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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疼痛重置》(3)你不会真以为这事这么轻松就能了结了吧? 冒险 中篇小说

2020-11-12 07:36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Ⅲ、你不会真以为这事这么轻松就能了结了吧?

火车没有来。


最后是露娜轻声建议我们应该回到城堡里,因为夜幕即将降下,况且她还需要在再次外出巡卫城市,提防幻形灵活动之前升起月亮。我放任她将我领走,但在我动身之前,我还是向火车轨道的尽头投去了最后的一瞥,怀揣着飘渺的希望,希望下一秒钟就能看到正拐过最后一个弯道,从山体的隧道中驶出,伴着隆隆声驶向站台的火车。她们只是迟到了,不是吗?


火车并没有出现。


我们在一片沉默中回到了城堡里。一路上,露娜频繁地向我这边看过来,我看得出来她想要对我说点什么,但组织不起合适的语言。抬头望向天空,头顶上方的战局依然胶着。城堡的外围地区是安全的,但城市内有一些区域已经沦陷了。皇家卫兵们每挑落一只幻形灵,就会有五六只新的幻形灵飞上来,补上它的位置。


当我们接近城堡时,我们发现街道上挤满了小马,他们都是从已陷落的区域仓皇逃出来的难民,前来寻求城堡的庇护。露娜将我拉到她的背上,展翅跃过了难民马群,马群已经足足占据了一个街道外加上城堡前门区域一半的空间,甚至在我们观望的时候,这个团体的体积也依然在不断地扩张着。一些在城头上的卫兵腾空而起,飞过来打算盘问我们,但在他们发现来者是露娜公主后,他们又落了下去。


马群流向的是两扇城堡的小侧门,一队独角兽术士在那个地方施放着幻形灵检测法术。马群的流动速度慢得出奇,在我观望他们的期间,他们成功揭穿了一只幻形灵的伪装,后者几乎立即就被狂潮般的攻击法术就地格杀了。按照这个速度,他们至少得花上几周的时间才能清查完所有前来避难的小马。


当我们进入城堡的时候,露娜停下了脚步。“我必须回到我的岗位上了,暮暮。待在这里,你会是安全的。”


我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开了。


“暮暮?”露娜说,我停了下来,“我很抱歉,我也爱着她们。”


我只是再一次机械地迈起蹄子。


当我来到城堡的大厅上时,我看见了正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塞蕾丝蒂娅。所有的皇家举止和她冷静从容的仪态都已被抛在一旁,看见这样的一位塞蕾丝蒂娅只让我愈发地感觉到自己目前处境的虚幻和超现实。


“暮暮?你的.....”她顿住了,意识到我是独自回来的。孤身一马地回来的。我只是摇了摇头。“哦,暮暮,我真的很抱歉。”她说着走过来想要给我一个拥抱,就好像拥抱一下就能挽救回一切似的。我向前迈出一步,伸出蹄子将她推开,她踉跄着向后退去。我活动了一下嘴唇,几番尝试后依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你......修复好了谐律精华?”我终于挤出了这几个词。


塞蕾丝蒂娅扬起了头。“很勉强,不过再有几天我应该就能将它们永久性地修复。它们......我以前从未见过它们的这种表现。虽然很艰难,但我应当还能够控制住它们,可是我本来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们可以......”


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她话中的含意。“再一次为她修复好一切”就是她未能说出口的下半截。我抬起头,直直看向她。我想要朝她尖叫,我想要为我的朋友们所必须遭受的一切而谴责她。我只是必须得要找匹小马来责难,为所有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平息住我脑海中不断聒噪的自责之声。


“她们走了。”我只说出了这一句话。数以万计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翻腾,上千种她们可能的死法以及过程中经受的折磨。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极尽恐怖的,只因为我,在一个有史以来最糟最糟的日子邀请了她们来到这里。她们所受的苦,她们所受的折磨,这全都是我的错。“很晚了,”我说,虽然心里很清楚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我要回房间了。”说完,我便开始走向城堡的深处。


“暮暮,等等,”她说,我听从了,“我收到了来自前线关于火车轨道上接连发生的袭击事件的初步报告......如果这算得上是什么安慰的话,我认为,她们走得或许还比较安详。”


“跟什么比,比较起什么来?”我猛地扭过身,不经思考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比较起什么来?求求您,用您那无尽的阅历告诉我,最糟糕和最好的死法分别是什么?有多少次,你有体会到过死亡侵入你的体内,扩散至你的全身,并强行将你和你所珍视和所爱的一切分隔开来的感受。在我们两个之间,你觉得谁更了解死亡这一含义一点?你可能压根对它一点了解都没有,我呢?可以说我都已经是这方面的专家了,毕竟我可是实实在在地体验过它。问我,问问我死亡是什么样的感受,公主。这么多年过后,你一定早就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了对吧?现在就是你知晓答案的最佳机会了。”


她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她看上去被惊吓得不轻,但我那咄咄逼马的瞪视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终于,她冷静了下来,“很好,暮暮,请告诉我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说,竭力但还是没能够完全掩盖住她声音中的颤抖。


“糟透了,公主,糟、透、了。我已经死过了很多很多次,每一次的体验都是那么的糟糕透顶。即便是在我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够拯救小马国的时候,我的意识,在滑入未知之前的最后一刻所感受到的东西总是别无二致的。我总会在那一刻感受到孤独,公主。不论在那之前我做了什么,或是出于何种目的做的那件事,又或是在何处死去,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总会感受到渗入骨髓的孤独,那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我朝着她大步走过去,凑到她的鼻子跟前,然后吐出了这句话:“我的朋友们在孤独中死去。”


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全身上下颤抖得宛如秋风中一片落叶的塞蕾丝蒂娅公主。我也不想等她恢复常态。我已经累了。我转过身去,离开了大厅,去寻找一个过夜的地方。


我甚至都没有回到我以前常住的那个套间里,而是随便在走廊上找了一个房间,走进去在一张沙发上躺下。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有几周的时间没有合过眼了,现在那些被拖欠的倦意全都找上了门。甚至在我的脑袋挨到枕头之前,我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我的梦境里充满了模糊的画面,它们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其中有关于我和朋友们相处的那些时光的,有关于每一次我死亡前看见的最后一幕的,它们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梦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自责和恐惧的幻雾。我在梦中沉浮了仿佛才不过几秒钟,就被一位守卫给摇醒了。


“早安,暮光闪闪女士。公主派遣我来问候你,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直接冲他大吼“滚去跟你的长矛【Buy some apples】去吧”会显得我很没有教养,不是吗?


所以我只是呻吟了一声。公主大概是需要跟我谈谈。中心城现在正处于被幻形灵封锁的紧急状态,成百上千的小马需要我的帮助。我还没有矫情到只因为我自己的情绪状态就将他们晾在外头不管不问的程度。嘿,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想想云宝黛茜会怎么说我。


她什么也不会说,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不速之客那样闯进了我的脑海里,但很快就被一阵对发生在她身上,以及我其他朋友们身上的一切而从我心底升起的自责所替代。邀请她们的是我。都是因为我,她们才会登上那列火车。在那一刻,我本应该陪伴在她们身边的才对。我就应该与她们一同死去,然后一起前往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以前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朋友们都是一些好小马,我只希望我在我死去之后也能前往她们已经去了那个地方。


没有时间可浪费了。我把自己拽出被窝,跟着守卫一起坐向餐厅。两位公主在里面无言地咀嚼着一些水果当早餐,我觉得自从我最后见到她们直到现在,她们都没有合过眼。露娜甚至都没有脱下过她的战甲,昨晚的激战在她身体上留下了多处割伤划伤。看见一位永生不灭的女神受伤流血是会令马感到不安的一幕。


“露娜,塞蕾丝蒂娅。”我直接说道。我认为我们身心都已经疲惫到没有余力再去关心皇室称呼之类的琐碎细节的程度了。她们朝我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用她们的早餐。“您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吗,公主?”


露娜代替塞蕾丝蒂娅回答了我。“据我的观察,昨晚他们所居住的区域已经沦陷,不过他们也许已经逃了出来,现在有可能是混在了那群寻求城堡庇护的难民中间。”她清空了她面前的餐盘,然后托起她的战盔。“我必须为我的突然离席向你们道歉,但外面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我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塞蕾丝蒂娅飘起她身旁的一些卷轴递给了露娜。“请把这些带给斯派克,妹妹,让他把这些信送到前线上去。”她说。我笑了,那可真像他,永远都在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帮上大家忙的位置的小助手。我想知道有没有小马已经告诉了他昨天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我更希望他能从我的口中得知真相。


露娜离开了房间,餐厅里只剩下了我和塞蕾丝蒂娅。一阵令马难堪的沉默笼罩住了整个餐厅,偶尔会被羽管笔在羊皮纸上滑动的沙沙声打破,那是塞蕾丝蒂娅在批阅文件。


最终是我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局面。“公主,我很抱歉昨天对您大发雷霆了。发生在我朋友们身上的事情并不是您的过错。”


塞蕾丝蒂娅把用着的羽管笔放平在桌面上。“无需道歉,昨天我们所有小马都过得不轻松,尤其是你,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被那个法术逼迫着重生了这么多次的话。”


“说到那个法术,您觉得您可以帮助我让它停下来吗?不是说我想要挂掉,但是我会被永远地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吗?”


塞蕾丝蒂娅眯起了眼睛,视线越过桌面仔细地审视了一下我。“我觉得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不过同样的,我也从未听闻过一种能做出像你描述的那种效果的法术........简单的来说,现在的你并没有以前的你的那般‘真实’。”


“我其实并不存在?”真是棒极了,因为处在幻形灵大军压境、小马国濒临灭亡的处境下的我,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来一场关于自我存在认识的危机。


塞蕾丝蒂娅笑了。“你是百分百的真实,暮暮,无需担心。只是似乎看起来有些东西与你的其余部分分离开了。我不敢做出保证,但是一旦事情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解除这个法术。”


我本来是期盼着能得到一个更明确一些的回答,但眼下这个答案也已经够好了。“公主,我应该做些什么?我要怎么才能帮得上忙?”


“我需要去加固谐律精华了。不过我相信像你这样一只天赋异禀的独角兽一定能够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发挥作用的岗位。为什么你不去城堡后院那边提供帮助呢?你现在肯定已经在识破幻形灵伪装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了,好好地运用它。还有记得不要离开城堡附近的区域。我们晚餐时间再见。”


那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安排,一个可以让我全神贯注投入进去的任务,还顺便能跟斯派克打个招呼。没准我能在他们中找到我的父母呢。现在我真的迫切需要听到一点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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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没能从她的巡逻任务上回来。


守卫的报告说,那是一场伏击。成百上千的幻形灵组成的虫潮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涌去,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向他们发起袭击——小巷中、窗户里、房顶上,有些甚至是从下水道口里钻出来的。露娜竭力稳住恐慌得不知所措的巡逻队伍,组织起了反击,但即便是她,在面对压倒性的虫海战术时,也没能够撑到最后,力战而竭。现场甚至都没有留下尸体,有的只是沾满斑驳血迹、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金属碎片,曾经是她那身银白色战甲的金属碎片。


城堡内的气氛阴沉,这已经是比较仁慈的说法了。经小马们的口耳相传,事实与谣言已经变得含混不清,他们中的一些拒绝去相信这个消息。要不是我是从那两个卫兵口中亲耳听到的这些,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幻形灵故意留了两个卫兵活口。它们想要让我们得知这个消息。


已经是晚上10点了,或者本应该是晚上10点了,但是太阳依然高高悬挂在空中。我在塞蕾丝蒂娅寝室外的阳台上找到了她。她无言地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现在我反倒成了我们两个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小马,所以我只是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


昨晚我一气之下说了很多,此刻我感受到了一股我从未感受到过的悔恨,后悔自己对她说了那些话。我能看出来,我所说过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中激荡,激起滔天的波浪。


“不应该再由我来做这件事了,我本不应该再替她升起月亮,暮暮,”她说,“也许可以是因为她想要...请我帮她一个小忙,也可以是因为...她生病了,但绝不应该是因为她已经去了。我盼着她回来盼了一千年这么久,而我却只再次拥有了她........不到短短三年的时间。”


“我知道,”我说,紧紧地依偎着她。她已不再像往时的那般柔软,她的身体是僵硬的,全身上下的每一束肌肉都是绷紧着的。


“这件事还并未真正地发生过,在我的认知中。只要太阳还没有降下,我就可以不断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她只是迟到了,没准只是因为她又睡过头了。那可真像是她会做出的事情。而在我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一切就都会变成真的了。我只是希望能再有几分钟,再留住她几分钟,不让这件事情成真。自私,不是吗?”


“不,不是的。我想所有小马都能理解的。您在这件事情上想花多少时间就花多少时间吧”


塞蕾丝蒂娅的长角亮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号角齐鸣,也没有任何绚烂的余晖,太阳降了下去,月亮升了起来。我扭过头望向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眼中的某些东西如同烛火一般熄灭,然后死去了。


一言不发地,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我跟了上去,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孤身一马了。我们走下楼梯,穿过了王座厅,穿过了城堡大厅,最后一路往下抵达了城堡地牢。当塞蕾丝蒂娅径直走向这座城堡里唯一关押着囚犯的那间牢房,并打开牢门时,守卫们都自觉地退下了。


“你好呀,公主阁下,是来这里找我聊天的么?”邪茧问。她被粗重的铁链拴在墙边,但从她脸上那得意洋洋的邪魅微笑来看,你可能会觉得待在这个地方其实才是她真正求之不得的事情,也许她还真是呢。“我还看见你带来了你那位小哈巴狗似的学生。我的袭击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当然,要是你不想说的话,你也是完全没必要开口的。毕竟我在这里也能够获悉我虫群们的一举一动,没准我的情报来源还比你的高级呢。”


“你是不会胜利的,邪茧,我们最终将会将你们驱逐出我们的城市,我们会彻底地歼灭你们每一个个体。你从暮暮揭穿了你的偷袭阴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失败,”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是自信的,但是这股自信恐怕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罢了,她没有任何理由会感受到这股自信。“就算我们没法独力做到,我们的援军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你觉得它们中的哪一支会先赶到呢?”邪茧问,“是那支来自北面骡丁汉堡垒的援军,还是来自南面马哈顿军营的援军呢?我敢说他们至少也得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急行军的话也许是两天。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中心城是唯一一座我派遣了我的孩子们来进行渗透的小马国城市吧?”


“就算你知晓关于我们援军的信息也无关紧要,他们将会粉碎你的阴谋。”


邪茧灿烂的笑容黯淡了些许。“是的,我不会否认在那种情况下占有优势的是你。不过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我们觉得自己必败无疑的时候,你觉得我们在撤退之前会准备对这座城市做些什么呢?现在我们杀死的小马数量还称不上是屠杀,我们只是为了达到让群众产生恐慌心理的目的而已,这一切都在我们伟大计划的算计之内。他们中的大部分现在都被裹在我们的虫茧里,被我们好好地照顾着呢。要是你逼迫我们撤离,我们就会带上半个城市的小马一起离开。”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如果它们不会杀死小马而是俘虏它们的话,那么也许........


“哦~我品尝到的是什么?是希望吗?很甜蜜,但还不能满足我的胃口。不要会错意了,暮光小姐,你的朋友们都已经死了。我拒绝冒能够让谐律精华再一次得到使用的风险,”她脸上的微笑又变回了开始时的那般阴险。“你想要知道我们是按照什么顺序来处决她们的吗?”


我想要冲过去把她踩成虫泥,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看在塞蕾丝蒂娅公主的份上。


“给我一个不杀了你的理由,邪茧。因为我发觉那种冲动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抑制了。”塞蕾丝蒂娅说。我听出来她说这话时是认真的,她从不会轻易地跨越这条界线。


邪茧转动了一下脑袋,伸出一只蹄子拍打着她的下巴,还发出了一阵蓄意的嗯嗯声。他们对她的束缚工作做得真的很彻底,甚至连她身体上的那些孔洞都有一条铁链从中间穿过,每一次她扭动肢体的时候,它们都会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噪音。“让我看看........除去我那几位中尉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内就能瘫痪并占领你们指挥部的实情以外........要是你杀了我,你就再也没法从我的口中听到我提出的投降协定了。”


“投降?你想要投降?”我问。


“毕竟你的公主都以这样一种生动且具有说服力的方式向我证明了我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的完蛋了。当然,这肯定不是无条件的。”邪茧说。


“你的条件是什么?”塞蕾丝蒂娅问。


“第一,我们想要自由地在小马国的国土上生存,不必再终日躲藏于阴影,也不必再遭到你们皇家卫兵的驱赶。”


“这个可以考虑,从大体上来说。只要你们自愿受到相关法律和条例的约束。”塞蕾丝蒂娅说。我打了一个哆嗦:谁会希望要一只幻形灵来做自己的邻居啊?


“好极了!看,其实这事儿也是很好解决的嘛。第二,我们想要留着那些已经被我们裹在茧里的中心城居民。”


“这怎么能行!”我脱口而出,但是塞蕾丝蒂娅并没有作答。她不是真的在考虑接受她的条件,对吗?


“第一点,你们要知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被裹在茧里超过一天的时间了。第二点,有一句俗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已经被我们的军队狠狠地榨干过一次了,被吸食的频率是绝大多数正常的思维体无法承受得住的,所以他们现在大概大多都已经神智不再正常了。”


塞蕾丝蒂娅还是什么也没说,于是邪茧接着说了下去。“最后,我们想要入贡。每年进贡给我们一些小马,你就可以假装我们是朋友了。要是你想的话也可以时不时地给我们送来点礼物。反正这也是你们小马最爱做的事情,不是么?”


“绝对不可能,”塞蕾丝蒂娅终于开口了,“我不会拿我子民的生命来跟你做交易。”


“好好再想想哦,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将失去的会比这多得多。”


“你已经听到我的答复了。”


“哦~真是可惜。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但我本来以为要是我们能把我们的差异放在一边的话,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呢。你有魔法和军队,我有情报和渗透单位,想想我们联手可以做成些什么事情吧。狮鹫的骄傲品尝起来几乎就跟小马的爱一样美味,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水晶帝国也是蓄满了爱意。”


“说的好像我会真的同意跟你,或是你的虫巢合作似的。”


“所以是因为‘虫子’这个概念让你感到不适吗?审美学上的分歧我想我们还是有一点可以周转的余地的。也许你会更喜欢我们这样?”一道绿光亮起,等到光芒散去之后,那面墙上被束缚着的赫然就是露娜公主。“我甚至会让你叫我小妹妹哦,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那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温绝对至少飙升了50摄氏度,塞蕾丝蒂娅眼中燃起的怒火亮如白炽。


“你敢!”


邪茧只是对着她轻蔑地笑了一声,其中包含的残忍与发出这声笑声的主人是那么的不相配。


“哇哦~姐,你生气的时候说起话来真是有够酸的。“


赛蕾丝蒂娅发出了一声饱含痛楚的尖叫,我从来没听她这样尖叫过。房间里亮得仿佛发生了一场超新星爆发,我都开始觉得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将会是图书馆的书架了。但等到我的眼睛能再次看清东西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身处地牢中,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邪茧也还在。赛蕾丝蒂娅消失了。


“做到这个份上她还是不会杀我。你们小马都是一个样子,都是一群可悲的软蛋。”


“那是因为她比你更强大,邪茧。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但是她是永远不会处决一名没有防备之力的囚犯的,即便是像你一样令马作呕的囚犯。这是力量,不是软弱。”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口舌来向她解释这些。像她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领会到这番话的含意?


“好吧好吧,不过,我可是分明记得我的族群不是即将变成餐桌上待宰鱼肉的那一方,所以也许你并没有你认为的那般理解‘力量’这个概念。为什么你不去找找你那位漂亮小马公主传送去的地方,让我一只虫呆着呢?”


也许我应该这么做,赛蕾丝蒂娅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嘿,邪茧?”


“又怎么啦?”


“我不是一只比你更好的小马,或幻形灵。”


赛蕾丝蒂娅教我黑魔法是她的理由的。我将感知探入我灵魂最黑暗的那几个角落,从中汲取了这一天下来我体内已经积攒起来的所有那些糟糕透顶的东西,并将它们全部灌注进一个法术当中,一个不仅仅会杀死被施法的对象,还会将这一过程中她所遭受的痛苦放大至几千几万倍的法术。我没法单单用它来抵消掉她已经施加在我身体上的伤痛和心灵上的创伤,更别提她对赛蕾丝蒂娅做的那些好事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绝对会为此,拼、尽、全、力。


整个过程下来其实我还是感觉很失望的,法术生效时制造出了古钟轰鸣般的巨响,它们挤在这么小的一个角落里突然爆发,意味着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她那时到底有没有惨叫。我只知道当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牢房里已经没有幻形灵女王的存在了,连锁链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她身后那堵被烧得焦黑的墙上散发出来的热浪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灼烫了。


当初在塞蕾丝蒂娅的寝室里时我就应该这么做,就算这么做换不回露娜也罢。


我在这里已经再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于是我一路爬向上、向上、再向上,一直爬到城堡位于最高层的那个阳台上。我把半截身子探出了栏杆,从这里我大致可以看到我认为是我父母房子的那栋建筑物。房顶上盖满了绿色的有机质,我的爸爸妈妈大概也会在那栋房子里,被裹在绿色的幻形灵粘液中,被头朝下地悬挂在我儿时房间的天花板上。我又把四分之一截的身体探出了栏杆外,想象着自己能看见远方的那堆已化为我那五位朋友永远的坟冢的火车残骸。


我把最后那四分之一截的身体探出栏杆外,松开了环绕着栏杆的蹄子,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任由它将我拉向地面。


就算谐律精华没有爆炸,就算我们成功对这场入侵进行了反击,我在这世上所珍视过和爱过的一切也都已经被毁了。这个未来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价值可言。


——————


“呃,那可没成。”


我长叹着坐了起来。像之前一样,我开始朝着露娜房间的方向走去,去唤醒露娜。但走到半路时我突然停住了,这一举动也使得一位正巧走在我后面的女佣砰地一下撞上了我的屁股,她背着的那叠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道过歉并帮助她重新收集起散落的毛巾后,我开始思考,想知道现在我的计划,更具体地来说,到底是什么了。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在入侵发生前抵达我朋友们所乘坐火车的所在位置,更不清楚要怎么做才能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唤醒露娜、救下塞蕾丝蒂娅、阻止谐律精华大爆炸这一系列的任务。重复做上一次我做过的事只会给我带来一个与上次相同的结果,而那结果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可以接受的呢?要是在一条时间线里,我的朋友们和家人们都活了下来,但代价是半个中心城的毁灭呢?我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我调头沿着反方向跑了回去。当我回到图书馆的时候,斯派克已经将我施放那个法术时所用的参考书籍收拾好了一半。


“斯派克,先别管它们了。我们出去走走。”


我们离开了城堡。我回想起上一次我们像这样悠闲漫步的时光,那时候的我既天真又无知,根本不知道一团死亡之云正在我的头顶上方盘旋。也许我还是可以稍微地追忆一下那个下午的。


“嘿,斯派克,我就在想啊......”


“你总是在思考。”


“那就是想得比平时还要多一些,小机灵鬼。”我瞪了他一眼,但他立马摆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表情,简直比天真无邪还要天真无邪。行,你就接着装吧。“假如小马镇即将发生一些糟糕的事情,而且我也来不及救下所有小马,你觉得是否存在有一些我必须得去救的小马,和另一些我可以尝试去救,但就算我失败了世界还是会照样转的小马?不是说我讨厌他们或他们无足轻重什么的,但要是我不得不做出选择呢?”


“天呐,暮暮,为什么你要思考这样的问题?”


“哦,你懂我的啦,总是有一些疯狂的点子不停地在脑瓜里打转。不过说真的,你的想法是什么?”


“嗯.......”很好,他是以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的。我其实有点担心像这样一个问题对于他那年幼的思维会不会有些过于沉重了,但我需要听一听来自其他小马的声音,藉此来打破思维已经陷入的僵局。“呃,你可是暮光闪闪,你总会想出一种能救下所有小马的方法的。”


“谢谢你斯派克,但如果我做不到而且我必须选择让一些小马死去呢?我到底该怎么做呀?”


“嘿,你知道吗,如果我知道白胡子星璇研究的是一个‘把暮光闪闪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法术的话,我就不会帮你来施放它了。”


“斯派克,你就能别再说俏皮话了吗?严肃一点,我是想跟你进行一场正儿八经的谈话呢。”


“我很严肃的啊,你必须得要救下所有小马。听着,有些小马肯定是在那份你必须救的小马的名单上的,比如说公主两姐妹和我们的朋友,不是吗?”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头,这才有点像样嘛!“是的,没错。”


“但就拿苹果杰克来举个例子,你是不能光救她而对大麦克、史密夫婆婆和小苹花置之不理的,我说得对吗?”他问。


我皱了皱眉头,但我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缘由,所以我点了点头。


“现在你救下了小苹花,而因为你救下了瑞瑞,所以同理你也得要去救甜贝儿,这样一来你又得要去救飞板璐了,要我说他们三个可是一群如胶似漆的童子军。再想想要是你没有救下车厘子或她们同学中的任何一位的话,她们会有多么恐慌吧。嗯,如果你没有救下珠王冠冠的话他们大概不会有很大的意见,但臭钱也算是一匹好小马,而他对此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异议的——”


“——于是从这里开始,一切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为他补完了后面的那一句话。


“正是。”


“但这么想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啊,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嘿,说得好像你之前从来没有干成过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一样。”他说,然后扭头看向我们正从其旁边经过的那一排铺面。“哦哦,是闪耀钻石华丽宝饰店,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一停吗,暮暮?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的思维迟缓地意识到了话题的转变。“当然,斯派克,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再跟上来。”我看着他小跑向那家宝石店,咀嚼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这只年幼小龙宝宝说的话。


“快点儿,暮暮。”他停下脚步,等着我跟上来。当我迈起腿来时,我注意到他并没有立刻转头就走,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的深思熟虑。“呃....暮暮......如果你真的非得要列一张那样的名单的话,那么我会在那张名单上吗?”


“你在开玩笑吗?你以为我把名单上的第一个位置专门空出来是打算留给谁的?”


他的小脸一下子又明亮了起来,然后就脚底抹油似地一路冲进了宝石店里。


一秒钟后我也跟着他走进了门。那位店主,红玛瑙(Red Roby),是一只红色(震惊到你了,我说的对吗?)的独角兽雌驹,也是我们的一位老相识。她总是很乐意让斯派克在她切割完宝石后替她清理掉剩余的边角料和宝石碎屑,这个小家伙把它们一颗一颗地丢进嘴里面,像嚼爆米花似地嚼。自然地,斯派克也成了她的头号大粉丝。


“嗨,红玛瑙!是我,斯派克!”


红玛瑙咯咯地笑了起来。“真的?你确定吗?我觉得你是另外那只时常来我店里面溜达的小龙宝宝。”


“不,真的是我!哦,等等.......哈哈,红玛瑙,真的很好笑。”


面对这只气冲冲的小龙宝宝的撅嘴,她的笑声这次是不加约束地爆发了。我也不能怪她,这一幕实在是太可爱了。“最近过得怎么样,暮暮?”


不算太糟,只是被困在一个永不停止的时间环里,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干掉的准备,顺带一提,是被一群怒气冲冲、嗡嗡叫唤的幻形灵给干掉。


“哦,你知道的,就跟往常一样。”才是我真正说出的话。


“知道了。”


不,你其实并不知道。


“嘿,我听说你父母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是在下个月,我说的对吗?”她问。


“嗯哼。”我随口应道。就像平时一样,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一个地方——一对紫水晶耳坠,我朝思暮想了好几年的紫水晶耳坠。它的色泽能够完美地衬托出我的皮毛颜色,它的形状简直就是为了映衬出我可爱标志的形状而生的。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耳坠........噢,而且它的价格远远地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外。


“呼叫暮光闪闪,小马国呼叫暮光闪闪。”一个声音在我的耳朵旁叫道。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红玛瑙的视线,她脸上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我说的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对吧?”


“抱歉红玛瑙,我不是有意要忽视你的。我只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对耳坠。”


“想带上试试吗?”


“上一次我试戴它们的时候,我记得我写了一份长达11页的关于为什么塞蕾丝蒂娅公主应该批准我卖掉一个肾,好让我从你这里把它们买下来的报告。”


“为了得到钟意之物,我们理应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给我几分钟,我先去帮斯派克拿来些他要的宝石碎屑,然后没准我们能弄出一份分期付款合同或预定金先购条约之类的东西来。你不是每天都需要吃东西的,对么?”


红玛瑙转身走进了她存放切割工具和工作台的房间里。我再次低头看向这一对耳坠,突然,犹如一道灵光闪过,我意识到了关于这整个时间循环的玩意儿,貌似还有很多方面我压根就没有探索过。这其实并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偷窃,我只是借用它们一会儿——未经它们主人的许可而已。而且这一会儿也不会太久,也就是借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刻罢了。


在我来得及进行再三考虑之前,我就发现自己已经从外面的街道上搬进来了一块铺路用的大号鹅卵石。我将它高举过头,然后狠狠地将它砸在了玻璃展台上。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整个过程中,斯派克一直都保持着瞠目结舌,过度换气的状态。玻璃应声而碎。


“喂!外面发生了什么?”红玛瑙的声音从店铺的后面传来,我用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娴熟动作,把斯派克和那对耳坠从他们原来的位置上一把抓起,然后立即用传送术瞬移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里。


我放下斯派克,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耳坠安上,对着我蹄边的一个池塘欣赏起了我在水中的倒影。哇哦,它们怎么变得比我记忆中的还要漂亮了?


“暮暮,刚刚他喵的到底发生了啥?”斯派克问。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叫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语言,但转念一想,此刻自己大概也不再像往时的那样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了,所以只好作罢。“你偷了这些!”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斯派克,当处于战争或是自然灾害爆发的期间时,这叫做劫掠。”


“难道你看见了一场我没有看见的战争或是自然灾害?”他说着指了指我们的周遭环境。一位母亲和她的女儿正在旁边的一个小山丘上享受着一段平静的野山时光,池塘水面上漂浮的一只鸭子嘎嘎叫唤,与它周围的一切有机地融成了一幅秀丽的风景画。


“哦,你知道的啦,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早点开始的为好,免去到时候拥挤争抢的麻烦。”


斯派克倒吸好一口凉气。“我的塞蕾丝蒂娅在上,我懂了。你先是施放了一个时间法术,然后你又开始问玄奥的古怪哲学问题,公然地践踏法律法则,就好像你根本不在乎后果一样.......”


我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不可能会真的把它弄明白的,对吗?我现在还没有做好跟他来一场像那样的谈话的准备呢。


“..........那个法术把你变回了中二期的高中不良少女!”


嗯........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会真的把一切都弄明白的。


“别这么做,暮暮!别再把你的鬃毛染成黑色再自称自己是幽幽暮暝(Darkness Twilight)了。它听上去真的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酷!”他哀求道。


“斯派克,我以为我们之前都已经说好不再提这茬的了!”我说。因为......对,确实不是我马生中最光彩的一段时期。


“我必须得去告诉塞蕾丝蒂娅公主!”斯派克说。他转过身一溜烟似地朝城堡的方向跑去了。


“幽幽暮暝在一些文化里面是一个相当好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住这个的!”我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


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那好吧。我低头继续欣赏起我在水中的倒影来,天,这对耳坠戴在我的耳朵上的效果是棒极了。也许,只是也许,我还可以稍稍扩展一下“劫掠”这一词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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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幻形灵抵达中心城的时候,它们发现了一只胆敢挡在它们与中心城之间的小马——一只薰衣草色的独角兽,耳戴一对完美地诠释了“完美”这一词的紫水晶耳坠,四只蹄子上各自绕着一条由帕金链和宝石编织而成的蹄链,身上还穿着一条黑色的、与我的后半身紧紧相贴的黑色短裙,因为我觉得这条裙子会很衬我的屁股。事实上,关于最后一点我说错了:这条裙子简直让我的屁股熠熠生辉,靓到三百六十度螺旋爆炸升天。


她的肩上还挎着好几个购物袋,里面全塞满了那些她也许大概可能并没有——如果你非得要开始耍官腔的话——“付款”,的东西。


幻形灵们大概把我认作了某个容易得手的上流社会贵族目标。它们中分出了三只幻形灵,径直飞向了我。


我不太确定它们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对我的判断其实错得一塌糊涂。也许是当我把它们中不断逼近的一只用一道魔法束轰出视野外的时候,也许是当我的蹄子伸进一个“我的”(其逻辑性和合法性有待商榷)购物袋里——掏出一杆棒球棒——以力劈华山的气势把第二只一棒子捶到地面上的时候。总而言之,最后的那只幻形灵在最后的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失误,连忙拔高高度,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再度向我袭来。


于是我在这时掏出了电工胶带卷。我将它抛向那只幻形灵,然后让我的魔法干完剩下的活:胶带自动解开并一圈圈地缠绕在了幻形灵的躯干和翅膀上,最后用狠劲猛地一拉。幻形灵的俯冲轨迹一下子变得笔直了许多,它与地面亲密接触,摔了个七荤八素。它在这世上看见的最后一样事物,就是看见我哼着小调,棒球棒悬浮在身侧,漫不经心地走到它面前,然后棍起棒落,一击K.O.


噁,幻形灵的体液溅到我的新裙子上啦!


瑞瑞大概不会赞同我这种短裙加棒球棒的搭配,就算她不赞同也会不得不承认我刚才的那一击打得实在叫一个动作流畅,潇洒霸气。


藉由藏身于阴影处+一次偷袭由两到三只幻形灵组成的巡逻队伍的组合战术,我取得了很可观的杀敌成绩。已经有五十只幻形灵成为我棒下的亡魂了。这能救得了小马国吗?不,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种事做起来爽吗!?哦,你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感觉到我蹄下的地面在震动和摇晃,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谐律精华即将爆炸。我看见了一支三只幻形灵的小队,同时将蹄子伸进我的购物袋里——如此剧烈的消耗下它里面的存货也快告罄了——拿出了一个登山鞍具,为啥我要往购物袋里塞进一个这样的玩意儿?我又不干徒蹄攀岩这种事情。不过谁在乎呢,换个角度来看,它也可以是一件相当不错的束缚衣。


第一只幻形灵被套住后丧失了行动能力,第二只也迅速地被消灭——当它向右扭头时它最后看见的是一杆棒球棒在视野内疯狂放大的景象。我抓住时机,向城堡的方向瞥了一眼,证实了我的猜测。闪闪发光的死亡高墙在向外扩张,因为不愿看见它前方的小马国被不和谐之力所侵占,于是准备将它犁平为之。


我的袋子里只剩下了一小块蛋卷的残渣,那曾经是我的晚饭,是我从家常餐厅那儿........借回来的。把蛋卷丢到空中的行为引走了幻形灵的注意力,它扑过去凌空接住了它,同时暴露出了它脆弱的脖颈部位。我举起本垒打(HOME RUN)(我有提到过我给自己的球棒起了一个传统小马国名字吗?这是我的小宝贝给自己挣来的),使劲全身气力向下劈去。在死亡高墙吞噬我之前我还有一秒钟时间可活,但这也已经值了。


最终的杀敌数?53只幻形灵。


——————


当我和斯派克推开小马乔甜甜圈店的大门时,店门上的铃铛叮铃地响了起来。


“嘿,乔,最近过得怎么样?”斯派克对着那只正用抹布擦着柜台的公马挥了挥爪子。


“看看,这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两位老主顾吗?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们了,我以为你们都已经搬去小马镇了。”


“我们这周恰好回来一趟而已,不过,要是少了你的甜甜圈,这一趟走下来就是无论如何也完美不了了。”我说。我是真的很想念这个地方。在魔法学院进修的那段日子里,这里就是我最常来消磨时光的老窝点。“其实呢,乔,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你了解很多关于甜甜圈的东西,对吗?”


“反正我的可爱标志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么凭借你浩瀚的甜甜圈知识储备,你能否告诉我是否存在有一份毒性学术研究报告,研究的是需要多少剂量的糖霜和巧克力碎屑,才能使它们的毒性在我这种体型和体重的雌驹体内达到LD50的水平?”


 


译注:LD50——半数致死量(median lethal dose, LD50), 表示在规定时间内,通过指定感染途径,使一定体重或年龄的某种动物半数死亡所需最小细菌数或毒素量。


 


“你那句话里的一些词我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非常好,那就说明了这是一个具有革新性的原创学术研究。”我翻开我的鞍包,取出了一卷羊皮纸和一支羽管笔,用于记录。当然啦,我的报告到最后是不可能保存下来的,但如果我真要做这件事的话,我就必须得拿出十二分的严谨学术精神才行。“乔,我需要你以随机组合的方式给我们来上四打的甜甜圈,并一定要保证你要完全透彻地记录下了你所有的组合方案。”


乔翻了个白眼。“都听你的,暮暮,四打甜甜圈马上就来。”


我和斯派克挑了一个小隔间面对面地坐下了。当我看向他那边时,我惊讶地发现他已经高兴得嚎哭了起来。


“暮暮,这话无论我再说多少遍我也不会嫌多........但你真的是天底下最最好的老板,是我有过的所有老板中最最慷慨的那一个!”


“斯派克,你就有过我这一个老板。”


在他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之前,这场对话就突兀地被一个推到我们面前,不折不扣就是一座甜甜圈小山的庞然巨物给打断了。乔还给我们捎来了我们一开始忘了点的两杯咖啡。


“为了科学!!!”


甜甜圈毒性探究实验的最终报告


实验对象:暮光闪闪,独角兽,雌性


甜甜圈消耗数:23


品种类型:4个乔甜甜圈店的独家涂酱甜甜圈,4个草莓霜顶甜甜圈(备注:撒糖粉,彩虹型),1个草莓霜顶甜甜圈(备注:未撒糖粉),3个枫糖涂浆甜甜圈,4个酥脆面团,3个果酱夹心甜甜圈(备注:撒糖粉),3个果酱夹心甜甜圈(备注:未撒糖粉),三个传统式小蛋糕。


最终死亡原因:因吃得过撑引发了胃绞痛而导致无力逃脱幻形灵大军的追捕。


——————


还记得我上一次说过自己的最高记录是53吗?87,尝尝这个,所有小马们。不过实话实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结到那把我找来的链锯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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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再来点茶吗,暮暮?”


“乐意至极,邪茧女王,你可以.......”


“哦,当然了,没有任何问题。”


在历经过这么多次死亡和疼痛的折磨后,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王座厅——向我那永恒的宿敌解释完我已经弄清楚了她的全盘计划,而且没有一丁点的手段来阻止她的阴谋——被她用茶和华夫饼来盛情款待的这一点,反而还令我感到怪安心的。


当然,这场茶话会本可以是在一个能让我感觉更舒适的环境下进行的。要是她没有不顾我的再三反对,坚持要用从她身体上某个“我想都不敢去想那是哪里”的部位产出的绿糊糊粘液把我整匹马黏在一面墙上以展示她的待客之道的话。但话说回来,我可是一只处于半幽灵化状态的“可恨”小马。我没有任何理由指望她真正地信任我,再说了,一旦事态急转直下,我也是可以随时传送走的。


邪茧女王飘起一个茶杯递到我的嘴唇前,以便于我前倾脑袋从里面吸一口茶水。“所以,银甲闪闪其实一直都有说梦话的习惯?”她问,催促我继续我刚刚发起的话题。


小马国岌岌可危的险境暂且按下不表,要是我就这么放过像这样一个抖落一些我老哥黑历史的大好机会,我该是一个多么不及格的妹妹啊。


“从我还是只小雌驹的那会儿就开始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知道他内心其实超怕小苏格兰猎兔犬的原因。”


邪茧笑了起来,从一只巨大的虫形怪物口中发出的笑声让我感觉心里毛毛的。“难怪当我提到要在我们结婚之后养一条狗的时候,他会被吓成那个样子。嘿,他有没有私底下跟你说过他退役后的安排?”


“是什么?”


“加入一支马里亚奇乐队(mariachi band,又称墨西哥街头表演乐队)。”


“银甲?他?怎么可能?你绝对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百分百的事实!他和几个皇家卫兵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甚至还会隔三差五地聚集在一起偷偷练习呢。他在试戴一顶墨西哥帽被我抓了个现行的那晚上就向我坦白了一切。”


“不过,前几个月前他的确是神神秘秘地离开了中心城一周,说是要去墨西哥执行一些所谓的‘秘密特训任务’。你会不会也觉得.......”


说到这儿,我和邪茧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我们之间的隔阂和对彼此的敌意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等我们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后,她居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你知道吗,暮光闪闪,无论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快,其实我都不觉得你是一匹坏小马。我真希望像你这样能够放下,呃,我们之间的差异的小马能够再多一些。那么也许,我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邪茧的这一面是不为我所知的,甚至是我曾经以为都不存在的。在我来得及组织起语言回复她之前,她就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些许她身为幻形灵女王的威严。“我,我得走了,杀了你也许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但我已经不想再这么做了。我待会再来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她移出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外,她的粘液限制了我转头的动作,使得我没法目送她离开,但我听见了她走出王座厅并关上门时那砰的一声响。


脑海里翻腾着几个躁动不安的想法的我独自留在了王座厅里。难道我一直以来都在一个错误的角度来看待这整件事吗?难道说邪茧之所以要对我们小马一族大肆掠夺,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内心只充满仇恨,而更多的是因为她渴望得到一个朋友吗?没错,幻形灵是对小马做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但........实话实说,我们小马对造成的这一切也并不是毫无指谪之处的。也许我们两个种族本不该沦落到这一窘境,这难道就是谐律精华出现故障的真正原因吗?因为它们想让我看见,因为它们想借我之蹄,为我们两个种族开拓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谐律的道路,并阻止这场即将血流成河的战争的发生?幻形灵一直都被视为是被憎恶和唾弃的象征,所以它们反过来憎恶我们小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许它们并不是真正的怪物,也许真正的怪物........是我们。


我这番有如醍醐灌顶的顿悟突然被一只从我视野边缘冒出来,脸上还挂着阳光般灿烂微笑的邪茧给打断了。


“嗨,又见面了!所以说我花了点时间来思考并重新斟酌了一下我选择留你活口的决定。很高兴有你陪我聊天,但现在我已经打算向前看,并在你的脑子里产下几个卵了。”


..........我收回前言。


——————


我已经盯着我父母家的房门看了整整十分钟了。


像这样子来浪费时间的确是一个愚蠢的举动,幻形灵大举入侵之前我只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准备。我不应该随意挥霍这一小时的。也许我该选择离开并在下一个轮回再回来。


不,我已经在这件事上拖延了太长的时间了。我必须要知道他们到最后究竟会说些什么,虽然我严重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喜欢那个结果。所有那些因一时的心血来潮和古怪念头而被浪费掉的轮回,它们不过是我用来逃避我内心最大恐惧的一种途径而已。所以要是我现在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我恐怕会抱着这个念头悔憾终生。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一秒钟后我听见了某匹小马越来越靠近的蹄步声。门应声而开。


“嗨,妈妈。”


“哦,是暮暮啊,快点进来、你的朋友们已经到了吗?我没料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呢,不过既然晚饭已经煮上了,我也可以腾出蹄子来赶紧收拾收拾客厅了。”


“不,只有我而已。我来这儿是希望跟你聊些事情的。”我说着踏进了房间里面。有一段时间没回来过了,但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依然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股令我心神一振的熟悉家庭氛围洋溢着整间屋子。妈妈肯定又在烘烤甜菜根了——这也是我的最爱。我们走进了家庭娱乐室,并在深绿色的沙发上挑了个位置坐下了。我记得我和银甲小的时候可爱在这张沙发上蹦蹦跳跳了,因为我们觉得自己长大后可以成为一名杂技小马,也正是因为如此,沙发上的弹簧早已被我们那时的淘气举动弄得僵硬老化,不过坐上去时还算舒服。一个飘着冰块的玻璃壶和几个杯子已经摆上了桌面,静候着它们的客人。


“你想聊点儿什么呢?”


你可以做到,暮暮。在来这里的路上,你已经在脑海里反复操演过这场对话几十遍了,当然,它们都是以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把我的尊严和心灵狠狠践踏了一番的结局告终的,但是还是尽量不要去想这一部分了,好吗?


“妈,你还记得星望吗?就是我老早以前交的一位朋友?”这似乎是一个不会踩中雷区的良好话题切入点。


随着记忆在她脑海里的复苏,妈妈渐渐弯起了嘴角。“唯一一个你曾经指名道姓地要求我邀请她来参加你生日派对的小姑娘,而且是每年的生日派对都会邀请一次,我当然会记得了。不过你也好几年没有提到过她了,她怎么啦?”


我从咖啡桌上给自己拿来了一杯冰水,杯子平静的水面上持续不断地泛起了无数细小的涟漪——因为我没法停止我蹄子的颤抖。我使劲地吸了一大口,然后重新将杯子放回桌面上。“在魔法学院进修的那会儿,我们曾经选过同一门课。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我的房间里为了期终考试复习功课,做了一些...就像坐在一块,还有互相比较对方听课笔记之类的事情,然后那时她抬起了头,眼睛望向我,问了我几个问题。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好美,她鬃毛垂落下来半掩住她眼睛的样子,台灯散发出的光芒仿佛都在那一刻被注入了生命,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跃起光与影的舞蹈.......我亲了她一口。”


妈妈挑起了一侧的眉毛,但无论她本打算在那个时候说什么,我都没有让她说出来,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已经憋了太久了,是时候一吐为快了。


“她被吓坏了。她推搡我,把我从椅子上推了下来,还记得那年同心节晚宴上我是带着一只被扭伤的蹄子参加的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我根本就没有在冰面上摔倒过。她那时真的气坏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叫我.......她管我叫怪胎,叫我变态,还有其他更加不堪入耳的称号。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或是跟我说话了。我不想再对周围的小马撒谎了,妈妈,其实我喜欢雌驹,就是罗曼蒂克式的那种喜欢,一直都是。我真的很抱歉我没能早一点告诉你,但我就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说完了,现在我终于要得到我期盼已久的答复了。她会冲着我的脸大喊大叫,说一些她讨厌我之类的话吗?她会叫我滚出去,并告知我这里已经不再欢迎我了吗?还是说她会安慰似地拍拍我的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噢,亲爱的,你不需要担心这个,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只属于你的那个特别的他,然后这些属于青春期的懵懂想法就会消散一空了。”但现实中她说这番话时其实一直在用看陌生马的眼神打量着我——


“亲爱的,我知道这回事。”


“你........知道?”


“对,而且你的父亲也知道,你搬去小马镇的几个月后我们就发现了。那时我在清理你的房间,然后从你的床底下清理出了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有趣的杂志。”


啊.......欧。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变得像你这只小福尔摩斯那么聪明,才能把这些现象串联起来,得出那个最终结论。”


我静静地坐在原位,好几秒钟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那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好吧,其实我们的确讨论过这个,并一致决定先不要给你留下一个我们在向你施压或指控你的错误印象。我们并不清楚你与星望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就只是这么离开了,去小马镇开始一段全新生活了。我们认为总有一天你会准备好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也许是等到你交到了一位女朋友,并打算让我们见见她的那一天。”她说着从茶杯里抿了一口冰水,从她所有言谈和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平静和泰然...就好像我刚才告诉她的不是我的出柜大事而是‘比起蓝莓,我更好一口山莓’一类的平凡琐事似的。


“你以前不是老是唠叨着希望自己能在变成老太婆之前抱上孙子孙女的吗?”


“是的,而且我依然抱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听说他们最近在那一方面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魔法研究进展。再说了,有了两个的子宫,我不就可以抱上两倍有多的孙子孙女了吗?


“妈!”


她掩嘴笑了起来。她转述的其实是上周她在科学杂志里读到的一篇,关于解决雌驹-雌驹繁衍后代难题方法的文章内容,但我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我在回顾我那过去的两年半时光,每一次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在马群中挪动,以确保自己不会无意中碰到某匹小马、每一次我经过再三考虑后才敢去伸出蹄子与他们的身体进行接触,或是每一次我不厌其烦地反复涂改我在友谊报告中的某些用词,以免塞蕾丝蒂娅公主产生一些对我的错误印象.......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正确的印象...一直以来我都不断地告诫着自己,要压抑感情,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否则我的下场就是会再一次地被所有小马厌恶和唾弃。


而在那段时间里,爸爸和妈妈一直都清楚我的小秘密,而且他们甚至一点儿也不介意?


反观我自己,敢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承认这件事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再过两个小时,无论我曾经对他们说过些什么都会变得无关紧要。我是个懦夫,更是一位糟糕的女儿。


当注意到我眼眶中聚起的点点晶莹时,妈妈的话语声慢慢地衰落了下去。“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再继续爱你了吗?那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暮暮,更不会因为这点无足挂齿的小事情。”她伸出两只蹄把我揽入了她的怀里。我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温暖皮毛,像只小雌驹一样嚎啕大哭,而我的妈妈也像以前一样,一边轻柔地梳着我的鬃毛,一边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嘘...没事了,暮暮。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要去让她说的那句话变为现实。再也不会有更多的逃避了,我不愿活在一个我的父母无法注视着我走过长廊,嫁给那位注定要成为我梦中情马的雌驹,我所有最好的朋友站在一旁见证我们的结合,塞蕾丝蒂娅公主在高台上为我们念婚誓词的未来里。我才不管我刚刚说的场景有多么荒谬多么的不可能。无论未来有什么在等着我,我都一定,一定要找出让一切恢复原样的方法。


【MLP】《疼痛重置》(3)你不会真以为这事这么轻松就能了结了吧? 冒险 中篇小说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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