱,被挖走的话店长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说,他十七岁就已经开始独居,所以看到我会感到怀念。
十七岁……“为什么,会独居呢?”是不愉快的记忆吗,所以声音才会那样冷?
“因为我是个坏人吧?我的双亲不喜欢我。”
照明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这一瞬间,叫人恍惚觉得他就是这老车库的主人。
“啊呀,没被吓到吧?抱歉抱歉,这儿比较破旧了。”
怎么可能没被吓到呢?
这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可怕了,怕到我不得不继续拼命找话题,根本不敢让空气安静下来。
于是我傻乎乎地问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坏人。
也曾被父母寄予厚望,可他遭遇了霸凌。
大概没能得到应有的体谅和帮助,他选择了亲手报复。
最终被休学,最终被父母厌弃。最终再也回不了头。
“这明明,根本不是我的错。”
我直觉里,觉得他的报复估计不像嘴上那样轻描淡写。
他的脚步变得一踮一踮的,整个人轻快地微微摇晃起来。
可是这一刻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想到了孤单无助的小罗伊。
想到了,那个还有勇气和底气去帮助被霸凌者的自己。
其实可能是想拥抱一下曾经那个小太阳般的孩子吧。
“你会觉得,我错了吗?”
他停下脚步,微微转身,侧头看着我。
我冲动地一把抱住了他。
我猜你不全然无辜。
但我没有说。
“未知全貌的我哪有资格妄加评论。”何况,我从来没有能力去改变谁、拯救谁。只能尽力为别人都提供一点点微薄的热量罢了。
而现在,我只知道他有点难过。
想为他也贴上一片创口贴。
何况,“可我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胳膊用一种仿佛要击打什么的姿势不自然地抬着。
这么高的人,衣服下居然这么瘦。让人错觉他是个没真正长大的孩子。
但我们的身高真的差很多。他的心跳声贴着耳朵传来,有些急促,一清二楚。
“不论怎样,他们都不该那么对你。”
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看不到表情,但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光点亮他。
“动不动就抱住刚认识不久的人……你也是很不一般嘛……”
他回礼似的反抱住了我,并且,反客为主。
手在腰间游走,脸庞贴近,呼吸交缠。
这气氛过于暧昧了。
我慌得几乎是直接弹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感觉像是被勒住了脖子一样,脑袋充血,有点昏沉。
热血回流。这个环境下,我的行为确实很不妥。
但,从这一刻起,我得承认,虽然冲动、盲目又莽撞,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
“上车吧,不早了不是吗?”他打趣似的笑了笑。
一路上没说几句话,艾尔维斯姿态很自然,我却出声也尴尬,不出声也尴尬。
但我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些。
他确实是混血儿,他有另一个名字,他愿意下次见面时告诉我。
他说期待再相遇。
目送着他的车拐过街角,我心思纷乱地一步步往家走去。
“罗伊?!”
姐姐是真的很不喜欢罗伊啊……她满脸无辜,正试图将被称作“一些东西”的他踢出门外。
虽然极不情愿,但她还是答应了让我们单独聊聊。
单独相处的时候,罗伊就又成了个爱撒娇的唠叨鬼。
他居然抱怨我没有防范意识,敢去赴那种来历不明野男人的邀约。
还不是因为联系不上你?
我嘴上抱怨着,但是,又莫名有点庆幸。
莫名想起和那个“野男人”的拥抱,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我赶紧转移开话题。
“好啦,我会改的,警察先生~请问你今晚怎么突然过来啦?”
果然,一听到“警察先生”,罗伊立马变得像个大金毛一样,嘴上谦虚着,其实尾巴已经得意得快要甩出花来。
他是来学做巧克力的。
难得在他身上看到忸怩的神色,直觉立刻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小子,脸都已经红透了,还不肯承认。
他居然连被我刁难时都没有贫嘴。
十多年的发小突然闷声不响就要恋爱了吗?总觉得好突然啊。
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而我居然才刚刚察觉。罗伊不是个擅长隐藏的人,大概是我这段时间对他太不上心了,心里有点愧疚与惆怅。
本打算停止逗弄他,结果没来得及。他居然真的豁出去了,大声拜托着我。
不过很快我就开始后悔自己夸下海口。
罗伊居然是厨房杀手吗?被他带得我也开始晕头转向了,最终两个手忙脚乱的人撞到一起,双双坠机。
奇怪,今天怎么好像运气透支了一样。
听着牛奶汩汩流淌的声音,我有些绝望地睁开眼。
罗伊覆盖在我身上,双手撑在两侧,是一种,守护和占有的姿势。
太近了。他的项链垂到我眼前,晃来晃去。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罗伊,他脸红得不成样子,嘴巴微张,愣愣地盯着我。
我想说点什么,但一连串刺激下,脑子大概运行不畅,头脑空空,茫然向上看着。
呼吸,很热。
心跳,有点乱。
太近了。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我们,慌乱地爬起来,看到姐姐沉默着站在门口。
她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太狗血了。我们都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姐,姐姐!你不要动,我先处理一下!”我的眼神四处乱瞄,突然看到姐姐有点发红的脚趾。
我还记得儿时听来的,某个小朋友因玻璃渣而截肢的恐怖故事,顾不得尴尬了,我和罗伊自觉分工打扰起现场。
罗伊开始疯狂地道歉,像极了做错事的小狗。
算了,爹地原谅你。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
他跟我约了下周五傍晚在校门口的公园见,然后就匆匆忙忙逃走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吧。”
姐,姐姐你乱说什么啊!
今天真是过得,乱七八糟的。
……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吼姐姐?!事情少了后,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行,心情却开始沮丧。
“对不起……我本来,还想趁着周末,等你闲下来,约你一起去散步的……”
莫名其妙委屈起来,我越说越小声,又觉得难为情得想落泪。
我被裹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那么下次早点约姐姐吧。”
“不会怪你的,姐姐永远不会怪你的。”姐姐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多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惜,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姐姐的工作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她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再多问。
依恋地抱着姐姐,我有点忍不住想撒娇。
“如果,过几天我能请到假,姐姐可以陪我去逛街吗?”
“好。”
“姐姐离开以后,可以继续联系我吗?”
“好。”
“姐姐有空的话,可以再跟我见面吗?”
“……好。”
“姐姐离开前,可以每天都抱抱我吗?”
“姐姐一直以来,都想好好抱抱你。”
“姐姐……我最喜欢,最喜欢,最爱,最爱的就是姐姐了……
不论姐姐在哪,不论多久不见,不论遇到多少人,都永远、永远最爱姐姐。
开了个闸门后,我才知道自己居然对亲情这么贪恋,止也止不住。
抛弃了矜持,没头没脑的,胡乱倾诉着想念。
姐姐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离开前还吻了吻我的额头。
睡过去前,她唇部的余温仿佛还在安抚着我。
幸运仿佛真的眷顾了,有一个店员需要调整工作时间,我居然真的多出了两天假期。
原来,逛街,居然可以是这么快乐的事啊。
姐姐像对洋娃娃一样宠我。像是想把过去的十年都补回来一样,她几乎把所有可爱的衣服都买了一遍,并且,十指相扣,牵着我的手一起吃冰淇淋。
好幸福,真的好幸福,仿佛过往的所有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可惜……
周五,风和日丽的上午,我送姐姐离开了。
姐姐想带我离开,抛弃一切,离开。
可是……工作,父亲,债务,责任……还有一丝丝不敢示人的贪恋。
我犹豫了一夜,还是拒绝了姐姐。
我天真地梦想着会有一天能处理完身上的担子,然后昂首挺胸去找姐姐,像故事里那样获得轻松自由幸福的未来。
姐姐有些失望,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听我絮絮叨叨。
我自己啊,什么都不懂,却想把所有事情叮咛给姐姐。
飞机飞走了,我的话却没说够,又憋不住,最后全都从眼眶里冲了出来。
幸运好像和幸福一起离开了。
债主的电话打到了我这。爸爸失联,可能是逃走了,他们觉得我没本事还债,试探着想要我出卖身体。
我很怕。
怕爸爸,怕他们,也怕自己。
无力地靠着公园的长椅,正对着一架晃动的秋千,目光涣散。
这里是我和罗伊初识的地方,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的我,满腔正义,敢于为了帮助弱小者跟一群男孩对抗,丝毫不在意被别人孤立欺负。
因为……那时候的我有个完整的家,还有个永远站在我身边的姐姐,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勇气。
可现在我没有家了。
罗伊迎着夕阳跑来,大口喘着气。他从背后掏出一大束向日葵。
我愣了愣。
原来,今天是我们认识十六周年啊。
原来,他真的凭努力做出了巧克力。
原来,他那个那么喜欢的人是我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比向日葵更加灿烂,你眼里的光比夕阳还要耀眼。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跟你有关的记忆有多美好?
可是……“对不起,罗伊。”
我推开了他忐忑的吻。
这一刻太美好了。
让我更觉得现在的不堪。
不明白为什么一通电话就能让我崩溃成这样。可我控制不住。
大概越回忆美好,越难以接受丑恶。越看到别人的美好,越羞于面对自己内心的丑恶。
我在他来之前,才刚刚意识到了自己的懦弱与伪善。
还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高瘦身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罗伊。”
我不够好。我的心理其实早就垮了。我根本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也根本不敢真正触碰感情,我连姐姐都不敢完全托付信任。
罗伊被我吓到了。
不仅是他,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因为一个充满美好的告白而哭得这么惨。
他苦涩的笑容都没来得及露出来,就开始手足无措地安慰我。
我扑在他怀里哭,情绪却渐渐消失,陷入一种病态的平静。
罗伊想陪我,可是我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坚持把他赶回去了。
我茫然移动脚步,去荡秋千。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没想东西。
“我大概病了。”
好突然,好奇怪。
但承认这一点后,情绪反而慢慢恢复了。
天黑下来许久了,空中下起了雨。我起身,匆匆往家走去。
夜空中布满了电闪雷鸣,雨越来越大,砸在人身上像石头一样疼。
我跑进一个有许多遮挡物的小巷。
“该死,你不想活了吗?!!”
本想找个落脚点,却撞上了人。
连声道歉,却在看清他面貌的瞬间顿住了。
“啊。是你。”艾尔维斯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但他很快恢复了惯常那种彬彬有礼的笑容,“啊啊,真是抱歉,刚刚失礼了。”
有点怪。我直觉感到害怕。
“说起来还真是巧呢……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自顾自说着,“我猜,你迷路了,并且忘记带伞了?”
他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若有所思。
“你显然需要获得一点我的帮助。”
他再次笑起来,“我的车就在这附近,要来我家吗?”
我下意识就想说不要。
但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他几乎是拽着我离开了。
车速很快,但是他动作却慢条斯理的。
一直没开灯,车里很黑,房子里也很黑。
完全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进到了他家里,也完全没想到会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
没有雨瓢泼,但是更冷了。
“我很抱歉,亲爱的,难得你来一趟,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你会原谅我的吧?”
他今天一直都在称呼我亲爱的。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他情绪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不用那么拘束,”他又笑了,他今天也一直在冲我笑。
可是今天的笑跟以往都不相同。
少了距离感,因此也少了掩饰,流露出温度,同时也流露出欲望。
“我去拿块毛巾,给你擦擦身子。”他嘴角勾起来,“或者,擦点别的……”
“你可不要乱走哦,我不敢保证我的屋子里有些什么。”
我再青涩,也毕竟不是小孩。我不敢赌他是不是那种意思。何况……
是我的错觉么?他脖子周围好像流着血。
门锁有点特殊,在内部也得用钥匙才能打开。
一般人,会用这么费劲的锁吗?
我本不该失礼的,但今天实在是不对劲。确认偷溜行不通后,鬼使神差的,我循着艾尔维斯离开的方向偷偷跟了上去。
他离开的时间不短,大概是要先清洁一下自己,那么……有没有希望偷到钥匙?
想逃走。
没有灯光,理智有些不清晰,黑暗中本能被无限放大了。
哪怕是我有些抗拒接受的,非常微弱的本能。
我果然是病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鲁莽?
他怎么会这么敏锐的?
我仅仅是靠近了门就……
“我可没听说过,谁会随意跟来别人的浴室啊。”
没了那种刻意维持的笑意,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又恢复了巷子里那种阴冷,艾尔维斯目光沉沉地推开门,“你这,不听话的东西。”
他上身只剩了件背心,肌肉线条流畅。我才意识到他虽然瘦,却并不是孱弱的孩子。
‘不过我都亲手报复回去了。’
脑海里无端闪过这句话,一切疑惑都串起来,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一边疯狂想着抓紧逃走的办法,一边胡乱说着:“我,我就是……你,你的伤口!你没事吧……”
这时候我更清晰认识到了自己的伪善。戴着温暖的面具,其实根本没勇气再去伸张什么正义。
“工作的时候被钩子刮到的。”他“哈”地笑了出来,“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我剧烈颤抖起来,像被螳螂盯住的昆虫,完全没办法逃离。
他单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拇指的血痕蹭上嘴唇。
冰,冷,凉得不像活人。
“你发现了什么吗?”
“还是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他笑得危险,“你期待发生些什么吗?”
“又或者说……你对我有特殊的感情……嗯?”
低沉的热气喷向耳朵,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提问。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
“推那个黄毛的时候……”他呢喃着,时不时蹭到我的皮肤,“不是很干脆吗?”
黄毛……罗伊?!!
一个激灵。身体突然恢复了控制,我爆发出最大的潜力,猛得推开他,一低身就往外逃。
“砰!”
下巴……我绝望地看着晃来晃去的浴室门,那突然的一推本已经让艾尔维斯愣住了……多好的机会……可是……痛,好痛,好……
我从没有这么为迷糊而懊悔过。
他似乎接住了我……痛……
……好黑。
想揉揉眼睛,才发现我被绑住了。
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我是怎么在迷雾里混沌,也不记得是怎么从虚无里走回来……
“啊~早安。你醒啦,睡得怎么样?”高大的身影从所有亮光里笑着走进来。
“我……”我茫然看着他,刚想说什么,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想吐!”
他没立刻把我绑回去,但始终也没有完全松开我。
没力气计较这些了,我瘫软着躺回去,眼睛泪汪汪的,任由他给我擦拭着脸。
“脑震荡了呢……真是个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坏孩子。”
我敏锐捕捉到了“坏孩子”这个词,并迅速判断他其实始终对过去耿耿于怀。
但,那又怎样?
“你杀人都不在乎,还会怕什么脑震荡吗?”
心里无端闪过一丝被背叛感。
我肆无忌惮地冷笑。
第一次知道失去一次知觉居然能让人心态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意识里充斥着浮在半空的虚幻与恍惚。过去的担忧、顾虑、操守、伪装……都有点戴不住。
脑子也根本没力气思考,只能全凭冲动与本能组织语言。
等等,什么叫,“杀人都不在乎”?
我的记忆截止在踏进他的家门。
茫然极了,又忍不住去回忆。
好痛,好痛啊……
头骨好像要裂开了,像有人用锤子往头顶砸钉子,我弓成了一团,手抽不出来,只能用头死死抵住墙壁。
我自认为是个坚强的人。这是我第一次因为疼痛忍不住哭。
此刻只有身边这一个陌生的人是熟悉的,我抽泣着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我要死了,我就这么要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抱住了我。
“你不会死的,”他抚摸着我瘀血肿胀的下巴,贴着耳畔安慰道,声音细腻,“你还要等着被我四分五裂得杀掉呢。”
他为什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话?
“嘛,不过我最近刚狩猎完,不会这么快下手的。”
从我发现开始……他也彻底撕下伪装了。
“为什么,又为什么是我?我看错你了……”开始懊悔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戴着面具,以为善良单纯就是真正的自我。
被面具暗示着,一次次忽略本能的预警,放任自己跟他靠近。
带耳环的耳朵被咬住,轻轻的笑扑在上面,“别生气嘛,亲爱的。我可是很期待的。”
我在痛中昏睡过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房间只有一扇锁着的门,没有窗也没有光,灯的开关大概在外面……真是变态的设计。
最剧烈的头痛已经过去了,现在更让我难受的是仿佛被屏蔽了一样的感知。
思路漫无边际地游荡。
我在活动范围内尽可能地摸索着。
不想死。
我不是真的勇于牺牲奉献的无私圣母。
何况这里根本没有伪善的理由。
想逃出去。
因为不幸福,所以渴望美好。
所以我戴上面具,所以压抑着本性,所以被他流露的恶吸引,又因为他伪装的善而迷恋。
就像深秋的蝴蝶渴望凛冬的花。
我不知道艾尔维斯是不是与我正相反。因为厌恶不美好,所以干脆选择了恶,却因此注意到了面具下的我。
但我现在只想活着。
只想逃出去。
手机没有了,安保系统也没用上……姐姐……罗伊……可惜我们都从没有和人随时保持联系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救我。
……真的有人能救出我吗?
黑,压抑的黑,满世界的黑。
我的理智逐渐丧失,从冷静思考生路,到混沌地胡思乱想,最终陷入绝望与崩溃。
什么都摸不到。
靠着墙,滑落,跪在地上。
艾尔维斯会不定时送来药与食物,甚至贴心喂到我嘴里。
可我抗拒。
时间已经混乱了,我害怕自己的情绪也失去控制。
“我想,也许你需要些粗暴的教训。”久久得不到回应让他开始暴怒。
嘴巴被粗暴地撬开,粥被强行灌进喉咙。
他满意地看着我跪在地上流泪。
“看看你,现在我又要收拾房间了。”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他动作轻柔地为我擦着嘴角,“总会给人添麻烦,真是个坏孩子。”
“都是亲手做的呢,给我心怀感激地喝下去啊。”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世界再次陷入寂静。
脑袋一直在隐隐作痛,我摸索着,把他留下的药吃了下去。
躺倒在地,向上看着,世界一片空洞。
结果还是不得不依赖他。
……好安静。
好黑啊,好黑啊……
连梦里,也是这样死一般的黑。
有谁在喘息吗?
循着声音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到。
“哎呀,哎呀?”
灯光很微弱,但我还是被刺激得流泪。
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前的人满脸潮红,手里酒杯倾斜,残存的红酒摇摇欲坠。
“真是不好意思,”艾尔维斯笑嘻嘻地抚摸着我的脸,“一不小心就到了这里,吵醒你了呀。”
他小幅度地摇头晃脑,一边埋怨着父母给的酒量,一边晕乎乎地哼歌。
“我想,你也该来点酒,对吧?”他又把注意力转回我身上,“你知道的,就像酒心巧克力那样……令人陶醉。”
喝醉也不至于找错自己的房间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期待发生些什么吗?’
‘又或者说……你对我有特殊的感情……’
无端想到了那个血腥味弥漫的吻。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在你面前,就只有酒心巧克力令人陶醉吗?”
我舔了舔嘴角。
疯了。
我居然有点舍不得让他离开。
有声音,有色彩……现在只有他能把我跟真实的世界联系在一起。尽管,我很清楚这通通都错了。
“有意思……”他愣了一下,“你这是在跟我调情吗?”
“你居然会跟我调情?”
青蛇般的眼睛微眯着,仿佛是要将人的魂魄揪出来。
他突兀笑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高脚杯抛到一边,紧接着吻了上来。
温热的唇,冰冷的酒,难以言喻的感觉。
无法下咽的酒从缝隙中蜿蜒流出,衣物浸湿,体温相连。
感官的刺激让人深陷。
“这很不错,对吧?”
良久他才抬起头,轻抚着我的耳饰低喃,呼气喷洒在脖颈,轻得近乎撒娇,“真是的……搞得我都舍不得杀你了。”
“怎么,你喜欢我吗?”
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就是忍不住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这不算是证据么……”他抚上我的脸,一下下轻触着嘴角,“我承认,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要给你更多证明吗?”
他又抱了上来,加深了吻。
像烈火在冰面上烧。
像浮木在浪涛里漂。
我慢慢睁开眼,抚摸着他的碎发和微皱的眉毛,在他最动情的时候用力推开了他。
“真想证明的话,就别关着我。”
我撇过脸,努力冷着声音。
“你这搞不清情况的坏家伙。”
脸被捏着扭过来,半瓶红酒兜头泼下,酒瓶扬了一下,又在地上支离破碎。
“冒失的家伙……”他冷冷笑着,神态却又像在自嘲,“真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他显然非常非常生气,以至于完全不愿意看见我,急匆匆地用力甩门离开了。
果然,不行啊。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努力平复呼吸,抹了把脸上的酒渍,四下摸索。
感谢他的感官刺激,我的理智从虚空中被拉回来了些,刚好够我摸到一块足够锋利的碎玻璃,就着血一点点磨开了绳子。
我不敢赌他受到的刺激会不会大到让我送命,但我不想成为他的宠物。
抛开斯德哥尔摩不谈,我本来也清楚自己喜欢他,起码一度超过了罗伊。
但我也在质疑这种喜欢。
给脸上戴着一副圣母面具,不就是不想被心理的病态控制么……扔不掉的债务责任也就罢了,我不想再受更多控制。
何况我依旧向往光明,厌恶罪恶。
大概艾尔维斯也是。但谁知道被突然拒绝求爱的杀人犯会做什么?
要找机会逃走。
“告诉你个好消息。”
沉默地度过了几天后,第二只鞋终于要掉下来了,我竟然松了口气。
“囚禁很快就要结束了,”艾尔维斯一手晃着匕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眯起眼微笑,“因为我今晚就会结束你的痛苦。”
抬起目光,正对上他的眼睛。细长的,深深的墨绿色。
楼下传来奇怪的动静,他注意力被吸引了,墨绿色有点散焦。
就现在了。
我摸起绳索就砸,趁着艾尔维斯不设防,猛地踹过去,把他压倒,夺过匕首对准他的脖子。
一口气做完这些后,力气却一下子散了,我喘着粗气瞪他。
“你要杀了我吗?”
这是种什么表情……那么多深沉的情绪浓郁又隐忍,扭曲着混杂在脸上,眼睛里却充满异样的期待。
匕首往下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眼泪一滴滴砸到他脸上,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
那个傍晚落日熔金,瘦高的轮廓裹着柔光,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玫瑰的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不肯回头……”
他突然翻身夺过刀,把我压在地上。
“你也说过自己一无所知,”他声音里流露出愤怒,“凭什么又来劝我回头?”
怪我自己错过机会。
怪我自己满脑子水,要当圣母,要喜欢上他。
怪我自己下不了手。
“可惜。”我绝望地闭上眼,“……还没跟你一起去看玫瑰园。”
野生的蝴蝶……触碰不到温室里的花。
他顿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警察!!不许动!!把刀放下!”
“可惜,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他笑了一声。
警察冲进来,枪口对准他。
“抱歉,我要食言了。”他举起刀狠狠刺下了来,“玫瑰园,恐怕你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好好记住我……X。”
两声枪响。
“我会彻底忘了你……”我喃喃道,“你罪有应得。”
艾尔维斯趴倒在我身上,摘掉我的耳饰,落下最后一个冰凉的吻。
我看向天花板,上面一片空洞。
匕首深插进地板,轻轻摇晃,滚烫的血不停流到身上,将我淹 没。
有谁在大声喊着。罗伊推开所有人冲过来。确认我没事后,颤抖着把我紧紧抱进了怀里。
眼泪是烫的,怀抱是烫的,心跳是烫的。他一连串的道歉也是烫的。
“傻瓜罗伊,你有什么错啊……”
好冷。好烫。
再醒过来,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我没受什么伤,被自己碰出来的脑震荡也好了一半,甚至下巴都已经消肿,身上唯一的伤口来自玻璃片,可是医生坚持再留观几天,说我受了刺激。
罗伊一直在照顾我,寸步不离。他长出了黑眼圈,活力四射的脸上第一次充满浓浓的疲惫。
我其实没有受刺激,不过是只想睡觉,却睡不着,所以见不得光,也不想说话罢了。
一群记者破开了房门。
嘈嘈杂杂,闪光灯刺眼得让人想吐。
好在罗伊把他们都赶走了。
原来艾尔维斯是连环杀人犯,原来他怕我发现的是受害人的耳饰,原来那些花肥是生命和鲜血。
我猜到了,却也没猜到。
“玫瑰……”
太久没说话,我的嗓子已经沙哑了,“我大概再也看不得花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罗伊握住我的手,充满担忧,“不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扑进了他怀里,忍不住颤抖着。
“明明当初拒绝了你……明明我可能再也爱不上谁了……”浓浓的自厌再次充满肺腑,伴随着道歉从眼眶里流出,“却自私地纠缠着你……”
罗伊僵着四肢,小心翼翼地揽住我,帮我擦掉眼泪。
他怎么能一直这么美好?
一直,这么温柔,这么炙热,这么大大咧咧却又这么贴心。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愿意回头。”
并且坚定不移的一直选择着我。
“请选择我吧……”他的头发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允许我爱你。”
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没有充满回忆的地方。但是这一切都刚刚好。
我终于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罗伊。”我吻住了他。
颤抖的吻,牢固的怀抱,颈窝里滚烫的泪。
我抬头,对昏暗的夜灯露出一个微笑。
皮笑肉不笑。
我绝不会,心向光明,却选择黑暗。
既然不能拥抱那个尚且无辜的你,那我选择,与你背道而驰。
“再不会拒绝你了。”
迎着阳光,去寻开在雪里的玫瑰。
恍惚间想起,艾尔维斯……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