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言者短篇】风暴之嗣(中)


眼见星际战士如怒涛般涌来,智械们明智地选择后撤数步以拉开距离,那双亮银引雷前臂合拢,伴随着一阵雷鸣,一道尖利光矛随即直直捅向第三十四连的连长,但索尔早有预料,转身闪过了那致命一击,噼啪作响的电弧自他身侧掠过,点燃了他肩甲边缘的誓约信条。
索尔在意识到憎恶智能的雷霆武器需要时间重新充能后,迅速欺身上前,挥舞着电弧闪烁的动力杖锤猛砸向那些战争构造体的护盾,两个立场武器的激烈碰撞激起一阵令人目眩的闪耀电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空气中的臭氧迅速弥漫,而整面能量护罩都被索尔塔格隆的武器撕裂,留下一地火花。
索尔一鼓作气再冲上前挥出一锤,一声闷哼下将动力锤砸向构造体的昆虫机械腿,尽管看上去精巧易碎,但着纤细的肢体却如回火精淬的塑钢般坚硬,尽管那根琉璃大腿上裂开了数千道碎隙,但它依然未碎。(世界要是那么硬也不至于被白金一拳打碎了)
智械受此一击发出一声痛苦的清亮悲鸣,听上去宛如鸣禽所歌的如乐啼啭。他试图后撤远离索尔,但当他将重量后倾时,那受损的肢体不堪重负将他摔倒在地。
索尔·塔格隆走到倒下的构造体身旁,他拼命地挣扎着妄图站起,另外两只完好的腿在光滑的琉璃露天平台上胡乱抓挠着,那痛苦的犹如鸟鸣的尖细哨音再度响起,他在张皇失措中举起引雷双臂,疯狂地发射电球,险些击中他。索尔·塔格隆的沉重战靴在构造体的胸膛前,举起动力锤砸向他的圆形头颅,电子火花随着他破裂的颅骨溅射出来,位于胸前的动力核心因此逐渐熄灭,而那贯穿整副琉璃身躯的银色电管也随之黯淡,了无生气。
另一个构造体的护盾也在此时化解,热熔爆炸融化了那具机械躯干,过热的琉璃如同熔浆般不断滴落,在地板上发出阵阵嘶嘶声。眼见只剩最后个敌人在场,索尔·塔格隆立即转身对着他宣泄自己的爆弹手枪内的全部火力,但闪电护盾突然显现,挡下了一切爆弹。
他的双臂合拢发出一道闪亮银色长矛,索尔·塔格隆的另一个老兵兄弟随即命陨当场,他被能量长矛打中整个人被掀起,全身裹着电流给击飞到远处空地。
阿沙克中士兄弟则趁此绕敌身侧,挥舞着巨大的动力拳套,这击蓄满的能量爆炸击碎了构造体的护罩。索尔·塔格隆和他的兄弟们也没闲着,对着失去防御的智械就是一阵火力输出,他被这阵爆弹火雨打得踉踉跄跄,发出一阵凄厉悲鸣,整个躯干和头部上密布琉璃细痕。阿沙克军士在它摇晃之际对着他的人造颅骨又是开了一发爆弹。高爆弹药顺着一条裂缝引爆了整颗脑袋,琉璃颅骨碎片向四处溅射。
然而,即使死亡,他也是一个致命的敌人。像个醉汉般东倒西歪地行走,步履踉跄,电流沿着他的脖颈闪烁,胡乱挥舞着手臂,当他转向索尔·塔格隆时,那对亮银肢体再度合拢,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一道致命的能量长矛向他射来。
他清楚地看到那道长矛来袭,勉力扭动着身躯,避免承受那波能量的全部势能,但它仍然把他甩了个底朝天,整个人都被击飞至空中。由于头盔上的光学目镜被高温融化,他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头盔里还弥漫着电线电缆液化的刺鼻气味。他被重重地撞在墙上,在撞击力的作用下打碎了琉璃墙面,索尔·塔格隆从墙的斜面落下,甩到了平台的边缘处。
他就这样自由落体下去,手脚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但这无济于事,而他眼前一抹黑的目镜更是雪上加霜,身子在空中旋转着,陶甲覆裹的手指几乎要抓破目镜,发出阵阵尖利的刺挠声。直到他被一个较小的平台接住,整个身子撞了上去,地面也随之碎裂。30米的高空足以杀死一个凡人,但索尔·塔格隆只是在一阵摇晃后便要起身,骨头虽有挫伤但不至于裂开。缕缕青烟从破裂的动力甲上飘出,遍布全身的火花宛如披着一袭星光之袍。索尔·塔格隆将破损不堪的头盔从头上扯掉——在电流爆炸后它已毫无用处,露出了那张气血上涌,满脸通红的怒容。
在他的鼻内,他能清楚地问道一股肉臭味——那是他自己的血肉。撕裂天空的雷霆闪光不时闪过,炫亮电光让他陷入短暂失明。
许多十七军团的战士兄弟都继承了他们基因血祖——罗嘉·奥瑞利安大人的尊贵面容,但索尔·塔格隆却长着一副生来为战斗的面相,宽目厚鼻,敦厚老成,那多次缝补修复的鼻子,看上去就像是挂在脸上的一坨肉块。他皱着眉,一脸阴沉地强撑着要起身,咒骂了几句,肌肉则为他的任性之举发起了抗议的酸楚。
阿沙克中士,驾驭着喷火跳包的他,率先跳到他身边,身后是其他的赫利肯老兵突击队的成员。
“你还好吗?连长。”中士问道。
索尔·塔格隆点了点头。
“构造体呢?”
“摧毁了。”阿沙克中士向连长伸手道,“通往护盾穹顶的道路已经肃清了。”
索尔·塔格隆接过中士伸出的援手,让这个老兵兄弟扶他起来。之前吞噬他身子的最后残余电流顺着他摇晃的手甲传导到阿沙克的手臂上,泛起一阵电光。索尔·塔格隆点头致谢后,转头看向那护盾穹顶,遮住眼以抵御那股强光。
距离那雷霆护盾也不过五百米之遥,空气中电流噼啪作响,他那紧贴头皮的黑短发也因此竖起。
由地面向那顶能量穹顶倾泻的火力可谓是震天撼地,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遮天蔽日般的全数宣泄。数以百计的坦克轰炸着闪亮的穹顶,其规模足以轻松移平整座城市。半支泰坦军团,由火星修会打造的足以建筑齐高的庞大毁灭机械,释放出他们武器的全部威力,意图摧毁那座护盾。但即使是人类帝国所能创造的最强大的武力,但对这面护盾似乎也收效甚微。
而在能量穹顶下,敌人的那些亵渎战争构造体依然穿行着,受自身的能量球形护罩保护,他们毫发无伤地穿过护盾,昂首阔步地冲上前,在整座巨型复合神殿的下层街区迎战怀言者。他们交错地向前推进,而在聚成一起时,白银手臂就会合拢发射闪电光矛。索尔塔格隆不禁猜想,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一道几乎让索尔·塔格隆失明的轨道轰炸光矛划破天空,自上而下打在地表护盾的顶部。但尽管如此,也对那面看似无法攻破的护盾毫无成效,不管倾泻多少弹药火力也无济于事。
“我发自内心地希望科尔·巴达尔的计划能奏效。”阿沙克中士说道。
“我也一样,我的朋友。”索尔·塔格隆感叹道。
他的目光落在环绕着护盾穹顶所建的巨大银色塔尖上,每一根都被汹涌的风暴云下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地击中,海量的雷霆能量被一根根巨型塔尖吸收,充能时还会发出响亮的嗡鸣声。每分钟内就有好几次,这些汇聚来的能量以闪电亮弧的形式从塔尖上射出,刺向下方的街道,用震耳欲聋的雷霆袭击坦克和阿斯塔特战术小队,每一次攻击都能杀死几十人。
甚至正当索尔·塔格隆和赫利肯小队看着的时候,一座亮银塔尖又跃起一阵电流,雷霆霹雳直直击中一架在远处轰炸能量穹顶的巨型军阀级泰坦。几秒钟后,一阵几乎让索尔·塔格隆那未收保护的耳膜几乎破裂的电流爆炸声响起,泰坦的虚空盾都被这发重击击碎,它后撤了几步,仿佛是被击痛了一般。又是一股庞大的能量从塔尖射出,在泰坦试图从险境中撤离时击中它的头部,这座四十米高的战争巨像轰然倒下,想压一张薄纸般压碎了两辆兰德突袭者坦克。
在这些高耸的尖塔之间还分布着一些较小的尖塔,虽然这些尖塔也经常受到风暴的袭击,但当它们释放能量时,不是对着阿斯塔特,而是对着护盾穹顶本身。索尔·塔格隆从远处研究了这些尖塔,相信科尔·巴达尔的观点是正确的,他认为正是这些尖塔维持着护盾的完整运作。
小型塔尖吸收的闪电如一根纤长的银色细线般牵引汇入护盾,加强它,使它更为坚固。这些尖塔都是索尔·塔格隆的目标,因为他相信一旦它们被摧毁,护盾就会倒塌。
这些尖塔位于复合建筑的高层,很难从地面瞄准,而周围的防御尖塔会击落任何靠近并将够当量的火力投放到护盾尖塔上的战机。因此发动这场突袭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突击小队身上。
然而,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装备跳包的战士能走到这一步——敌人的抵抗力量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所剩下的突击小队只够拿下三个尖塔,不知道这是否足以对能量护盾产生多大作用。
尽管前途未卜,但他不打算打退堂鼓。
他可以看见远处身穿灰色盔甲的人影,身后拖着火焰和烟雾,正向他指定的尖塔跳跃。检验科尔·巴达尔理论的时候到了,他再次祈祷这能行得通。
“一定要成功,”索尔·塔格隆自言自语道,语气阴沉但心怀希望。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他的突击小队通讯频道。
“报告,”他说。
“第一波,目标已锁定。”科尔·巴达尔咆哮着说道,这是他最信任的老兵军士,也是他建议了这次行动。索尔·塔格隆在战术中精明,在战斗中无畏,他知道自己的前途不止于此。
“等待你的命令,”中士说。
“第二个目标已经锁定,连长,”指挥第二波袭击的巴查里中士说到。“热熔炸弹已经安装。”
从自身位置观察,索尔·塔格隆可以看到巴查里所带领的第二波战士们,正在远处包围着一座细长的银色尖塔,那是他所指定的目标,塔尖距离那闪烁的能量帷幕不过50米,而科尔·巴达尔的第一波已经围绕着一座自神殿高出五十米的尖塔了。
“是佩布伦中士吗?莱门塔斯(Lementas)小队是否已经控制了第三个目标?”索尔·塔格隆说道。
“正在跟敌人交战,连长。”那是佩布伦的声音。而在背景中则回荡着链锯剑的咆哮声、阿斯塔特的怒吼声与武器的轰鸣声。一阵巨响过后,通讯突然中止,变成了静止的白噪音。过了一会儿,一个新的声音从频道中响起。
“我是艾克顿兄弟,连长。”那声音说。
“接着汇报,兄弟,”索尔·塔格隆说。
“佩布伦中士战死了,连长。”艾克顿兄弟说,“我将临时指挥第三次波袭击。”
艾克顿是莱门塔斯小队中经验最为丰富的成员,据索尔·塔格隆所知,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即使是在最可怕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头脑与理智。作为在莱门塔斯小队中服役时间最长的战士,如果中士突发意外,就由他来指挥。过了一会儿,通讯频道的噼啪声再度响起,艾克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目标达成,连长,热熔炸弹已安装。”
“干得好,艾克顿兄弟。”索尔·塔格隆说。
“所有小队,按我的命令引爆你们的炸弹。”索尔·塔格隆说。他转向阿沙克中士,郑重地点了点头。
“关键时刻。”中士说。
索尔·塔格隆冷笑一声后说道,“动手吧。”
被放置在三个银尖塔基座周围的集束炸弹同时引爆。索尔·塔格隆一开始还没看出这有什么实际效果,正当他以为这个计划失败的时候。紧接着,他看到三个目标尖塔中的其中一个塔身开始颤抖,随着热熔炸弹将它的基座变成一个充满冒泡熔浆和嘶嘶作响气泡的高温浆土,尖塔开始下坠。随着金属的呻吟和剧烈的放电声,这座千米高的尖塔倒塌了,并向内坠落,直直地砸向护盾穹顶。
就在其中一个塔尖开始慢慢坠向闪电穹顶的时候,另外两个尖顶也开始颤抖并坍塌,一开始还只是慢慢地倾斜,随后便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坠落。
如果尖塔的倒塌能造成任何影响,在护盾上撕开任何一个缺口,那么索尔·塔格隆确信绝对只是一个短暂出现的裂缝。
“现在!”索尔·塔格隆大吼一声,跳向空中,跳包的火焰推动着他直冲穹顶而去。他不断加速,用跳跃背包的矢量引擎去对抗重力。
他可以感觉到护盾穹顶散发的力量越来越强,空气中肆虐的电流刺痛着他的皮肤,噼啪作响地在他的耳膜中回荡。
当第一座尖塔撞击穹顶时,他离帷幕不过五十米。在他的眼前,亮银极光与闪电护盾发生激烈碰撞,那剧烈光芒即便是久经战场的他也从未见证过。
过了一会儿,另外两座尖塔也相继撞在穹顶上,爆发令人眩目的闪电漩涡。狂暴的闪电能量肆意地在三座白银尖塔之间跳跃,它们撞击的瞬间在护盾上撕开了一条裂缝,在穹顶之上劈开一个小洞。
索尔·塔格隆毫不犹豫在空中完成转向,把他的跳包的引擎推到极限,迅速地耗尽了最后的储备燃料向裂开冲去。
锯齿状的弧形闪电在护盾穹顶的裂口上来回交错似乎在缝补,帷幕已经开始重新编织它那无法穿透的罗网了。索尔·塔格隆大喊一声,他深知事已至此,自己已没有退路可走了。
他咆哮着穿过那个不断缩小的洞口,周遭的弧形闪电穿透他的战甲,在身体内奔涌传导,整个身体都开始震颤不止。
他的跳包已经完全报废了,冒着火花和烟雾,但跳包的推力还是带着他穿过迅速修复的帷幕裂缝。他的视野忽隐忽现,他就像一块顽石般坠落,一具冒烟烧焦的尸体,重重地落在闪烁的穹顶内中的一座华美阳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索尔·塔格隆本能地抽搐了一下,最后一丝电光的余辉也离他而去,在光滑的玻璃地板上消散。
他单膝跪地,烧焦发臭的脸上冒起烟来,他解开胸甲上的松紧夹,那已经没用,冒烟的跳包随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真是....让人不爽啊。”阿沙克说着,从旁边站了起来。老兵中士的那身乳白色长袍如今成了一袭挂在他甲胄上的焦黑残片,袍子的某些部分还在燃烧着,阿沙克漫不经心地扯掉那残存的布料。
只有赫利肯小队的士兵穿过缝隙,剩下三个小队的幸存者被困在穹顶之外。索尔塔格隆如此想到。
他用光了小队内所有的热熔炸弹才制造了这个短暂的缺口——这是他的小队无法复制的壮举,同时他也无法向军团其他战士提供这一战场情报与战术建议——很显然,能量穹顶能轻易阻挡频道之间的沟通,正如同它轻易挡下新来袭的光矛轰炸,他们所处的这面包罗万象的能量穹顶足以隔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尽管索尔·塔格隆的脸上烧伤灼痛万分,但他忽略疼痛,观察起远处的市景。
穹顶内的城市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反而呈现一派令观者无不心生敬畏的宏伟景象。晶莹剔透的水晶穹顶、琉璃尖塔和四通八达的街道在他们面前如一副画卷般铺展开来,就像是浸润在水银中的蜘蛛网一般闪闪发光。
但索尔·塔格隆对这些构造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那在远处若隐若现的琉璃建筑,以及耸立其上的巨大雕像上。
他眯起眼睛,凝视着那座高耸的雕像。它足有一千多米高,是一座庞大的银色琉璃人形巨像,一位挺拔伫立,举起双臂的男人形象。护盾穹顶的闪电每隔几秒钟就会击中雕像伸出的双手,将它沐浴在缠绕着手臂和躯干的闪烁能量中。
索尔·塔格隆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憎恨。
这不是为先祖英雄或当地传奇人物而立的雕像,这是47 - 16上人民所信奉神祇的雕像。
“所以,科尔法伦说的是真的,”阿沙克说道,声音里透着厌恶。“这些人是异端偶像崇拜者。”
“罗嘉,赐予我力量。”索尔·塔格隆喃喃自语道。
“连长,”阿沙克中士说着,查看着他的鸟卜仪说道,“还有几个可联系对象,正在向我们的位置移动,你接下的命令是什么?”
“我们去那里,”索尔·塔格隆指着雕像说,“杀光所有能找到的人,这就是我们的命令。”

奇怪的是,自他们从穹顶穿过后,就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在向敌人的复合建筑上层中心进行了残酷的战斗之后,这里却完全没有敌人的踪影,这让人觉得很诡异。
他们穿过那些宽阔的拱形琉璃廊道,小心翼翼地走向巨大的中央尖塔,从各个角度观察,环视寻找任何移动的物体。
在闪电护罩范围之外的战斗异常惨烈——那些人造战争构造体是致命的敌人,他们使用的武器与远征舰队所遇到的任何武器都不一样,至少据他所知从没遇见过。然而在这里,在这个遮蔽封闭,无法突破的能量穹顶下,一切都极为安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寂。
他们穿过拱形走廊和高耸如大教堂般的廊道,脚步在光滑的玻璃上发出响亮的回声。
“就像个坟墓。”阿沙克说道。
索尔·塔格隆勉强同意这点,他几乎是希翼能有个敌人出现,来打破这紧张的气氛。几乎。
怀言者们小心翼翼地沿着一座横跨两个闪闪发光的水晶尖顶的宽阔桥梁上行进,稳步地靠近神庙的中心建筑,它在他们面前拔地而起,就像一朵奇异的水晶花,花蕊顶部矗立着异端所信仰的伪神的宏伟雕像。索尔·塔格隆一看到这个邪恶的风暴之神雕像就泛起一阵恶心。
他们不止一次瞥到远方的敌军战争构造体正沿着下方的立交桥和街道行军,朝着护盾穹顶外正在激烈交火的战场移动,但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或许是不关心——阿斯塔特已经在护盾内了。
敌人这座州陆城市的整个上层结构似乎都围绕着那座古怪的异国神殿而建,帷幔内的所有街道、城墙和飞行航路都通向它。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建筑,索尔·塔格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那座奇诡的水晶花宫中就藏着这个注定要灭亡的世界上最后的人类遗民。
他们没一会就到市中心,十公里的路没一会就跑完了,而这样的速度他们能保持几天几夜不变。
他们最终走到了整座寺庙的中心花宫附近,风暴之神的雕像耸立在他们的头顶上,臂膀沐浴在闪电之中。正当他们从由水晶碎片制成的高耸拱门下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要朝那座中心建筑走去时,阿沙克中士开口提醒道。
“生命体征读数。”他警告说,并察看了队内的鸟卜仪。这是自他们抵达47 - 16号以来,该设备记录的第一个生命迹象。
索尔·塔格隆发出命令,赫利肯小队在队长周围形成了一道防线。他们继续前进,越来越靠近在他们面前矗立的那座巨大圆柱形神殿。
神殿两侧敞开着两间三角形大门,里面满是令人眩目的光线——如此光耀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出。
怀言者们极为谨慎地朝着最近的入口走去。索尔·塔格隆抬手遮眼抵挡强光。里面遥遥传来一阵极为微妙宛如天籁的妙音,他点了点头,示意赫利肯小队进去一探究竟。
甫一踏足便感觉像是传送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索尔·塔格隆感受着阵阵清风吹拂着他烧焦的脸庞,这里空气凉爽,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芳香,与灼热难熬且充满刺鼻电腥味的外界形成鲜明对比。他抬头往上看,发现这座巨大的建筑物是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圆柱而建,一直延伸到头顶的远处。头顶高耸的巨大天花板散布着无数闪烁荧光,宛如点缀其间的晨星,而这片繁星也不吝分享光辉,就像一席空灵缥缈的瀑布慢慢垂下光点,室内满是漂浮的点点微光。
而伴随着微光一并翩翩起舞的是一种类似玻璃钟敲的乐器声,其中还辅以能量的嗡鸣。数百个弧形露台和竖架环绕着这个中心圆柱,兼具无数纵横交错的走道。索尔·塔格隆对这些令人不安的奇迹是如此地关注,以至于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门已经被悄悄降下的琉璃封住。
索尔在一根巨型凹糟琉璃柱前停步,其中矗立着一尊精确复制外界那尊五公里巨像的雕塑,而这尊雕像“只有”50米高。其上雕刻的人物一脸喜色地将头后仰,双臂举向天空,似乎是在赞美或荣耀着什么。
闪烁的光芒使这尊雕像熠熠生辉。
他们接着挪步向前,发现地板之下别有洞天,接着向下是一层又一层陡峭的阶梯——足有几百层。每一层都挤满了跪着的男男女女,妇孺老幼。这是怀言者自抵达47-16世界后遇到的第一批人类,他们也是世界上的最后一批活人。
所有的人都将头抵在地板上祈祷,面朝着他们信仰的那亵渎伪神——风暴之主的琉璃神像。索尔·塔格隆猜测,大概有四万人挤在这与体育场一般大小的圣地里,他们都低声喃喃自语,身子摇晃着,仿佛丢了魂般恍惚不清。似乎没有人注意到索尔·塔格隆和赫利肯小队的出现。
一个矮小的老人拄着一根玻璃和白银制成的手杖,站在圆形阶梯底部的讲台上。他抬起头,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索尔·塔格隆和他的兄弟们。他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震惊或厌恶。相反,他那张羊皮纸般皱褶的脸上带着一种悲伤的表情。
“同我一块,”索尔·塔格隆说。“别开枪,听我指挥。”
他把目光锁定在那位老者——只有他可能是敌对文明的精神领袖,就是他在两天前与科尔法伦会面。在赫利肯小队的战士兄弟的簇拥下,他开始沿着陡峭的楼梯向敌人的首领走去。
在某种不言而喻的命令下,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站了起来,转身面对闯入他们领地的入侵者。
怀言者顿时紧张起来,把武器对准人群。索尔·塔格隆猜想他们的脸上会泛起愤怒和怨恨的红色,但他们却绝望地盯着魁梧的阿斯塔特,也许还带着一点失望。
索尔·塔格隆警告道,“不许开火。”
尽管敌人看起来威胁不大,但根据他的经验,知道仅一个人就能使一群暴徒的情绪变得凶狠起来——事实上,军团的牧师们就非常善于煽动这样的情绪。如果人群向他们发难,将会掀起一场可怕的大屠杀。他和他的兄弟们将会让此地血流成河,消灭数百人,也许是数千人,但他们只有六个人,面对的却是四万多。即使是阿斯塔特最终也会被这样的数字拖垮。
第十七军团的战士们走下陡峭的梯级,警惕地注视着在他们面前分开的人群。人们默默地站在两边看着他们,索尔·塔格隆想着,这比他们呐喊着要血债血偿还要令人感到不安,至少他能理解。
老人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到来。
“我们这是在干嘛?”阿沙克中士在封闭的频道内低声说道,这样只有小队内的成员才能听到。
“我想看看这些人与我们到底有何不同。”索尔·塔格隆在同一个封闭频道上回答道。
他与阿沙克相识数十载,两人从小在那严酷的家园世界——科尔基斯上的同一座神庙内长大,连长忽略了中士的无礼之举,重视他的意见。中士对他的答复保持沉默,这足以说明阿沙克不赞成他,但他很了解阿沙克,知道中士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
他们走到楼梯的最底层,走上讲台的台阶,向老祭司走去。索尔·塔格隆将他的爆弹手枪对准了老人的头。
“赫利肯小队,”索尔·塔格隆低声说道。“拱卫队形。”
“是,连长。”赫利肯小队的中士点头回道,阿沙克用简短的命令指挥他的小队成员就位。
他们散开,面朝外,扫视人群,寻找潜在的威胁。
“我是索尔·塔格隆,第十七军团的第三十四连的连长,”他开口道,声如洪钟,打破了此地的沉默。
“你为什么要给我的世界带来死亡,战争狂徒(warmonger)?”老人用一种古老,错误颇多的低哥特语腔调说道。
“你将命令你的武装部队完全投降,立即生效,并放弃对指名为47 - 16的世界的控制,”索尔·塔格隆说着,无视老牧师的话语。“明白了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的世界带来死亡?”牧师又重复一遍,但索尔·塔格隆还是拒绝回应他的话。
“你必须降下保护这座建筑的闪电护罩,你将命令你的人民和你那邪恶的思维智械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听明白了吗?”
老祭司叹了口气,含糊地点了点头。随后做了个手势,这吸引了索尔·塔格隆的注意,一个黑色的玻璃立方体从地板上平稳地升起。眼见异象陡生,他立刻握紧手中的爆弹枪。
那是某种武器吗?
warmonger:索尔在泰拉之战中身受重伤,被埋进混沌无畏,从此得名“战争狂徒”。他是少有的能保有部分理智的混沌无畏,但也会经常在战斗至激烈时回想起泰拉围城。他在Boros主星战役时试图击杀不朽者,太空死灵领主以一次殉爆终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