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小说翻译)大漩涡中

2022-08-04 23:35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INTO THE MAELSTROM

Chris Pramas


“醒醒,海盗!我们就要到地方了。”

萨尔塔克突然恢复了知觉,却发现自己正被一把爆弹枪的枪口对着。白色伤疤星际战士阿鲁浑的脸从枪口后露了出来,他一脸的不满。虽然阿鲁浑已经很多天都未入睡了,但他的目光仍旧警觉,爆弹枪也被他稳稳地端在手中。

“我不是海盗”,萨尔塔克庄重地说到,“我就像你一样,也是一名星际战士,来自星爪战团。”

阿鲁浑俯下身,伸出左手抓住萨尔塔克的肩膀,粗暴地把他拖了起来。白疤用爆弹枪顶住了萨尔塔克脑袋的一侧,厌恶地啐了一口:去你个腌臜泼皮!星爪们背叛了帝皇!你们很久之前就没资格叫自己星际战士了。你们就是一帮强盗和海贼。

萨尔塔克感受到了顶住自己皮肤的冰冷爆弹枪,但他以某种方式保持着冷静。他知道白色伤疤们现在不会杀掉自己。他们间有太多利害关系。“我来此地是为了重拾星辰之爪的荣耀,”他平静地说到,“我劫掠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阿鲁浑放开了萨尔塔克,但仍然端着爆弹枪。“是的,”白疤低吼到,“你在苏巴台可汗面前的那番动人演讲也是这套说辞。在烧杀抢掠了若干年以后,你这狗杂种在某个早晨醒来之后,突然意识到你还爱着帝皇。”阿鲁浑的声音中满是鄙夷。“现在你又要帮助我们干掉黑心者休伦…”白疤的笑声充满了这艘走私船狭窄的船舱,“我从欧格林人嘴里都听到过更可信的谎言。”

“如果你并不相信我,”萨尔塔克说到,在经过数天的此种交流之后,他明显被激怒了,“那么以帝皇之名,你为什么待在这地方?”

“倘若你是个真正的星际战士,”阿鲁浑发出雷霆般的咆哮,“你都不会向我问这个问题!我在这里是因为我被命令这么做。这就是我需要知道的一切。”

“阿鲁浑,我已经厌倦和你争吵了。”萨尔塔克叹了口气,“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黑心者休伦正在计划向某个毫无防备的帝国世界发起大规模进攻。如果我能在黑心者的旗舰上找到我的朋友洛萨尔,他就应该能够告诉我进攻目标。”萨尔塔克已经将这个故事讲述过十二次了,但阿鲁浑脸上表情的含义也很明显——这名白疤对其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信。尽管如此,萨尔塔克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这些话,他从心底里希望这些内容是真实的。“之后,”这名星爪要把话说完,“我们就能向你们战团中的其他人发信号,把黑心者彻底干掉。”

他顿了顿,然后补充到,“如果你拿掉这个枷锁的话,就更可信了。”萨尔塔克几乎是无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沉重的项圈。就像往常一样,他摸不到任何缝隙。

白疤一脸消遣地看着他,讥笑到,“怎么了?你不喜欢当阿鲁浑的狗吗,海盗?这可是能教给你纪律和服从的唯一方式。”阿鲁浑唇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了。“另外,在我们抵达之前,我可不能冒险让你给你的红海盗朋友们打警报。”

“无论如何,我们就要到大漩涡了。”阿鲁浑继续说到。“你很快就那取回自己那份宝贝灵能力量。”白疤不情愿地收好自己的爆弹枪,但双眼仍旧盯着萨尔塔克。“努力记住成为一名星际战士和一名典记员的真正意义吧。”

萨尔塔克注视着阿鲁浑。“我向帝皇发誓,我将会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并且重拾星爪的荣誉。”

“那帝皇或许会向你的灵魂赐予仁慈,海盗。”


阿鲁浑和萨尔塔克站在黑心者休伦巨大战舰的船腹中,这片金属空间巨大且散发着血腥味。二人被红海盗们包围着,后者们是来自十二个战团的星际战士变节者,他们都在等待黑心者本人。阿鲁浑高傲且挺直地站立着,挑衅似地瞪着他堕落的兄弟们;萨尔塔克则尴尬地挪动着,在人群中寻找着一张友善的面孔。火把和熏香的烟雾笼罩着机库港,但未能让装饰在墙壁上的斜眼石像鬼身形模糊。就是从这堆扭曲的铁烛台和血迹斑斑的祭坛中,黑心者休伦率领着红海盗们向邪恶的亚空间诸神进行堕落的祈祷。萨尔塔克曾在这座黑暗神庙中听到过无数受害者的哀嚎,这些回忆仍在纠缠着他。

黑心者的手下们还与萨尔塔克记忆中的相同。这些星际战士们曾是帝皇的精锐,荣誉傍身,满怀勇气,但他们已经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跟从休伦进行叛乱。他们曾将自身力量用于保卫帝国民众,而现在则是将相同的凶残力量用于掠捕受害者,以献给残忍的诸神。现在,他们所考虑的只有鲜血、战利品和恐惧,萨尔塔克也发现要相信自己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变得越来越困难了。他低头看向动力甲上逐渐褪色的星辰之爪标记,它们现在不过是旧日辉煌的模糊痕迹。萨尔塔克怀疑星辰之爪是否还剩下任何可供寻回的荣耀。

萨尔塔克不愿和自己昔日的战友们目光相对,他扫视着这座机库港。他的目光开始落在休伦麾下那些形体俯卧的无畏机甲们上,这些巨大的毁灭机械们站在大厅中,它们被锁链锁在了中央神殿的破碎立柱中间,仿佛它们那毫无生气的外壳随时都能复活过来似的。萨尔塔克知道他们会被安置在伟大封印(Great Seal)之后,并被安全地锁在休伦的圣堂中。虽然红海盗们会把精神错乱者和疯子塞进无畏石棺中,令其活着遭受折磨,但他们在对待无畏机甲的驾驶员时仍旧带有敬畏,这或许是因为后者那非理性的力量让红海盗们想起了冷酷无情的诸神。

聚集在一起的混沌星际战士们突然安静下来,萨尔塔克能听到黑心者休伦在接近。只要他还活着,萨尔塔克就永远忘不了休伦那沉闷脚步声的特有节奏——这是休伦被热熔束爆炸毁掉半个身体的结果。当休伦大步走进他们的视线后,红海盗们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让开了一条路。黑心者身材高大,他的躯体半是血肉,半是机械。他身披一件巨大且沉重的动力甲——这件装备是对于星际战士装备的腐化嘲弄,上面布满的利刃和锯片。他用一只巨大的利爪状义肢替换了左臂,铁爪断断续续地开合着,极为急切地想要撕裂活人的皮肉。休伦那张残破的脸散发出十足的威胁,双眼中燃烧着一团不洁的火焰。当他距离两名星际战士仅有几步之遥时,鲜血掠夺者本人才停下了雷鸣般的脚步,他打量着两位新到访的客人,就像是屠夫在仔细看着待宰的肉牛那般。

“萨尔塔克!”休伦的声音低沉而洪亮,“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你已经死在白疤巡洋舰的舰桥上了。然而你现在却站在。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伟大的暴君,”萨尔塔克开始说到,“我在那次残酷的战斗中是被击晕了。白疤们囚禁了我,但我守口如瓶。”这名星际战士就要说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谎言了,他觉得自己的嘴唇愈发干燥。他急匆匆地继续说着,试图在声音暴露自己(的意图)之前把话说完。“是阿鲁浑帮我逃出来的,我们雇了一个走私犯,让他把我们带到大漩涡。我告诉阿鲁浑,说您总是在寻找像他这样的汉子。”

休伦的目光扫向了白疤,他扭曲的脸孔并未暴露出任何信息。摆脱休伦的监视令萨尔塔克感到如释重负,他只希望高傲的白疤战士能够假装谦卑,以赢得暴君的信任。

“至于你,忠诚的白色伤疤。”休伦说到,“你背叛了你的战友,帮助萨尔塔克逃命。你为何要冒着死亡的风险帮助这个低贱的术士?”

“我才不关心这个卑贱小人,”阿鲁浑挑衅似地啐了一口,“我利用了他,因为我知道他能带我来见你。”白疤战士很轻微地低下了头,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了鲜血掠夺者的权力。“阁下,只有您才能庇护我,让我躲过我那些怯懦兄弟们的怒火。”

黑心者大笑起来。“你们很有勇气。”他又向着阿鲁浑踏出了两大步,并用自己邪恶的铁爪捏住了白疤战士的脖子。鲜血顺着饥饿的钳爪缓缓流下,鲜血掠夺者则继续问到。“和我讲讲这件事,白色伤疤,讲讲你是做了什么,才惹怒了你的战团。”

阿鲁浑如磐石般平静地站着,以免自己的某个突然动作导致利爪合拢。“伟大的暴君,”他被掐住了脖子,声音不畅,“我在战斗中宰掉了我的军士,因为他下令撤退。像他那样的懦夫只配死去。”

黑心者沉默不语地站了很久,房间中只剩下阿鲁浑因利爪收紧而愈发吃力的呼吸声。之后鲜血掠夺者松开了铁爪并向后退去,阿鲁浑松了口气,他大口地吸着空气。

萨尔塔克也放松下来。最糟糕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他知道休伦对于潜在的新成员能够表现得多么无情,但阿鲁浑似乎已经通过测试了。

休伦走向了萨尔塔克,他将自己完好的手抚在这名星辰之爪的肩上。“兄弟,你做得好啊。你知道巫师在我手下是多么稀有,我们也曾为你的离去而哀悼。”萨尔塔克对于诡计非常警觉,但他并未从暴君的话中察觉到虚情假意。“我想要欢迎你荣归红海盗,”休伦突然加重了语气,“但首先,你必须为我做些事情。”

“我任您驱使,伟大的暴君!”萨尔塔克说到,他点了点头。

黑心者将手从萨尔塔克肩膀上移开,他从枪套里抽出自己的爆弹手枪,递给了这名星辰之爪。“宰了那个白疤。”

“但是,伟大的暴君,”萨尔塔克结结巴巴地说到,“他,他帮我逃命了啊。”

“他帮你逃命,这样你就能带他来这里。”休伦道出了事实。“他就是个白疤探子,无疑就是被派来杀我的。现在,拿着枪,宰了他!”

鲜血掠夺者用的是一种不容反对的语气——如果萨尔塔克像活下来,他就不能有异议。他接过手枪,缓缓走到阿鲁浑面前。他不喜欢这个强硬的白疤战士,但他也不想成为处决对方的刽子手。他抬起爆弹手枪,瞄准了阿鲁浑的太阳穴。至少,阿鲁浑会很快死去。

“你还等什么呢?”鲜血掠夺者者咆哮道,“宰了他!”

“杀掉叛徒!”红海盗们异口同声地吼道。

阿鲁浑看着星辰之爪,萨尔塔克看到他脸上毫无惧色。“动手吧,海盗。”阿鲁浑平静地说到,“我就知道你最后将会杀掉我。”

萨尔塔克扣动了两次扳机。白疤战士死去时一言不发,也没有抱怨,他的尸身摔倒在巨大机库港的金属地板上,回声砰然。这不会是无辜者的鲜血最后一次洒在黑心者圣殿的不洁地面上。

黑心者休伦露出微笑,他那疯狂的愉悦几乎就和他的愤怒同样可怕。“欢迎回家,萨尔塔克。你已经离开太久了。”


萨尔塔克在休伦战舰的扭曲走廊间快速穿行。他已经回来两天了,而且他似乎可以安全地自由行动。即便是现在,鲜血掠夺者的小型舰队也正在大漩涡中巡航,奔向某个未知的目的地。红海盗们极其兴奋,因为黑心者休伦向他们许诺了大量的战利品和鲜血。当他在船上寻找洛萨尔时,萨尔塔克尽力表现出镇定。萨尔塔克的朋友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进攻的目的地,因为他已经在休伦的内环圈子里赢取了一席之地。但洛萨尔没在自己的房间中,也没在走廊中。现在,萨尔塔克被迫要近乎随机地摸遍这艘巨大飞船,希望能在太迟之前找到自己的朋友。

星辰之爪发觉自己正在深入到这艘迷宫般飞船的最深处。走廊里充满了腐血的臭气,他开始看到散落在被炙烤过的过道上的骷髅和骨头。飞船上的这部分区域为恐虐的信徒们所占据,萨尔塔克通常会尽量避开此地。但他必须找到洛萨尔,而这里是少数还未曾被他搜寻过的地方之一。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中,萨尔塔克都没看到任何人,这令他的忧虑有增无减。他能感知到有某些事情在发生。这时,他听到前方远处传来嚎叫声,这令他的心沉了下去。随着他越发接近,萨尔塔克听见了人群的咆哮声——他们在高呼“血祭血神!”最终,萨尔塔克进入一间宽阔的货舱,他惊恐地停了下来。休伦麾下的所有恐虐信徒都聚集起来,围成了一个红金两色的圈子,萨尔塔克能够听到链锯斧锯齿飞旋的清晰声响。他清楚地知道这并非一场普通的决斗。

萨尔塔克从疯狂的人群中挤了过去,他最终看见了参战者,也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事情成真了。站在决斗圈中央的正是洛萨尔,他赤裸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把链锯剑。他的对手是克拉苏斯——这名变节的极限战士是红海盗的恐虐神选勇士。洛萨尔气质阴郁,身材精壮结实,他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但克拉苏斯这个嗜血的疯子比他高出了整整一头,几乎没人能在徒手搏斗中匹敌他。

“这不是一场决斗,”萨尔塔克沉痛地想到,“这是一场屠杀。”

“恐虐想要祭品!”狂战士们疯狂地吵闹着,“血!血祭恐虐!”

“洛萨尔。”萨尔塔克吼道,努力冲破嗜血狂战士们围成的圈子,但他被六条胳膊拽住了。洛萨尔看见了他,但他正在全力抵挡克拉苏斯的进攻。那名疯狂战士的链锯斧猛击着洛萨尔的链锯剑,他的每一击都令疲惫的战士向后退去。萨尔塔克能看见洛萨尔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在流血。这名星际战士每次格挡的速度都在减慢,而克拉苏斯的每一击似乎都在变得更强。随着周围人渴望鲜血的咆哮达到疯狂,克拉苏斯怒吼一声,打落对手的链锯剑,并以同样流畅的动作将链锯斧砍入了洛萨尔的胸膛。链锯斧的锯齿撕开了洛萨尔的皮肉,炽热的鲜血溅了狂战士一身,洛萨尔发出痛苦的尖叫。

“血祭血神!”暴徒们吼叫着,他们将恐虐神选抬了起来,“克拉苏斯!克拉苏斯!”

“不!”萨尔塔克尖叫着,冲向了自己那位奄奄一息的朋友的倒地处。洛萨尔仰面躺在地上,他被毁坏的胸膛鲜血淋漓。但他还活着。

萨尔塔克跪在朋友身边。“原谅我,洛萨尔,”他说到,“我没能找到你。”

“我被…发现了。”洛萨尔喘息着,涌出的鲜血沾在了他的嘴唇上。“但是进攻…进攻会降临在Razzia。愿帝皇…救赎我们。”他饱受摧残的身躯又抽搐了最后一次,然后便直挺挺地躺倒了。萨尔塔克周边的恐虐狂战士们在野蛮的庆祝中嚎叫着,他们之间很快就发生了猛烈的殴斗,他们看到并闻到新泼洒出的鲜血,这令他们疯狂起来。趁着混乱,萨尔塔克溜回到了令人愉快的黑暗中。


萨尔塔克孤身一人待在舱房中,身上仍然沾着自己仅有的朋友的鲜血。现在,洛萨尔和阿鲁浑都死去了,他知道自己要独自解决掉黑心者休伦了。当星辰之爪想起洛萨尔毫无生气的遗体,想起自己从帝皇的恩典中陨落时,他就因近乎无法抑制的怒火而颤抖着。

向黑心者复仇的怒火在萨尔塔克的血液中燃烧着,但某个内在的微小声音低声叫他等一等。那个声音是他劫掠生涯中的一件遗物,或是他即将发疯的明显迹象,它在诱惑并责备萨尔塔克的灵魂。“那会是很容易的,”那个声音告诉他,“待在黑心者身边,并保持对他的忠诚。”

“是的,太容易了,”萨尔塔克喃喃自语到,但在很多年的时间里,他都是一直在走捷径。他记起了巴达布世界上那些黑暗的日子,彼时,休伦毒害了星辰之爪战团,令他们背叛了帝皇。萨尔塔克原本是忠于帝皇的——就像一名星际战士应当做的那样,也追随休伦投入了叛乱。但多年的劫掠生涯让这个曾经理想主义的战士付出了代价。萨尔塔克就像是一个惊觉的眠者,他已经睁开双眼,看到了那个曾被称为“巴达布僭主”的人身上出现的堕落与腐化。惊醒过来的萨尔塔克意识到,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弥补他对于皇帝的背叛。

“如果我也必须追随阿鲁浑和洛萨尔赴死的话,”他大声吼道,“那我就依次作为忏悔吧。”萨尔塔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跳动着的心脏安稳下来。现在,是时候结束由他自己开始的一切了。


星爪战士跪在地板上,从他铺位的褶缝间掏出一个小布袋。他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副帝国塔罗。他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巫法道具只是用于炫耀,只是些华而不实的迷信物品。休伦对自己麾下的巫师们有种奇怪的自豪感,而萨尔塔克被迫扮演了其中的一员。符文魔杖、颅骨护身符和古代雕像散落在各处,这些都是他在下流隐秘的交易中获取来的装备。

但萨尔塔克现在需要的只有这套纯净的塔罗牌,他要以此来联络那艘环绕着大漩涡航行的白疤战舰,后者正在急切等待着他的消息。对他而言,现在是时候肩负起自己作为星际战士、智库和星辰之爪的责任了。

萨尔塔克跪下,并洗好了手中的塔罗牌。他集中注意力,抽出了牌堆最上面的三张牌,并将它们正面朝下地放在地板上。他稳住呼吸,将牌一张接一张地翻开。结果令萨尔塔克感到惊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颠倒的帝皇、高塔和颠倒的教宗。

萨尔塔克抑制住了这只不祥之手的颤抖,他很快便自我提醒到:自己是在重塑一条长期断裂的通讯线,而非进行占卜。他努力遗忘掉牌面揭示出的冷酷预言,将注意力集中在牌面为高塔的塔罗上。他静静地念诵着,想象着高塔就在远方,意识穿过亚空间的巨大波潮。萨尔塔克将意识向外发散,陷入了深沉的恍惚状态。

他让高塔成为了自己脑海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事物,同时寻找着白疤智库的意识——他知道后者正在等待自己。亚空间一如既往地将他拥入,它努力将萨尔塔克吸入自己的子宫,如同母亲那般抚慰着他。萨尔塔克越走越远,远离了那群喋喋不休地乞求他交出灵魂的恶魔生物。最终,他感受到了意识相互接触到的强烈情感。双方的意识穿过了亚空间,彼此相逢,一切都在瞬间被完成。“Razzia,”他吟诵到,“攻击会降临在Razzia。”

传递了信息后,萨尔塔克便断开了意识连接,他穿过虚空,逃回了自己躯体的安全地中。任务完成了。


当舱室的房门随着一阵刺耳的撞击声被砸开时,萨尔塔克还未来得及站起身。黑心者休伦站在门口,他身旁还有噬魂者加隆那苍白高大的身影——后者是暴君麾下最为强大的巫师。

萨尔塔克跳了起来,帝国塔罗散落到了地板各处。“伟大的暴君,我未曾料想您会莅临。”他急忙结结巴巴地说,心中确信塔罗牌终究还是给他指明了未来。

“是的,我并不认为你预料到了。”休伦大笑到,这位混沌领主朝自己扭曲的巫师耸了耸肩。“加隆告诉我,说你正在联系白色伤疤们…我想要过来亲自感谢你。”

“感…感谢我,阁下?”萨尔塔克将手扶在了力场剑的剑柄上,又继续假装了一会儿对于休伦的顺服。

“是的,星辰之爪。”暴君恶意地咧嘴一笑,“我要感谢你告诉白疤们,说我将要攻击Razzia。”休伦继续说到,他的话语中带着讽刺意味,“这可真是一场感人的错位忠诚秀。”海盗的声音变成了雷鸣般的咆哮,他用自己的动力爪刺向萨尔塔克,“尤其是当你想到我已经改变主意的时候!”

“你改变主意了?”萨尔塔克大吃一惊,倒抽一口冷气。“什—”

休伦轻蔑地挥了挥手。“嗯哼,并不是,我骗了你。我并未改变主意,因为我们从来不是去进攻Razzia。”

萨尔塔克开始看出这是一个为自己设好的陷阱,他紧紧握住了力场剑。“你个扭曲的恶魔…你什么意思?”这场绝伦的表演令暴君大笑不止,旁边的加隆也假装礼貌地鼓掌。

“事实上吧,我们正在赶去Santiago。”黑心者停顿了一下,让萨尔塔克体会这个可恶的真相。“不过,多亏了你,当红海盗们扫荡那颗无助的星球时,白疤们将相距我们甚远。”暴君又咧嘴一笑,星爪战士惊恐的表情显然取悦了他。

萨达克踉踉跄跄地后退着,亲手做下的滔天罪行压垮了他。“Santiago?但是为什么?”他惊恐地低语着。“那里没有可供偷盗的,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军事意义的农业世界。”

加隆急切地搓着瘦骨嶙峋的双手,他湿润的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期待着未来的欢愉。

“哦,但你搞错了。Santiago还是有一样东西的。”休伦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加隆的后背。“那里有千百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抑制不住愉悦令加隆发出嘶嘶声。巫师的双眼在他的眼窝里转动这,他默默地说出了几个字:鲜血和颅骨……

休伦发出了嘲弄的笑声。萨尔塔克觉得自己的灵魂中正在燃烧着冷酷的怒火。暴君继续说到,“我忠诚的小巫师哟,你想想,如果我一夜之间献上十亿名受害者的鲜血,亚空间中会发生什么呢?”

“你个屠夫!”萨尔塔克尖叫到,“我追随你,我信任你,你却直接把我带进了地狱!”萨尔塔克在心里将灵魂献给了帝皇,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以所有圣者之名,我会阻止你!”他吼道,从鞘中抽出力场剑,怒吼着冲向了休伦。

萨尔塔克的冲锋令黑心者休伦发出了一声愉悦的高呼,他用巨大的金属利爪格挡住了对方的力场剑。这柄跳动着灵能能量的长剑试图砍碎休伦的利爪,两种武器相互碰撞时发出尖锐的声响并擦出了火花。但为暴君的利爪供能的禁忌技术过于强悍,在长时间绷紧肌肉筋腱与其对抗后,萨尔塔克被迫抽开了自己的长剑。

萨尔塔克在狭窄的房间里尽量往后退去,他很快地做了一个平静的祈祷,然后集中注意力,对黑心者病态的意识发动了一次灵能攻击。正义的力量在他心中咆哮,闪电清晰而真实地从他手中飞出。

但沉浸在黑色混沌能量中的噬魂者加隆用骨瘦如柴的手腕轻轻一挥,便化解了这道进攻,他一直带着反常的快感咯咯发笑。“这不会发生的,萨尔塔克。”他嘲弄的声音渗透进了星际战士的脑海。“别了,我们可爱的叛徒。”

哪怕加隆扭曲的嘲讽声还回荡在萨尔塔克脑海中时,鲜血掠夺者便逼近了他。萨尔塔克没时间用出灵能诡计了。

暴君发起了全力进攻,而星爪战士能做的只有格挡住飞旋的动力斧与无情的利爪。萨尔塔克用双手握住力场剑,努力用致命利刃大开大合的挥砍阻挡住休伦。

但休伦总是能得到鲜血。暴君发出一阵带着愤怒和苦涩满足嚎叫,他将萨尔塔克的剑身猛地插进墙里,并用斧子把它钉住。在数秒的时间中,力场剑都一动不动地插在墙上,而萨尔塔克还徒劳地试图拔出自己闪闪发光的武器,但这段时间就足以让休伦用巨爪夹住萨尔塔克暴露出的手腕了。

鲜血掠夺者狞笑着,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嘎吱声中合上了利爪。萨尔塔克痛苦地嚎叫着,他跪倒在地,惊恐地盯着自己流血的残肢。

休伦站在一旁,轻蔑地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的可怜虫。“你想要现在就死去,不是吗,最后的星辰之爪?”

萨尔塔克不会回答。他看着自己的生命之血缓慢涌出,明白自己已经输的彻头彻尾。

黑心者在蜷缩于地上的萨尔塔克的周围走动这,碾碎了仍然掉落在地板上的塔罗牌。“但你不会作为英雄死去。”他嘲弄道,同时将他那睥睨的脸孔凑近萨尔塔克血淋淋的脸庞。萨尔塔克大声地呻吟着,但他无法让自己面对暴君的目光。暴君高兴地嚎叫到,“相反,我会赠予你一个星爪能够希望的最棒礼物。”

黑心者休伦发出愉悦的大笑,转身看向那个雀跃的巫师。“把他带走,加隆,让这个悲伤的小可怜成为一名值得骄傲的英雄。”

加隆伸出自己的意识,击穿了萨尔塔克被削弱的防御。星爪战士陷入了黑暗。


萨尔塔克在一片无法言说的彻底黑暗中醒来。他惊讶于自己仍然活着,努力想要起身活动,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绷紧了肢体,慢慢察觉出自己体内被插入了钢针,未知的电线也缠绕在他的四肢上。某种面具也被紧紧扣在他的脸上。他努力想要说话,但塞进喉咙中的一排管子令他窒息。在恐慌中,他试图把他的意识投入到亚空间中,但发现自己的力量被抑制了。

在黑暗中盲目地挣扎了好久——感觉像是漫长绝望的数个小时之后,萨尔塔克躺在了黑暗中,等待着。休伦很快就会来奚落他。萨尔塔克等啊等,他被切断了与感觉,或许也被切断了与时间的联系。我已经待了多久了?他猜测到。数个小时?数天?时间已经失去其自身意义了。

休伦仍未到来。你对我做了什么?惊慌失措的智库无声狂啸着。我是不是被塞进了逃生舱,扔进了空无一物的太空中?我会永远坠入虚空?

这怎会令我成为英雄?

他的意识翻来覆去,想要找到答案,但都无济于事。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在瞬间的顿悟中,一切都变得明晰了。萨尔塔克记得自己曾有一次从伟大封印之外走过,他记得曾见过那些发疯的红海盗被永远关进精金的棺材中,他们被封在伟大神庙中,直到需要他们上战场。

无畏机甲的生命维持系统能让一个人永久活下去,萨尔塔克对此确定无疑。但如果一具石棺永远都没有被安装到无畏机甲上,会怎样呢?如果一个人被锁在里面并陷入永远腐烂,会怎样呢?然后还会发生什么?

萨尔塔克拼命地想为自己的困境寻找另一种可能的解释,但逻辑是冷酷且无可逃避的。恐怖的顿悟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冲击着他的意识。但当他丧失理智时,他甚至都不能尖叫出来。

在大漩涡冰冷的黑暗中,黑心者休伦的舰队撕开了现实空间,奔向了注定被毁灭的Santiago世界。鲜血掠夺者要向混沌黑暗诸神献上十亿灵魂,而他就在路上。

(小说翻译)大漩涡中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