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我记得国庆回去坐过的那趟绿皮车。那是大学以来的第一次归家。也是后来，对绿皮车的印象也没有那么差了。

我把半夜才到家的火车票发给姐姐。

胆子真大啊。

有什么嘛，我跟同学同行的。

还订的是硬座，真是嫌自己年轻。

又没坐过，算是尝试一下好了。

随便你吧。

我不太想听到她说这些话，使我产生了动摇，也不想把这么晚才回家的计划告诉妈妈反而让她担心。暑假里高考成绩的不如愿，妈妈身体出了点不小的状况，再加上爸妈要求我“要有点大学生的样子，别让他们担心“诸如此类的唠叨，总让我产生了点不知缘由的自卑，总想着去回避。

总想着回避不像大学生勇于承担的样子，还是要把计划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不用担心。后来发现旅途其实也没有他人口中所说的难熬，只是车厢里的气味难以言状，像是烟味、泡面、潮湿腐败混合的味道。至于旅客，也在深夜时安静下来。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我回想着刚刚看到在等车的情侣，寻思着他们是不是不想太快分开才选择的绿皮，继而感慨大学青春的肆无忌惮。大学生活表面的轻松，总让别人觉得自己无事可干，我又想到高中，想起繁忙的学业，意识到自己在那时也有一段不值一提的过去。可是生活还得向前，人的一生便是如此。就像刚开始接触大学的辩论队，从开始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作为一个种子选手轻松加入，到后来却畏惧追求不了自己喜爱的，最后畏惧成为了现状。知晓结果的那天辩论队的学长把我拉到房间外，告诉我我们班能进辩论队的人员已经满了。余下的意思彼此也心领神会，至于后来他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心里盘算着自己付出了多少白费的功夫，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只是仅仅少了那份能力。

夜里不睡的人，白天多多少少总有什么要逃避掩饰的吧。白昼解不开的结，黑夜里慢慢耗。作为心思细腻的男生，大学里没有被人肯定、成为了会被人轻易放鸽子的对象，这类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事，多少会让自己有难以释怀的不满足。车厢上未睡的乘客，在白天也有难以袒露的心思。但是有时候在向他人倾诉的时候总会担心自己显得不成熟。好在大学里舍友之间的关系也远比在社会中相处得容易。不久前因为感冒引发的头疼，会有舍友在半夜贴心地叫我吃药。那时大概快一点吧，又迷迷糊糊睡去，也能听到水龙头未关紧流出的滴答水声。

车在凌晨到站时，我还是想起了那个高中午睡起来昏昏沉沉的下午，阳关透过窗户洒在身上像是金色琉璃，想起那个曾经在高中因为彼此不成熟便赌气不再联系的人，想起《春光乍泄》里何宝荣说的那句：“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我愿意从头来过，也许会有同样的结局，也许不会有，我愿意哪儿都不去。可是一切都会继续，我还是会离开。我不后悔，我说真的。

其实我还挺满意自己曾经仍然保留着大一时候写的文章，经过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不进入所谓的辩论队也是好的，因为学院本身的臭鱼烂虾就集中在里面。放弃有时候代表的并不是损失，也许是选择后的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