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犯罪系列《破碎城市》短篇小说集《捆绑仪式4》渣翻


瓦罗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棺材里闪烁出的光芒令他致盲。他一瘸一拐地穿过院子走向大门时,自动炮塔跟随他移动。街道上挤满了人,像一条缓慢移动河流。
他缓慢地向车站走去,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他身边,门开了。里面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她拿着一把针刺手枪指着瓦罗。
“刑事警探瓦罗,请上车。”
他照做了。那辆车内饰奢华。
“我为维纳勒斯副官工作,”她看起来不算老;但她可能有二十岁或是两百岁。“督察总长办公室对你的案子的结果很感兴趣。请及时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星语庭圣殿?”
那个绑架了督察总长的侄孙是个灵能者。他已被移交给星语庭的拘押设施监管”
“你为什么要查阅图书馆禁书的查阅记录?”
“据我的经验,”瓦罗慢慢地说,“最好彻底地调查一下。追踪每一条可能的线索。有些罪行很简单。另一些却要下一番功夫。”
女人的脸上毫无表情。“警探,”她说,“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结案。你快找到马尔多了吗?”
“没有。”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马尔多,”她说,“那就再简单不过了。监察长与堡主走得很近——他的家庭不能出现异变者。如果马尔多能活下来,情况将变的复杂。你只是牵涉其中,警探。不需要你再做些什么了。”
“那……”瓦罗舔了舔嘴唇。“那维卡·伯恩呢?”
女人没有回答。“你看起来很疲惫,警探。我们会把你送回家,让你休息。”突然间,瓦罗确信就在刚刚弗雷梅尔就坐在他现在坐在的位置上,那女人与他说过同样的话。他可以想象弗雷梅尔会屈服,会让步,会答应通便,以免让城主难堪。他还知道,马尔多·维纳勒斯的司机在他死前那女人也曾找过他。
瓦罗不是弗雷梅尔。“我……我想祈祷,”他说,“请求帝皇的宽恕。让我在教堂下车。”
“如你所愿。”
教堂位于下城区,靠近维卡·伯恩的诊所。一座几千年前建造的古老教堂。酸雨从栅格和蜂巢状圆顶的裂缝中滴答落下,侵蚀了圣人和英雄的雕像,但内部保存完好。几代人拖着脚步,把通向圣坛的台阶磨得光滑。伸手祈求祝福的手擦亮了帝国英雄马卡多巨大金属雕像的基座。圣人的身影跨在门口,凝视着教堂中殿的圣坛,圣坛下面有一幅画,画像上的帝皇正审判不称职的灵魂
维卡·伯恩来过这里。她在这里祈祷过很多次。
瓦罗在拥挤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听着信徒们喃喃自语。僧侣们端着香炉慢慢地走过教堂,那芬芳的烟雾无法阻挡人群的气味。对瓦罗来说,这些祈祷似乎只是死记硬背式的仪式。
长椅让他想起了火车上的座位。他周围的人群也是一样。他感觉这座古老的教堂就像在太空中旅行一样,载着一群愚蠢的可怜人,在徒劳的旅行中人们只是虚度光阴。他们没什么特别的。
瓦罗认为,一个有天赋的灵能者可以用意念扭曲空间和时间。
是什么让维卡-伯恩来到这里?她在鞭策自己,祈求精神诅咒像它来的那样消失吗?她躲在人群中,不让塞拉修女这样的人看见吗?她是在寻求赦免吗?
他在座位上转过身来,抬头看着马卡多雕像。伟大的马卡多,帝国英雄。帝皇的左膀右臂,泰拉高领主,泰拉修会创始人,也是最为强大的灵能者。巨大的雕像头戴铁光环,象征着马尔卡多被允许使用这种力量。他的右手拿着一本圣书,上面装饰着戴冠颅骨与炙热星辰。
在马尔卡多的胸膛上,雕像斗篷的褶裥遮住了一道崭新的焊接伤疤。。。
制裁者军士长霍特和他的手下以令人钦佩的效率清理了教堂,把牧师和凡俗人等赶出大门。分析员们拿着焊枪爬到雕像上,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恭敬地将雕像切开。瓦罗站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作业,马卡多的铁光环闪闪发光。
“雕像是中空的,先生。”一个分析员手里拿着声波探测器。“我想你说得对。有人……有人困在里面。”
“还活着吗?”
“这还不好说”
下面的门突然开了,弗雷梅尔在一队警卫的护送下走了进来。“刑事警探,瓦罗 ”!弗雷梅尔在教堂的地板上喊道。“请过来聊几句”。
“堡主大人”
“我告诉过你别再查了,警探,”弗雷梅尔褪下了所有的伪善。他用手摸了摸秃顶。“如果马尔多·维纳勒斯还活着,而且这孩子真的是个巫师,那么……帝皇在上,你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他的父母还有他的整个家族都会被认为是有污点的。那间房子里会爆发一场战争,瓦罗。到那时街头动荡。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倒霉的。”弗雷梅尔摇了摇头。“我以为我可以安全的避开所有风险,但你的调查引起了太多的警觉。你最好祈祷——”
他的话被调查员的一声喊叫打断了。“我们找到了!天哪,里面的人还活着!”
弗雷梅尔第一个爬上雕像
他松了一口气。
“哦,感谢帝皇,”堡主说。“这是另一个。”
制裁者把失去知觉的维卡·伯恩装进急救车后面。这个女人被关在雕像里三个星期,一个勉强能容纳她的空间,几瓶水和一包豆蔻。她呻吟着,自言自语,直到霍特给她注射镇静剂。
“带他回警堡,先生?”霍特问。
“不。回泰拉。”
“先生?”
“伊斯坦德,开车带我们去伊斯坦德”
城市的灯光像星辰一样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瓦罗想象着飞船起飞,跃入亚空间,载着他和维卡穿越银河。他向后靠在座位上,想象着脖颈扣住的尖刺光环。一颗珍贵的宝石,嵌在他的头骨里。
霍特军士长向瓦罗投去怀恐惧的目光。
“你有什么心事吗,军士长?””
“你怎么知道的,先生?伯恩被关在雕像里,尼马什被关在火车底下的水箱里?”
“你不会明白的,霍特。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能理解这样的事。”
堡垒装甲车在星语庭设施外面停了下来。霍特向窗外张望。“这是什么地方,先生?地图上没有标记出来。”
“让制裁者们留在这里。”制裁者们帮助瓦罗把昏迷的波恩从车里抬了出来。他们谁也不敢正视他的目光。感受我的傲慢吧!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瓦罗这样想。
瓦罗抬着载着波恩的担架穿过院子,来到圣所巨大的前门,狼蛛炮塔还在执勤。维卡·波恩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不,”她话语含混不清,“我不去这。”
“警探 !塞拉修女的声音从某个扬声器里传来。“离门远点。”
他照做了,防爆门打开了,塞拉修女及其护卫鱼贯而入。所有枪械对准波恩。
“她奄奄一息,连站起来都费尽。”
“没有人是安全的”。塞拉修女把一个沉重的项圈扔给瓦罗。“这是一座监狱。把它套在她脖子上,然后离她远点。”
瓦罗照办了。项圈顶在波恩喉头。两名警卫走上前,嘴里念念有词,抓住了波恩。小心翼翼地把她抬进了密室,就像抬着一枚未爆炸的弹头。
“你承诺找到两名灵能者。”塞拉问。“另一个在哪儿?”
“我还没有找到马尔多·维纳勒斯,”瓦罗承认道,“但我给你带来了两个灵能者。维卡·波恩……”他向前走了一步,在塞拉修女耳边低语。“还有我自己。我是灵能者。把我送到泰拉吧,这样我就可以受到惩罚了。”
他知道他应该感到害怕和羞愧,但荣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会毫无畏惧地站在帝皇面前。他们会把一顶火冠戴在他的额头上,他会尖叫,那会烧掉了所有的罪恶和软弱。只要一念之间,他就会把有罪之人从无辜者中挑选出来。弗雷梅尔所有阴谋都会暴露在他面前。堡主会跪在瓦罗面前,他会烧掉所有的谎言,找到纯粹的真相。
他知道这条路会非常艰难——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一条离开瓦兰图阿和它的人群与无尽痛苦之路。他将浴火重生。现在他明白了,他疏远旁人。他一生都在错误的地方,无法看清真相。他否认了自己身上一些重要而光荣的东西。当然,贝瑟斯是个怪物,但他也是个伟大的导师。揭露真相的大师,他教导瓦罗走上了光明之路。但他选择自我牺牲——贝瑟斯本可以直接告诉瓦罗去哪里找囚犯,但他却强迫瓦罗用他的思想去倾听,去倾听萨利亚和维卡波恩的心灵呼唤。每次去拘押所,贝瑟斯都教瓦罗开放他的的灵魂,使他能看到光明。
塞拉修女再次洗牌。她抽出最上面的那张牌,举起来,牌背对着瓦罗。“什么牌?”
“小丑。”他自信地回答,那个形象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现在呢?”
“占星家。”他能看到卡片,就像透过塞拉的眼睛看到一样。戴着兜帽的法师让他想起了马卡多的雕像——但不知何故,也让他想起了贝瑟斯。
“再来一次。”
“帝皇。”这张图片在瓦罗脑海里最为清晰,那张牌活了起来,皇帝向他伸出了手。
塞拉修女叹了口气。“回家休息吧,瓦罗警探。你的灵魂没有变异,你的基因也没有被诅咒。该回家了。”
瓦罗步履蹒跚。“我看见……我听见……不然我是怎么知道呢?”
“帝皇的塔罗从不说谎。你不是灵能者,瓦罗。”她把卡片转过来让他看。没有一个牌面与他的答案相符。
“你在撒谎!“我有天赋,”瓦罗坚持道。“贝瑟斯知道!所以他才不告诉我其他人被关在哪里!他知道当我离他们足够近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他们!”
“回家吧,警探。”塞拉修女又说了一遍。“休息,祈祷,清空你的头脑。为你是个凡人而感到庆幸。”
她关上了门。这声音在瓦罗的脑海里回响,犹如盖棺定论。
瓦罗想尖叫。他敲门,大声说他想见到贝瑟斯。贝瑟斯可以解释一切。贝瑟斯将证明他是对的。塞拉会回来,哭着说她错了,她的牌错了,她在撒谎。瓦罗会再次看到那圣洁的光芒。他将走在帝皇的光辉中,沐浴在他的光辉之中。
最终瓦罗穿过院子回来,砾石在他脚下嘎吱作响。
他爬回堡垒装甲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浑身发抖。他知道真相,就像他知道萨利亚在火车上,维卡波恩在雕像里一样,他非常确定。维卡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这一点。瓦罗知道他是个灵能者。
贝瑟斯能闻到灵能者的气味。贝瑟斯看到了我身上的力量。
他被诅咒了——这是唯一的解释。这是合理的。塞拉为什么不给他赎罪的机会?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不让他受他应得的苦难呢?
塞拉修女一定是个叛徒。他清楚地看到了真相,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在无意识中窥探了她的思想。他看到塞拉的一生展现在他面前,仿佛有人递给他一份档案,里面详细记载了她所有的悲惨经历。她羡慕她抓捕的灵能者,羡慕他们搭乘黑船前往圣地,而她却被留在瓦兰图阿腐烂。他们飞走了,去迎接帝皇,而她却只能留下。只有一副帝皇塔罗作伴,由于嫉妒,她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她转而攻击灵能者,并杀害他们。把尸体藏在整个城市。她才是掘墓人,他现在明白了。贝瑟斯只是另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像萨利亚一样。
“霍特?他说。
“是的,先生?“制裁者军士长霍特是个畜生。一个没有思想的野兽。
“我刚离开的那栋楼……是叛徒和异教徒的巢穴。集合你的小队。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要质疑我的命令”瓦罗从的架子上拿起一把霰弹枪。他们在监视我们。我们必须迅速行动。”
在制裁者们死于拘押设施守卫的枪口之,最终前门被占领,在一阵爆炸中,盖勒力场失效。他看着那间院子反射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光芒,看着六角形的符文熊熊燃烧,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火焰的光反射在伊斯坦德上空的烟雾中。红色火焰直冲云霄。瓦罗抬起头来,在他看来,这就像一只眼眸凝视着他。
瓦罗。他现在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呼唤他。在他的脑海里,他看到了石棺的金属外壳被火焰包围。瓦罗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工具箱。手中紧握着一根撬棍。
到我这儿来。拯救我。
瓦罗走进火场。
医生摇了摇头。“他有知觉,但很微弱。火灾对他的身体造成严重损害……我们必须切除受损组织,截肢。我们正准备把他转移到无菌病房,以减少感染的风险。”
“恐怕我必须先和他谈谈,”弗雷梅尔挤进了瓦罗的病房。看到瓦罗残破的躯体,他毫不掩饰对瓦罗的厌恶。
“堡主大人。”他起泡的嘴唇声音嘶哑。"对不起,我不能起来迎接你。"
弗雷梅尔解散了医生。“算了吧,听着,瓦罗,很快有人会过问这件事。我必须先和你谈谈。这样我们就能合唱一首赞美诗了。”他重重地在床尾坐了下来,一阵剧痛穿透了瓦罗的身体,强烈得让他仿佛穿透迷雾。“我需要快速地回顾一下你离开教堂后霍特和他的手下发生了什么。”
“我们找到了维卡·伯恩,”瓦罗慢慢地说。“把她送到伊斯坦德。我和他们一起去的。”
“你把波恩交出去了?””
‘是的。“她被带走。当我们准备回去时,发生了爆炸。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逃跑。我命令霍特确保……”瓦罗假装说不出话来。“霍特……霍特是个好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瓦罗摇了摇头。“我记得……我跑进火场。一切都着火了。我试着去救霍特。但我被火焰吞没了。“痛苦的记忆。他的衣服着了火,皮肤烧焦——当石棺打开时,他胜利的呼喊。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弗雷梅尔叹了口气。“顺便说一下,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那……马尔多·维纳勒斯怎么样?”瓦罗问。
“啊。”弗雷梅尔向前坐了坐。“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他被关在布尔娜那条街上的下水道入口。很不幸,我们来晚了一点。那孩子渴死了。”
“他的家人……会生气的。”
“是的。但其他人会松一口气。说实话,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这孩子死得干干净净,总比活着……给别人惹麻烦强”弗雷梅尔耸了耸肩。“当然,我们甚至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灵能者。他对神秘学的兴趣早于他与贝瑟斯的接触。有可能贝瑟斯盯上他是为了接近那些贵族家族。我们永远不会知道。”
他当然有天赋,贝瑟斯在瓦罗的脑海里低语。我只选择有价值的人。我选择了你,瓦罗。要保守我的秘密。
弗雷梅尔还在胡言乱语。“……能得到贵族的赏识固然很好,但无论如何我都要避免他们的指责。现在,人们会问为什么迟迟找不到年轻的马尔多。恐怕我得提一下你的名字,瓦罗。我会尽我所能为你遮风挡雨。不过,这还不是你目前最大的问题,所以不要让它困扰你。他指着维持瓦罗生命的那些管线和维生仪器。
“遵命,堡主大人。”瓦罗低声说。他已经厌倦了这种谈话。弗雷梅尔痴迷于政治阴谋和逃避指责,。
“好人啊”弗雷梅尔站着说。“我一直很喜欢你,瓦罗。我不得不在行动报告上谴责你。但别担心,我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弗雷梅尔离开了,他身上残留的香水气味与化学消毒剂和烧焦肉的恶臭混合在一起。
瓦罗躺在黑暗的隔离病房,等待着光亮。机器在他周围哒哒作响,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垮掉了。
身体没有任何意义。这是贝瑟斯教导他的。
他知道,很快,他心中的那扇门就会打开。
他有足够的耐心。医生告诉他,他永远都不能离开这张床了,他的身体受到的伤害太过严重。如果没有那些维生仪器他活不下去,弗雷梅尔也明确表示,警堡也无法提供后续的医疗救助。
没有人会打扰他的的沉思了。
他独自一人,但没有被遗忘。
“你倾听我的声音,”在瓦罗把贝瑟斯从火场里救出来之后。贝瑟斯在别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要找到的门徒太多了。他借走了瓦罗的车和手枪。还有警徽和制服。还有他的钱。瓦罗不再需要这些东西。
瓦罗躺在那里,听着机器的响动,等待着。他告诉自己,记下每一个想法。他会继续尝试,直到启示出现。
直到他的心灵之门开启。
贝瑟斯答应过,贝瑟斯从不说谎。(这不是紫人吗?)
瓦罗闭上眼睛,等待着。
很快,很快,他就会被笼罩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