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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城(下)

2022-04-17 12:08 作者:弓箭手呼兰噶剌  | 我要投稿

长弓,强弩,让天空充满黑暗!
箭在弦上,拉到了耳边,科斯国王就是那一点!

                                             ——柏森弓箭手之歌
午后的阳光沐浴着沙玛尔城,台伯河平静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精疲力竭的守城者们知道他们已不会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就在城外的平原上,围攻大军的营帐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他们已经被围死了。沙玛尔城里的人未能成功阻止敌军渡过护城河,虽然他们人数全算起来的话也不算少。敌人把驳船用铁索连接起来,做成浮桥,然后成群冲过来。斯特拉伯努斯不敢把沙玛尔留在自己身后,在长驱直入阿奎罗尼亚的国土之前,一定得先把沙玛尔这颗钉子拔掉。他已经派轻骑兵和斯帕希骑兵进入内陆当先锋,而且攻城车已经在平原上就绪了,拿下沙玛尔指日可待。一支由阿马尔吕斯提供给他的小型舰队部署在正对城门的河流中央,舰队里的一些船只已经被城内投石机发射的石头打沉了。巨石砸穿了它们的甲板,扯掉了外板,但是剩下的船只还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弓箭手在掩体的保护下,从船首和主桅处朝向河的箭塔放箭。他们是闪米特人,天生的弓箭手,跟他们相比,阿奎罗尼亚弓箭手根本不值一提。
在近陆这边,投石机雨点般地向守城者发射巨石和树干,打穿了塔顶,把人像甲虫一样碾成了肉饼,随着每一次发射,船头的撞角都要发出不停的震颤声。坑道工兵如鼹鼠般在地里挖着洞,所挖之处,塔在不断下沉。护城河因上端被堵,逐渐见底,河里满是巨石和人马的尸体。城墙下面挤满了铁甲士兵,有的在连续撞击城门,有的架起云梯蜂拥着爬上去。

在城内,人们已经放弃了希望,区区一千五百人如何跟四万人对抗?这座城池相当于这个国家的前哨,但现在它被围困,王国却没有任何解围的迹象。柯南死了,所以侵略者才这样猖狂。正是因为城墙的坚固和守城者大无畏的勇气,才使他们在绝境中坚持了这么久,但这样下去是撑不了多久的。西城的防御已经被摧毁,守卫者跟他们的敌人进行了近身搏斗。另外三面墙因为下面被挖空,正在下沉,上面的炮塔已经歪斜了。

现在攻城者发动了总攻,号角吹响了,铁甲士兵像潮水一样在平原上涌动。沙玛尔城里的人看到科斯和俄斐的旗帜并排飘扬,在队伍最中间,他们看到了身上闪闪发光的最精锐的骑士,身材瘦削、身着金甲的阿马尔吕斯,矮胖、穿着黑甲的斯特拉伯努斯,还有在他们俩中间那个精瘦、穿着丝袍的身影,看到他就让人有一种向后退缩的感觉。长枪兵在向前移动,举着的长枪、三角旗在风中飘动。城墙上的勇士们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该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密特拉的时候了,于是都握紧了手中被鲜血染红、满是缺口的兵器。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号角声,一阵马蹄声突兀地盖过正在逼近城下的大军的隆隆声。从平原北面丘陵地带里,冲出了曾经蹂躏过这些地方的斯帕希骑兵。他们伏在马背上,纵马奔驰,在他们后面,是一队队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队伍。他们从山谷里慢慢全部露出——穿着锁子甲的骑兵,还有在他们上面飘扬的巨大的阿奎罗尼亚狮旗。

塔上的人们仿佛触电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而后他们发出的呼喊声仿佛能把天空撕裂。狂喜的士兵用他们布满缺口的剑撞击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盾牌,城内不管是乞丐还是富商,不管是穿着红色短裙的妓女,还是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都跪了下来,快乐地呼喊着保佑他们的密特拉神之名,脸上流着感激的泪水。

惊慌失措的斯特拉伯努斯和阿马尔吕斯一道发狂般地发号施令,他们得将笨重的部队转过来以应对这令人出乎意料的危险。他咕哝着:“我们部队的数量几倍于他们,除非他们在山里还有后续部队。他们都是波伊坦人,我们本该猜到特洛塞罗会留一手。”

阿马尔吕斯不敢相信似的大声叫出来。

“我看见特洛塞罗和他的指挥官普罗斯佩洛了……可他们之间骑着马的是谁?”

“伊什塔尔保佑!”斯特拉伯努斯发出一声尖叫,面如死灰,“他是柯南王!”

“你疯啦!”索塔-兰提尖叫道,不禁全身抽搐起来。“怎么可能?他应该在沙撒肚子里好些时日了呀!”他突然停了下来,发狂般看着柯南大军正从丘陵地带一队队向下移动,开进了平原。骑着那匹黑骏马,穿着镀金黑甲,在猎猎飘扬的旗帜下策马而行的巨大身形,不是柯南还能是谁?他不可能弄错。索塔-兰提嘴唇间发出一声像愤怒的猫发出的尖叫,胡子上沾满了唾沫星。斯特拉伯努斯一生中还是头次见这个巫师处于极度沮丧之中,目光都黯淡了下去。

“是魔法!”索塔-兰提尖叫道,胡子像蟹钳一样摆动着,“他怎么可能逃出来返回他的王国,并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聚集起一支大军?是珀利阿斯在插手,就是他!诅咒他!该死,当初我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听到这个他们都认为十年前已经死了的人的名字,两位国王都目瞪口呆。这时不光是他们,队伍都惊慌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个黑骏马上的身影。索塔-兰提对这个人感到一种迷信般的恐惧,愤怒让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恶魔般的表情。

“给他们重创!”疯狂地挥舞着细瘦的胳膊,他尖叫道,“他们比我们弱!冲上去把这些狗东西压成肉饼!今夜我们还是可以在沙玛尔城里喝我们的庆功酒!啊,塞特!”他举起双手,“保佑我们大捷,我发誓我会给你献上五百个沙玛尔处女,她们将会在血泊里翻滚!”听到索塔-兰提向蛇神塞特祈祷,就连斯特拉伯努斯都心中一骇。

其间,柯南大军已经开进了平原。与骑士一道的,还有一支次级部队,那是一支骑着奔腾的小马的混编部队。他们下了马,在行进中组成了他们的阵型——他们之中有冷漠的柏森弓箭手,还有来自冈德兰的敏捷的长矛兵,黄褐色头发在他们的铁盔下随风飘扬。

这是柯南回到都城后在忙乱的时间里聚集起的一支混杂的部队。佩利亚士兵最后据守塔兰提亚的外城墙,他打退了涌向他们的暴民们,说服了这些士兵们加入他的队伍。他派出一个快骑,把特洛塞罗和他的部队追了回来。这些构成了他部队的主力,他广泛在乡间征兵,塔兰提亚的爵士武装和乡下武装极大地壮大了他的力量。在他南下途中,他还一路招兵买马。但是,虽然他的部队枪锐盾厚,不过比起入侵者庞大的军队,仍然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一千九百名骑兵跟着他,主要是波伊坦骑士组成。城内残余的佣兵和忠于他的贵族们的随从部队组成了他的步兵——三千弓箭手和四千长矛兵。这支部队现在正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最前面是弓箭手,接着是长矛兵,在后面是徐徐前进的骑兵。

阿马尔吕斯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他们的联军立刻就像涌动的铁水向前冲着。城墙上的人们颤抖地看着这支对救兵来说就像是庞然大物的大军——闪米特弓箭手走在最前面,接着是科斯长枪兵,最后是斯特拉伯努斯和阿马尔吕斯的骑兵。阿马尔吕斯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用他的步兵把柯南的步兵撕开一道口子,然后用他的骑兵发起总冲锋。

闪米特弓箭手在距离柯南部队五百码的地方开始放箭,箭如飞蝗,遮蔽了太阳。这个来自西方的弓箭手族群,经过几千年来与皮克特人战争的磨炼,早已变得冷酷无情,他们麻木地推进,有同伴倒下的地方马上就有人补上去。他们人数众多,而且闪米特人的箭要比其他民族射程远,但是,论精准度的话,柏森弓箭手却不输于他们,再加上柏森弓箭手高涨的士气和出色的铠甲,现在柏森弓箭手占了上风。进入射程的闪米特弓箭手被他们连续射翻,成群地倒下。这些蓝胡子的铠甲怎么能跟柏森弓箭手的重甲相比?他们的阵型突然乱了套,纷纷丢掉手中的弓四下逃跑,他们的逃窜打乱了后面科斯长枪兵的队列。

失去了弓箭手的掩护,这些步兵在柏森弓箭手的乱箭中成堆倒下,后面的疯狂地冲上来,迎接他们的是长矛兵冰冷的长矛。没有步兵能比得上狂野的冈德兰步兵。他们的家乡是阿奎罗尼亚最北端的郡,从辛梅利亚边境骑马穿越柏森尼亚只需一天就可到达。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有着希伯莱各民族中最纯的血统。科斯长枪兵们看到他们在箭下遭受的巨大损失,茫然无措,被冲得七零八落,在一片混乱中向后退去。

看到他的步兵被击退,斯特拉伯努斯痛苦地怒吼着,狂叫着向阿奎罗尼亚骑兵直接发起冲锋。但是阿马尔吕斯表示反对,他说阿奎罗尼亚骑兵前面的柏森弓箭手阵型保持得很好,而且骑兵们丝毫未受他们进攻的影响,阵脚很稳。他建议佯装后退,先把他们吸引出柏森弓箭手的射程,但是现在斯特拉伯努斯已经失去了理智,暴怒让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看着自己一眼望不到尾的闪闪发光的骑兵大军,再看看与他对峙的那一支人数少得可怜的骑兵部队,命令阿马尔吕斯下达发起冲锋的指令。

阿马尔吕斯在心中祈祷着,吹响了金色的象牙号角。在一片轰隆作响的咆哮声中,骑兵们像潮水般涌过整个平原,而且势头越来越快,隆隆的马蹄声,就像雪崩一般,使整个平原都在震颤。闪烁的金光和银光让沙玛尔塔上的守城者感到目眩。

一队骑兵疾驰着穿过松散的长矛兵队伍,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被他们一概践踏于马下,不时有柏森弓箭手的箭将他们的人射翻马下。他们在一片隆隆声中穿过了平原,在几百步外的地方,他们就能冲入柏森弓箭手的队伍中间,把他们像玉米杆一样刷刷地砍倒,但他们是血肉之躯,柏森弓箭手的箭雨就像死神一样在他们中间呼啸和嚎叫着。他们肩并肩,两脚开立,把箭搭在弦上,在短促低沉的喊声中,把箭整齐划一地射了出去。

最前列的骑兵成片地倒下,后面的同伴纷纷被前面倒下的战马和骑兵的尸体绊倒,向前摔出去。阿尔巴努斯倒地了,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他的头骨被他的战马一蹄踩碎,死前脸上挂着困惑的神情。斯特拉伯努斯声嘶力竭地喊着让自己的队伍镇静,但现在人们两军相遇,大地都为之一颤,沙玛尔城那些歪斜的塔都在摇动。入侵者的骑兵部队已经失去阵型,现在柯南的骑兵就像楔子般冲入他们之间,手中的长枪以雷霆霹雳之势在他们身上翻腾,他们已经接近崩溃。他们的队伍已经被这支部队冲成了一小股一小股,而现在波伊坦骑士们,正挥动他们的双刃剑朝着他们的队伍中心杀来。

兵器相交的碰撞声和铿锵声就像千千万万把大锤敲打在铁砧上。城墙上的人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呆了,他们紧紧地抓着城垛,看着铁流在翻滚涡旋,铁流中闪烁着剑光,不时有羽毛高高地飞出去,旗帜在不断地倒下。

阿马尔吕斯倒下了,他生生被乱马踩死,他的肩骨被普罗斯佩洛的双刃剑砍成了两半。柯南这一千九百名骑兵正把侵略者的大军一点点消灭,但是对于像楔子一样插入他们大军的部队,科斯和俄斐的骑兵们却束手无策,他们拿这个部队一点办法也没有。

弓箭手和长矛兵们已经解决掉了科斯步兵,现在他们正在平原上四散逃窜。现在战场形势已经倒向了他们这边,弓箭手近距离放箭,而长矛兵则冲上去用刀猛砍马肚,然后用长矛把马背上摔下来的骑兵一枪刺穿。

在这个楔形队伍的尖上,柯南野蛮地咆哮着,敌人的盔甲在他的长剑之下仿佛纸糊一般。他硬生生杀进去,地上瞬间倒下一长串尸体。科斯骑兵们从他后面围上切断他的来路,让他无法跟他的战士们呼应。但柯南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一队队砍翻下马,现在他已经到了斯特拉伯努斯跟前,他怒气冲冲,被簇拥在他的皇家卫队中间。此时此刻,战场形势依然很胶着,斯特拉伯努斯觉得,自己仍然有机会凭借自己数量的优势将局势一举扭转。

但是当他最后看到柯南跟他只有一臂之隔时,他尖叫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战斧向柯南猛砍,柯南的头盔被击中了,火花四溅,辛梅里安人觉得眼冒金星,不禁趔趄着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的长剑已经劈裂了斯特拉伯努斯的头盔和头颅,斯特拉伯努斯胯下的战马嘶叫着暴跳起来,把他软绵绵的尸体从马鞍上扔了出去。柯南听到从自己部队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喊杀声,声音变弱了,但最后终于清晰了起来,原来是特洛塞罗和他的骑士们不顾一切地朝柯南的方向杀了过来。 

科斯军的大旗倒下了。突然,侵略者们后面响起了巨大的喧嚷声并燃起了大火。原来沙玛尔的守卫者们已经发动了突袭,他们砍死城门口黑压压的敌人冲了出来。他们杀死随军的杂役,点燃营帐,捣毁投石机,在这些围困者的大营里发泄着自己的愤怒。这成了压在这支溃不成军的入侵大军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一下子四散瓦解,而狂怒的胜利者们则追着他们一路猛砍。

这些亡命徒朝着河流逃去,但是那支小型舰队上的士兵,不甘忍受城内重新焕发精神的人们发射的石头和射来的箭的烦扰,干脆解开缆绳,驶向了河的南岸,就这样抛弃了他们的同伴。于是,无路可逃的他们涌上了用铁锁连起来,被当作浮桥的驳船,但是沙玛尔人砍断了铁索,切断了到河岸的路。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场屠杀。他们或被赶进河里溺死,或在河岸边被砍倒,河岸边布满了成千上万侵略者的尸体。他们没有被宽恕,一个都没放过。

丘陵和台伯河之间的平原上遍布尸体。河水已经被血染红了,被河里的尸体阻滞而缓慢地流动着。跟随柯南南下的一千九百名骑兵只有五百人伤痕累累地活了下来,弓箭手和长枪兵也死伤惨重。但是斯特拉伯努斯和阿马鲁斯银光闪闪的大军已经不复存在,逃掉的只是一小股穷寇。

当屠杀还在河边如火如荼地进行时,这个情节冷酷的戏剧的最后一幕正在旁边的草地上上演着。在由驳船组成的浮桥的铁索被砍断之前,有很多逃兵穿过了浮桥,这其中就有索塔-兰提,他骑着一匹战马,风一样地跑着,这匹战马形体枯瘦,模样怪异,速度却不是自然的马可比。他一路横冲直撞,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被他踏在马下。他到达了南岸,但就在他向后一瞥之时,他看到后面一个骑在黑骏马上的冷酷身形正在追赶着他。这时驳船的绑锁已经被砍掉了,驳船正在漂散,但是柯南还在不顾一切地追赶着,就像人在浮冰上跳来跳去一样,他骑着骏马在船只间跳来跳去。索塔-兰提尖叫着发出一声诅咒,但不辱使命的黑骏马像是被勒住缰绳般长嘶一声,最后用力一跃,落在了南岸上。巫师赶紧逃入了空旷的草甸中,柯南在后面纵马紧追不舍,挥舞长剑,剑上的暗红色血滴四处飞溅。

他们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柯南的黑骏马肌肉暴起,仿佛竖起了每根神经,但就是无法追近半步。他们就这样穿过了这片草地,正是日落时分,草地笼罩在一片迷离的光影中。战场被他们甩在了后边,屠杀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这时天际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近了,变成一只老鹰,它从天空向索塔-兰提战马的头俯冲下来。战马嘶叫了一声,暴跳起来,把他的主人扔了出去。

年老的索塔-兰提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着柯南,他的眼神就像被激怒的大蛇,脸上显露出狰狞的表情。他两只手里都握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柯南知道那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柯南下了马,大步朝索塔-兰提走去,盔甲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他高高地举起了长剑。

“我们又见面了,巫师!”他野蛮地咧嘴笑着。

“别过来!”索塔-兰提像嗜血的狼一样尖叫道,“你要是过来我就把你的肉从你的骨头上一块块扯下来!你是战胜不了我!你就是把我砍成了碎片,这些血肉碎片还是会重新结合起来,而且会一直缠着你,让你生不如死!我看到珀利阿斯在帮你,但是你们俩都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是索塔-兰提,我的父亲是……”

柯南冲了上去,剑在空中闪闪发光。他眯着眼睛谨慎地看着索塔-兰提,只见索塔-兰提的右手先向后一缩,然后向前一扬,柯南极速闪开,什么东西从他的头盔边飞过,在他身后爆炸,地狱之火般的火苗一闪,烧焦了沙土。就在索塔-兰提要向他投出左手中的水晶球之际,他一剑砍断了他干瘦的脖子,一股血泉喷出,把他的头冲到了地上,他穿着丝袍的身躯踉踉跄跄,像醉酒般扑倒在地,但是他发狂的漆黑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柯南,眼中凶狠的神色丝毫未减,他的嘴唇可怕地蠕动着,双手在地上摸索着,就像是在找他被切掉的头。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翅膀急速冲刺的声音,天空中有个东西俯冲下来——正是刚才攻击索塔-兰提战马的那只老鹰。它强有力的爪子抓起地上那个血淋淋的头,再次冲入云霄。柯南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听到从老鹰的喉咙里传出了人的笑声,那正是巫师珀利阿斯的声音。

接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索塔-兰提无头的身体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趔趔趄趄地跑开了,僵硬的腿跑得飞快,他的双手使劲向前伸着——朝那个消失在朦胧天空中的黑点。柯南就像石头一样立在那里,看着那踉跄着飞速前进的身影消失在将草地染成一片紫色的薄暮之中。

“克罗姆!”他孔武有力的肩膀抽动着,“天杀的这些斗法的!珀利阿斯善待我,但我一点儿不关心是不是能再见到他。我不要让索塔-兰提这样的臭巫师的血玷污我的剑,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的战斗。该死!现在要是能有壶酒该多好,我可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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