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面对蓝湛的责问，连城不得不承认。
“我只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大，也只是希望连家能够在江湖上更上一步，难道有错吗？”
“无错，可你用的方法不对。”
“世人皆想长生，我想长生，难道有错？世人都想变成第一强者，我也想，就有错？”
“无错，可你不该踩着无辜人的尸骨踏上去，短短的几个月，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整整12个家族都被你灭掉了。”
连城无言以对，这短短的几个月，他自己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连城从来都没想过会为了长生，为了秘境地图而杀掉这么多的人。
“说到底，还不是魏无羡做下的局，否则我们连家怎么会掉进去？”
既然魏无羡就是临渊阁的阁主，连泽天也就不指望什么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生还是死就听天由命了。
“若是不贪又怎么会掉进去？就算是贪，没有造成大肆的杀戮，尚可回头，你们可杀掉和你们争抢利益的人，但是各个家族的孩童，他们也该死吗？”
“蓝忘机，蓝家就是过于仁善，性子也过于迂腐，斩草不除根，早晚是祸害，难道我会留着他们吗？”
蓝湛转眼看向连城。
“你也认为12个家族的孩子都该死了，他们有的才刚刚满月，最大的也不过才六岁。”
连城沉默良久，蓝湛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这一刻蓝湛对连城死心了，这个曾经在他眼中温润如玉，善良谦和的连公子彻底的消失了。
“蓝湛，所有的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做人的底线，我不认为我这样做有错误。”
“从古至今，包括帝王在内，谁不想长生不死？全天下的人，谁不想站在最高处俯瞰众生，这都是人之本性，这难道有错吗？”
蓝湛没有说话，连城说的是对的，是人就会有欲望，金钱的，权利的，永生的。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呢？
“魏无羡的手段卑劣，他用了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利益来诱惑我，难道我做错了吗？”
“魏无羡拥有着全天下唾手可得的权力和永生，所以他才能够如此的淡然，如果他也没有，他还会这样无所求吗？”
蓝湛没有回答连城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面，连城和魏无羡确实无法相比。
魏婴有着先天的优势，他本来就是临渊阁主，可以操纵这一切，而连城只不过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罢了。
这种在身份和地位上的不对等，直接就导致了连城的劣势，而魏婴从一开始就处在优势一方。
“蓝湛，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也知道魏无羡从一开始就掌握着这些最好的资源，难道我作为一个平常人来说去争去抢有错吗？我又不是神仙。”
“就算是神仙，他也有欲望，他也想让自己的道行更高深，就算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难道他们的欲望不是希望天下无苦厄吗？为什么作为一个平常人的我去争抢就有错呢？”
“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屠杀无辜的百姓，坐上皇帝之位，他们就没有错，他们就会成为伟大的英雄，而我就该罪该万死呢？”
蓝湛对连城的话没有一丝的辩驳，因为此话不错，只要是正常人就会有欲望。
虽然在那些利益面前，连城选择利益而放弃了他，可是这也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正常不过的选择，蓝湛有什么权利去怪他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困扰着蓝湛的也一直都是这个问题，永生和权倾天下是太大的诱惑了，四个人都无法拒绝，连城也只是一个平常人吧。
蓝湛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他的茫然被范贤看在眼里。
“在下范贤，临渊阁的总管，我觉得连公子这一番话有点强词夺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连公子，当初缩减蓝家聘礼的时候，是你连家真的没有钱吗？如果没有，那么蓝安之是如何从连家抢出了两千两黄金的？”
“那是真的没有，还是连家根本就不想出，我想这一点，你们父子两人是最清楚的吧，在连家人的心中，蓝二公子根本就不值那些聘礼钱。”
连城无言以对，如果当时变卖家产，完全可以不用动蓝忘机的聘礼。
“连公子现在扪心自问，难道不是因为你拿准了蓝二公子必须进入连家门，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打蓝家的脸吗？”
“当初那些谣言可是连泽天放出去的，连城公子不会不知道吧？你不只知道，而且还推波助澜，后来江湖上那些流言蜚语，难道不是连公子你散出去的吗？”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逼迫蓝家不得不将人送入你们连家，而且还不用花钱，这种算计你真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连城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蓝湛的眼睛，那里是对他深深的失望。
连城的无言以对就是默认，蓝湛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范贤觉得，这位阁主夫人是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如果不拉出来，那以后阁主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既然连城已经承认了蓝二公子的确是没有黄金重要，那么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了。
没有长生重要还可以解释为一个人的正常欲望，但是没有黄金重要，可就无法解释了。
重点是那些钱对于连家来说还不是必须的，也不是连家拿出之后便倾家荡产了。
“作为一个正常人，想要永生，想要顶尖的利益没有错，而且是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巨大的利益，可你错就错在不应该用无辜的人作为你的垫脚石。”
“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也是屠杀了万千生命才能登上帝位的，但他们基本上都是被逼无奈，如果不这样做，便是死路一条。”
“所有的开国帝王在国家稳定之后便会开创几百年的繁华盛世，至少老百姓能过上这几百年的太平生活，而你用无辜的生命作为垫脚石，你开创什么了呢？是你连家的百年盛世吗？”
“你追求永生没有错，但你不可因为追求永生而牺牲任何人的利益，因为永生不是给所有人的，是给你自己的。”
“帝王屠戮万千，却给后世的百姓带来了百年的盛世太平，而你屠戮无辜只是为了你自己，你给谁带来利益了？是连家，还是你的永生。”
“帝王权倾天下，那是他凭自己的真本事打拼出来的，而且他以及他的后代会带给这个世间万千繁华，而你想得到权倾天下，同样也是无辜生命做的垫脚石，可你能回报给这个世间什么呢？”
“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你若不付出，只想索取回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只看见了帝王的屠戮万千，你却没有看见他和他的后代所带来的盛世太平。”
“即便是你想得到的永生，真的是那些黄金就能得到的吗？你可知道永生的诅咒便是孤独寂寞，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到最后你就是一个孤独行走在天地之间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