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坦克遭遇战

  从营地开出了十来公里后，就算是摆脱了那折腾人的丛林地形来到了丘陵，迪尔钟终于可以放松一些，顶着操纵杆一路直开，身后跟着的两辆t34-85也默默的跟着，三辆车穿行在逐渐弥漫的晚雾里，勉强可以用透过厚厚的雪云照射到地面的晚霞看清道路，艾斯刘皱着眉头紧盯着前方和侧面，时不时拿起怀表查看着时间。是的，对于坦克手来说，最怕的就是夜晚，能见度的急剧下降导致本就获取信息困难的车舱里的成员仿佛靠运气在行动，可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倒霉蛋，或许在某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雪堆后就可能伸出一个致命的反坦克火箭筒，又或是在你看不到的远方有一门反坦克已经装填完毕等待着发射时机，艾斯刘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前方每一个有和环境不符的地方，艾斯刘用电台示意剩余两台t34-85停车待命，自己则命令迪尔钟将车开上旁边的一个小高地

  “停车。”

  艾斯刘的话终于打破了持续了数小时的引擎声，车辆缓缓地停了下来，一瞬间只剩下引擎怠速的轰轰低鸣，还有周围寒风卷起冰粒吹拂在车身上磕碰出的纱纱声，捏珀BL的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来，侧过身，一只手已经摸在了炮弹上，随时做好的装填准备，戴克肖稍稍坐起从炮镜里往外望去，透过标尺，看到前方最后一缕晚霞从地平线上消失，只剩下因没有阳光压制而不断涌出的雪雾，在太阳的余光里将整片天地渲染成了一片压抑的深蓝色调，

“怎么了？”

迪尔钟的驾驶位位于全车最低，他只能看到面前还没有翻越的雪堆，所以只能转过身看向了位于高位炮塔里的三人，艾斯刘闭着眼，将耳朵贴到车身上仔细聆听着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关闭引擎。”

迪尔钟一听到艾斯刘的话，摁下了熄火摁扭，引擎声渐渐地平息下来，一刹那安静得好似车后因引擎的余温而融化的积雪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可能是人在紧张下感官会被放大的缘故，此时四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丝毫动作，就像时间禁止了一般，艾斯刘突然从车身上离开，打开了车顶的圆盖，拿着望远镜朝远方的一个豁口看去，戴克肖来不及去管被灌进的寒风冻得一激灵的身体，把眼睛赶紧贴上了炮镜，只见在深蓝色的昏暗里，一排黄色的车灯列成一列，浩浩荡荡的行使着，艾斯刘从车长塔上坐回来扣上了圆窗

“我没有得到附件有机动部队的信息，也就是说，我们可能遇到了敌方想抄后包围步兵部队的机动部队！”

艾斯刘一边说一边拍去身上的冰碴子，用袖子把脸上的雪水擦去，剩余三人面面相觑，都被这又令人欣喜但是又令人害怕的消息愣着了

“这，这是返回请求支援还是要打，我们就三辆坦克，打起来大几率会凉皮的啊”

迪尔钟说完吞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而艾斯刘此时已经从身后的包里抽出了地图研究了起来，艾斯刘打开了车内昏黄的灯，用手点在此时的大致方位上

“如果我们回去请求支援，这个包围圈就形成了，那前线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伤的步兵部队肯定会被一口吃掉，我们就算拖，也要拖住这伙敌人！”

说完一拍地图，拿起了旁边的电台

“332号，333号，我们正前方遭遇了敌方部队，我们的任务暂时调整为阻击这伙敌人，拖延甚至阻止包围圈的形成”

“332号收到。”

“333号收到。”

其余两车的车长迅速的回应了号召，艾斯刘探出身子张望了一下，再次拿起电台

“队形散开，自主寻找有利射击角度！快！”

艾斯刘放下电台，朝着车内迪尔钟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发动引擎，看我的指引，别开灯!”

说完撑着车长塔一个闪身跳了出去，一边刨开厚厚的积雪一边走到坦克前，指引着坦克的前进，迪尔钟的视野里只能看见艾斯刘，这样的抓瞎前进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但是好在足够的默契让坦克最终还是抵达了艾斯刘找到的射击炮位。

迪尔钟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是全车的开心果，但是在专业角度绝对是全连数一数二的大手子，只见左右手握着操纵杆熟练的前后掰扯，把这台沉重的大家伙灵活的移动起来，一个侧转将车下厚重的雪块碾碎后，左右挪动了一下，把碾碎的雪块压实，这是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才会思考到的细节，因为这样在等下紧急撤离时坦克才不会被余温而融化的积雪卡住。艾斯刘在车外看着坦克因为迪尔钟的操控不断的下沉，直到只露出一个炮塔，将车身的大部分隐藏进了雪坡中，满意的点点头，从车前回车时故意拍了拍车前盖，表示这迪尔钟的赞善，不用看都知道此时迪尔钟肯定是坐在驾驶座上沾沾自喜的洋溢着他那标志的傻笑，艾斯刘顾不上身上的雪，钻进了车里，左手拿起电台，焦急的等待着，不一会，电台里终于传来了艾斯刘等待的声音

“332号准备完毕。位于你们的10点钟方向！”

“333号准备完毕。位于你们的3点钟方向”

此时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涌了上来，艾斯刘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捏了几下电台后才反应过来将手上厚重的手套甩开，摁下了电台麦克风旁边的小摁钮

“敌队自左向右行进，333号掐头，332号去尾！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戴克肖左右手紧紧的攥着方向机，已经在迫不及待的寻找着目标了，捏珀BL不知什么时候脱去了厚重的棉衣只剩下里面单薄的白色保暖衣，还卷起了右边的袖子。关于捏珀BL，谁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平时不爱说话，只是喜欢默默的写东西，或者收集东西，比起敌人的纽扣或者是敌人的武器，他好像更爱收集当地的小物件，一颗小石头，一块瓦砾，总之在外人眼里捏珀BL是个十足的怪人，但是此时戴克肖知道，捏珀BL就是他火力的保证,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往炮膛里塞进更多的炮弹。卷起的右边袖子是为了在快速打开跑闩时不会被多余的地方勾到袖子，而放下袖子的左臂则是为了在将炮弹塞入炮膛时不会因为剐蹭到跑闩而被烫到，这是在坦克学院不会有人教给你的东西，只有在火线淬炼的老兵才有的战场哲学。

艾斯刘紧盯着前方，直到确定最后一辆尾车也出现在了射界，摁下电台大喊一声

“自由开火！！自由开火！！”

左右两边的85mm炮光瞬间将蓝色的昏暗撕裂，炮口飞出的炮弹卷携着气浪带起雪粒，径直飞向了敌军的车队，就近乎在开炮的瞬间，地方车队的领头和末尾升腾起了火焰，332号和333号准确的将敌方的车队掐死在了路中间，此时艾斯刘一拳打在车体上，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打的漂亮，到咱们了，高爆弹一发装填！！目标敌方装甲运兵车！自由开火！自由开火！”

甚至还没人艾斯刘说完，光是听见了高字，捏珀BL就近乎像一个机器一样，抽出一发高爆弹熟练的开栓入膛，用手肘敲了敲挂在一旁的那几个金属杯，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戴克肖早就在炮镜中瞄准了一车倒霉鬼，一听到这一声象征着装填完毕的叮叮声，扣动炮机，整台坦克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炮闩往后深深的一退，轰！！，紧接着就是一团高于刚刚数倍的火球在敌方车队中间腾起，炸得对方是乱了阵脚，看着全身是火的敌人从装甲运兵车里惨叫着爬出来，戴克肖咬紧了牙齿，心头积攒的狠和怒都包含在这一发发炮弹中狠狠的还给了敌方。

因为三台坦克的攻击密度终是有限的，伏击的优势在一瞬间就已经消耗殆尽，在几轮尽可能的炮击后，敌方的剩余兵力也迅速的重新组织了起来，在两颗照明弹从敌方车队的位置升空后，开始朝332号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反攻，艾斯刘一看照明弹升空，一阵寒意从脊背上涌，拿起电台大喊着

“倒车倒车！！”

就在此时，在敌方车队方向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阵亮堂的火光闪烁了一下，随着一道白烟，332号的正面装甲应声被击中，伴随着飞溅的火花，咻当！的一声，炮弹弹开了，飞向了夜空，332号车长强忍着车内令人作呕的震荡轰鸣，拿起了电台

“1点钟方向！敌方反坦克炮！”

艾斯刘已经预料到了敌方有反坦克武器的手段，不然单是步兵的反击的话，趁着夜色摸到坦克的近点才是绝佳的选择，而不是打出照明弹，提供充足的视野。在战场上，中远距离开阔地带本来是装甲单位对步兵单位的绝对优势，但是此时敌方的反坦克武器一拉上来，装甲的优势就受到了限制，但是坦克相比于架设起来的反坦克炮来说，还是拥有机动优势，此时容不得艾斯刘思考更多，再短暂的几秒钟后，艾斯刘拿起电台，开始部署起来

“333号，332号你们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敌方阵地推进，注意保证装甲有效角度”

333号和332号听到命令后，都没有迟疑，只听不远处两阵轰鸣后用机械的力量一头撞开了雪堆掩体，朝敌方阵地移动，艾斯刘紧紧的捏握着车长塔的扶手，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远方燃烧着大火的地方车队，突然又是远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枚炮弹近乎是贴着车体炮塔的侧面飞过，高速的气旋震得车体也晃了两下，迪尔钟迅速的将手放在了操纵杆上

“那群出生在干我们！老刘！”

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本来平时话多但小声的迪尔钟野喊了起来，艾斯刘看着前方的火线，咬紧了牙，心里暗自感到不妙，敌方的那个反坦克炮小组非常的狡猾，不但利用了对面载具的残害作为掩体影隐藏了自己的位置，还利用着夜晚中燃烧的大火的刺眼火光和浓烟掩盖了自己的炮口火焰和烟雾，艾斯刘把手搭在了戴克肖的后背

“老肖，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可以抓到他吗？”

戴克肖将炮镜的倍镜缩小，将视野盖满整个敌方阵地，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能！但是可能需要...不!我一发就能打掉对面那个杂种!”

艾斯刘此时的内心已经萌生出了一场豪赌的想法，原地不动！敌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就引诱敌方开火攻击自己，祈祷对面打偏或者选择相信t34正面的倾斜装甲魔法，利用一次幸运的受击来找到敌方的位置，一举破掉这个敌在暗我在明的困局，但逢赌必有输，可此时也只有放手一搏的选择了。不远处的雪堆后开始闪烁高频的火光，哒哒哒！哒哒哒！，那是往前推进的333号332号的车载机枪已经开始了扫射，想必是已经遭遇了前压的敌方步兵，此时硕大的战场上一切不利都已经肃清，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着两位牛仔谁先率先拔枪，艾斯刘拍了拍跑闩，做了五指朝上张开的手势，捏珀BL立刻抽出了一颗高爆弹塞入了炮膛并且拨响了铁杯，四人都紧张到了极点，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天上飞翔的照明弹开始逐渐减弱并且准备坠入地平线，对面绝对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突然就在照明弹的残光闪烁的最后几下，那声宣告着赌局开始的闷响从敌方阵地响起了！就在敌方开炮的瞬间，迪尔钟猛的掰动一边操纵杆，紧接着就是车体猛的抖震起来，一阵咚的巨响让每个人都耳鸣起来，艾斯刘被这猛的一震，头撞在了车长塔的边缘，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头张开了嘴减缓共振对身体的影响，众人虽处在弹震状态里，但还是听到了那个宣布赌局输赢的消息

“我看到他了！那个出生！！”

听到戴克肖的怒吼，迪尔钟把车子一下子稳住，同时戴克肖双手快速的旋转着扭柄，操控着方向机和高低机一同转动着，这绝对不是手忙脚乱的糊涂行为，而是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的体现，戴克肖本来是一位后方团部的文书兵，但是一直想上前线杀敌，多次请求都被团部以文职人员过少而拒绝，后来团部的领导实在是没法抑制住他的战斗热情，只好将他借调到前线作为指导员，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因为前线战事的残酷而回到团部，但没想到戴克肖凭借个人的天赋在前线摸爬滚打，逐渐变成了一名神枪手，其枪法在全团都声名显赫，直到在一次和装甲部队的协同作战后，戴克肖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武器，那就是作为那些迅猛的坦克的炮手，去驾驭那种可以撕开敌人装甲的钢铁猛兽，借助于神枪手的加持，戴克肖似乎对坦克炮的弹道理解强于很多人，马上就成长为了他那一批最顶尖的学员，凭借着过人的技术本领，被分配到了少有的100mm炮t34车组中，旨在用他过硬的个人素质来彰显这门强大的火炮的威力。

戴克肖双机同动，用最短的时间将准心对准了刚刚锁定的地方，甚至没有测距，就扣下了炮击，又是一阵猛的震颤，只不过这次是这门100mm火炮吐出的巨大火蛇，炮弹在天边的照明弹消失的一刹那从雪地中飞出，穿过了几个蓬松的雪堆打得飞溅起一路冰晶，飞进了一阵烈火，先是一阵腾起的火焰，随后立刻是另一阵猛烈的爆炸，不同于高爆弹爆炸时的团状火焰，这次爆炸是直指天际的放射性爆炸，其猛烈程度甚至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雪原，敌方反坦克炮阵地殉爆了！

似乎是被这一阵猛烈的爆炸震碎了斗志，在敌方载具残害的火光下，看到了一些敌方士兵手足无措的四处奔跑着，艾斯刘看着前方殉爆炸出的火花，开心的敲击着炮闩，其余四人也都释放了刚刚的高压，开始放声欢呼起来，艾斯刘刚想拿起电台向333号、332号汇报这一战果时，333号坦克在前方不远的雪坡顶部被一条疾速的跑线穿过，前一秒还在扫射的车载机枪哑了火，并马上燃烧起来，顷刻间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将车身炸得粉碎，这殉爆的气浪将艾斯刘四人的坦克从雪坡上掀了起来，滑下了雪坡，好在没有侧倾和翻覆，但332号坦克车组从电台中嘶吼着喊出了一句令四人入赘冰窟的话

“敌方坦克！位置未知！型号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