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九十七章
前篇指路
“婉儿，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真正回国的原因是什么吧。”
听到这里，金婉有些疑惑地转头，
“不是因为留学结束了吗？”
“...是因为爷爷的事？”
金硕珍还是摇头。
“我只是回来代替爷爷做爸爸参加大选的工具的。”
“..什么？！”
金婉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那学业呢？难道你没有完成学业就被强制要求回国了吗？”
“放心，前几天我已经参加完在校的最后一场考试了，国外的公司也已经转交给那边的人来负责了。”
看着她忽然激动起来的神情，金硕珍不禁发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表情和小时候发现我给你带了礼物的样子一模一样。”
被猝不及防地摸了脑袋，金婉的情绪顿时安定下来，像只得到宠爱的小猫一般，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抹难得一见的羞涩。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你一点也没长高长大，小时候到我胸口，现在还是在这个位置。”
“...那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啊。”
意思模糊的话语让金硕珍顿时停住了抚摸她发梢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被隐藏了起来。
“是啊...都长大了，我们家唯一的小公主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了啊。”
“阿珍..你就别打趣我了..”
“不过，你为什么剪短发了？”
金婉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发梢。
“...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很漂亮。”
金硕珍的笑容依旧不变，极其自然地伸手将她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举手投足间都藏着缕缕情意。
“和你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一样漂亮可爱，一点也没变。”
身后的暖黄色墙灯发出的灯光散着朦胧的光晕，落在男人修长挺拔的身上，好似覆上了一圈金边，宛若从天而降的神袛，美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婉儿，现在的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在我说累的时候抱抱我吗？”
男人含笑看着眼前的女人，笑意直达眼底，那飘荡着痴情柔意的透彻眼眸里逐渐泛滥起炙热的波涛。金婉一愣，木讷地移开视线，可盘旋在耳际的他的声音却牢牢攥住了她的思绪，将她的目光再一次带回到了他的身上，半晌，迈动犹豫不止的双腿轻轻拥住了他。
他本就是她的神袛，在她心中存在了十余年的神袛。
如今这个犹如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回到她身边，作为承载着她所有美好期待的集结体，永远的停留在了她身旁，她怎么可能有十足的底气说自己不会为他心动，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逃避和无视他对自己的感情？
随着布料相互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寂静的空气瞬间凝固，男人的身体猛地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儿，缓缓抬手将她回拥，垂下头轻轻靠住了她小小的肩膀。
“...我很想你..”
望无止境的黑暗裂开了一道口子，晃动的时间里闯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光，指引着狂风中摇曳的船帆找到了心中的彼岸，短暂的安宁将所有的苦痛夺去，只留下了触碰那束光芒时迸发的心安，以及...
贪婪。
男人的脸慢慢靠近，抬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她沾着皎洁月光的睫翼因为他的忽然靠近微微颤动，白皙的脸颊开始逐渐变红，热得烧人。时有时无的烟草气息随着短促的呼吸刺激神经，就在她以为事情就要朝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之际，他选择放开了她，极不自然地回避她的视线后退几步。
金硕珍比谁都清楚，假如现在因为自己暂时的冲动越过两人之间的界限，那么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必然会付之东流。
“抱歉，失态了。”
“没，没事..”
女人窘迫地垂下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时间不早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嗯..”
他拙劣地转移话题，动作机械地转身离开，不敢再向晦暗中的另一面偷看一眼，生怕泄露丝毫藏匿于心底的苦涩与遗憾。
“最近在忙些什么？”
车辆行驶在车流拥挤的高速公路上，金硕珍主动打破沉默，神情平静地望着前方，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方才那件事留下的窘迫痕迹。
“..没,没什么在忙的事...”
金婉咽了咽口水，不禁猜测起了这个话题接下来的走向，如果没猜错，他的下一个问题..
“他对你怎么样？”
猜对了。
“他对我很好啦...”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转头却看见男人脸上转瞬即逝的冷厉，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恢复了原本平和的表情。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受委屈呢。”
怎么回事..看错了吗？那个表情自己好像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
“现在刚好送你回去，大家碰个面吧？”
金硕珍似笑非笑，一句听似漫不经心的话语让金婉顿时一惊。
“..他..他最近工作还挺忙的，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家..”
金婉找理由搪塞着，错愕的眼神却早已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两个人昨晚吵了架，如果让他顺藤摸瓜发现了自己隐瞒着的秘密，只会让本就复杂的关系更加复杂。
“婉儿，”
车内的寂静忽然被一阵风声侵占，男人放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浅浅咬着烟蒂吐出一口灰蓝色烟气，隔着缭绕的烟雾，她隐约看见了他往日柔情似水的眼眸，现在却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是冷漠。
“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屈指抵住下颌，气流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得凌乱，锋利的脸部轮廓与烟气一并消融在浓浓月色中，倘若没有听见那道低沉幽暗的声音，此刻的他看起来依旧会像昔日那副清雅可亲的样子一般令她充满遐想。
可现在眼前的他好似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那样陌生，疏涩。
“不要试图对我说谎。”
车辆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空气中接触，那双深邃莫测的瞳眸噙着冷光径直射来，仿佛一道闪电落下，金婉的心扑通一跳，有些怔忡地回避视线，心神不定地盯着不远处的红灯倒计时攥紧了拳头。最后的十秒钟在他炙热的视线里过得无比漫长，金婉的手心早已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半晌，信号灯亮起，金硕珍总算从她身上转移了视线，富有磁性的沙哑嗓音再次传来。
“这次的大选很重要，关乎家族的未来，也是我这几年来的努力是否前功尽弃的最后一场考验。我无权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我觉得你必须想清楚。”
这些年来政界的风浪之大有目共睹，掌握政权的利益诱惑更是犹如抹了蜂蜜的蛋糕一般招引着各怀鬼胎的政治家们的勃勃野心，谁都想在这场争夺战中得到一点好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不择手段。
“你现在交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待你。”
...
“你说你一个人活着累，可你还有我不是吗？你可以依靠我，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
“在我身边停下来吧，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
那人说过的话语一帧帧浮现脑际，这个问题的袭来让她不禁反问起自己的内心。她并非不懂金硕珍的意思，田柾国归根到底是田家的人，东鸿的下一任继承人，而她这个被遗弃的金家人，对于这场至关重要的选举而言无非是最肥美的一只羔羊，如果他真的想要利用自己...
金婉忽而回忆起了不久前闵家举办的那场秘密晚宴，自从那晚以后田柾国就对那件事只字不提，自己每每问起他便会找理由回避，起初以为是他害怕自己回想起不好的记忆，可是仔细想想，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她并不想就此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半分是假，两人一路走来的坎坷绝不会允许她这么想。
“阿珍，如果我说在你不在的这几年里，家里发生了好多好多出乎意料的事，你会怎么想？比如说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被逐出家门了。”
“..什么？”
金硕珍和金泰亨同样是金家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继承人，他们对于曾经无情掠夺过家族利益的东鸿自然抱有强烈的敌意，但她与他们并不相同，她只是金家迫不得已才收留养大的孩子，没必要介入这场是非之战，现在她的行为引起了本家人的怀疑，她应该做的，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脱身而出，不给任何人造成麻烦。
“我现在已经不是金家的人了。”
只要说出隐瞒在心底的那个秘密，他就不会再那样想了吧。
她鼓足勇气转头看向男人，眼神无比坚定，
“即便我还是，我对他来说也绝对不会是谋取利益的利用品。”
金硕珍的脸色瞬间阴暗下来，轻咬在嘴边的烟蒂静止在空中挂起长长一截烟灰，呆滞地望着她的脸庞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周遭的气氛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就连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也被无限放大。
“阿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他是真的爱我。”
“你就算赌上自己的后半生，也要这么认为吗？”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苦涩，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成了僵硬的苦笑，那双带着失意的双眸直直凝望眼前的女人，直至他觉得从她眼里再也解读不出丝毫决绝的破绽。
“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一定要说这场恋爱里有谁不忠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不论是从感情还是利益上说。”
论起感情，主动追逐自己的是田柾国，更加深情专一的也是田柾国，论起利益，田柾国是给予着自己一切的人，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扮演一个飘忽不定吃里扒外的背叛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爷爷才看透了我的为人，选择把我赶走。我从来没有怪过爷爷，因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女人漫不经心的将伤疤揭露，那些波澜暗涌的灰色记忆却在将她一点点侵蚀。原来时间并没有冲淡那些不可言喻的晦涩往事，即便隔了如此久远的一段时间再次回忆起那些过往，刻在心头的疤痕依旧会隐隐作痛。
“爷爷一定不是真心的。”
金硕珍抬手将烟蒂掷出窗外，冷静地给出了一个不长不短的答复，金婉笑了笑，垂眸不再看他，
“为什么一定不是真心的？他留我这个外来人又有什么用？”
男人似乎被问中了心事，沉默不答，女人嘴角的弯度也随之消失，
“爸爸养大的三个孩子里，爷爷最讨厌我，难道不是吗？”
她凝望着前方，乌黑的眸子里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迷离间还带着一抹不知何时渐渐产生的疏离感。
“我和妈妈，都是爷爷最讨厌的人。”
因为身上流淌着肮脏恶臭的血液，所以是这个家里唯一不应受到待见的人。这个从初见那天开始便心知肚明的事实犹如一根沉重的锁链，束缚住了我无比漫长的一段岁月，直至今天也依然深刻地记得，生在这座巨大城市的阴影里的人，此生的命运便是在那片冲破云霄的辉煌背面背负起千百种波折坎坷，经历难以释怀的伤痛与离别。
生在黑暗沟壑中的野花，就连渴望光明也会成为一种罪过。
“婉儿，你们之间好像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
“还有什么误会？”
“金阿姨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她麻木淡漠的神情，金硕珍欲言又止，无数的记忆在脑际闪过，一种无言的苦涩在其中隐隐渗出。
...
阳光明媚的午后，艺术竞赛一等奖的荣誉证书，以及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的哭声与怒斥，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便是我对那个特别的日子仅剩的一点记忆。那时的我只有五岁，舍弃了同样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乐趣与期待，开始慢慢接受爷爷的重点培养，于是我自小便形成了一种意识，我是爷爷最看重的接班人，必须足够优秀才能承蒙喜爱，在未来理所当然的接住那只沉甸甸的王冠，成为像爷爷那样伟大的存在，能让我达到那个目的的只有永不停歇的追逐至高无上的荣誉，用金灿灿的奖杯填满我们之间的差距。
“管家先生，这是我今天在幼儿园得到的奖状和奖杯！”
“少爷真厉害！”
“爷爷也会这么认为么？”
“老爷一定会为您感到开心的。”
“那我回到家要马上去见爷爷才行！”
那天，我抱着奖杯奔向爷爷书房的步伐异常愉悦轻快，越是靠近那扇大门就越是期待看见爷爷为我欣喜的表情，可我似乎兴奋过头了。
“爸，这真的是最后一个请求了...”
“绝对不行，和一个卑贱的渔民成家这成何体统！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么！？”
比任何的声音更早一步刺入我耳中的不是爷爷严肃沙哑的声音，而是一道从未听过的陌生女声。
“我们会自己抚养孩子的，绝对不会给您造成麻烦，请您同意我们结婚吧，孩子不能没名没姓的过一辈子啊..”
“既然你这么决绝，那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我站在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芒里悄然目睹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年纪尚小的我并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争吵，只是依稀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是爷爷的女儿，我的姑妈。然而五年后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场相逢，却让那段尚未消逝的记忆重新在我的脑海中卷起了一场风暴。
“硕珍，以后这个就是你的妹妹了。”
“你好..我叫金婉...”
仅仅见过一面的姑妈带着她所谓的“女儿”来到了我们家，女孩和泰亨一般大，穿着廉价难看的白色连衣裙，眉眼像极了那个满脸沧桑浑身散发着寒酸气息的女人。
“你好，我叫金硕珍。”
我假装礼貌地对她微笑，站在父亲身边高高在上地审视起她。她很普通，和她穿着的连衣裙一样普通，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值得留意的地方，甚至称不上是一只丑小鸭，童话里的丑小鸭最终会变成美丽的天鹅，而她绝对不会，因为那股无法驱散的穷俗气息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她至死都只会是活在世界最低端的平凡人。
妹妹？让这样的一个人当我的妹妹？
开什么玩笑。
我以为这件事只会是亲戚之间无需留意的一种客套话，走完过场就会被遗忘，直至父亲的一句话响起，我那自以为是的思绪与理智仿佛被人狠狠碾碎在了脚底，刹那间的错愕险些让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爸爸了，你要跟着我们好好的生活，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可以..
“！等一下爸爸..她..”
情急之下我拉住了父亲的手臂，涌到嘴边的话语却因为他疑惑的眼神而重新咽回了腹中。不行..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在爷爷书房门口偷听了无关自己的事..
“硕珍，怎么了？”
“没，没事..我是说我想带妹妹去逛逛..”
我僵笑着拉起眼前女孩的手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我不清楚后来那个本应是我姑妈的女人和爸爸又说了什么，只是望着身旁紧紧拉着我的女孩忽而有些感知到，这一切的一切，绝对没有我想得那样简单。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