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酥软的杀气·消失的羽毛

 

    来到灰窑镇的南门前，我看到张松突然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一头环纹黑豹蹲坐在镇门，一身乌黑油亮的鬃毛，脖子下方一圈暗黄色鬃毛十分显眼，它前爪伸直挺立，后肢蹲坐，血红鲜亮的眼睛盯着我们，让人感到威严而庄重也让我们感到些许紧张，旁边的骑士紧握着缰绳笔挺地站着，才让我们稍稍安心，我听说灰窑镇尖牙骑兵队最近才驯服了波勒瓦尔德森林里的环纹黑豹作为坐骑，确实是压迫感十足，一定没有人想成为他们的对手。

我们穿过镇子的南门进入了镇子，肚子饿坏的我四处盯着找饭馆，灰窑镇南北贯通着一条大路，南门较为热闹，许多瓷器店、各类工具店和市场应有尽有，我注意到这里的人们大部分有着在正门处挂十字架和蒜头的习惯。

这时候帕特里克主厨餐的大招牌吸引了我，我拉上张松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去，可是一个晃晃悠悠的醉汉撞了我一个踉跄，我正饿得双腿发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毫无准备，几乎要摔倒下去，还好张松在边上用他的青铜剑的剑柄一下拖住了我的肩膀。

    “嘿！”我不满地对着醉汉抱怨了一声，并皱着眉头看着他，露出了十分厌恶的表情。

    我看到他双眼迷离，棕发络腮胡，穿着淡蓝色白条纹的丝绸高领衬衫，手臂绑有皮质束带，卡其色的马甲左侧口袋揣着一个怀表，黑色的帆布裤子深棕色的皮靴，腰上挂的弯刀十分抢眼，刀柄上镶嵌着一大颗金红石，一下子吸引了我，“额～……实在抱歉”醉汉打了个嗝，道歉完就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巷子。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张松已经进了饭馆，在门边的桌子坐了下来，我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三瓣嘴毛茸茸的招待向我走来，她亲切的笑容露出了三瓣嘴里的2颗大板牙，这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兔人，她一身纯白色的绒毛，红色的大眼睛，竖着长长的大耳朵，手里拿着纸、笔和菜单。

    “嗨，亲爱的客人，我是帕特里克主厨餐厅的斯特灵，很高兴为您服务。”

    听到斯特灵的娃娃音让我全身酥麻，毛孔都感觉张开了。

    “你好斯特灵，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吧。”和这个可爱兔人对话，让我特别舒服，有种终于可以安心休息的感觉，特别对于我这个刚从迅猛龙口中逃脱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让我舒坦的了。

 

    我点了这里特色的烤鱼和炸芋条，张松则面无表情，全程闭眼没有说话，斯特灵走后，我好奇地问道：“你是太累了还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张松慢慢地睁开眼睛，缓慢地说道：“这里，有杀气。”

    我不太理解杀气的定义，但是警觉地看着周围，透过左边的玻璃窗，我看到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在赶着落日进入灰窑镇，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右侧的桌子有四个人，他们脖子后侧都有一条红色的印子，估计是陶瓷厂的工人长期套着围裙导致的，灰色的衣服挽着袖子，手臂上许多黏土的痕迹，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大口喝着酒。 

    对面桌子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把头巾缠绕在头上，皮肤红里透黑，两撇大胡须微微上翘，目光里透露着精明的感觉，看起来像个商人；坐在他对面两个人，身着梭子甲腰上挂着佩剑，目光警惕地扫射着，和我对视了一眼后，我马上转移了视线。

    斜对面靠近吧台位置是在赌钱的三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右耳只有一半的虎人，一个披着披肩兜帽，用发黄的手指抓着石楠木烟斗拼命抽着烟的矮人，和一个穿着黄黑条纹套衫的人，他头戴一个像南瓜造型的宝蓝色帽子，上面插着一根粗大的黑色羽毛，羽毛尾尖的地方那鲜艳的血红色十分特别，我回想了一会，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带这种羽毛的鸟。

吧台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灰色卷发向后梳着，左手压在吧台，右手拿着加冰的威士忌，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眼眶凹陷鼻梁高挺，他嘴角微微扬起和吧台里面的酒保侃侃而谈。

他边上的女人打扮不太像个正经人，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粉色束腰，露着肩膀和乳沟，一只手摸着西装男子的大腿，一只手点着烟面向我坐着，看到我看着她，她露出了皎洁的微笑，我没敢多看，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别看了，是那只兔子。”张松看着我轻声说道。“来，喝酒！”

    张松拿出他随身带的葫芦，打开了盖子，在我杯子里倒上了他酒壶里的酒，我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味道，实在不想张口。

    可是我还是皱着眉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而尽，喉咙立即像火烧一样，引起强烈不适，我马上咳嗽起来，立即拿起水杯大口地喝着水。

    这时候我们点的餐也被端了上来。

    “哈哈，你酒量真好啊，我们都是小口抿着喝的。”张松笑着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赶紧开动吃了起来。

    这时候我注意到那只兔子不见了。

    “那只兔子哪去了？”我问上菜的侍应。

    “我们也在找她，后厨忙死了，她居然悄悄地溜掉了。”侍应耸耸肩回答我。

    我感到我问问题的时候，斜对面的矮人瞄了我一眼，但是不太确定，也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头皮开始有点发麻。

 

    张松把头上的两根发髻取了下来，在衣服上搽了一搽，用来夹菜吃，我看他如此淡定，觉得还是快点填饱肚子的好，免得惹事生非。

    吃着吃着，突然餐厅里乱作一团，我只感到一阵风从背后吹过，有人快步走出了餐厅，这时候有人大喊：“死人啦……！”

    我顺着餐厅里的叫声看了过去，那个戴着宝蓝色西瓜帽的人口吐白沫倒在了桌子上，虎人和矮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头绕围巾的大胡子在桌子上扔了几枚银币就和那两个穿着锁子甲的护卫离开了，原本喝着酒的四个工人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议论着，说肯定是虎人和矮人做局骗钱不成，于是就把人给害了，黑衬衣的银发男子静静地观察着一切，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但又好像什么都关心，边上的女人吓坏了，脸色发白地坐着。

     吧台的酒保走了出来帮忙，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到西瓜帽的鼻孔前，倒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没气了。”

    主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气得直跺脚，叫侍应去喊巡警。

 

    “真的是那只兔子干的吗？”我好奇地问道。

    “该你知道的，你就会得到答案。”张松接着说。

    “也不早了，我也该去圣言会教堂找道格拉斯教士了。”他说完，用纸巾擦了擦嘴，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张松的话让我觉得似懂非懂，说不出为什么但又感觉好像有点道理，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我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走到了尸体边上，这时候我注意到，帽子上的羽毛不见了，尸体压着钱，他的杯子里的酒洒满了台面，流到了地下。

 

    “老板，他还欠我们酒钱呢。”酒保和主厨说道。

    主厨左手拦在胸前撑着右手，右手张开捂着脸说道：“把台上的钱都收了，看看还差多少，明天拿账单去他家吧。”

    “他是谁啊？”我脑袋一热，也不知道为什么开的口，问了那么一句。

    主厨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回到了后厨，酒保收拾着台面的钱，看了一眼主厨进去之后，和我说道。

    “这个考尼，平时就爱在这里喝酒赌钱，最近不知道在哪认识的虎人和矮人，这两天都在一起，说要做笔大买卖。”

    我一直在想着的是，为什么只有羽毛不见了，钱却没人要。

 

这个时候跑去报警的侍应带着巡警回来了，巡警和在场的人陆续做着笔录，轮到我的时候，我也是一问一答照实说，不过我没有提到张松说的杀气和兔人斯特灵，做记录的巡警看了我带的介绍信，见我也没什么特别，就让我先走了。

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酒保和巡警的对话，原来死者是绿叶路五号的瓷器商人西恩·考克，多事的我暗暗的记了下来。 

    不一会一个大肚便便的夏尔族马人法医来到现场，确认死者是中毒死亡后，巡警要通缉虎人和矮人，完全没有人想起消失的兔人斯特灵。

    

    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有更多的线索了，于是决定先按原计划，去找我的实习导师布鲁克报道，在灰窑镇安顿下来，我打了一个哈欠，看来今晚我需要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