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只土狗

故乡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故景，也不是那用白灰的墙壁，红砖的瓦片构造的沧桑小屋，更不是小院门口颇怀有迎抱来者之意的两棵古松。而院落的一角上，用一条沉甸甸的铁链锁住的土狗，却扎根在我的脑海中。

在故乡，狗是每家每户必背的看家神器，几乎是有几户人家就是几条狗，可能是曾被狗那尖锐的獠牙咬过，每次遇到无约束的狗，总会全身颤抖——纵使是一只距离不及半米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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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也曾养过狗，那是一只土狗。刚抱回家时，它全身毛色斑驳，独子是向内凹陷的，但这幅惨状也不能使我对它产生太多的怜意。我总是爱欺负它，可它没有像其他狗一样给予我还击。所以我总是心安理得，它虽然受了欺负，也总是显出一副活跃、欢喜的样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因我需外出求学，不能总在老家生活。次年回乡时发现小狗也如他家狗一般戴上了让人窒息的项圈，还有一条仿佛能看出其身上结冰的冰冷的铁链。因那时正值秋天，我触景生情般从脑海蹦出一句挺悲凉的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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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眼前不是瘦马，而是一只毛色斑驳瘦狗，严重缺少往日的神采。四季交替，时间之轮依旧无情的转动，时间刻刀继续它“雕塑”的创作。家中小狗也逐步步入了生与死交替的边缘，它枯淡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又是一年寒冬时，一场冬雪仿佛应大地的悲绪一般，飘去每个角落，传递这情绪；家中小狗已不在，只剩那冰冷的铁链在冬风的推动中左右拂晓，它仿佛一个刽子手一般体会着夺取生命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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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终究是走了，在院子的一角只留下几块石板，没人记得它，更没人留恋它。

我热爱故乡，热爱故乡的沧桑小屋，两棵门童样的古松，青石板砌成的院落。可我更敬爱故乡的狗，每当我看见别人家门口的狗时，产生的既非害怕，也非怀缅，而是一种深深愧疚。正因为这愧疚，可能它曾奔跑的地方会长出一株蒲公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